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卅五回 斷劍締良緣
一路之上,趙玉芬倒也未曾使詐,彼此六人之間,倒是宛如好友一般,熟絡得很。
尤其是趙玉芬對於蕭瓊,十分親切,乍一看去,真如一雙姐妹般和善親密。
打涼州前往祁連,一般得走上六七天,但他們都是武林中高手,是以,三天時光,便已抵達。
中午時分,他們越過祁連主峰,趙玉芬領著五人,竟是朝向四絕谷方向走去。
石承先心中一動,暗道:「莫非那魔琴仍在四絕谷的石洞之中么?」心念及此,忍不住大聲道:「趙姑娘,你可是要去四絕谷中!」
趙玉芬嫣然一笑道:「不錯!不過,那魔琴並非放在四絕谷中!」
石承先呆了一呆,道:「姑娘,你……可是說那魔琴藏在四絕谷附近?」
趙玉芬道:「正是如此!否則,家師又怎會放心由妾身前來拿取?」她語昔一頓,接道:
「公子的師尊甘大俠隱居四絕谷之事,家師自然不會不知的了!」
石承先失聲笑道:「原來你們也不敢妄闖四絕谷?」
他這句話說的似乎有些兒奇兀,只把蕭瓊聽得笑起來了!
趙玉芬笑道:「是啊!哈哈狂劍甘大俠的隱居之處,自然是不容外人亂闖的了!」
石承先這才覺察到,自己這句話說的未免有些兒幼稚,當下訕訕一笑道:「姑娘好說了……」
說話之間,一行人已然來到離那四絕谷只隔著一座山峰的半山之際。
趙玉芬忽然停下步來,突指前面不遠處的一處懸岩,道:「那兒便是魔琴藏放之處了!」
石承先一怔道:「懸岩之下?」
趙玉芬道:「不錯!」
石承先道:「姑娘,那懸岩之下,可是一處山谷?」
趙玉芬搖頭道:「這個,妾身卻是不知,不過,家師說,那裡有一處石洞。」
石承先道:「魔琴放在石洞之中是么?」
趙玉芬道:「不錯!」
石承先沉吟了一下,舉步便向懸岩走了過去。
戴天行忽然喝道:「且慢!石老弟,這丫頭的用心,必是不善,你如貿然下岩,只怕要吃大虧!」
石承先此刻已站在懸岩的旁邊,聞言笑道:「這……晚輩總不便示弱於婦人女子啊!」
戴天行笑道:「老弟,生死關頭,用不著賭氣,你還是小心一些好。」
趙玉芬笑道:「是啊,你……不用冒險啦!」
石承先何嘗不知道趙玉芬此言,乃是有心激將,但他卻明知故犯,微微一笑道:「姑娘,這懸岩之下,縱然是刀山油鍋,在下也不畏懼,但山洞何在,姑娘總得說出來,否則,在下卻是不願下去的了!」
趙玉芬道:「石公子,那山洞就在懸岩之下十丈之處,公子只消沿著懸岩下降,自會發現那山洞的了!」
石承先道:「山洞就在懸岩上么?」
趙玉芬道:「不錯!」
石承先笑道:「很好,在下這就下去了!」身形一側,便待向下溜去。
蕭瓊忽然尖聲道:「慢著!」
石承先一怔,道:「為什麼?」
蕭瓊道:「石兄,你不要問問她,那石洞之中,到底藏有什麼古怪呢?」
石承先笑道:「不用了!」
蕭瓊道:「石兄,這事可不是兒戲啊!」
石承先道:「你放心,這是祁連山,任何兇險也難不倒我……」
蕭瓊柳眉一揚,接道:「石兄,我陪你一道下去好么?」
石承先身形已然向下滑去,聞言欲待阻止,蕭瓊卻已跟了下來。
石承先皺了眉道:「姑娘,你用不著冒險,這事還是由我下去的好。」
蕭瓊笑道:「石兄,你既然說祁連山一帶沒有什麼兇險可以難得倒你,我跟你一道,那又有什麼關係呢?」
說話之間,兩人已下到懸岩下面的一半。
石承先攀住一根古樹,伸直了身子,向四周打量了一番,回頭笑道:「姑娘,你等在這裡吧!」
蕭瓊這時已然發現在那右側三丈之處,有著一處石洞,聞言笑道:「石兄,咱們下都下來了,為什麼還要我守在這兒呢?」嬌軀一側,竟然搶先向那石洞行去。
石承先劍眉一揚,大聲道:「姑娘不可冒失……」雙手一按,便自飛撲那石洞而去。
兩人幾在同時抵達石洞之前。
不過,石承先卻伸手拉了蕭瓊一把,自己的右腳,業已站在洞口伸出的石坪之上。
蕭瓊看了那洞口一眼,道:「這……裡面好深啊!」
石承先道:「不錯,咱們似是要小心一些才好。」他口中說著小心,人卻大步向那石洞之內行去。
蕭瓊哪敢怠慢,緊緊隨在他的身後進了石洞。
兩人走了約莫丈許遠近,只見石洞忽然開朗,形成一間大廳模樣,沿著那兩側的石壁,卻開鑿了四五道門戶。
石承先沉吟了一下,道:「姑娘,這幾道門戶之中,不知是否住的有人?」
他忽然有了這等想法,倒是大出蕭瓊意外。
她怔了怔,道:「石兄,這兒怎會住的有人呢?」
石承先道:「不一定,否則那趙玉芬又何必要我們先行入內?定然是這石洞之中,住有什麼難纏的人物,她料定我們勝不了這批人,方會如此大方的了。」
蕭瓊笑道:「石兄這話也有道理……」突然她一側嬌軀,竟向右手的第一道門戶走去,舉起縴手,便向那石門上扣去。
石承先吃了一驚,脫口喝道:「姑娘小心!」
但那石門已然應手而啟,蕭瓊卻驚叫了一聲,向後直退五步。
石承先劍眉一揚,喝道:「屋內可是有人?」
蕭瓊柳眉雙鎖,低聲道:「石兄,那屋裡是是……一個死人!」
石承先呆了一呆,道:「死人么?」語音未已,人已逼近門口。
凝目望去,只見那間石屋大約有四丈見方大小,內里除了一張石榻,別無他物,石榻之上,當真有著一具盤膝打坐的屍體。
那人臉上的皮肉,俱已蛻盡,只剩一個骷髏,但身上的衣衫,卻是甚為完整,瞧他那身裝束,彷佛是一位出家的人。
蕭瓊驚魂已定,這時挨了過來,低聲道:「石兄,這人可是個僧侶么?」
石承先道:「瞧他這身衣著,應是一名僧侶!」
兩人走到那屍體面前,石承先肅容一禮,道:「打擾大師遺蛻,晚生心中甚是不安,尚望大師在天之靈,莫要惱怒……」拉著蕭瓊便退出室外,順手將那石門掩起。
蕭瓊怔了怔道:「石兄,這是為何?」
石承先道:「魔琴不會放在此室,咱們不用打擾死去的前輩……」語音一頓,向另外幾間看看,接道:「只不知這另外的幾間屋內,又有什麼人遺屍在內?」
蕭瓊笑道:「咱們不會打開看看么?」
說話之間,已然將左手那一間石屋打開。
頓時蕭瓊呆了!
