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喜顏逐開迎鳴兒
歸無生雖深明天意玄機,但他的弟子逍遙子,心性修為卻還不到火候,因此,乃在靈洞開闢完成後,向師父歸元生請命,要到秦宮一探究竟。
歸無生知道逍遙子心性未定,乃慨然允其所請,以進一步探察他的心性。
豈知,逍遙子一入凡塵,便為塵世間的物慾所吸引,忘了師父的教誨,步入了歧途。
後來,為歸元生所知道,一怒之下,親自出山在秦宮之內將其就地正法之外,並且將秦始皇收買的那些邪道高手完全誅除。
因而造成了武林中的真空狀態,這種情形,正好合了秦始皇的心意。
再加上他搜羅來的武學秘笈,因搏浪一錐之故,乃將其另藏他處,中國上古前人精研而成的各項神妙絕藝,從此成為絕響。
反而讓外來的達摩心法,在中國盡情發展,形成少林武當兩大名派。
歸元生親手搏殺逍遙子后,在心灰意冷之下,重返「歸元生洞府」,終生不再收徒,獨自一人在洞府潛修性命大道,最後終於返虛入明,對於整個宇宙的因果流轉,瞭若指掌。
並且知道自己此時的研究,尚干天忌,還沒有達到推廣的時候,乃將自己各項典籍,按修為學習的順序,整理好以留待有緣。
又深恐日後這些典籍,為邪道人物所得,因此才不惜費盡心思,將整個洞府布下了機關消息,並且將所有典籍完全秘藏他處。
來人如果得不到「歸元手志」,其他的秘笈也就無法得到手了,同時他又將取得這手志的方法,以幻影存音的功夫,將其聲音灌在洞頂的太極圖內。
來人若是正道人士,必是懂得敬老尊賢,自然會對他的遺蛻行跪拜之禮,如此一來,就能引動開啟幻影存音的啟動裝置。
洞頂太極圖自會發出與自己所存的聲音,指引來人去取得「歸元手志」。
不久之後,隨即悟徹大道,練成了金剛不壞的法身,肉身得道了。
最後一段的記載,則是指導來人練功的步驟,以及如何才能有順序取出那秘笈的方法。
就這樣,柳一鳴便耐著性子,在「歸元生洞府」內居住下來.苦練秘笈所載絕學。
而「歸元生洞府」內所藏的秘笈,真是包羅萬象,無所不有,上至天文地理,下至巫醫術數,應有盡有一應俱全。
這些秘笈裡面所載的武學,最基本的就是奪天地造化的——萬化神功。這「萬化神功」
乃是鬼谷子仙師和歸元生研究宇宙萬有的構造時,發現天地萬物,完全是由陰陽兩氣形成,此二氣動則散為光、熱、力、電,凝則構成有質體。
實物所生的那種質疑的感覺,實為陰陽二氣相搏,所產生的抗力,給於人類的一種幻覺,兩氣動靜相因,隱顯不一,於是產生各種性質不同的天地萬物。
兩氣名稱雖然不一樣,但事實上卻是一體兩面,動則生陽,動極生靜,靜極生動,一動一靜,互相為根,根分陰陽,合稱兩儀,陰者主內,陽者在外,萬物化生的道理,盡在其中。
人若能得此氣之靈,並且善為運用,以心掌其變而意成其合,則陰陽二氣之消長,可以隨意變化。
而「萬化神功」,就是運用上面的道理,將心神一分為二,陰者主內,陽者主外,主內者以神引意,主外者以神引行,使心與氣合,按照先天五行與奇經八脈的構造,尋氣歸元,使與神合,而恢復為沒有相搏的混元一氣狀態。
如此一來,則本身的真氣,就可以分合由心,隱顯如意,最後,並與天地萬物間所蘊藏的陰陽二氣互生感應,使得周圍的事物,都可以受到自己心意支配而發生變化。
使之凝,則四外無阻的空氣,則可以形成一種有質無形的真空氣罩,使之散,則可以發光、發熱,使之聚,則不但能飛花摘葉,均可傷人,即使是虛空一指,也能制人於死命。
使之合,則可以入火不焚,入水不浸,如能練至化境,不但可以支配萬物原質的結構,點石成金,甚至可以打破地心引力,直上青雲,飛行瞬息萬里,干里戶庭,縮地成寸。
此時,不但已成金剛不壞法體,而且也深具佛門所請的六通神力。
所謂的六通神力,乃是指天眼通、天耳通、他心通、宿命通、神足通、漏盡通。
其次是「乾坤無極掌」,分陰陽一十八式,每式十個變招,共有一百八十招,用時左手為陰,右手為陽。
陰陽齊施化生兩儀二十招,同時出手,罩住對方二十處大穴,端的快捷無儔,凌厲無匹,掌風所及,不用打實,即可傷人。
最後是「小挪移步法」和「大挪移遁法」。
「小挪移步法」乃是依天體運行之理共有三百六十五步,按步踏出,移形換位,不僅能閃敵避招,若是將速度加快,則能同時幻出無數人影,結成一個圓陣,將敵人困在陣中。
無論使用何種身法,有多少敵人,均無法脫出圈外,的確有得上是神妙無比。
另外這種步法亦可當作輕功使用,使用時以體內真氣自腳底湧泉、大致、竅陰、俠谷等穴,由毛孔中緩緩噴出,藉地面物體反彈之力,雙腳不著地,即可前進如飛。
