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4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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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梅佳又親眼看到了林志飛和另外兩個男生在一起,帶三陪女外出過夜的事情。這件事更加重了她的傷痛和羞恥。她實在太困惑了,不能忍受這種謎團的折磨,便去詢問其中一個熟識的男生,到底他們做了什麼,為什麼會那樣做。
可梅佳又一次自取其辱。這樣的羞辱徹底打碎了她的自尊心,令她喪失了最後一絲自信,變成一個心裡沒有著落的棄女,懷著痛楚和矛盾,一次次試圖找尋證據,來證明自己還是一個純潔的女人,有一個純潔的身體,等待著一次純潔的愛情。
梅佳不知道自己認識普克,究竟是一個悲哀,還是一個希望。經歷了一次次的失望后,她已經不敢再期待情感的未來。
普克和彭大勇再次一一走訪三戶主要的嫌疑對象家。首先是司馬和,白天他一直不在家,直到傍晚,普克他們才在他家門口看到他帶著六歲的女兒回來。
司馬和帶著女兒走出電梯時,本來正在說笑,一看到家門口的普克彭大勇,臉色馬上沉下來。
「不是問了幾次了嗎?又來幹嘛?」司馬和的語氣不僅不耐煩,簡直是非常不客氣了。
普克蹲下身子,笑著對小女孩兒說:「你好,小朋友。剛從學校放學回來?」小女孩兒搖搖頭:「我從幼兒園回來。我要明年才能去學校上學。」
司馬和勉強讓普克彭大勇在客廳沙發上坐下了,樂樂像只小貓一樣依在爸爸腿邊兒,彭大勇悄悄對她做了個鬼臉,逗得她咯咯笑起來。
普克先把從前問過的有關案發時間不在場證明等問題,又提出來問了一遍。
司馬和說:「23號晚上,我看電視看到九點半多,然後洗洗澡,差不多10點鐘就上床睡了。家裡沒客人,我也沒出去過。女兒早睡了……」
普克還沒來得及打斷司馬和,司馬和的女兒樂樂已經叫了起來:「不對不對,我們家有客人來!」
幾個大人都吃了一驚,司馬和馬上訓斥女兒:「大人說話,小孩子插什麼嘴!」
樂樂抹著眼睛,哭哭啼啼地說:「是真的嘛,我假裝睡著了,從門縫兒里看到阿姨到我們家,爸爸還親阿姨,後來一起去爸爸的房間了嘛……」
司馬和抬手打了女兒一下,女兒「哇」
地哭了起來。普克和彭大勇連忙出手阻攔,司馬和氣憤地對著他們嚷:「這下你們高興啦?我他媽的早離婚了,離婚了我想談對象行不行?我帶個把女人回家行不行?……」
嚷著,司馬和的臉漲得通紅,連眼睛居然也有點兒紅了。「我三十好幾的大男人,自己帶個孩子過,你們以為容易啊?這個小傢伙,見我帶個女人回家就搗亂,成心不想讓我再成家……」
樂樂在一邊開始「哇哇」大哭,邊哭邊嚷:「不要嘛,就是不要嘛,樂樂不要新媽媽,有了新媽媽爸爸就不愛樂樂了……」
普克哄了樂樂半天,小女孩兒才不哭了。
普克彭大勇有點兒明白是怎麼回事兒了。看來樂樂說的那個阿姨,至少直到昨天還出現過。
不過為了證實這個推測,普克還是問了樂樂一次:「樂樂,你說的阿姨,是每天都來你家嗎?」樂樂點頭說:「嗯,每天晚上都來。」
普克又問:「昨天也來了?」樂樂不高興地回答:「嗯,來了,今天還要來呢,樂樂不喜歡阿姨搬來和爸爸住。」
普克問:「你家有摩托車嗎?」司馬和還沒來得及回答,樂樂已經得意地叫起來:「我家有小汽車!」
司馬和無可奈何地補充說:「前幾年倒是有,後來不騎了。去年買了一輛桑塔納。」