敢情這間石屋,乃是一間少女的閨房,石門一開,竟是香氣撲鼻而來。
石承先移身上前,舉目望去,不由得眉頭一皺,失聲道:「這……怎會是女人的卧室?」
蕭瓊格格一笑道:「石兄,咱們入內瞧瞧好么?」
石承先略一沉吟,道:「那是自然……」當先舉步,向內行去。
這一間閨房的陳設,極為華麗,四周石壁,全用錦氈遮起,連那石頂,也用毛氈隔起,是以入得屋來,完全不知身在石洞之中。
蕭瓊到底是個女孩兒家,一旦入內,卻是什麼也不忙,只是忙著察看那牙床之前的一張雕鏤的極為細緻的梳妝台。
她站在銅鏡之前顧盼不已,粉靨之上,浮現著甚為得意的笑容。
石承先卻並未走到床前,只因他目睹這間石屋乃是少女的閨房之後,就有一層顧忌,不便放肆。
蕭瓊在銅鏡前站了足足有盞茶之久,這才向石承先道:「石兄,這牙床之上,不知可也有人?」
敢情,那張楠木牙床之上,罩了一層絲絨紅幔,所以床上的光景,兩人瞧它不見。
石承先道:「依在下猜想,只怕有人!」
蕭瓊一怔道:「真的么?」
皓腕一抬,便向絨幔抓去。
石承先臉色一變,喝道:「且慢!」身形有如電射一般而來。只見他右手一揚,將那蕭瓊皓腕捏住,接道:「姑娘,這床上恐怕有什麼埋伏……」
蕭瓊道:「怎麼會?這裡沒有人住……」
但她卻隨石承先後退了一步!
石承先拔出佩劍,刷的一聲,劍鋒過處,那深紅絨幔,應手而落。
牙床之上的景色,進入兩人眼中,只把蕭瓊和石承先羞得連脖子都紅了。
原來那牙床之上,竟是一雙赤身露體的男女,緊緊擁在一起。
蕭瓊嚶嚀一聲,側轉身子,向後便退,但她卻一時退錯了方向,卻是無巧不巧,撞向石承先的懷中。
石承先心神一盪,不由自主的將她抱緊。
也不知過了多久,石承先只覺得胸前那軟綿綿的嬌軀,彷佛像火一般的炙熱,陡然一驚,靈知恢復,大喝一聲,抱起蕭瓊,退至門外。
也許是他這聲大喝,驚覺了蕭瓊,她嬌軀一陣扭動,迅快的脫出石承先雙臂。
石承先心中大感不安,窘迫至極,顫聲道:「姑娘……
我失禮得很……」
蕭瓊渾身都不自在,紅著臉,低聲道:「……怪不得你……」突然間,她探手抓肩頭的寶劍,接道:「石兄,那一雙狗男女,齷齪得很,妾身將他們碎屍萬段可好?」
她口中雖在問那石承先,但人卻飛身而去,直奔那石屋之內。
石承先欲待阻擋,卻已不及,只見蕭瓊進了石屋,不旋踵之間,竟又退了出來。
她獃獃的向石承先道:「石兄,那一雙狗男女,怎地忽然不見了呢?」
石承先一怔道:「不在床上了?」
蕭瓊道:「正是不在了!」
石承先道:「怎麼會?……」
答話之間,人已向那屋內奔去。
蕭瓊沒有說錯,那牙床之上,果然空無一人了。
石承先臉色一變,道:「姑娘,這屋子有些奇怪。」
蕭瓊道:「是啊!咱們要瞧得仔細些。」
石承先道:「當然要弄個明白!」
話音未落,人已走到那牙床之前。
兩人把這間石屋,搜查了一遍,終於找出了其中原故。
敢情那床后的石壁,乃是一處暗門,只因有了布幔擋住,是以不容發現。
這麼一來,倒使得兩人越發的小心起來,石承先低聲向蕭瓊道:「姑娘,這石洞之中,必有不少活著之人,咱們可得仔細一些。」
蕭瓊笑道:「一切聽大哥吩咐便是。」
兩人一前一後,緩緩沿著床后的門戶向內走去。
這是一條長達十丈的甬道,甬道的盡頭,卻是另外的一間石屋。
室內擺了兩張蒲團,蒲團之上,各自坐了一人。
石承先定晴望去,這兩人乃是一僧一尼,年紀大約在六十開外,神色顯得極為憔悴,睜著兩眼,打量著石承先和蕭瓊。
石承先怔了一怔,抱拳道:「兩位請了!」
那一僧一尼,本是十分驚駭,容得瞧清楚進來的人,並非自己相識,頓時各自吁了口大氣。
那白髮僧人道:「小施主是什麼人?怎會來到此處?」
石承先暗道:「他們想必是在這裡住了很久的了,瞧他們這等神色,只怕乃是被人囚居在這裡!」
當下接道:「在下石承先,這位是蕭瓊蕭姑娘!」
老僧嘆了一口氣,道:「兩位來此作甚?」
石承先道:「在下獲悉凌九姑的追命瑤琴留在此處,特地來此尋找,不知大師可知那隻魔琴何在?」
老僧臉色微變,看了那尼姑一眼,道:「小施主,什麼人告訴你魔琴在此?」
那老尼姑也道:「小施主,你是天香門下之人么?」
石承先道:「不是!」
老僧指蕭瓊道:「這位姑娘呢?」
蕭瓊道:「我也不是!」
老尼姑嘆了一口氣,道:「這就好了!那天香門可把貧尼害苦了!」
