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潘多拉的故事
翻譯:麗蒂雅
我出生在羅馬,正當奧古斯汀?凱撒統治時期,按照如今的紀元那個時候應該是公元前15年,也就是耶穌出生前15年。
我現在講述的所有羅馬歷史和名字都甚為準確;我從未弄錯事件或者捏造故事或者創建不準確的政治事件。每一件事情都最終影響到我和馬瑞斯的命運。其中不包括任何留戀過去的愛。我跳過了我的姓氏。因為我的家庭有它的歷史,然而我不能將我自己在這個故事中和他們古老的名譽,功績還有墓志銘聯繫在一起,還有馬瑞斯,當他在黎斯特傳記中出現的時候,也沒有將自己羅馬的姓氏給出。我尊敬他的做法,他的姓氏在這裡也將保密。
奧古斯汀擔任帝王已經超過10個年頭,在羅馬對於任何受過教育的女人,那都是一段黃金時期,女子擁有極大的自由,我甚至有一個富有的議員父親,5位富裕成功的兄弟,雖然沒有母親,卻在希臘導師和護士的關懷下長大,應有盡有。
大衛,如果我真的想讓你難堪,我會用古老拉丁文書寫。但是我不會那麼做。而且我必須告訴你,和你不同的是,我是偶然獲得了我的英文教育,當然我並非在莎士比亞劇中學到這些。
實際上在我的遊歷和閱讀中我已經經過了不同的英文水平的提高,但是最主要的還是本個世紀學到的,我將為你用通俗英語寫出一切。
我這麼做還有另外一個原因,我確信如果你閱讀過佩特羅尼烏斯的《諷刺詩》或者尤維納利斯類似文章就會了解。現在英語幾乎等同於我那個時代的拉丁文。
羅馬帝國的正式字母不會將此表現在你的面前,但是從龐貝城牆上的塗抹字跡卻不難看出這點。我們有著老成的口音,數不清的辭彙縮寫以及日常用語。而我寫下的則是與之同等自然的英文。
讓我說明一下吧——讓故事也稍息一下——正如馬瑞斯所說,我從來不是什麼希臘妓女。當馬瑞斯贈予我黑暗禮物的時候,我不過在假裝如此而已,被他稱之為上了年紀凡人秘密的顧慮。他這樣的語氣也許過於輕蔑。我不知道。
但是馬瑞斯知道我的羅馬家族,地位顯赫,高踞議員一席,貴族高位,利益重多,正如他自己的凡人家庭,我的家人歷史可以追溯到洛繆羅斯和雷梅斯,這一點馬瑞斯家族的歷史一樣悠久。
馬瑞斯也並非因為我「美麗的雙臂」而屈服於我,他給黎斯特也指出這一點。這點小事也許會引起爭端。
對於馬瑞斯或者黎斯特,我沒有絲毫芥蒂。我也不知道是誰在曲解意思。
這個夜晚我對父親的情感如此強烈,當我坐在這家咖啡館為你寫作的時候,大衛,寫作的魔力讓我驚呆,紙上寫下詞句,然後將父親摯愛的臉龐帶回我的面前,鮮明如昔。
我父親的結局恐懼及至。他本不該如此。
我們的親戚存活過了劫難,並且日後重新成立了我們的家族。我的父親很富有,是那個時代貨真價實的百萬富翁,他的資金花費也相當廣闊。還有,他也是一個戰士,儘管這點對於他來說沒有更多的價值,一個議員,深思熟慮而又沉默的人。內戰之後,他是支持凱撒奧古斯汀的得力助手,也身於君主的恩寵之列。
當然他夢想著羅馬共和國的歸來;我們都在夢想著這一天。然而奧古斯汀將統一與和平帶回了帝國。
在我年輕的時候曾經多次在擁擠而又毫無意義的社交場合見到過奧古斯汀。他看起來就像他的畫像;一個瘦弱的男人,有著長而瘦的鼻子,短髮,平常的臉龐。他理智而非獨斷,天性如此,並無反常殘酷的影響。他也並不自大。
保有這個可憐的人,他無法洞察未來,對於他的繼承人提柏瑞斯帶來的災難和瘋狂他毫無覺察。只有在後來我才明白了奧古斯汀長期統治的非凡之處和成就。帝國城鎮不是擁有了44年的和平安定?
唉,在某個時代出生就附帶上了那個時代的創新和繁榮,whenRomewascaputmundi,orcapitaloftheworld.(翻譯疑問?)當我回過頭去看的時候,我意識到傳統和金錢合併的力量,就像擁有了過去的價值和新的權力。
我的家族十分保守,嚴格,甚至有點腐朽。我們擁有了儘可能的奢華。我的父親隨著時間的流逝變得更加安靜和保守。他喜愛他的孫子孫女們,他們出生的時候他仍然精力充沛。
儘管他主要在東部戰役萊茵河一帶作戰,他在敘利亞停過一段。他在雅典衛城學習過。他的貢獻如此之大,導致他被或許早些退休,正逢我長大的那些歲月,同時也離開了帝國宮殿旋轉不止的社交生活,儘管當時我對此一無所知。
我的五個兄弟均在我之前出生。當我出生的時候也並沒有羅馬哀悼儀式,這點你大概從很多羅馬家族中女子的出生中聽到過。遠不止如此。整整五次了,我的父親站立在我們房子的中院——主要的閉合式庭院——柱子樓梯華麗的大理石均在,手中抱著一個新生兒,檢查他之後宣布無疑是自己後人最為完美合適的人選。現在,你知道在那個時刻他就擁有了對於5個兒子生死大權的掌握。
如果我的父親不想要這些兒子,他將讓他們死於飢餓。偷走孩子為奴是違反法律的。
已經有了5個兒子后,很多人期待我的父親立刻擺脫掉我。誰需要一個女孩子?但是我的父親從未丟棄或者拒絕我母親的孩子。
當我出生的時候,我被告知,他快樂的大叫出聲。
「感謝諸神!一個小可愛。」我從兄長處聽到這個故事,每次當我亂髮脾氣,做出不和規矩,調皮瘋狂的事情,他就嘲弄地說,「感謝諸神,一個小可愛!」這已經變成了一種激勵。
我兩歲的時候母親死去了。我對她的全部記憶就是溫柔和甜美。她幾乎流產了與存活下來數目同樣多的孩子,死亡的提早到來也不顯意外。她的墓志銘由我父親書寫,無懈可擊,她的回憶在我一生中緬懷。我的父親再也沒有另取新歡。
他會和一些女奴睡覺,也不算反常之事。我的兄長們也這麼做。在羅馬家族中屬於常見現象。我的父親沒有從別的家族帶回來一個女人來操縱我。
