第45章
第45章
方好在他身後推他的背,笑眯眯道:「你先去洗手,我去拿碗筷。」
轉身象只歡快的小蜜蜂哼著嗡嗡嗡的調子就往廚房跑。
她有一套非常漂亮細花瓷餐具,大大小小的盤子碗碟非常齊全,不過裡面的許多器具她至今都沒有過使用的機會,今天正好拿來撐場面。
筷子,勺子,小碟子,每樣拿兩件,又在水池裡沖洗乾淨,她小心地護在胸前,往廚房外走,腳還沒踏出去,就跟進來的關海波撞了個滿懷,差點就摔著了,多虧他眼疾手快。
拿在手裡鑒賞了幾眼,他不覺笑道:「看不出來你還挺有眼光的。」邊說邊幫她一起把餐具往桌子上擺。
方好老實作答,「這個是我剛搬來時爸爸送的。」想起爸爸,方好心裡頓時暖洋洋的,這套瓷器可是他一路從家鄉拎過來的。
手上剛一空,身子就被關海波拽進了懷中,他熱熱的氣息帶著一點不講理的霸道迫切地籠罩下來,吻得方好幾乎背過氣去。
她身上總有一種特別的甜絲絲的味道,讓他不忍放手,總想擁著她,一直親密下去……
「菜要涼了。」她不得不抽個空檔將他推開一點,一臉嬌羞的紅暈。
關海波深深嘆息一聲,意猶未盡,但終於還是鬆開了她,確實餓了。
舉筷嘗了幾口,他難得誇讚道:「不錯,比以前做得好多了。」
方好得意起來,但飲水不忘挖井人,當即很肉麻地捧了他一句,「還不是因為關老師您教得好,我不過是照著您指點的方法去做而已。」
關海波故作迷惑,「我怎麼教你的?」
方好立刻搖頭晃腦地答:「有味使之出味,無味使之入味。」
關海波覺得受用,臉上的笑紋一路蕩漾開去,斜睨她一眼,「終於長記性了。」
兩人邊吃邊聊,不覺夜色已深。
用過晚餐,方好收拾了餐具去廚房清洗,關海波跟進去,在冰箱里找冰塊調製冰水,就站在她身旁,閑閑地低聲說了句:「今天太晚了,我不走了!」
方好手上一隻碗沒抓牢,哧溜滑進了水池,在滿是洗潔精的水上飄來晃去,她一時心慌意亂。
關海波擒著杯子轉過來,正好撞見她的狼狽,想笑又不得不忍住,伸手捏捏她的肩,什麼也沒說就出去了。
碗洗了一半,就聽見關海波在衛生間里喊自己,她眨巴了幾下眼睛,擦乾淨手趕緊跑過去。
只見他探身在浴缸里,正跟水籠頭較勁兒,「你這個籠頭怎麼漏水?」
方好解釋道:「別弄了,都漏很長時間了,把總閥關了就行。」
「幹嘛不換一個?」他直起腰來問她。
「我買是買了,可人家不負責安裝,我自己又不會,就湊合到現在。」
關海波頓了一頓,遂道:「你把買的那隻拿來。」
方好依言從儲物柜子里把藏了有些年頭的籠頭給翻了出來,順便找出來幾把簡單的工具,一併遞給他。
關海波二話不說,埋頭就幹上了。
方好幫不上忙,只能袖手旁觀,看著他認真麻利的勁頭,心裡美滋滋的,說不出來的充實。
他一邊修,一邊還不忘教育方好,「東西壞了就要修,別湊合,萬一哪天你忘了關總閥,還不水漫金山了?」
「那是,那是。」方好眼看他順利地把籠頭給換上了,殷勤得都不知怎麼辦好了。
可是一想到他今晚要留下來,她心裡又開始糾結,彷彿有上萬隻螞蟻爬過,又癢又慌張。
這個,那個,他到底是什麼意思,他會不會那個什麼……
肚子里那點小心思全反映到臉上了,紅暈退了一陣,又湧上來一陣。
放著水,關海波準備脫衣服,見方好還杵著不動,若有所思,不禁牽動嘴角,戲謔地笑問:「你是不是打算幫我洗?」
方好驚醒過來,再次羞紅了臉,落荒而逃。
斟酌了再斟酌,她開始收拾沙發,把席墊子用熱毛巾擦了一遍,又找出來一條薄毯,疊得整整齊齊地放在沙發一角。