言下之意,果然他們是被天香門所害了。
石承先道,「兩位在這裡住了很久么?」
老僧道:「貧僧尊法,本是峨嵋伏虎寺中的僧侶,這位太師,乃是青城相庵主持慧性,不幸被天香門所迫,弄得守在這石洞之中七年之久,不許出洞一步……」
石承先聽得呆了一呆,蕭瓊卻道:「這又為了什麼呢?天香門要你們在此作甚?」
慧性師太長嘆道:「小施主,那天香門要老尼和尊法大師為她們守在此洞,不許外人侵入啊!」
蕭瓊道:「那怎麼可能呢?兩位如是不願,他們又怎生阻止得了你?」
慧性老尼道:「小施主,那天香門在貧尼等身上做了手腳,如要不聽她們之言,就無法活過七天,貧尼等為了保全性命,只好長困此間了。」
石承先道:「原來如此……」
他心中已然猜到,他們的遭遇,必是和那天山四異一般了。
蕭瓊接道:「師太,他們要你倆守在此洞,可曾說過為了什麼?」
慧性師太道:「兩位施主不是來此找那魔琴的么?」
蕭瓊道:「不錯!」
慧性師太道:「貧尼和尊法大師,就是為了這魔琴,才困居此處七年。」
石承先道:「原采她們要兩位替她們看守魔琴了!」
慧性師太道:「那也不全是。」
尊法大師道:「這座洞府之中,除了貧僧等兩人之外,還有不少人在內……」
石承先忽然想起,適才那牙床之上,一雙赤身露體的男女,想必也是守洞之人,當下沉吟道:「大師,方才在下和蕭姑娘曾在外面那間閨房中發現了一雙男女,不知他們是什麼人?」
尊法大師道:「那是天香門弟子,他們乃是監視我等之人。」
蕭瓊道:「大師,怎的一眨眼之間,他們就不見了呢?可是那房中還有別的暗門么?」
尊法大師道:「沒有,他們是回到後面去了。」他指了指身後的石壁。
敢情,這石壁的後方,還有一道門戶。
蕭瓊一怔,道:「這石洞很大么?」
尊法大師道:「不小,貧僧等不曾全部去過,但就貧僧所知,這石洞佔地不下十畝!」
石承先道:「那魔琴放在何處?」
尊法大師道:「后洞之內。」
石承先道:「由這兒入內么?」
尊法道:「不是,兩位想入內,必須繞回那外面的大廳,由另一間石室中進去。」
蕭瓊道:「為什麼?」
尊法大師道:「這兒的門戶,開啟的樞鈕,是安裝在裡面,一旦由裡面關上,外間就無法開啟了。」
石承先道:「這麼說兩位守在這裡,又有何用?」
尊法大師道:「小施主問的好,貧僧和慧性師太先前也曾這麼想過,但後來方始明白,老衲和師太在此打坐,乃是為了防備有人由內向外遁走。」
石承先呆了一呆,道:「這又怎麼會?」
尊法大師道:「那石洞的裡面,似是還囚禁了一些武林人物,天香門大概怕他們脫困而出吧。」
蕭瓊道:「那囚禁中的人是誰,大師知道么?」
尊法大師道:「不知道。」語音一頓,接道:「不過,這些人可能並非各大門派子弟……」
慧性師太道:「貧尼倒是知曉一些,據說那被困禁的罪徒,大多是天香門下的子弟。」
蕭瓊道:「是么?這麼說來,這處石洞不是成了天香門自己的石牢了?」
慧性師太道:「正是如此。」
石承先道:「除了兩位之外,這兒還有別的擔任守衛之人沒有?」
尊法大師道:「有!小施主如是入內,還得小心一些兒才好。」
石承先道:「為什麼?」
尊法大師道:「那些人都是武功卓絕的凶人,不似我等乃是被逼……」
石承先笑道:「在下明白了!另外的那些人,必是與天香門一鼻孔出氣的武林敗類了。」
尊法大師道:「正是這等人,所以……你們要小心……」
石承先道:「在下記住了。」
蕭瓊微微一笑道:「石大哥,咱們真要退出去,再由那邊入內么?」
石承先道,「當然是真的了。」
蕭瓊道:「妾身認為,何不由兩位老人家叫他們從內把門打開呢?」
尊法大師道:「不可能啊!」
蕭瓊道:「大師試過么?」
尊法大師道:「試過?那根本用不著了!他們不會打開的!」
語音未已,只聽得咯吱一聲,那石門忽然大開。
蕭瓊臉色一變,道:「大師,這是怎麼了?」
尊法大師也呆了一呆,卻見一名黃衫少女,緩步而出。
慧性、尊法兩人一見這名少女,連忙雙手合十,低首見禮。
那黃衫少女漫不經心的擺了擺玉手,冷冷說道:「不用多禮了!」她目光一轉,在石承先身上閃動,接道:「你就是石承先么?」
石承先道:「不錯,區區就是石某,不知姑娘怎麼稱呼?」
黃衫少女道:「我姓林。」
石承先笑道:「林秀秀?」
林秀秀道:「你知道就好。」
石承先淡淡一笑道:「姑娘,那凌九姑的魔琴可在這裡?」