對母親我並未傷痛欲絕,因為我過於年幼,即使當母親不再回來我的哭鬧也不被我所記住。
我唯一記得的就是向高大古老長方形的羅馬宮殿式住宅奔去,那裡長方房間套在大的長方形裡面,一個接一個,整個建築處在花園正中,位於巴拉丁山區。房子有著大理石地面和油漆過的牆壁,花園曲折包圍了每一個房間。
在我父親的眼中我是真正的珠寶,我記得觀賞兄長們在戶外練習腰刀,聆聽導師的教誨的快樂時光。5歲之前我就有了自己的優秀教師,教我如何閱讀維吉爾的《安涅烈德》。
我喜愛詞句。喜愛吟唱閱讀,我也承認,甚至是現在也如此。我已經愛上了寫作的快樂。數個夜晚前我還不能夠告訴你,大衛。你將過去帶回給我,而我將走回過去。在這個凡人的咖啡館,我不能寫作太快,不然人類就將察覺。阿,我們繼續吧。
當我如此年幼卻能夠重複維吉爾的詩句,我的父親認為一切都歇斯底里了。在他用來娛樂他自己保守而且守舊的議員朋友們酒宴上,比起向他們炫耀著我,沒有什麼能夠讓他如此快樂,凱撒·奧古斯汀偶爾也會出現。他是一個隨和的人。我卻不認為父親喜歡他在我們的房子中出現。不管怎麼說,我做了一個假設,帝王也需要飲酒和進食。
我就會和我的保姆一同衝進去,然後慷慨激昂地朗誦詩歌,然後我就會被趕走,這樣就看不到那些驕傲的羅馬議員狼吞虎咽的享受孔雀腦和garum——你當然知道garum是什麼東西,那就是羅馬人的一種用來對付一切的醬,和今天的番茄醬差不多。這無疑是對於盤中鱔魚,烏賊,或者鴕鳥腦或者羊胎或者其他稀奇古怪送上來的山珍海味的一種不協調干涉。
重點還是,羅馬人心中有一塊聖地專門為貪食而備,宴會則無可避免的成為了一種恥辱。客人會走到嘔吐廳去嘔吐出前五道菜,然後才能夠吞下其他的食物。我則會躺在樓上,在床上傻笑,聽著笑聲和嘔吐的聲音。然後客人們就開始強暴備辦酒宴的管家和奴僕們,不管他們是男孩女孩還是雙性。
家庭進餐則完全不同。我們是古羅馬人。每個人圍繞桌子而坐;父親是不可侵犯的家族主人,決不允許凱薩?奧古斯汀的任何評論,他是凱撒大帝的侄兒,根據法律並不是君主。
「時候到了他自然會走下王座,」我父親說。「他知道現在不是時候。他比起以前的野心,現在更加多愁善感和聰明了。誰還想要內戰?」
那個時代實在過於輝煌,身居高位的人也無意叛亂。奧古斯汀保留了和平。他對於羅馬議會尊敬有架。他還重新建造了舊神殿,人民在共和制中依然需要虔敬。
他將埃及的玉米贈送給窮人。羅馬沒有人挨餓。他舉行數不盡的節慶遊戲還有景觀——足以讓一個人生病。但我們都是愛國的羅馬人,所以場場親臨。
當然,在這些場地也往往有殘酷。殘酷的觸覺。這就是奴隸制的殘酷性。
在今天即使最為貧窮的人也擁有個人自由,自然不會了解那個時代的意義。
法庭所作的決定都經過深思熟慮。他們參考過去的法律,遵守邏輯和法規。人們可以隨意講話。
我之所以提出這點是因為它是這個故事的關鍵:馬瑞斯和我出生在那個年代,羅馬法律——瑪瑞斯會說——建立在理智之上,而不是什麼神聖天啟。
我們與這些在魔法和神秘之地上走入黑暗的吸血鬼不同。
我們活著的時候不僅僅相信奧古斯汀,我們也相信羅馬議會的權力。我們相信公眾品德和品質;我們的生活方式與非迷信的典禮,祈禱,魔法無關。高尚的品德已經植根於品質之中。這就是羅馬共和國的傳統,我和馬瑞斯的共同點。
當然,我們的房子被奴隸充斥著。有聰慧的希臘人,羅嗦的苦力,還有一群匆忙油漆半身雕像和花瓶的女人。城市本身也被解放了的奴隸——自由人,有的曾經很富裕——所窒息。
他們全是我們的人,我們的奴隸。
我從前的希臘導師死去的時候,父親和我整夜坐著。我們握著他的手,直到身體變得冰冷。除非有我父親的口令,在我們羅馬的土地上,沒有人受到過鞭打。我們鄉下的奴隸在水果樹下虛度光陰。我們的管家富得流油,在他們華貴的衣服中炫耀著自己的財富。
我也記得有那麼一段時間,花園裡面的希臘奴隸如此之多,我可以坐在那裡日復一日的聽他們討論。他們無所事事。在期間我也學到了不少。
我的成長無憂無慮。如果你認為我對我的教育誇大其詞,那麼看看布里尼之信,看看那些真實的傳記和歷史。地位在上的女孩所受教育及其之高;現在的羅馬女人因為男人的干擾而不能夠隨意自主。而我們則和男人一樣享受生活。
比如說,當我第一次和兄長的妻子們走入那場地的時候,去目睹外國的動物長頸鹿在被亂箭射死之前瘋狂奔騰的那種曖昧娛樂,我僅僅8歲,然後一小群角鬥士則會砍死其他的角鬥士,然後一群罪犯則喪身獅口。
大衛,我可以聽到那些獅子的吼叫,彷彿回到昨日。我坐在木質的板凳之上,也許就是首席上面的兩行,我目睹這些野獸吞噬著活生生的人,就像我應該做的那樣,帶著一種表現心靈毅力的愉悅,面對死亡的無懼去觀看,而不是簡單而徹底的獸性。
當男人和女人們試圖逃脫野獸的時候,觀看的人群尖聲大叫,歡笑著。有些受害者則不能給群眾這樣的滿足。當飢餓的獅子進攻的時候,他們只是站在那兒;那些幾乎馬上被吃掉的人則昏昏地躺倒,彷彿他們的靈魂已經飛離,儘管獅子還沒有咬斷他們的喉嚨。
我還記得那種氣息。而印象更為深刻的,則是記憶中人群的雜訊。我經歷了人格的試煉,可以目睹觀看這一切。我可以看到角斗冠軍最終接受了他的末日,鮮血淋漓的躺在沙地中,任利劍刺穿他的喉嚨。
但是我也記得我的父親低聲聲明這整個的角斗令人作嘔。事實上,我認識的每一個人都這麼認為。
我的父親就像其他人那樣深信普通人需要這所有的鮮血。而我們這些地位高貴的需要幫助他們掌管。這驚人的惡毒中不乏信仰的成分。
而創造這些令人毛骨悚然的奇迹則被看成是社會職責的要求。