反正,今晚總得有個人睡這兒。
洗完了澡,關海波穿著自帶的睡衣從衛生間里精神抖擻地晃出來,目光掠過收拾得別具一格的沙發,暗自好笑。
「該你洗了。」他若無其事地對方好喊了一嗓子,熟稔得彷彿是在自己家裡。
方好也顧不上天熱,選了一條最保守的睡衣,緊緊地攥在手裡,溜邊進了衛生間,這一招純粹地防君子不妨小人,希望他是君子吧。
草草洗完了,照舊溜著邊出來。
關海波正靠在沙發上看網球公開賽,手邊那杯自製的冰水還剩了一半,慢條斯理地啜著。
扭捏了一會兒,方好還是鼓起勇氣,嘗試進行主動分配,「那個,你,你睡沙發,還是我睡?」雖然她沒有睡沙發的習慣,但畢竟是在自己的地盤,總得有點東道主的慷慨。
他聞聽,仰頭用相當奇怪的眼神看著她,「為什麼要睡沙發?不是有床嗎?」
方好眼前直冒小星星,這,這……怎麼又弄擰了?!雖然她那張床很寬大,通過目測也能估算出來容納他們兩個應該沒問題。可,可也並不表示他們就可以因此而順理成章地睡到一起啊!
一男一女兩個人,睡在同一張床上,那……意味著什麼?!
她張了張嘴,「那個,床,床只有……」然後,她驚懼地看著他站起身並朝自己走來,她往後退了兩步,什麼都還沒來得及說清楚呢,嘴巴就被他用火熱的唇封緘住,她再也裝不下去傻了……
關海波教會過她許多東西,即使她的接收能力不是那麼強,只要耐心足夠,也總能學會。
可是這一次,他們誰都沒轍了。
痛,真的是鑽心的痛,席捲全身,簡直連頭皮都要炸開!
他剛深入了一點,她就象泥鰍一樣本能地往後縮一點兒,可憐巴巴地望著他,彷彿乞求憐憫。
關海波俯頭親吻著已是淚水漣漣的方好,也覺得心疼,可是,每個女孩都會有這樣痛苦的第一次,如鳳凰涅盤,不突破,就永遠無法重生。
他的吻織得象一張密密的網,炙熱的激情將她完全兜住,每一處落點都是一個滾燙的烙印,麻栗的感覺鋪天蓋地地蔓延,方好體內的蘊熱逐漸積累,又無法得到暢快的宣洩,她情不自禁隨著他的撩撥低低呻吟。
關海波赫然吮住她的唇,雙手用勁抱緊她,猛得挺身,毫不留情地撞了進去!意亂情迷中的方好突然清醒,發出猝不及防地尖叫,眼淚象決堤的洪水嘩嘩地流下來,嗚咽之中,感覺他的唇在她面龐上細細遊走,吞噬掉她的淚水和委屈,他喃喃地安慰她,喘息漸促漸粗……
其實後來已經不那麼疼了,可是之前的哭鬧耗盡了她的體力和精力,她跟不上他的步調,只能忍著時斷時續的痛任他折騰……
最後她終於累了,撐不住眼皮,沉沉睡了過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恍惚間,感到他在自己身上有劇烈的顫動,他壓抑地一聲低喘,然後,搖晃的世界終於靜止下來,她心安地發出一聲嘆息。
迷迷糊糊之中,耳邊彷彿傳來他極輕柔地低喚,象是在叫她起來,她翻了個身避過,不理睬他,繼續沉睡……
這一覺睡得酣暢淋漓,醒來的時候,眼睛都有些浮腫,她盯著天花板回了回神,漸漸感覺耳朵在燒,隔了好一會兒才有勇氣扭過臉去偷偷打量身旁――沒人。
她艱難地從床上爬起來,渾身酸痛,上學的時候,每次劇烈運動過後就是這樣的狼狽,骨頭裡堆滿乳酸的緣故。
吃力地走出房間,朝四面張望,屋裡靜靜的,唯有廚房傳來響動,空氣里瀰漫著清粥的香甜。
她躡手躡腳接近廚房。