林秀秀冷冷笑道:「石公子,你們上當了!那凌九姑的魔琴,早在三十年前,就毀去了。」
石承先呆了一呆道:「毀去了?」
林秀秀道:「不錯。」
蕭瓊冷冷接道:「那趙玉芬說的話都是假的么?」
林秀秀道:「當然是假的了!」
石承先道:「在下有些不懂,趙玉芬這等作為,那又是為了什麼?」
林秀秀道:「石公子,這座山洞,便是家師修練九大魔功的重地,騙你們前來,道理不是十分簡單么?」
石承先道:「可是令師要暗中加害於我?」
林秀秀道:「原來如此,不過……」她語音一頓,接道:「眼下的情況,卻是有些改變!」
石承先道:「怎生的改變了?」
林秀秀道:「家師本要在這石洞之內,將你拿下,現時卻因有他事,去了另外的地方……」
石承先道:「姑娘令師去了何處?」
林秀秀道:「四絕谷!」
石承先聽得一怔,蕭瓊卻道:「可是這祁連山中的四絕谷么?」
林秀秀道:「不錯。」
石承先忽然大笑道:「那可好,她是去找家師了!看來卻可省去不少麻煩了!」
林秀秀道:「你們本來入了此洞,就永無脫身的機會,只因我掌門恩師變了心意,直接去那四絕谷尋找甘布衣,總算便宜你們,多活幾天了。」
石承先聞言冷笑道:「姑娘口氣不小啊!」
林秀秀道:「你若不信,妾身可以給你一個證明。」
石承先道:「什麼證明?」
林秀秀道:「拔出你的佩劍,跟我走上十招!」
石承先沉吟了一陣,接道:「不用了!在下既知軒轅萍的下落,這就要趕去『四絕谷』了。」
林秀秀道:「公子既然不願動手,妾身自是不便勉強,咱們改日在『四絕谷』中再見也不遲……」
石承先冷冷的一笑,拉著蕭瓊便向外退出。
兩人回到山岩之上,只見戴天行一人獃獃的坐在古松之下,滿臉俱是不安之色。
但他見到兩人平安上來,不由得長長的吁了口氣。
石承先不等戴天行動問,便將洞中經過說了一遍。
戴天行道:「老弟,這麼說,咱們要去四絕谷了?」
石承先道:「不錯,戴老,那趙姑娘哪裡去了?」
戴天行道:「她們走了!也是一位自稱林秀秀的少女,把她們叫走的!」
石承先一呆道:「林秀秀?怎的又出來了一個林秀秀?」
戴天行道:「老弟,那洞中的少女,不是林秀秀,她就是那天香門掌門人啊!」
石承先頓時一愣,頓足道:「我們上當了!」
戴天行道:「不錯,咱們果然入了她人圈套……不過,老朽已然知曉,那四絕谷中,眼下可是風雲乍起,熱鬧得很呢。」
蕭瓊道:「你老聽到她們說過什麼?」
戴天行道:「那趙玉芬要老朽在此等候你們同去四絕谷,據她所說,只怕一干武林好手,都要前去……」
石承先皺眉道:「為什麼?」
戴天行道:「趙玉芬說,軒轅萍想一戰擊敗令師,自然要讓天下人眼見為憑的了。」
石承先一驚道:「軒轅萍膽子不小啊!」
戴天行道:「如非膽子很大,怎敢向你師父叫陣?」
石承先道:「戴老,咱們可要趕去四絕谷么?」
戴天行道:「當然要去,不過,那留在伏牛山中的群雄呢?咱們是否要通知他們一下?」
石承先道:「這個……來不及了。」
戴天行道:「如是由老朽前去,也許還不要緊……」
石承先尚未答話,只見那隨同趙玉芬一道前來的一名少女,忽然快步由遠處奔來。
戴天行眉頭一皺,冷冷向那少女道:「趙姑娘呢?」
那少女匆匆而來,竟是不答戴天行所問,向石承先福了福道:「石公子,留在抱虹岩的群雄,已經到了四絕谷,我家姑娘要我前來告訴公子,最好早些前去……」
不等石承先說話,嬌軀一擰,便又飛身疾馳而去。
石承先怔怔的看著她背影消失,長長的吁了口氣,道:「戴老,伏牛山之行,不用去了。」
戴天行道:「果然是不用去了,看來這一切都已在他們算計之中。」
石承先道:「戴老,咱們也該趕去四絕谷了!」當先領路,引著蕭瓊和戴天行直向四絕斷瑰谷奔去。
石承先此刻的心情,十分激動,除了馬上可以見到恩師而外,最主要的還是自己殺父之仇,即可知曉,多年含辛茹苦的尋求,不久便可了去心愿,是以他那俊臉之上,充滿了奇怪的神采。
四絕谷離那石洞不過三座山峰之隔,三人一陣疾奔,半個時辰左右,便已抵達。
沿著山岩,下到谷中,一切風光,依然如舊。
但不同的卻是,昔年他居住的茅舍,眼下卻增建了一大片。
石承先想得出來,這必是雲天四皓來了以後,特別僱工新構的了。
三人離那房舍尚有百丈左右,只見一條人影,如飛般趕了過來。
行至近處,赫然是那藥王葛天森。