羅馬人的生活常常是在室外,參與各種活動,出席典禮和景象,同時被人關注,談論興趣,以及和他人聚會。
你就和這個城市其他的出生高貴或者卑微的人聚集在了一起,和眾人一起目睹一場輝煌的過程,奧古斯汀聖壇上的偉大奉獻,一個古老的典禮,一場遊戲,一場賽馬。
在如今的20世紀,當我在電影和電視上看到那些無休止的陰謀和屠殺,遍布我們西方的世界,我想象著,是否人們不需要暴力,不需要遠離任何一種形式的謀殺,屠殺,以及死亡。
電視有時則像斷不了的角斗或屠殺的系列。看看真實戰爭的錄像。戰爭的記載變成了藝術和娛樂。
當攝像機掃過成堆的屍體,骨瘦如柴的孩子們和他們的母親一起哭泣,就在這遍地的死亡,主持人的講話十分輕柔。十分吸引人的注意力。在這樣的死亡中,一個人可以沉迷於此,搖搖頭。數不盡的夜晚讓位給了手中拿槍死去的人們。
我想我們觀望,因為我們的恐懼。但是在羅馬,你必須目睹,這樣你才能夠堅強,對於女人也一樣。
但是重要的是,我並非像一些希臘家族中的女人那樣被囚禁起來。在早期的羅馬共和國習俗中我沒有遭到那樣的待遇。
我的記憶依然鮮明,那個時代絕對的美麗,還有我父親摯誠的坦白奧古斯汀是一個神,羅馬對她的創物者從來沒有如此寬容。
我想向你提起一個非常重要的回憶。讓我描繪出情景。
繼續下去,奧維德已經失去了奧古斯汀的歡心,他也被驅逐出境,但是我父親那樣的人是不會燒掉《變形記》或者其他作品的拷貝的,他們唯一不求奧維德原諒的原因則是恐懼。
這整個事件和奧古斯汀的女兒有關,朱麗亞,她被所有人都看作一個惡名遠揚的蕩婦。至於奧維的如何捲入了她的戀情我倒不知道。也許他早期的色情詩歌,阿莫瑞斯,是一個不良的影響。奧古斯汀的統治中也有著許多的變革,夾雜著古老價值的討論。
我不認為有人真的知道凱撒?奧古斯汀和奧維德之間恩怨糾葛的真相,但是奧維德在他此生中被羅馬帝國永遠的驅逐了。但是我在這件事件之前閱讀過阿莫瑞斯和變形記,均是包裝精美的拷貝。我父親的很多朋友對於奧維德也深表憂慮。
說道確切的回憶。我當時只有10歲,走進房間的時候,從頭到腳沾滿了玩耍中的灰塵,頭髮鬆散,衣裙撕裂,輕快的飄然進了我父親巨大的會客室,撲通一聲跪在了沙發的下方,聆聽著他們的講話。他懶洋洋的帶著恰當的羅馬威嚴,和幾位同樣懶散的訪客一起交談。
他們其中有一個人我不認識,他有著一頭美髮,藍色的雙眼,身高可觀,在談話——輕聲細語和點頭的——中間,他轉過身來,對我眨了眨眼睛。
這就是馬瑞斯,皮膚微黑,那是他的旅行所至,眼中閃動的魅力無可抵擋。就像其他人那樣他有著3個名字。但是,我不會泄漏他家族的名字。但是我知道。我知道他從某個聰慧的方式來說是一個壞男孩,詩人和遊手好閒的人。唯一沒人告訴我的則是他的美貌。
這就是馬瑞斯還活著的那一天,15年後他就被變成了吸血鬼。當時我可以計算出他僅僅有25歲。但是我並不確定。
繼續剛才的話,這些人並沒有注意到我,在我好奇的小小腦袋裡面所能理解的就是他們正在給父親提供奧維德的新聞,而那個高高的金髮碧眼的瑪瑞斯,則剛剛從波羅海岸歸來,並且給了我父親幾樣禮物,其中一些就是奧維德作品的抄本,既有過去的也有當今的。這些人告訴我父親到凱撒?奧古斯汀面前喊出奧維德的名字依然是非常危險的,我的父親也認識到了這一點。如果我沒有搞錯,他委託了奧維德一些錢,請求金髮的瑪瑞斯代勞。
當男士們紛紛離開的時候,我在中廳看到了瑪瑞斯,估量出了他的身高,對於羅馬人來說不同尋常,我低低驚呼,並且笑出聲來。他對我再次眨眼。
瑪瑞斯剪短了頭髮,用幾個簡單的髮捲在額前修飾起軍事羅馬的式樣;當他變成吸血鬼的時候頭髮重新變長,就像他現在的髮式,當時卻是一種典型的無聊軍事羅馬式樣,但是在中廳看起來那金黃充滿了陽光長發讓他看起來好像我見過最為明亮,最為感人的男人。當他看到我的時候則充滿了親切。
「你為什麼這個高?」我問他。我的父親認為這相當可愛,當然,他根本不在乎別人對他灰兮兮的,拉著他的胳膊對著貴族們說話的小女兒怎麼看
「珍愛的小東西,」馬瑞斯說,「我高是因為我是個野人!」他大笑,其中有了調情的意味,對我的尊重彷彿相對一位小姐,在當時是很少見的。
突然,他張牙舞爪地追著我,就像一隻熊!
我立刻就愛上了他!
「不,說真的。」我說,「你不會是一個野人。我認識你的父親和姐妹們;他們就住在山下。整個家庭在桌邊不停的談論著你,當然全是些好話。」
「我確信不疑。」他說,大笑出聲。
我知道父親開始變得焦慮。
我不知道的是一個10歲的女孩也可以被許配為人的。
馬瑞斯站起身來,用他溫和的聲音說道,「我的母親是凱托的後代,小美人,小繆斯。我來自北方的高大金髮人群,高盧人。我的母親是一位公主,起碼我聽到的傳言如此。你知道他們是誰嗎?」他的話語生來就為了公眾修辭而飽受訓練,彷彿愛情的話語那樣流暢自然。
我說我當然知道,然後我就開始逐字背誦凱撒大帝征服高盧或者凱托的戰績:「所有的高盧人都是樹木做的……」
馬瑞斯看來印象非常深刻。別人也同樣驚訝,所以我就繼續說了下去,「凱托和阿克坦尼的分界是歌朗河,而和貝吉爾部落的分界則是瑪尼和塞納——」
我的父親此時已經非常窘迫,因為他的女兒已經抓住了每個人的注意力,他輕柔的提高聲音,告訴大家我是他最寶貴的快樂,所以讓我四處亂跑,請不要介意。
然後,作為一個天生的麻煩鬼,我勇敢地說「帶給偉大的奧維德沃的愛意!因為我希望他能夠回到羅馬的家。」
我又抖落出幾句阿莫瑞斯的話:
她歡笑並且傾其及至,全心之吻,他們輕搖宙斯手中的3顆螺釘。對於獲得者來說是如此的苦難!
我希望他們並非如出一轍!