再談了幾句,普克彭大勇看看沒什麼情況,準備離開時,司馬和突然叫住兩人,說:「剛才你們問摩托車,這樓里有摩托車的不少,別人家我不知道,樓上祁軍家有一輛,本田新款,個頭兒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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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後,彭大勇笑著對普克說:「這司馬和也真是,要談對象就好好談唄,偏偏又跟個有夫之婦攪上,弄得咱們調查的時候都不敢說實話,害我們白高興一場。」
普克也笑著說:「不過就因為擔心咱們不能給他保密,臨走不是還主動提供線索的嗎?」兩人不由都笑了起來。
去祁軍家之前,普克彭大勇先到林伯森家去了一趟,但家裡只有林志遠一個人,其他幾個人都沒回來。他們便先和林志遠談了一會兒。
林志遠對兩人的到來不冷不淡,雖然已經認識,但表情顯得很漠然。
普克問林志遠:「你家有摩托車嗎?」
林志遠低著頭說:「沒有。」
普克出示了模擬畫像,平靜地問:「林志遠,這個人你見過嗎?」林志遠抬眼隨便掃了一眼畫像,說:「沒見過。」
彭大勇拿出那個小銅像,問:「這個東西呢?」林志遠不耐煩地抬起頭,似乎對他們的問題感到很厭煩,不能忍受了。他的目光落在那個小銅像上時,普克敏感地注意到,林志遠的眉頭不由自主微微皺了一下,眼睛里掠過一絲遲疑,隨即又用剛才那種態度回答:「沒見過。」
彭大勇問:「這麼晚了,你家人怎麼還不回來?」林志遠淡淡地說:「他們又不跟我請假,我怎麼知道。」
彭大勇皺起眉,想說什麼,被普克輕輕攔住了。林志遠下起了逐客令:「沒事兒了吧?我要去學習了。」
普克和彭大勇離開了林伯森家,已經是晚上八點多了,林家其他三口人還沒有回來。他們便上樓去了祁軍家。
對祁軍夫妻的問話,祁軍承認他家有輛大摩托車,只是9月24日凌晨4點左右,他正和妻子在家裡床上睡覺,根本沒有外出。
「不過也說不定有人偷偷騎了我的車,完了以後又原樣兒送回車棚呢。」祁軍還半開玩笑半認真地對普克他們說。
「得了吧你,少貧點兒嘴。」夏晴在旁邊掐了丈夫一把,小聲說:「你以為什麼好玩兒的事情……」她湊到丈夫耳邊,嘀咕了幾句,可能是提醒他,眼前的兩個人正在調查的是一樁兇殺案,開不得玩笑的。
畫像上的女人,祁軍夫婦都說不認得。當彭大勇拿出那個銅像時,祁軍馬上說:「這東西我認得。」普克問:「哦?你見過這個銅像?」
祁軍笑著說:「應該說是見過這種銅像,是不是這個可就不知道了。就上個月吧,我在一百貨店裝飾品部看到這東西,當時有點兒想買來著,後來看看挺貴,就沒捨得。」
普克回到家時,已經是夜裡11點半了。
米朵還沒睡,靠在床頭看書,音響里正放著她一向喜歡的民樂《梅花三弄》。
普克用手支著頭,側身看著米朵,笑著說:「學習這麼認真啊,目不斜視的。」米朵淡淡「嗯」了一聲,沒接普克的碴兒。普克明白,這個跡象說明,米朵現在肯定在為什麼事情不愉快了。
普克嘆了口氣,自言自語:「唉,餓死了……」說完,索性表現出有氣無力的樣子,躺到被窩裡,把被子拉上來蓋住臉,準備睡覺。
米朵忍了一會兒沒忍住,掀開普克的被子,問:「真沒吃晚飯哪?」
普克笑了:「我得餓著肚子反省反省,自己犯什麼錯誤了,讓你這麼不高興。」
米朵無可奈何地說:「跟你這人,真沒辦法生氣。哎,你到底有沒有吃晚飯?」普克抱過米朵,柔聲說:「吃過了。來,告訴我你剛才為什麼生氣。」
米朵嘆了口氣,說:「今晚我去看英子了。」
普克說:「哦,光顧忙案子,都忘了告訴你,昨天我們去學校找英子了解點兒情況。」