石承先連忙抱拳道:「葛兄,你們怎的來了四絕谷中?」
葛天森笑道:「軒轅萍差人接我們,一路不曾有過半天耽擱,自然是比你們要快了。」
石承先道:「家師可在屋內?」
葛天森道:「除了甘大俠和雲天四皓而外,抱虹岩上的一干人等,也都來了。」
戴天行道:「那軒轅萍呢?」
葛天森道:「尚未抵達,不過也快了,她差了趙玉芬和林秀秀二女前來,約定今晚二更,在這四絕谷中,了斷一切。」
戴天行道:「葛老弟,那武林各大門派的高手,可也有人來此?」
葛天森道:「除了少林武當兩位代表而外,其他的門派並未有人來。」
戴天行道:「這麼說來,天香門並未驚動各大門派了?」
葛天森道:「不然,他們早將各大門派控制了,要不要他們來,並無什麼關係。」
石承先這時急於拜見恩師,當下接道:「戴老,咱們且先入內再談好么?」
戴天行笑道:「有何不好?」
幾人隨即向那茅舍行去。
進得屋來,那大廳之上,果真坐滿了人,除了甘布衣和雲天四皓以外,那天香姥姥和鬼母金楓,龍門老人以及凌濤、古不化、雷剛等人全在。
石承先急步上前,對著甘布衣拜倒。
甘布衣呵呵一笑道:「孩子,你起來。」
石承先又一一拜見了四皓和天香姥姥,鬼母等人,這才退在一旁,垂手肅立。
蕭瓊這時也上前拜見四皓和甘布衣,藍仙姑伸手拉起了蕭瓊,笑道:「孩子,你在老身旁邊坐下。」
蕭瓊乖順的坐在藍仙姑身旁。
甘布衣這時目光在龍門老人身上閃動,笑道:「閣下真是龍門隱士么?」
敢情,他們一行也剛到不久,甘布衣正在懷疑那龍門老人的身份。
龍門老人笑道:「甘兄可是不相信老朽么?」
甘布衣道:「可不?如是甘某猜的不錯,閣下只怕與甘某乃是故交相識!」
龍門老人道:「甘兄認為在下是誰?」
甘布衣哈哈一笑道:「八荒魔劍軒轅兄是么?」
此言一出,全座除了石承先以外,俱是一驚。
尤其是雷剛,他幾乎跳了起來。
軒轅豪卻是神色泰然,微微一笑道:「不錯,兄弟正是軒轅豪!」
雷剛突然大喝一聲道:「軒轅豪,老夫找你找的好苦,原來你卻改名換姓,躲在見不得人的地方了!」
軒轅豪笑道:「雷剛,老夫並未換姓,也未改名,你這句話可是不對了!」
雷剛臉色一沉,道:「軒轅豪你是兇手么?」
軒轅豪道:「不是!」
甘布衣笑道:「雷剛,石嘯風不是死在他的手中,你莫要胡思亂想了。」
雷剛聽得甘布衣如此口氣,他倒是不敢再說什麼,只拿雙眼看著石承先,巴望著他說話。
但石承先卻是鎮靜的不出一言。
甘布衣這時目光卻又轉向軒轅豪道:「軒轅兄,那天香門的掌門人,可是你的侄女么?」
軒轅豪道:「想必是……兄弟並未見過她!」
甘布衣道:「少時她們就要來了,軒轅兄,倘若她便是你那侄女兒,你又將怎麼辦?」
軒轅豪冷冷接道:「兄弟自會秉公處理……」他忽然長嘆一聲道:「兄弟一直不明白那九大魔功怎會在武林之中出現,看來這事已經有了答案了!」
甘布衣道:「什麼答案?」
軒轅豪道:「必是那丫頭偷抄了一份去了!」
甘布衣大笑道:「軒轅兄早該明白才是!」
軒轅豪搖頭道:「甘兄,不瞞你說,兄弟到今天為止,還不知道那丫頭是怎生偷了那魔功呢!」
甘布衣笑道:「好辦,等她到此以後,問她一聲也就是了!」
軒轅豪沉吟道:「甘兄,那丫頭來到,如若真是兄弟的侄女,尚望甘兄先莫將兄弟身份揭穿!」
甘布衣笑道:「為什麼?軒轅兄莫非還怕你這位侄女兒不認長輩么?」
軒轅豪道:「兄弟不是此意,不過是想借著這等機會,看看那丫頭的兇惡嘴臉而已!」
甘布衣道:「軒轅兄這般心意兄弟明白了!」語音一頓,卻是向石承先道:「徒兒,你對八荒魔劍軒轅豪的身份,可是早就知曉了?」
石承先道:「弟子早就明白了。」
雷剛呆了呆道:「公子,你?怎地一直不曾向老奴說過?」
石承先抱歉的笑道:「大叔,小侄是怕你脾氣太躁,一旦知道了龍門老人的真實身份,定會吵鬧開來,如是傳到了軒轅萍耳中,豈不是更糟么?」
雷剛獨臂一伸,抓頭道:「公子說的是!老奴果然是不能藏的住話!……」
石承先笑道:「大叔,小侄也是情非得已,大叔可莫要見怪才好。」
說話之間,只見葛天森忽然在門前大聲道:「甘大俠,千毒公主葛老前輩駕到!」
甘布衣聞言,忙道:「有請……」人已站了起來,向外迎去。
這時,只見那位千毒公主已然疾步走了進來。
她雖然年紀很大,但是看上去,仍然有如四十許人,眼瞧到甘布衣迎了出來,竟是微微一笑道:「甘兄久違了!」