大家大笑,除了我父親之外,馬瑞斯也開懷大笑,拍著他的手。這足以成為我向他沖向我那樣沖向他——好像一隻熊——的鼓勵,然後繼續唱出奧維德的話:
何須所求,這些親吻勝於我曾教述與她,
她似乎擁有未知之識。
他們如此快樂——凶兆!她的唇舌已經被俘,
我的唇舌也被親吻!
我的父親抓住了我小巧的胳膊,說,「到此為止,麗蒂雅,結束吧。」大家笑得更厲害了,同情他,擁抱他,然後繼續大笑。
但是我必須在這群承認面前爭回最後的勝利。
「祈禱吧,父親,」我說,「讓我結束奧維德說過的聰慧而又富有愛國精神的話語:
我祝賀我自己並沒有在此時之前來到這個世界。這個年代合乎我的品位。」
這個對於瑪瑞斯並非愉悅而是吃驚。但是我的父親抱住了他,並且親切地說:「麗蒂雅,奧維德不會這麼說了,而你,知道得很清楚,應該告訴你父親最親密的朋友你已經知道奧維德已經被奧古斯汀驅逐出了羅馬,罪名確鑿,他永遠無法回到羅馬了。」
換句話說,他在說「別說奧維德了」。
但是瑪瑞斯,並未受阻,在我的面前跪了下來,消瘦而英俊,有著讓人陶醉的藍眸,他拿起我的手親吻它,然後說,「我會帶給奧維德你的愛,小麗蒂雅。但是你的父親是正確的。我們必須統一君王的責難。不管怎麼說,我們是羅馬人。」然後他做的事情非常奇怪,就好像我就是成人一樣。「奧古斯汀·凱撒給予羅馬更多的財富,我想,多於每個人的期翼。他也是一個詩人。他寫過一首叫做Ajax的詩歌,然後燒掉了稿子因為他覺得並不滿意。」
我正在享受著得意的片刻。我可以跟著馬瑞斯跑掉!
但是我只是在他走出門庭和大門的時候,在他身邊舞來舞去。
我對他招手。
他留戀了一下。「再見,小麗蒂雅,」他說。然後他對我父親說了些什麼,我聽到父親說:「你瘋了。」
我的父親轉過身去,馬瑞斯給了我一個悲傷的微笑,然後消失了。
「他說了什麼?發生了什麼事情?」我問父親。「到底怎麼了?」
「聽著,麗蒂雅,」我的父親說。「你在閱讀的時候聽說過這個詞『許配』沒有?」
「是的,父親,當然了。」
「那麼,一些浪子和做夢的傢伙只喜歡跟一個10歲的年輕女孩訂婚因為這樣她不夠年齡結婚,他就可以有幾年的自由時光,可以不受君王的責難。他們一直這麼做。」
「不,不,父親,」我說,「我永遠忘不了他。」
我想我第二天就忘掉了他。
在這之後的5年我再也沒有見到過馬瑞斯。
我記得在我15歲的時候,本來應該嫁為人妻,但是卻一點也不想結婚。就這樣我一年一年拖下去,假裝生病,發瘋,不合時宜的對象。但是時間一分一秒流逝。自從12歲我就可以婚配了。
此時,我們一起站立在聖騎士山腳,觀看這最為神聖的典禮——盧柏克——羅馬人一生中數不盡節日的其中之一。
盧柏克對於我們來說非常重要,儘管它和一個基督徒的信仰觀念毫不相干。作為一個品的良好的羅馬人,參與這樣的節日是虔誠的舉動。
況且這是極大的快樂。
我就在距離盧柏克洞穴不遠的地方,和其他年輕的女子一起觀看,當兩名年度被選中的男子,渾身山羊祭奠的血污,裹著祭奠動物鮮血淋漓的皮。我看得不是很清楚,但是卻也目睹過數次,當一年我的兩名兄長在節日中出現的時候,我擠到了前排,好好觀看了一番。
在這樣的場合,當這兩個年輕的男人帶領著自己的隊伍開始繞著聖騎士山跑步,我的視線確實不錯。那個年輕的男人用一條羊皮碰觸每一個年輕女人的手臂,目的是為了洗禮我們。讓我們能夠擁有生育的能力。
我前走一步,用樣接受了祭典的一下碰觸,然後退後一步,希望我是一個可以繞著山和其他男人一樣奔跑的男人,這個想法在我凡人的一生中頻頻出現。
我這個年齡的時候內心對於「洗禮」總是嗤之以鼻。我在公眾場合規規矩矩,從未給父親和兄長蒙羞。
大衛,你或許知道這些羊皮條,被稱為februa,二月這個詞則從此而引出。帶著語言和魔法的典故也許是個不明智的行為。盧柏克和羅米洛斯和瑞梅斯相關;也許回想著一些古老的人類犧牲。不管如何,年輕人的頭顱沾滿了山羊的鮮血。這情景讓我顫抖,在Etruscan的時代,比我的出生更為古老,這個典禮可能更為殘酷。
也許在那個事件中馬瑞斯看到了我的雙臂。因為接受典禮的鞭打的片刻我裸露出自己的手臂,可以看出當時只不過是一個炫耀的動作,並且在男人繼續奔跑的時候,和其他的女人一起放聲大笑。
在人群中,我看到了馬瑞斯。他看了我一眼,然後繼續看他的書。奇怪。我看到他站立在一棵樹下,寫著什麼。靠著樹站立著,一手拿書,一手握筆,恐怕沒有人會這麼做。站在他身邊的奴隸手中拿著一瓶墨水。
馬瑞斯的長發美麗的炫目,充滿了野性的狂放。
我對父親說,「看那個野蠻人馬瑞斯,個子高高的那個,他在寫東西。」
我的父親微笑了,然後說,「馬瑞斯一直在寫作。如果他什麼都不會做,寫作則是個不錯的選擇。轉過來,麗蒂雅,不要動。」
「他看到了我,父親。我想和他說話。」
「不可以,麗蒂雅!甚至一個小小的微笑都不可以給他!」
回家的路上,我問父親,「如果除了自殺沒有辦法逃避你要把我嫁掉的這個事實,這個令人作嘔的必然發展,為什麼不把我嫁給馬瑞斯?我不明白。我富裕。他有錢。我知道他的母親是個不羈的克托伊公主,但是他的父親收養了他。」
我的父親無精打采地說,「你從哪裡聽說的?」他停下了腳步,這是一個危險的信號。人群散開來。
「我不知道;這是常識。」我轉過身去。馬瑞斯正在近旁,看著我。「父親,」我說,「讓我跟他說句話。」
我的父親跪了下來。人群在繼續移動。「麗蒂雅,我知道這對於你來說過於沉悶。你對每個求婚者的反對面前我都讓步了。但是相信我,即使是君主他自己也不能允許你嫁給這樣一個瘋瘋癲癲的漫遊歷史學家馬瑞斯!他從未服軍役,他不能夠加入議會,這簡直不可想象。當你結婚的時候,你的婚姻必須有所保障。」
當我們離開的時候,我再度轉身,想從人群中找出馬瑞斯,但是讓我吃驚的是,他依然僵立在那裡,看著我。他飛散的頭髮讓他看起來很像黎斯特。他比黎斯特還要高,依然是修長的身軀,湛藍的雙眼,男性的力量充分體現,有稜有角的臉型近乎美麗。
我從父親的身邊跑走,向他奔去。
「我想嫁給你,」我說,「但是我父親說不。」
我永遠忘不了他臉上的表情。在他能夠講話之前,我的父親已經抱起我來,並且禮貌地轉開了話題:「馬瑞斯,別來無恙,你軍隊裡面的兄弟如何。你的歷史又進展如何。我聽說你已經寫了13本。」
我的父親退後,等於把我搬走了。
馬瑞斯沒有說話也沒有移動。很快我們加入了他人,向山上走去。
在那個時刻我們的生活道理已經改變。但是我和馬瑞斯卻惘然無知。
我們再度見面的時候,20年已經過去了。
那個時候我已經35歲。我們的會面就在那無邊無盡的黑暗之中。
現在讓我簡單說一下期間。
在帝國王室的壓力下,我結過2次婚。奧古斯汀想讓我們都有孩子。我卻沒有孩子。我的丈夫和奴隸女孩生了一堆。所以我合法的離婚並且歸還自由足足2次,然後決定退出社交圈子,所以提撥瑞斯君王——他50歲即位——不會對我糾纏不休,他生活清閑,不像奧古斯汀那樣的獨裁者。如果我留在王室中,如果我不參與國外的酒宴和聚會並且和女王利維亞——奧古斯汀的妻子,提撥瑞斯的母親——在一起的話,也許我就不會成為一個繼母!我留在家裡面。我的照顧我的父親。他應該受到照料。儘管他身體健康,但是他已經老去了!