關海波站在灶具前看護著正在燉的粥,他身上還穿著睡衣,很親切溫馨的一個大男人,背影堅挺,方好把頭歪靠在門上,就這樣悄然望著他。
有細微的聲響傳到關海波耳朵里,他還沒來得及回頭,方好已經走過去,從後面摟住了他的腰,把臉靠在他暖暖的背上,可以聽到他有力的心臟的跳動聲。
「你醒了?」他轉身,想拉她到前面來,可她執拗地保持著原來的姿勢不肯挪步,他只得隨她,手掌輕輕摩挲著圈在自己腰間那兩條白嫩的胳膊。
方好膩夠了,突然細聲問道:「我生病那次,你送來醫院的粥……是自己煮的吧?」
關海波微微一愣,旋即悶聲笑起來,「你終於想明白了?反應可真夠快的。」
方好撒嬌地把臉埋在他背上,輕輕捶了他一拳,嘟噥道:「不許笑我。」
他反手用力,將她撈到前面,緊摟在懷中,腦門蹭著她的額頭,疼惜地望著她笑。
經過了昨晚,她已經是完完全全,徹徹底底屬於他了,從此以後,她只是他一個人的。
自從揚言要找工作以來,方好果然一門心思瞄準了S市的各大知名外企,對每家公司都徹頭徹尾研究了一番,什麼企業文化,經營理念,年報業績,歷屆領導人事迹等等,敬業得一如狗仔隊,不打無準備的仗嘛!不明白的地方就問關海波,筆記都做了厚厚的一摞,關海波知道她這回是真的上心了。
面試一個接一個,考場上,也能流暢地應付面試官五花八門的「刁難」,然而,最終卻都生生卡死在了英語口語這一關上,第二或者第三輪就給刷了下來。
其實,語言,對於她所要應聘的那些職位來說,並非真有多麼重要,問題是應徵者實在太多,萬人去擠獨木橋,只能拿硬條件來篩選。
方好痛定思痛,再也不敢存僥倖心理,常言道,治病要治本。
她報名參加了一個英語口語速成班,為期三個月,每周一、三、五上課,二、四、六在家自習,老師都是外教,課程算得上生動有趣,她學得相當投入。
有一回,她半夜裡醒來,激動地呵呵傻樂外加喃喃自語,把身邊正睡得七葷八素的關海波硬是給驚醒了,探手摸她的腦門,以為她發燒說胡話呢!方好很清醒地把他的手端開,然後興奮地告訴他,自己剛才在夢裡和老外流利地用英語對話了,關海波頓時又好笑又心疼,擔心這孩子別魔怔了。
其實,沒有了工作的壓力,日子過得還是輕鬆寫意的。
不上課的時間,方好除了完成複習作業,就是一門心思做家務了,買菜,做飯,洗衣服,這些從前都是草草了事的活兒,現在因為有了充裕的時間,幹起來也是井然有序,逐漸體現出跟她媽媽一樣的優良品質來。
關海波看在眼裡,經常不吝誇讚,「越來越象日本女人了。」
見她面呈不悅,趕緊再追加一句,「還懂得自立自強。」他知道她還一心惦著工作的事兒,時常也拿出老師的口吻來鼓勵她好好學習,爭取早日實現進外企的夢想。
其實,她工不工作,在哪兒工作對他來說都無所謂,只要她能呆在自己身邊,他想她的時候能立刻見到她就好。
關海波幾次讓她搬自己那兒去住,美其名曰照顧起來方便,房子寬敞不說,設施也比她這裡的蝸居強多了。方好卻沒肯點頭,她是老實人家的孩子,媽媽李玉珍又是教育戰線上的強人,從小沒少給她灌輸傳統的道德觀念,「未婚同居」這個詞兒連琢磨都不用琢磨,絕對是貶義的,她打死也不會給自己娘臉上「抹黑」。雖然沒奈何被關海波用強給「吃」了,也只能自認倒霉,但要她堂而皇之地搬過去,她死活都不幹,這要讓爸媽知道了,她非羞死不可。
關海波聽著她面紅耳赤地解釋,頓時啼笑皆非,直譏諷她是掩耳盜鈴,生米早已被他煮成熟飯了,她還妄想遮遮掩掩!