甘布衣抱拳道:「甘布衣不知公主竟也親自趕來,未曾遠迎,罪過得很。」
甘布衣對她如此客氣,倒大出石承先意料。
千毒公主笑道:「甘兄好說……」
甘布衣哈哈一笑道:「甘某賤恙,承蒙公主慨贈靈藥,再造之恩,當真是沒齒難忘……」
千毒公主笑道:「甘兄,些許小事,又何足掛齒,那軒轅萍來了么?」
石承先這時方才明白,恩師毒傷已愈,乃是千毒公主相助,心中不覺對千毒公主大為感激。
甘布衣接道:「天香門之人,尚未全到,眼下來此的人,多是站在我們一面的……」說話間,千毒公主便挨在天香姥姥身旁坐定。
她目光在石承先身上一轉,笑道:「石公子,老身那幾招劍法,你練得怎樣了?」
石承先連忙笑道:「晚輩已然練得差不多了,只是……
還不夠運用自如!」
千毒公主笑道:「不妨事,只消你能記下,遇到可用的時機,自然便可發揮威力!」
甘布衣介面笑道:「公主,你如此施恩,叫甘某師徒怎生報答呢?」
千毒公主笑道:「老身並未希望兩位報答,只要石公子能將天香門一舉殲滅,使那天愚師兄早成正果,老身就感激不盡了!」
甘布衣笑道:「甘某一定遵命……」
餘音未已,只見葛天森大喝一聲道:「天香門的人來了!」
甘布衣大笑道:「很好,咱們等她很久了!」語音一頓,接道:「這大廳太小,不如出外去和他們一會!」
千毒公主道:「不錯,就在外面與他們說話最好。」
頓時,室內之人,全都向外行去。
出得屋來,只見遠在十丈之外,黑壓壓的站了一群人。
那身著灰色長衫的猿大叔,將她們攔住,正在說話,顯然甘布衣的這位猿仆,很叫天香門的少女吃驚。
千毒公主似也不知道甘布衣豢養了這麼一頭靈猿,不禁笑道:「甘大俠,你幾時找到這等千年靈猿,作了你絕谷中的佳仆?」
甘布衣道:「家師所留啊,甘某哪有這等能耐呢?」
說話之間,那靈猿眼見甘布衣等人已經出來,便自長嘯一聲,向左側峰巒奔去。
天香門的一伙人,也自移步而來。
甘布衣身為主人,自是越眾而出,迎向那群少女。
石承先舉目望去,兄見那為首的少女,正是在石洞之中,自稱林秀秀的那一位。
頓時他相信戴天行沒有說錯,這女人便是軒轅萍。
此刻,雙方均已到了那大片草坪的當中。
甘布衣哈哈一笑道:「姑娘可是天香門的掌門人么?」
那黃衣少女正是軒轅萍,聽得甘布衣之言,嫣然一笑道:「不錯,在下正是天香門掌門人,尊駕想必就是『哈哈狂劍』甘布衣甘大俠了!」
甘布衣大笑道:「姑娘……掌門人!老夫正是甘布衣,至於大俠二字,那可不敢當得很了!」
軒轅萍目光在甘布衣身上一轉,接道:「甘大俠,妾身傳聞你身體違和,這麼多年來,未知已否痊癒了?」
甘布衣笑道:「有勞掌門人存問,甘某人的微恙,總算好了。」
一身武功幾乎失去,竟然說是微恙,這等開闊的胸襟!
卻也是人間少見。
軒轅萍微微一笑,道:「那很好啊!武林中朋友,莫不關心甘大俠的貴恙!既然已愈,那真是武林之福了!」
甘布衣呵呵大笑道:「姑娘好說了!」
語音一頓,接道:「姑娘率領天香門手下之人前來四絕谷,不知為了什麼?」
軒轅萍笑道:「甘大俠是真的不知?還是明知故問?」
甘布衣笑道:「甘某人是真的不知道的了!」
軒轅萍道:「妾身前來,有兩件大事!」
甘布衣道:「哪兩件大事?」
軒轅萍冷冷的掃了眾人一眼道:「其一,是來領教甘大俠的九招劍法!」
甘布衣道:「其二呢?」
軒轅萍道:「與你那弟子了卻一樁恩怨。」
甘布衣道:「老夫的弟子?可是石承先那孩子?」
軒轅萍道:「不錯!」
甘布衣看了石承先一眼,道:「孩子,人家親自找上門來了,咱們要怎麼辦呢?」
石承先道:「師父,這天香門的兩件大事,不勞師父費心,弟子全可應付的了!」
他可是大方得很,一口氣就承擔下來了。
甘布衣大笑道:「好得很,不愧是老夫的傳人,當真豪爽得很……」
笑聲一斂,向那軒轅萍道:「姑娘你聽到了?」
軒轅萍道:「聽到了!」
甘布衣道:「老夫那九招劍法,均已傳授了石承先,姑娘如是要試試它的威力,不妨畫下道來!」
軒轅萍道:「甘大俠,你這等口氣,那是認為妾身勝不過你那九招劍法子!」
甘布衣笑道:「按理應是如此!」
軒轅萍忽然格格一笑道:「甘大俠自負得很啊!」她忽然嬌容一變,沉聲接道:「甘布衣,妾身還想和你外加一點彩頭。」
甘布衣道:「好哇!什麼彩頭?」