對於我所有的丈夫,他們的名字在羅馬歷史中也不過短短的註釋,我是一個卑鄙的妻子。
我的父親給了我一筆可觀的錢,我不聽信任何事情,只在我本身的立場需求愛情的逢場作戲,而且次次得利;我的美貌足以讓男人受苦。
我成為伊西斯宗教的一員,只是為了譴責這些丈夫並且遠離他們,這樣我就可以在伊西斯神殿逗留,那裡有些不錯的女人,有些比我還要富裕探險和自由。我被妓女吸引住了。我看到聰明,放任的女人超越了我——父親的寶貝女兒——所不能超越的界限。
我經常出入神殿。我在一個秘密的典禮上入會,並且出入羅馬所有伊西斯的組織。
我的丈夫對此痛恨無比。也許這就是我為什麼回家之後就放棄了這個信仰。不管如何,這是一個好的經歷。但是財富也並非我的決定所能夠觸及。
伊西斯是一個外來的女神,來自埃及,當然,古羅馬人對她的懷疑程度彷彿可怕的塞伯利,另外一個遠東的神,領導她的男性信徒自宮。整個城市被東方的信仰團伙所擁擠著,那些保守派則躲之恐不及。
這些團體並非理智的團體,而是狂喜和陶醉的崇拜者。在理解之中提供了重生的力量。
羅馬的保守主義者則認為這是無稽之談。如果你都5歲了還不知道諸神只不過是捏造出來的神話,那麼你就是個笨蛋。
但是伊西斯卻有著截然的分別——這也是讓她與塞伯樂區分之處。伊西斯是一個博愛的母親和女神。她可以原諒信徒的任何錯誤。她來自所有的創始,耐心而聰慧。
這也是為什麼最卑微的女人在神殿祈禱,並且沒有人失望而去。
就像聖母瑪麗亞,聖名遠揚東西方,女王伊西斯孕育了聖潔之子,用她自己的力量從死亡並且失去了男性力量的歐瑞瑟斯獲取了生存的種子。她往往被懷抱著兒子霍若斯的美術作品和雕塑所表現。赤裸的胸膛無辜而純潔,餵養著年輕的天神。
歐瑞瑟斯在死亡的大地統治之時,他的器官在尼羅河水中永遠的消失了。數不盡的精血流出,在每年的洪水季節,養育著埃及廣闊的土地。
神殿的音樂是神聖的。我們使用的是sistrum,那是一種小而堅固的金屬里拉,長笛和手鼓。我們舞蹈,歌唱。伊西斯的悠長的詩歌動人而歡快。
伊西斯是航海的女王,就像聖母瑪麗亞後來的名號,「海洋的星辰。」
當她的雕像在每年特定的時間搬到海邊,整個儀式是如此的輝煌,整個羅馬都出來觀看埃及的神祗和他們動物的頭顱,盛開的繁花以及女王母親的雕像。
空氣中充滿了讚美的聖歌。她的牧師們身穿白色亞麻長袍。她則是大理石雕刻而成,被眾人高舉,攜帶著sistrum,梳起希臘的髮型,穿戴著希臘王室的衣袍。
這就是我的伊西斯。在我最後的婚姻結束后我就離開了她。我的父親不喜歡對她的禮拜,我自己也度過了太長的時間。作為一個自由的女人,我對娼妓並無特別的興趣。我的自由給我帶來了莫大的好處。我留在了父親的住宅,他也逐漸老去——儘管他頭髮依然墨黑,視線依然敏銳,君王也終於對我不理不睬。
我不知道是否依然記得馬瑞斯。在數年中沒有人提起他的名字。在盧伯克節后他就從我的腦海中消失了。地球上沒有任何力量可以分離我和我的父親。
我的兄長們運氣都還不錯。婚姻美滿,生了很多孩子,每年從戰場上歸來,保持著帝國的疆土不受侵犯。我最小的哥哥,魯西斯——我不喜歡他——永遠焦躁不安,喝酒賭博極大的困擾著他的生活。
對於伊西斯的熱愛,不只我一個人,我兄長的妻子們,侄女還有侄子也熱愛著她。當他們在房間下拜,尖叫著四處奔散,帶著「麗蒂雅的保佑」,在他們自己的家中這樣做則是不被允許的。
我最年長的哥哥,安東尼則是一個成功的人。命運卻剝奪了他的功績。但他所受到的教育和訓練讓他無限接近了成功。
他所做過最傻的事情就是有一次告訴我,奧古斯汀的妻子利維亞曾經給他下毒,這樣她的兒子提柏瑞斯能夠登基。我的父親,當時唯一在場的人,嚴厲地告訴他:「安東尼,永遠不要再提起這件事情!不論在什麼地方!」我的父親站起來,展示了他和我生存的方式,「遠離帝國宮殿,遠離帝國皇室,在議會的遊戲中站在前列,但是不要攪進他們的爭吵和陰謀!」
安東尼變得非常氣憤,但是這怒火和我的父親並沒有關係。「只有在你和麗蒂雅的面前我才能夠暢所欲言。對於一個毒死了她丈夫的女人來說,我絕對不會和她共進晚餐!奧古斯汀應該重新建立共和國!他知道死亡已經逼近!」
「然而,他知道建立共和國已經不再可能了。這是一個艱巨的任務。帝國北極大不列顛,東方延續到帕提亞;覆蓋東非區域。如果你想成為一個好的羅馬人,安東尼。在國會中講出你的良知。提柏瑞斯歡迎這樣的行為。」
「噢,父親,你被欺騙了。」安東尼說。
父親示意談話已經結束。
但是他和我之後的生活正如父親所說的那樣。
提柏瑞斯在喧嘩的羅馬眾中很快變的微不足道。他年事過高,乾澀,毫無幽默,宗教上極為拘禁,同時專橫暴斂。但是他也有著自己的優點。除了對哲學的熱愛和了解,他是一位十分優秀的戰士。這就是一個君王最為重要的特徵。
軍隊崇拜他。
他加強了宮殿周圍的禁衛軍的守防,僱用了一個叫做賽迦納斯幫手來處理事情。但是羅馬城內沒有軍隊,他對於個人的權利和自由講解的頭頭是道——如果你能醒著聽他講話的話。我認為他就像一隻孵蛋的母雞那樣喋喋不休。
當他拒絕做出任何決定,議會全體瘋狂。他們也不想做重大的決定!但是這些看起來似乎仍然安全。然後一場悲劇讓我對君主和他的統治能力完全失去了信心。這件事情和伊西斯神殿相關。某些老奸巨滑的人聲稱是埃及的神阿努比斯,誘惑了一個出身高貴的伊西斯信徒,並且成功了和她上了床,徹底愚弄了她——他是怎麼做到的我就不得而知了。
直到今天我記住她的身份就是羅馬最為愚蠢的女人。也許這件事情另有內情。
