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聲
盤問完小菁之後,我跟蓁蓁就打算到醫院探望見華,順便把惹來滿城風雨的斷劍仁孝和一些其它案件的證物送到技術隊檢驗。
之前的六名死者,在被仁孝劃破皮膚那一刻,全身的血液便被瞬間抽干,幾乎是見血即死。可是,柔弱的見華在挨了一劍后竟然能奇迹般活下來,仁孝的「吸血」能力對她似乎不起作用。當然,光是這一劍也夠她受的,看見她背後的傷口,我就覺得心疼。
見華的身體雖然虛弱了一些,但醫生說並沒什麼大礙,不過在醫院裡呆上十天半月是免不了的。悅桐在病房裡,當著眾人面前指著我的鼻子罵了半天,說我不但沒有照顧好見華,反而讓她受傷。要不是見華幫腔,她肯定還會一直罵下去。本來還想直接把證物交給她,免得又要到技術隊跑一趟,但現在看來還是跑一趟比較好。
在前往技術隊途中,我給沐閣璋師傅打了個電話,問了他兩個問題。一是小菁為何無緣無故走到小山坡上,這個連她本人也沒能說清楚;二是仁孝為何沒有要見華的命。第一個問題,他想也沒想就給我答案:「那是因為『物以類聚』!」隨後,他詳細地給我解釋——
其實,這是念力的另一種表現。不過在解釋這個問題之前,我得先給你說一下墮胎的事情。在某種意義上,墮胎等同謀殺,不管是施行手術的醫者,還是胎兒的父母都是殺人犯。
醫者,收受錢財為他人墮胎,良心泯滅,與殺手無異,自有天譴。
父母者,不管有何因由、有何難處,也不管是否自願,凡未能讓胎兒平安降生,皆為罪過,必招厄運。
其實,那怕胎兒是為兇徒**所得,胎兒本身亦無半點罪過,若其母自願墮胎,必定招來嬰怨糾纏。若其父母是為自身原因而墮胎,那更是罪加一等。
若墮胎是不得已而為之,亦不見就能心安理得。不管是被迫,還是外力所致,凡沒能讓胎兒平安降臨人世皆屬罪過。保護子嗣乃父母天職,只求享樂而妄顧後果,導致子嗣死於非命即為罪過。
也許我說這麼多道理,可能會把你弄糊塗,或者我能說得簡單一點。如果你是一個尚在腹中的胎兒,那麼你肯定十分渴望能降生人世,但最終你連外面的世界是什麼樣子也沒能看過一眼就被人殺死了,你又有何想法?答應是肯定的,那就是怨恨!
胎兒雖然非常脆弱,但畢竟也是生命,也擁有某程度上的念力。他們可不管是什麼原因使他們沒能順利地出世,只要是胎死腹中,他們就會感到怨恨,恨他們的父母,恨施行手術的醫生。
胎兒的念力雖然相對弱小,但因為他們心中毫無雜念,唯一的念頭就只有降臨人世。倘若死於非命,無法降臨人世,便會產生非常強大的念力,是為嬰怨。嬰怨比世人所謂的「鬼」更可怕,往往會讓胎兒的父母及施行手術的醫生吃盡苦頭。
好了,說完嬰怨,現在讓我告訴你小菁為何會無緣無故走到小山坡上,其實原因很簡單,就是「物以類聚」。
小山坡上有吳宇埋藏的寶塔,寶塔內有數之不盡的胎兒殘骸,這些殘骸都是嬰怨。雖然有仁孝把這些嬰怨鎮壓住,但當其附近出現其它嬰怨,前者是會把後者吸引過來,是為物以類聚。
小菁做了人流,自身就有嬰怨跟隨,而且她當時還為情所困,思緒相當混亂,被寶塔里的嬰怨引到小山坡上幾乎是理所當然的事……
聽完沐師傅的解釋,我開始明白當年葉真大師為何要讓吳宇把寶塔埋在偏僻的地方,原來就是怕會把附近的嬰怨招來。或許這就是命運吧,吳宇當年做夢也不會想到,自己埋藏寶塔的偏僻之地竟然會被建成學院,更想不到自己的兒子會來到這裡念書。
對於第二個問題,沐師傅沒有立刻給我答案,反而問了我一個很奇怪的問題:「見華是那個民族的?」
「當然是漢族了!」
「那就奇怪了,想不通,想不通……」他一直在電話里喃喃自語,直到掛線的時候也沒能說清楚是怎麼一回事。
掛掉電話時,我們已經來到技術隊,走進辦公室時郞平用十分幽怨的眼神看著我。我想見華出事後,他應該沒少挨悅桐的訓話,但這也不能怪我啊!雖然這不是我的錯,不過他那眼神可讓我受不了,於是便叫蓁蓁快點把證物交給他,然後就以最快的速度「逃走」。
蓁蓁打開裝著證物的袋子,把證物一件一件地取出放在桌面上,然而她取出幾件后就突然驚叫起來:「啊!怎麼不見了?」
我問她什麼不見了,她並沒有立刻回答,只是探手到袋子里翻了好一會兒,隨後更乾脆把袋子里的東西全部倒出來,逐一點算。
「仁孝不見了!」她不說,我也發現仁孝不見了。可是奇怪的是,其它證物一件不少,唯獨是這把斷劍不知所蹤。
我是親眼看見蓁蓁用牛皮紙把仁孝包好,再封上膠紙,然後才放進袋子里。而現在不見了,那麼肯定是在路上弄掉了,所以我就讓她仔細回想一路上發生過些什麼特別的事。她想了一會後,便恍然大悟地說:「我知道了,離開醫院時有個男人碰了我一下,我想應該就是那時候讓他偷了!」
印象中,離開醫院時的確是有個男人碰了她一下,不過當時我正跟沐師傅通電話,所以並沒多加留意,甚至連那男人身材相貌也沒看清楚。於是,我便叫她描述一下對方的外貌。
她稍微想了想就說:「他大概有一米八左右高,身形中等偏瘦,膚色比較白,長相挺帥氣的,不過帥氣中又帶一點憂鬱……」
「你說的人怎麼那麼像隊長以前的男朋友啊!」郞平突然插話。
「不是像,我想那人就是小相。」雖然我極不願意相信這個事實,但小相的確有這個本事,能在碰撞的瞬間就把對方的東西弄到手。雖然一些手法高明的扒手也能做到,但一般的扒手又怎麼會打這把破爛的斷劍主意?
