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祁烈一步踏入屋子,商博良已經站在了他的面前。
「蛇王峒的人,」商博良按住他的雙肩,「他們來了。」祁烈吃了一驚,商博良這才看見後面慢慢的閃出了那個年輕的巫民男子。他從獻祭的大會上歸來,已經穿好了衣服,誰也無法相信他剛才和一個巫女少女當眾纏綿,此刻卻安靜堅毅,像是一個長門修士。
「我跟瑪央鐸兄弟回來說話,瑪央鐸兄弟說很仰慕商兄弟,又說鬼神頭很多的女人都看著商兄弟眼熱。我想這是商兄弟的福氣,沒幾天就要走了,沒準兒走前去鬼神頭的巫女姐妹那裡還能碰一把運氣。」祁烈說得猥瑣。
「瑪央鐸是我的名字,」巫民男子彬彬有禮的鞠躬,神色高潔,「忽然聽到尊客說蛇王峒的人來到了鬼神頭?」商博良沉默了一會兒,微微點頭。三個人坐下,商博良把所見的一切說了出來。瑪央鐸並不詫異,也很少發問,只是認真的聽著。
「我不知他們是否蛇王峒的人,不過他們來到這裡,絕非堂堂正正,」商博良說,「我們無意介入兩峒的爭端,不過既然是虎山峒的客人,應當警告主人危險已經來了。」瑪央鐸微笑:「非常感謝尊客的好意,蛇王峒的人殺死了我們的親人,我們絕對不會善罷甘休。既然他們送上門來,那麼我們也絕不會讓他們得到任何的好處。我只想問問,不知道那三個女人的相貌都是什麼樣的?」「陪嫁的女孩大約十六七歲,穿著黃色的搭肩簡裙,腳腕上有銀色的腳鈴,沒有其他裝飾,一個臉圓一些,另一個瘦一些,都長得很美,也沒什麼特殊的標記。新娘……」商博良略略沉吟,「我記不得她的長相。」「記不得?」「商兄弟說的是實話,」祁烈插了進來,「那女人長得很怪,你看她的時候,腦子一下子就暈了,只覺得雲里霧裡,從來看不清她的長相。」瑪央鐸微微皺眉:「這樣說來倒是有點奇怪,蛇王峒弄蛇的好手中,從沒有聽說這樣的三個人。而她們的裝束,在我鄉這裡再常見不過,若說美麗的女子,我們這裡有很多美麗的女子。」「蛇王峒會進攻么?」商博良問。
「大蛇很難通過飲毒障,而說到進攻,」瑪央鐸扭頭看著窗外,「我們才會進攻!」商博良和祁烈這才注意到,遠處隱隱約約的歡呼聲不知何時已經變做了整齊有力的呼喝,彷彿三軍誓師。瑪央鐸緩緩的解開上衣,他的袍子下赫然是藤條編織的甲胄,護住了身體的要害。他的腰間,則是牛角柄的彎刀。
「獻牛日的大典也是召集人手反攻的儀式吧?」商博良沉聲問。
瑪央鐸緩緩點頭:「凡是放棄了家人來到鬼神頭的,都是蠱母最忠誠的追隨者,我們會用自己的鮮血捍衛蠱母,鬼神之力會幫我們打敗蛇王峒的人。蛇母妄想統治林子,就讓她用蛇和自己的血償還!」他的豪言和東陸將軍臨陣立誓完全沒有區別,商博良默默的聽著,面無表情。
「到了我們離開的時候吧?」靜了一會兒,商博良低聲說。
「其實我來這裡就是想再次提醒諸位,依然已經來過了鬼神頭,得到了值錢的貨物,就儘快離開這裡吧。」瑪央鐸站了起來,「我們和蛇王峒的仇恨和外鄉人沒有關係,我們也不歡迎外鄉人來管我們的事。諸位為我們報仇,蠱神給了諸位機會來到這裡,但機會沒有第二次。」他走到門邊,回過頭一字一頓的說:「離開的人,不能再回到這裡。」瑪央鐸出門而去,祁烈等他走遠估計聽不見了,才罵罵咧咧的上去把門扣上:「奶奶的個巫民崽子,我還以為他答應跟我來是要把跟他耍的那個小妮子也介紹給我們呢,我們商兄弟也是絕頂英俊的人物,配得上他巫民的女人。誰知道他居然……」「他來這裡是為了警告,看來我們已經快要用盡主人的好意了。」商博良低聲說,「就要打仗了。」「就要打仗怎麼的?反正別指望我們幫忙,他巫民愛打打去!」祁烈歪嘴冷笑,「看那孫子一付居高臨下的派頭就不舒服,這會兒穿了衣服,全然忘記自己當著眾人光屁股時的醜態!」「打仗會死人。」商博良低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