這一切發生在神殿里。
這個假裝安努比斯的男人,在出身高貴,純潔規矩的女人面前告訴她他佔有了她!她對這自己的丈夫尖叫出聲。這件桃色事件是完完全全的驚人之舉。
在我離開神殿後的幾年裡我一直暗自慶幸。然而君主後來的舉動卻比我預料的更為沉重。整個的神殿被夷為平地。所有的崇拜者被驅逐出羅馬,其中的一些人被處決。我們的牧師被釘死在十字架上,他們的屍體在樹上飄蕩,彷彿羅馬的象徵,緩慢的死去,然後腐爛,一切被眾人皆收眼底。
我的父親來到了我的卧室。他去了伊西斯的小小聖地,拿起雕像,摔碎在大理石的地面上。然後他撿起大的碎片,繼續把他們摔成更小的碎片,直到女神變為一堆塵土。
我點點頭。
我本以為他會質問我的習慣。對於發生的一切我茫然無措。其他東方的信仰也在被處決著。君王正在緩緩的把整個帝國零散的神殿權力抽離。
「他不想成為羅馬的君主。」父親說,「他已經被殘酷與損失打垮。他僵硬在自己生命的恐懼里,毫無變化!一個無法成為君王的人,過去不會,現在也不會。」
「也許他會退位,」我黯然說,「他收養了年輕的將軍格曼瑟斯?凱撒。這樣的話格曼瑟斯就會成為他的繼承人,不是嗎?」
「奧古斯汀收養的數個繼承人都落得了什麼好下場?」我父親問到。
「你為什麼這麼說?」我問。
「用用你的腦子,」父親說。「我們不能繼續裝聾作啞當民主黨了。我們必須為君主的內閣和權利作出決定!我們必須找出一個比謀殺更好的傳承辦法。」
我試圖讓他平靜下來。
「麗蒂雅,這就是了。我們不能夠離開。」他說。「我必須停留在這裡,對我的君主表明忠誠,還有對我的家庭,我必須在議會之中有一席之地。」
短短數月之內,提柏瑞斯將他年輕英俊的侄子格曼瑞斯派遣東方,讓他遠遠離開羅馬公眾的阿諛奉承。」
正如我所說,人民敢於講出真正的想法。
格曼瑞斯應該是提柏瑞斯的繼承人!但是提柏瑞斯的嫉妒已經讓他無法忍受公眾對於格曼瑞斯在戰爭中勝利的讚美。
他希望這個人遠離羅馬。
於是這位富有魅力,迷人的年輕將軍去了東方,敘利亞;從羅馬人寵愛的目光中,從決定這個世界命運的羅馬,帝國的中心徹底消失了。
然後正如我們期望的那樣,北邊會出現一場戰役。在他上一次的戰役中,格曼瑞斯狠狠教訓了德國的部落。
我的兄長們在餐桌上對我繪聲繪色描述了這場戰役。他們講述著他們是如何回去報復維瑞斯將軍和他的部隊在Teutoburg森林所犯下的可恥屠殺。如果他們再度出擊,一定會完成任務,我的兄長也定會參加,就像所有的古板貴族那樣勇敢。
同時也有傳聞,聲名狼藉的司法官侍衛間諜沒收了反對者三分之一的財產。我認為這簡直不可理喻,我的父親搖搖頭,說:「這就是奧古斯汀王朝的開始。」
「是的,父親,」我說,「叛國罪取決於一個人的行為而不是言論。」
「這就是什麼不說得最好理由。」他疲倦的坐下來。「麗蒂雅,對我唱歌吧。拿來你的里拉。創造一首有趣的史詩。已經很長時間沒有聽過你唱歌了。」
「我太老了,」我說,回想著荷馬那些愚蠢而下流的諷刺詩,我總是能夠以讓人驚嘆的速度創造出這些詩歌。但是我放棄了這個主意,記起那個覺察到自己無法停止講述這個故事的夜晚,儘管我清楚這背後有著怎樣的痛苦等待我去挖掘,去懺悔。
寫作意味著什麼呢?大衛,你會看到我重複地問這個問題,因為隨著書頁的翻動我開始理解,我看到曾經逃避我的那些痕迹,將我帶入的是夢境而非生活。
那個晚上我唱了一首可笑的詩歌。我的父親開懷大笑,在他的沙發上睡著了。然後,他恍恍惚惚地說,「麗蒂雅,不要為了我浪費你的生命。為了愛情結婚吧!你不能放棄!」
當我轉過身的時候,他的呼吸重新平穩起來,兩個星期以後,也可能是兩個月,我們的生活完全改變了。
我回家的時候還很早,整個房子中空空蕩蕩,只有兩個害怕得發抖的奴隸——事實上他們屬於我兄長安東尼的家庭——為我開門,然後狠狠的鎖上了門。
我穿過了巨大的門廊,走進了會客廳,然後是餐廳。我看到了讓人驚異的一幕。
我的父親全身武裝,攜帶著寶劍和匕首,除了盾牌外應有盡有。他甚至穿上了紅色的斗篷。胸甲打磨的閃閃發亮。他瞪著地面,不是完全沒有理由,地面被挖掘過了。數個年代前的家族被挖了出來。在羅馬古老的年代中這裡是這棟房子的第一個房間,在它的周圍聚集著家族的後代,他們崇拜著祖先,他們在這裡用餐。
我以前從未見過祖先的家族,我們有著自己的家族聖地,但是,這巨大的燃燒過的石頭!骨灰毫無遮蓋。看起來是那樣的不祥卻又不可侵犯。
「看在諸神的份上,到底出什麼事情了?」我問道,「大家都在哪裡?」
「他們離開了。」他說,「我給了奴隸們自由,讓他們打點離開。我一直在等你。你必須馬上離開這裡!」
「我不能沒有你!」
「麗蒂雅,你不能違抗我的命令!」我從未在他的臉龐上見到如此哀求而高貴的表情。「後門有一架四輪馬車,一個猶太商人,也是我最信任的朋友,會帶你乘船去義大利!我想讓你離開!你的錢財全部裝在了船上。還有你的衣服和其他東西。這都是我信任的人。但是帶上這把匕首吧。」
他從附近的桌面上拿起一把匕首,遞給了我。「你見到過你的兄長使用它,」他說,「還有這個。」他夠著到一個袋子。「這是黃金,全世界都通用的貨幣。拿著它,走吧。」
我自己也是隨身攜帶匕首的,就在我的腕帶上,但是現在我不能用這個來嚇唬他,所以我把匕首放進裙子裡面,接過了錢袋。
「父親!我不害怕和你站在一起!誰背叛了我們?父親,你是羅馬的議員。無論何種的罪行,你都會先接受議會的審判!」