可是,又拿她的固執沒辦法,只得三天兩頭往她這兒跑,故意拖到老晚,然後隨便找個借口宿下,除了床略微擠了點兒,其他方面都令他滿意。
方好的爸爸一直想見見這位準女婿,無奈關海波手頭事兒多,抽不出空檔來,本來商量好了十一放假的時候跟方好一起回她家去探望二老,結果陳爸爸等不及,由李玉珍陪同著,先跑來S市了。
岳丈大人駕到,關海波自然得勻出時間來細心款待,給他們在靠方好住所很近的一家四星級酒店訂了房間,還硬是抽了兩天時間專門陪二老在S市的各大名勝景區轉了一遍,晚上自不必說,伺候完了宵夜,安分守己地乖乖回自己「老巢」睡覺。
陳爸爸跟關海波有個共同的興趣愛好,也喜歡下棋,棋盤一擺,過完幾招之後,他跟關海波就儼然成了忘年之交,關海波更是不惜將自己珍藏經年,連嚴教授都不肯輕易透露的棋術怪招向陳爸爸一一招供,哄得棋迷老陳眉開眼笑,與他親熱得不在話下。
李玉珍的眼光何其銳利,瞅著女兒跟關海波眉來眼去的神色就揣摩出來七八分端倪,晚上一家人在餐館吃著飯,她笑眯眯地就開了口,「海波,我看你跟好好的事兒也別拖了,早點給辦了吧。」
關海波自然求之不得,一口應承下來,急得方好在桌子底下使勁拽他的手,急赤白賴道:「不是說好了嘛,等我找到工作以後再說。」
李玉珍不以為然地嗔道:「你這叫什麼話,找工作跟結婚又不衝突,這萬一你們兩個不小心……」她的話整個一囫圇吞棗,點到為止,就直撲後面那句,「我們連個準備的時間都沒有。」
方好有點懵怔,「不小心?不小心什麼?」
關海波倒是很快就明白過來,臉上的尷尬一閃而過,立刻攬住方好的肩,笑著對二老道:「叔叔、阿姨,不用擔心,找份工作也不是什麼難事,就依了她吧,不然……」他低頭瞥了眼方好,忍住笑意道:「她會覺得很沒面子的。」
方好最終沒有拗得過李玉珍,聽從了她的勸說,決定等考完試,兩人先把結婚證給領了,至於婚宴的操辦,可以稍緩再說。
送走了二老,關海波長長舒了口氣,徹底放下心來,考核結束,成績滿分!他當晚就又住方好那裡了。
方好還兀自鬱悶,媽媽這麼急得火燒火燎是幹嘛呢,搞得她在關海波面前很丟分,好像沒人要似的。
躺在床上,關海波摟住她急欲溫存,方好卻心不在焉,還在不滿她媽媽的強硬幹涉,關海波忽然停下來,附在她耳邊解釋道:「你媽也是好心,她擔心你會有寶寶。」
方好震驚到花容失色,「這,這怎麼可能?她,她怎麼會知道我們……」
關海波一邊如饑似渴地在她身上索取,一邊低喃,「你以為別人都是傻的,看不出來……」
這以後,方好有好一陣都沒敢主動給她媽打電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