軒轅萍道:「武林黑白兩道,對你甘大俠一向敬為天人,今日四絕谷中,如果你甘大俠占不了先機,妾身要你從此以後退隱林下,不許再問武林道上之事。」
甘布衣一怔道:「這麼嚴重嗎?真是大出老夫的意料之外!」
軒轅萍冷笑道:「若不如此嚴重,妾身又何必如此勞師動眾的趕來四絕谷呢?甘大俠,你敢不敢答應?」
甘布衣大笑道:「天下哪有老夫不敢之事?」他笑聲一頓,忽然沉下臉來,接道:「姑娘,老夫也有兩件事請教!」
軒轅萍道:「什麼事?」
甘布衣道:「老夫曾經被人在暗中做了手腳,才會被迫隱居四絕谷中療傷,那下手之人,可是姑娘指使的?」
軒轅萍道:「甘大俠,你隱居多久了?」
甘布衣道:「三十多年!」
軒轅萍笑道:「妾身今年四十不到,但如是妾身下手,那不是只有幾歲的年紀么?」
甘布衣怔了一怔,道:「不錯,那不是姑娘了!」
軒轅萍道:「當然不是妾身了!不過……」她微微頓住語音,長長吁了一口氣,道:
「那下手之人是誰,妾身卻是知曉一些!」
甘布衣道:「姑娘知道么?她是誰?」
軒轅萍道:「甘大俠,武林中有一位雷音魔叟凌醉翁,你可知曉?」
甘布衣笑道:「他是九魔之一凌玉坤後人,老夫當然知道了!姑娘提起他作甚?」
軒轅萍道:「甘大俠遭人暗算,就和凌醉翁有關!」
甘布衣道:「會是他?老夫不信!」
軒轅萍笑道:「甘大俠為何不信?」
甘布衣笑道:「那下手之人,明明是個少女……」
他似是想起昔年自己被人暗算之事,心中甚為惱怒,是以臉色十分激動,說了一半,就不願再說下去。
軒轅萍卻是接道:「甘大俠說的不錯,那下手之人,乃是一個女人,但她便是凌醉翁的妹妹,甘大俠只怕不知道吧!」
甘布衣深深的吁了一口大氣,道:「原來如此,那就難怪了!」
軒轅萍格格一笑,道:「甘大俠,認真說起來,這一切糾紛恩怨,都種因在那白無塵的身上,倘是他不將九大魔主弄到四絕谷來,這些事也就不會發生的了!」
甘布衣冷冷的看著軒轅萍,接道:「先師為武林除害,又有什麼不對?姑娘,老夫受人暗算之事,既是凌醉翁兄妹所為,自是不用再找姑娘了!但我那徒兒的父親,可是傷在你的安排之下?」
軒轅萍笑道:「如是妾身回答不是,只怕甘大俠不會相信的了!」
甘布衣道:「不錯,老夫正是不信得很。」
軒轅萍嫣然一笑道:「甘大俠,這樁事少時妾身自會向石公子說明白,到時甘大俠自然就會相信了!」
她語音略頓,接道:「甘大俠還有什麼話要問么?」
甘布衣道:「沒有了!」
軒轅萍雙目流波四顧,一副得意的神色!
不過當她看到龍門老人以後,不禁怔了一怔。
但她此刻並未料到軒轅豪竟也會在此處,是以她心中雖然有點兒吃驚,可也不曾放在心上,卻向石承先道:「石公子,你找我很久了,是么?」
石承先道:「不錯!在下希望姑娘開誠相見,說明那殺害先父的兇手是誰!」
軒轅萍笑道:「這個妾身自然要說啊!不過,那要在公子能夠勝了妾身之後!」
石承先道:「為什麼?」
軒轅萍道:「逮就是妾身的條件,公子必得應允!」
石承先看了龍門老人一眼,道:「老前輩,這事……晚輩有些為難啊!」
他忽然向龍門老人說出這等話來,使得軒轅萍呆了一呆,心中大為惑然。
龍門老人卻是大笑道:「老弟台,事情雖然為難,但不會沒有解決的辦法,你不妨先用無塵九劍將她擊敗,剩下來的事由老夫出面處理便是!」
石承先抱拳道:「晚輩遵命……」大步越眾而出,向那軒轅萍行去。
軒轅萍這時卻是心中暗覺奇怪,她想不出龍門老人是什麼身份,怎的石承先竟然要向他來請教行止!
她尋思未已,石承先業已亮出冰心古劍,沉聲道:「軒轅姑娘,請啊!」
軒轅萍皺了皺眉,又看了龍門老人一眼,這才拔出佩劍,冷笑道:「石公子,請出手吧!」
石承先微微一笑,彈了彈手中古劍,道:「姑娘小心了!」
刷的一劍,平平刺了出去。
軒轅萍隨手一揮,化解了石承先的劍勢,回手又搶攻了三招。
石承先從容不迫的擋過軒轅萍三招攻勢,笑道:「姑娘用的可是八荒魔劍?」
軒轅萍笑道:「你只用驚虹快劍,妾身當然只要用家傳劍法了。」
石承先哈哈大笑道:「好啊,在下聽說姑娘已然得了九魔秘笈,姑娘為何不肯施展?」
突然劍招一變,銳利的劍氣,有如雷霆萬鈞一般,直向軒轅萍射去。
軒轅萍柳眉一揚,回手連發七招,始將石承先這招劍勢擋開。
她臉上忽然現出了笑意,雖然適才自己已是險象環生,但卻反倒使她高興,若非了解內情之人,自然是不會明白的了!