「噢,我寶貴的,聰慧的女兒!你認為那個罪惡的Sejanus和他的Delatores會把審判公開嗎?他的投機者已經去驚嚇你兄長和他們的妻子兒女了。這些是安東尼的奴隸。他反抗的時候把他們送來警告我,然後他死去了。他目睹他的兒子被撞在牆上。麗蒂雅,快走!」
我當然熟知這個羅馬的傳統——謀殺整個家族,清除掉罪人的家屬和後代。這是一條法律。在這樣的情況下,當君主對他的人民轉過身去,他的任何一個敵人都可以進行這場謀殺。」
「你跟我一起走吧,」我說,「你為了什麼留在這裡?」
「我會死在我羅馬的房子里,」他說,「如果你愛我的話,我的詩人,我的歌者,我的沉思者,就離開吧。我的麗蒂雅。走吧!不要違抗我的命令。在我生命的最後一刻為你打點逃走的安排!親吻我,服從我。」
我跑向他,在他的唇上留下一吻,奴隸立刻帶著我穿過了花園。
我熟悉我的父親。我不能拒絕他最後的遺願。在古老的羅馬傳統中,我知道他也許會在投機者踏上前門之前結束自己的生命。
當我穿過了大門,當我看到希伯拉商人和他們的四輪馬車。我無法離開。
我看到了……
我的父親割開了自己的手腕,在家族的聖地上行走著,讓血流到地板上。他下刀異常鋒利。在他行走的同時變得蒼白。在他的雙眼中,我看到了那種神情——那種我只有在晚些時候才會明白的神情。
巨大的聲響傳來。前門被撞開了。我的父親停止了動作。兩位禁衛軍衛士向他走過去,一個還在嘲笑著,「馬克西斯,為什麼不結束你自己的生命,這樣省去我們很多麻煩。快啊!」
「你為自己自豪嗎?」我的父親說,「膽小鬼。你喜愛屠殺整個家族?你得到多少金錢的回報?你曾經在戰場上戰鬥過嗎?來吧,跟我一起去死!」
他轉過身去,揮動著匕首和寶劍,在他們走過來的時候,用出其不意的出擊把他們擊倒在地。反覆地刺著他們。
液自他的手腕不停流出。他的雙眼上翻。
瘋狂的想法沖入我的腦海。我們必須要將他帶上馬車。但是父親那樣的羅馬人永遠不會那樣做的。
突然間一個年輕和一個年老的希伯來人抓住我的手臂把我拖出了房子。
「我發誓我會拯救你。」年紀大的人說,「你不會讓我在老朋友的面前成為說謊者。」
「讓我走!」我輕聲說,「我要看著他。」
在他們禮貌的羞澀中,我擺脫了他們,轉過身去,遠遠的看見我父親的身體倒在家族聖地的旁邊。他用自己的匕首結束了生命。
我被拖入了馬車,我的雙眼模糊了,手掌蓋住嘴。我感到枕頭布料柔軟的觸感,馬車漸漸沿著帕拉庭山谷蜿蜒的路前進。
士兵對著我們咆哮,讓我們讓開路。
年老的希伯來人說,「我幾乎是個聾子,長官,你說什麼?」
辦法成功了,他們從我們身邊走過。
希伯來人知道自己要做什麼。當人群衝過,他依然不急不躁的緩慢前進。
年輕一點的人來到了馬車後部。「我的名字是迦可布,」他說,「穿上這些白布。你看起來就像東方的女人。如果在門口有人問你,掀起面紗裝作你不懂的樣子。」
我們毫無阻礙地穿過了羅馬的城門,所有的人都在向大維和迦可布致敬並且詢問他們的旅途是否愉快。
我在幫助下登上了一艘巨大的商業船隻,像普通的船隻一樣擁有者高盧奴隸和水手。之後我被帶到了一個孤獨的小木屋。
「這就是我們能夠為你準備的一切了。」迦可布說,「但是我們已經開始了航行。」他有著波浪般的長發和鬍子,條紋長袍拖到地面。
「黑夜?」我問道。「在黑夜的時候航行?」
這就是不同尋常的地方了。
但是當我們緩緩移動,長漿入水,船隻找到了適合自己的距離,開始緩緩地向南方駛去,我看到了他們的計劃。
義大利西南岸美麗的景色被數以百計的壯麗的豪宅點綴得更加出色。燈塔矗立在石灘上。
「我們將永遠見不到共和國。」迦可布疲倦地說,彷彿他才是一個羅馬公民,但是我想他的意思是。「但是你父親最後的願望實現了。我們現在是安全的。」
年長的人向我走過來,告訴我他的名字是大衛。
年長的人有些慌亂的向我道歉,由於我是唯一的女人,沒有侍女可以為我服務。
「請忘記這些想法吧!你為什麼為了我冒這樣的險?」
「我和你的父親貿易往來已經多年,」大衛說,「數年前,當海盜擊沉了我們的船隻,你的父親幫我負起了債務。他信任我們。而我們也折倍的償還了他。這就是你的財富的所來。它們都和我們的貨物裝載在一起。」
我走進了小屋,癱倒在了小床上。年老的人轉開臉去,為我帶了一條毯子。
緩緩地,我意識到了一點,我一直認為他們會背叛我。
我無話可說,甚至連手勢和內心的感情也一併消失了。我將頭轉向了牆壁。「睡吧,小姐。」他說。
噩夢向我舞來。我站在河的附近。我想要喝血,於是就等在高草之中襲擊一個村民,然後當我等到了這個可憐的男人。我把他放在了肩膀上,將兩隻獠牙陷入了他的脖頸。甜美的血液流入我的唇舌,香甜濃烈無法用言語形容,即使我知道那只是一個夢境。但是我必須離開了。受害人幾近死亡。我讓他倒了下去。其他的人就跟在我的身後,威脅著要奪取我的性命。
我來到了神殿的廢墟邊,遠離沼澤。彈指瞬間就是沙漠。恐懼包圍了我。黎明緩緩來臨。我必須躲藏起來。而且背後還有追殺者。我讓美味的血液流過全身,然後進入了神殿。無處可藏!我躺在冰冷的石牆上。牆上雕刻著壁畫。但是沒有房間讓我藏身。
在日出之前我必須抵達小山,但那是不可能的。我正在向太陽走去。
突然,在山頂的上方出現了一道致命的光芒。我的眼睛無法忍受的刺痛起來。它們像是被火燃盡。「我的眼睛,」我哭喊著,伸手去遮住雙眼。火焰將我吞沒。我尖叫著。「AmonRa,我詛咒你!」我又喊出了另外一個名字,那就是伊西斯的名字,但是又不完全是,而是另外一個稱號自我唇間流出。
我驚醒了,坐起來,渾身發抖。
夢境彷彿幻想,在我的內心震動了回憶的大門。我曾經有過前世嗎?