小相為何要把仁孝偷走?難道兩年不知所蹤的坤闔也在他手上?他要這兩把古劍幹嘛呢?會不會跟他的失蹤有關?一連串問題讓我的思緒極其混亂,也只有在找到小相后才能得到答案。
「許菁已經承認了所有指控,一共六條人命,死刑是免不了的。才十九歲的小妮子,下手竟然會這麼狠,還想嫁禍給自己的朋友。」梁政把一份檔案遞給廳長。
廳長接過檔案后並沒有打開翻閱,靜默片刻后才開口:「案中的兇器還沒找回來嗎?」
梁政臉上的肌肉微微抽搐,雙眼顯現不安的神色:「還沒找到,不過問題不大。」
「『問題不大』的意思是指許菁已經認罪了,有沒有兇器也沒關係,還是指你認為偷走兇器的人不會用它來殺人?」廳長以凌厲的眼神盯著梁政,後者沉默不語,良久他換上稍為輕鬆的語氣:「阿政,這裡只有我們兩兄弟,我就有話直說了。據我所知,你們懷疑偷走兇器的人,就是你那個已經失蹤兩年的舊部屬相溪望。」
「是阿慕告訴你的?」梁政眼中閃現一絲怒意,不過馬上就消失了,並喃喃自語:「不可能,他比我還緊張小相的事,絕對不會跟你說這事……」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懷疑自己的下屬是當上級的大忌。你就不用懷疑你的下屬了,他們都對你很忠心,不過我也有自己的辦法。」廳長狡黠一笑。
梁政點頭不語,但心想:還敢跟我說用人不疑,我才不相信你沒有在我那裡安插親信。不過,這人到底是誰呢?除了阿慕之外,其他人都有可能。
兩人沉默不語,皆在猜測對方的心思,似乎都在享受這種兄弟之間,不帶惡意的勾心鬥角。良久,廳長首先打破沉默:「好了,這事我相信你懂得如何處理,只要不再出類似的命案,我就不會再過問。我們還是說說另外一宗案子吧……」
「刑偵那邊又有奇怪的案要轉交給我們處理了?」梁政眼中閃爍著期待的光芒。
廳長微笑道:「這次不是刑偵有案子轉給你們而是老花又要跟你借兵了。」
梁政略顯疑惑地皺了下眉頭:「老花?他那小縣城那來這麼多的奇怪案件發生啊,他不會是仍然死心不息,還想招阿慕做女婿吧!」
「呵呵,可能是吧!」廳長笑了笑,但很快就收起了笑容:「其實這次並不是老花要跟你借兵,而是他的女兒紫蝶,他只是替女兒跟我討個人情而已。說起這閨女可真能幹啊,她現在調到另一個縣區的派出所當副所長了。不過,她新上任就遇到一宗奇怪的案子,所以才會找你幫忙。」
「原來是紫蝶那丫頭,沒問題,我想阿慕會很樂意去幫她。這臭小子最近老是想著小相的事情,我也想找個機會讓他冷靜一下。」梁政頓了頓又說:「對了,那是宗怎麼樣的案子,紫蝶這丫頭向來都很要強,應該不會隨便向別人求助。」
「老花在電話並沒有說清楚,只是說他閨女上任的縣區里有一隻貓臉妖怪出沒,還鬧出命案,就像那些嚇唬小孩的傳說那樣。要不是他很認真地跟我說這事,我還以為他只是開玩笑而已。」廳長對此似乎也將信將疑。
「貓臉妖怪……」梁政思索片刻后便露出好勝的笑容:「這宗案子一定很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