軒轅萍這時劍招也是大變,只見她疾快的發出兩劍,每一劍都帶有風雷之聲。
石承先喝道:「雷音鬼劍!」
但他手中的劍勢可沒有放鬆,當的一聲,兩人長劍已然碰在一起,發出一陣龍吟之聲……
石承先身形如同山亭岳峙,一動未動。
但軒轅萍卻是嬌軀晃動,右臂低垂,寶劍跌落地上。
石承先冷冷一笑,道:「掌門人,雷音鬼劍也不過如此,你還練了哪幾種魔功,何不索性施展出來?」
軒轅萍目光在石承先身上一轉,忽然纖纖十指一彈,跌在地上的寶劍,頓時斷為了兩截。
她忽然將寶劍震斷,倒是大出石承先意料,一怔道:「掌門人你這是作甚?」
軒轅萍道:「劍法比不上你,此生誓不用劍了!」
石承先暗道:「這位姑娘倒也還有骨氣……」當下接道:「掌門人,你既有斷劍決心,足見姑娘的為人尚有骨氣,不知那嵩山之會,殺害先父之人誰,姑娘可否見告?」
軒轅萍道:「這個還用問么?自然是妾身指使的!」
石承先突然鋼牙一咬,喝道:「先父與你何怨何仇?你竟然派人對他暗下殺手?」
軒轅萍冷冷接道:「妾身為了不使世人發現九魔秘笈真本已被我取得之事,自然要殺害令尊了!」
龍門老人忽然大喝道:「少室峰頭,毀在石兄手下的秘笈,不是真本么?」
軒轅萍點了點頭,道:「不錯!」
龍門老人道:「真本何在?」
軒轅萍道:「在我身上!」
龍門老人大喝道:「萍丫頭,你可知道老夫是誰?」
軒轅萍呆一呆,道:「你是什麼人?」
龍門老人忽然伸手在自己臉上一抹,頓時手中多了一副精巧的人皮面具,只聽得他怒道:
「你可認識老夫?」
軒轅萍失聲道:「叔叔?」
龍門老人露出本來面目,竟是一位紅面斷眉老叟。
軒轅豪冷冷喝道:「丫頭,快把秘笈還給我……」
軒轅萍忽然低聲道:「叔叔,那秘笈已然毀去了!」
軒轅豪道:「老夫不信!」
軒轅萍道:「叔叔,侄女說的乃是真話!只因侄女眼見叔叔因石嘯風身受之苦,便將那秘笈默記胸頭,然後將它焚去。以免侄女也踏覆轍,不過……」她忽然雙淚滾落,長嘆一聲接道:「不想白無塵早有預見,留下了一套劍法,正好克制九魔武功,侄女已然明白,縱然是那商洛老人再世,也無法勝得過石承先!」
軒轅豪道:「你沒有說謊?」
軒轅萍道:「當然沒有!」她語音一頓,忽然望著蕭瓊道:「蕭姑娘,你可是那迷魂燈陣主人的弟子?」
蕭瓊道:「不錯!」
軒轅萍道:「五年之前,妾身曾見過令師一面!」
蕭瓊道:「師父沒有對我說過!」
軒轅萍道:「她不會對你說的,只因她知道姑娘一旦進入中原,必然會見得到我!」
蕭瓊道:「要我見你作甚?」
軒轅萍道:「告訴你誰是你的那位親人!」
蕭瓊一怔道:「真的么?」
軒轅萍道:「當然是真的了!」她忽然指著藍仙姑道:「姑娘,你的那位親人,便是雲天四皓中的藍仙姑!」
蕭瓊呆了一呆,藍仙姑已越眾而出,走到蕭瓊身邊,問道:「姑娘,你……是那蕭遠的女兒?」
蕭瓊道:「是啊!」
藍仙姑忽然失聲道:「果然是你,孩子,你……讓姑姑找你找的好苦啊!」
敢情,那蕭遠乃是藍小翠的表弟。
蕭瓊遲疑了一下,不由得熱淚盈眶,道:「我那姑姑……
真是你老……」
藍仙姑一把將蕭瓊摟在懷中,喜極而泣。
石承先這時卻向軒轅萍道:「殺父之仇,不共戴天,石某今日卻要與你一拼了!」
軒轅萍道:「石公子,當日那樁事,設計之人,乃是天璇學士於逸,下手之人,乃是峨嵋元空和青城姜弘,論起罪魁禍首,並不是我……不過,那於逸一家,已在月前被我差人將他們全部毒死,元空,姜弘,更已屍骨無存,你要報仇,找我拚命,也無不可!」
石承先聞言,呆了一呆,道:「掌門人之意,那主使之人乃是於逸了?」
軒轅萍道:「可不?他……鼓動說辭,要我同意這等做法,當時妾身不知他與令尊在二十年前有過一段恩怨,自然就答應了他!」
石承先道:「什麼恩怨?」
軒轅萍道:「於逸尋仇武當,被令尊適逢其會的將他斷去一指!」語音一頓,接道:
「直到數月之前,妾身方始查出此段原因,明白了他那借刀殺人之計,頓時大怒,便將他滿門毒死!」
石承先只聽得心中大為激動,如果軒轅萍此言當真,則自己又怎能向她尋仇?
一時倒弄得十分為難了。
但軒轅萍卻笑道:「石公子,你不必為難,這報仇的對象,你還是找我吧!不過,妾身已然決心不再言武,你可以下手了!」
石承先聞言,不禁又是一呆。
軒轅萍見他猶疑不決,忽然笑道:「石公子,你不用考慮太多,妾身這天香門的子弟雖遍及江湖,但妾身已然有了安排,我死之後,蕭姑娘即將被她們奉為掌門人之職,此事在五年之前,已由蕭姑娘的師父應允了我!」
石承先越聽越糊塗,不禁問道:「你為何早就作了安排?」
軒轅萍道:「公子,那九魔武功,一個人如果想全部學會,固所不能,但只消練到五種以上,就會發生相剋!妾身先前不知,竟每種皆練,直到五年之前,方始發覺體內有異,但是,妾身已然回天乏術了……」
石承先這才恍然大悟,軒轅萍為何不再動手之故。
甘布衣這時突然大聲道:「軒轅萍,你……怎的早不說出這些?」
軒轅萍道:「我如早說,武林定必大亂!」
甘布衣道:「為什麼?」
軒轅萍道:「於逸未除妾身心中不安!」
甘布衣長嘆一聲道:「很好,姑娘有此一點善心,老夫相信,必得上天報應……」
石承先忽然仰天長嘆了一聲,道:「軒轅萍,那於逸既死,咱們的過節、恩仇,就此一筆勾消了……」只見他竟雙手用力,將那冰心古劍,一折兩段!
眾人呆得一呆之間,兄見那古劍的劍身之中,跌落一塊沉香木刻成的薄薄木片,石承先一怔之下,將那木片揀起來,他匆匆的看了一眼,竟是呆了!
大伙兒怔了一愣,齊齊圍了過來,只見那沉香木上寫著:「能以指力斷我古劍者,即為我婿,浪人蕭遠謹記。」
頓時,雷剛失聲大笑起來。
但那蕭瓊也羞的躲在藍仙姑懷中不敢抬頭。
石承先只聽到甘布衣大笑說道:「藍仙子,那蕭兄指劍為媒,固然得一佳婿,但老夫卻將從此失去弟子,寧不可惜么?……」
笑聲蕩漾,谷外的夕陽,竟也似蕭瓊的粉臉一般,羞得通紅。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