我走到了船隻的甲板上。一切都是那麼的平靜。我可以看到海岸和燈塔,船繼續移動。我瞪視著海洋,渴望著鮮血。
「這是不可能的。這是某種罪惡的預兆,某種扭曲的悲哀,」我說,我感到了火焰。我無力拒絕血液的味道,我的饑渴是那麼的自然,那麼的完美。我再次看到了村民扭曲的身體躺在沼澤之中。
這才是真正的恐懼。無法從我目睹的恐懼中逃脫。我激動又生氣。
迦可布,年輕一點的那個,來看我。他帶來了一個年輕的羅馬人。年輕人刮掉鬍子,但是他依然是一個充滿了活力的孩子。
我疲倦地想到,也許在我35歲的時候,每一個年輕的人看起來都是美麗的。
他哭喊著,「我的家庭,也一樣被毀滅了。我的母親讓我離開!」
「那麼這場災難,又是我們欠誰的怨恨呢?」我問。我把手掌放在他潮濕的臉頰上。他依然有著嬰兒的唇型,但是新長的鬍鬚依然堅硬。他的肩膀寬闊結實,傳著輕盈,簡單的束腰上衣。在水面上飄蕩的他為什麼不冷呢?也許他冷。
他搖了搖頭。他很漂亮,也許以後會變得極為英俊,有著捲曲的黑髮,並不為自己的眼淚感到恐懼或者羞愧。
「我的母親活下來就是為了告訴我。她就那樣奄奄一息,等待我的到來。當告發者告訴我的父親他試圖謀反君王,我的父親大笑出聲。他們指責我的父親謀反格曼尼克斯!我的母親告訴我這些后才死去。她說父親是由於聲明依然會跟隨格曼尼克斯向北討伐而被指責謀反之罪!」
我疲倦地點頭。「我知道了,我的兄長也許說過同樣的事情。格曼尼克斯是君王的繼承人,也是東方的ImperiumMaius。然而在將軍的領導下服侍羅馬則是叛國罪。」
我轉過身去,理解無法給我任何的安慰。
「我們將把你帶到不同的城市。」迦可布說道,「不同的朋友。」
「不要離開我。」男孩說,「不是今晚。」
「好吧,」我說,我把他帶到了小屋,關上了門,對迦可布禮貌的點點頭,他守護者的本性讓他嚴密的看著我們。
「你要什麼?」我問。
男孩瞪著我。他搖搖頭,伸出了雙手,將我拉近,吻了我。我們瘋狂的吻著。我的裙子落地,身體沉落床單。他儘管有這稚嫩的臉,但已經長成為一個男人。當我抵達狂喜的高潮——在他旺盛的精力下自然不是問題,我嘗到了血液。在夢中我是吸血鬼。我立刻癱軟了下來,但是已經沒有關係了。他已經得到了滿足。
他站起身來。「你是一個女神。」他說。
「不。」我輕語。夢境再次冉冉升起。我聽到沙地上風動的聲音。我嗅到河水的氣息。「我是一個神——吸血的神。」
我們繼續做愛,直到精疲力竭。
「對我們的希伯來主人一定要慎重禮貌,」我說,「他們永遠不會理解這種事情的」
他點點頭,「我欣賞你。」
「未必。你叫什麼名字?」
「馬瑟魯斯。」
「好,馬瑟魯斯,去睡覺吧。」
之後的每一個夜晚馬瑟魯斯都和我廝守一起,直到我們終於看到了著名的法羅斯島燈塔,直到我們已經抵達了埃及。
馬瑟魯斯將會被留在亞歷山大。他對我解釋說他的祖母依然在世,整個家族來自希臘。
「不要多說了,離開吧。」我說,「聰明點,要謹慎。」
他要我跟他一起離開,並聲稱已經愛上了我。他要娶我,並且不在意我沒有生育能力,更不在意我35歲的年齡。我輕聲笑了。
迦可布低垂著眼睛。大衛看著別處。
不少的皮箱跟隨著馬瑟魯斯進入了亞歷山大。
「現在,」我對迦可布說,「你能不能告訴我未來的終點?我也許有些想法。雖然我不能把握我能否改進父親的計劃。」
我依然疑惑著。他們會對我誠實嗎?他們看到我和男孩做的事情會怎麼看?他們是信仰堅定的人!
「你將會前往一個偉大的城市,」迦可布說道。「它是那麼的完美,無人可及。你的父親在那裡有希臘朋友!」
「什麼樣的城市會比亞歷山大還要輝煌?」我說。
「它更加遙遠。」迦可布說道。「讓我跟父親先做討論,然後再跟你解釋。」
我們又進入了海洋。大陸慢慢遠去。埃及正在變得黑暗。
「不要害怕。」迦可布說,「你看起來你驚慌不安。
「我並不害怕。」我說,「我只是在想,我將會躺在床上思考,回憶和做夢。」我看著他,迦可布轉開了目光,「我像母親那樣抱著那個男孩,夜夜相續。
這將是我這生中最大的謊言。」
「他在我的手臂中,一個孩子。」某個孩子!「現在我害怕夢魔的糾纏。你必須告訴我,我們的目的在哪裡?我們的命運又將走向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