米朵擔憂地說:「比前段時間好多了,不過我又有點兒擔心。」普克認真地說:「昨天看見英子,覺得這次,她的狀態好像沒有剛恢復的時候好。具體我也說不清,感到她似乎在害怕什麼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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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朵點點頭:「嗯,她現在是覺得很害怕。」「為什麼?」普克驚訝地問。
米朵轉身看著普克:「你還記得以前我總是重複做的那個惡夢嗎?」普克點點頭說:「記得,後來好像很少做了。」
「今天英子給我講了那個惡夢,連我也覺得可怕。」米朵說著,不由打了個冷戰。
「她醒了以後還記著夢見什麼嗎?」
「記得很清楚,這才可怕呢。」米朵說:「糟糕的是,往往在夢裡越害怕,想趕快醒來,就越是醒不過來。哎,其實英子這個夢,可能跟你們的案子有關呢。」
米朵把方英向她詳細描述的夢,完整地講給普克聽。普克聽完,皺起眉頭,喃喃地說:「怪不得……」
普克沉思片刻,出了個主意:「哎,米朵,你說英子這種情況,如果有個好的心理醫生疏導一下,會不會對英子有幫助?」
「我也想過這個問題。」米朵思索著說:「只是咱們國家有經驗的好心理醫生太難找了。」
普克想了一會兒,提醒米朵:「以前你不是跟我說過,大學里有位心理學教授,在心理學方面特別有研究嗎?」
米朵眼睛一亮,說:「這倒是的,那位教授姓黃,在一個比較私下的場合,我和其他十幾個學生還見他給人做過催眠術呢,真是挺神的。」
「真的?你說教授當著你們的面做的催眠,那你們不也都學會怎麼做了?」
「哪兒那麼簡單啊。雖然看上去步驟一學就會,但教授提醒我們說,催眠必須由經過專門訓練的人指導進行,要不然,或者根本成功不了,或者還會出現危險。
普克很有興趣,說:「哎,那我們去找這位黃教授,請他給方英做做心理輔導,或者做做催眠,看方英到底為什麼做那個夢,不知道行不行?」
米朵猶豫了一下,說:「黃教授性格稍微有點兒古怪,那時候在學校除了上課,其餘時間很少跟人來往。」
普克鼓勵米朵:「試試看嘛,跟他談談這件事兒的重要性,就說關係到一個女孩的健康、甚至更嚴重的問題。」
五十二歲的林伯森一頭花發,面色沉黯,看起來遠比他的實際年齡蒼老。不過他身上那股書卷氣,還是顯而易見的。
對於普克彭大勇提出的每個問題,林伯森都以知識分子常有的那種態度加以回答。
普克拿出那張模擬畫像時,林伯森臉上露出一絲驚奇,「對不起,我能仔細看看嗎?」林伯森客氣地要求。「好像在哪兒見過。」
林伯林拿在手裡,仔細看了一會兒,臉上流露出一線惆悵,搖著頭說:「我弄錯了。猛一看,很像年輕時一位朋友,我們在一個地方插隊的……」
彭大勇又拿出銅像請林伯森辨認,林伯森看了看,歉意地笑著說:「我這人大概太缺少情趣了,欣賞不了這種東西。」
問到摩托車的事情,答案和林志遠的一樣,沒有。
問題都問過了,換了林柏森的妻子盛蘭進入這個房間,普克他們又單獨跟盛蘭談了一會兒。
盛蘭略顯出幾分緊張來,這也難怪,四十九歲的盛蘭在工廠化驗室工作,看得出是個性格內向、靦腆的中年婦女。
問題全問完了,普克彭大勇起身準備離開,等下次再找林志飛單獨交談。
就在轉身要走的片刻,普克眼角的餘光看到,盛蘭輕輕地長舒一口氣,臉上的緊張神態消失了。
普克忽然停下來,像是隨口問:「大姐,像你們這個年齡,一般家裡都是獨生子女了,你家怎麼有兩個兒子?」
盛蘭身體一抖,沒有馬上說話。這時,林伯森忽然從外面走過來,笑著說:「嗨,說起來真不怕你們笑話。我們兩口子都是知識分子,對國家的基本國策偏偏執行得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