「大挪移遁法」正是柳一鳴衷心所求,唯一脫困的方法。
此法乃是利用陰陽二氣流轉原理,加快其流轉速度,激蕩空氣,產生一種氣流,藉著氣流的浮力及反作用力,凌空飛行,根本不須要任何動作,一經發動,便可上下青冥,飛行絕跡。
柳一鳴得到這許多世所罕見的武學秘笈,真是高興得廢寢忘餐,為了能早日離開歸元生洞府,重返家園,於是他馬上就按照「歸無手志」所規定的程序,替自己訂定了修練的課程表。
中午以前,全部修練「萬化神功」,下午則在書房中,研究那些天文地理,巫醫術數的典籍。
由於在「歸元生洞府」中,只有靈犬大黃與他為伴,惟恐它在自己練功時,亂跑發生危險.所以每次練功之際總是把大黃抱在自己的懷裡。
長久下來,真氣的運行,無形中透過了大黃的全身,替大黃練就了一身曠世難逢的內力。
一人一犬,在「歸元生洞府」中,潛心修練神功,因為尚未達到辟穀的境界,自然需要飲食。
就因為這樣,柳一鳴才又在花圃裡面,發現花圃不但種滿了人蔘、黃精之類的補氣益元的山糧,而且全是一些極為難得的靈藥異果。
而且沒有一樣不是助長功力的東西,終日以此為糧,想不縮短修為期間都不行。
否則,「萬化神功」雖是絕傳的上古無上心法,在短短的幾年內,柳一鳴也不可能把它練成。
由於得這天材地寶的靈藥相助,再加上遇險時又得到了十幾顆修道人視為天府奇珍的「翡翠綠芝果」,因而五年的修為,實際上已經抵得上別人三四百年的修為功力了。
其實,柳一鳴的功力,用別的方法,如「百步登空」、「凌虛接力」等輕功絕學,他早就可以離開「歸元生洞府」了。
一方面是由於他自己並不知道,己身已經具有天下人無與倫比的廣大神通,又加上潭口形勢太過險峻,不敢輕易冒險。
另一方面則是洞府內那批豐富的藏書,把他給吸引住了,捨不得馬上離開,就這樣,一人一犬在「歸元生洞府」內,一待就是五年。
在這五年內,柳一鳴不但把「萬化神功」,練至可以支配近身事物的「念力神通」外,而且已經具有五、六成火候。
即使是洞里的那批豐富藏書,也差不多給他看了十之八九了,最初在工藝房裡看到的那些奇形怪狀的工具,也能拿來實際運用了。
因此,他的學識不但淵博,而且不光只是一些紙上談兵的理論哲學。
龍首崖的命名,除了是因為它上面崖石的形狀,遠眺過去,宛如一顆高昂向天的龍首外,最主要的是,在龍首崖下確實有人曾發現蒼龍在此出沒。
龍在中國,自古以來,一直是被視為吉祥,至高無上的代表。
例如,古時帝王的身體不舒服叫做龍體欠安,所穿的衣服叫龍袍等,反正和皇帝有關的一切事物,都得加上一個龍字。
不僅如此,我們老祖先還自稱是龍的傳人呢!
根據古書上的記載,龍它的頭像駱駝,角像鹿,有分枝,腿像兔,耳像牛,體長像蛇。
肚子像蜃,有鯉魚般的橫鱗片,四肢像鷹,彎成鉤狀,每肢五爪;腳掌像虎,當中有肉。
鼻旁有兩條長的肉須,頭後有長毛,下顎有一顆明珠。
它不但能升天入雲,而且還能入水分波。
龍生九子,長相各異,不但沒有一個長得像龍,而且它們的脾氣和愛好也各走極端。
老大叫「贔屓」,是一種大鰲,因為它力氣大,能馱很重很重的東西,所以古人將它的形狀雕刻在各處的石碑下。
老二叫「螭」,喜歡東張西望,所以古人將它的形狀,雕塑在屋脊上面,亦就是裝飾在屋頂上的獸頭。
老三叫「浦牢」,喜歡大吼大叫,所以古人鑄鐘,就以它的形狀,鑄成鍾鈕,來象徵鐘聲的嘹亮。
老四叫「狴犴」,長相威猛,具有無比威力,萬物見之莫不了從,所以古人就把它的形狀,給雕塑在獄門的上面。
老五叫「饕餮」,是個貪吃鬼,所以古人把它的尊容鑄在飲酒的樽和煮東西的銅鼎上,警告人們吃東西時要有節制。
老大叫「」,最喜歡弄水,整天泡在水裡,但是卻不喜歡別的弄水的東西,如果附近沒有蟄蚊一類引發洪水的怪物的話,它就是一個禍害。
如果有那一些引發洪水的怪物存在,即使是把自己的同類,也要盡量加以補殺,阻止它們弄水,由於它的尾巴細長,又和鋼筋一樣的堅韌,那些引發洪水的凶蚊,差不多沒有一種是它的對手。
所以只要遠遠的看到它出現,不立即隱避,因此古人在造橋時,都喜歡把它的形狀,刻在橋柱子上,用來鎮壓水患。
老七叫「睚眥」,生性兇殘好殺,在它出現的地方,百里之內,不會再有生物存在,有很多的對環,劍扣上面,都雕了這個東西。
老八叫「狻猊」,猊喜歡煙火,各地神殿廟宇所用的香爐,三條腿的獸形圖案,就是此物的樣子。
老九叫「椒圖」,長相像個螺獅,總愛把自己關閉起來,所以古人把他們做為門上的裝飾,提醒人們要小心門戶。
原來歸元生早在開闢洞府之初,就已經知道了洞府前這個深潭,就是古代的一個龍窟。
他曾經深入泉眼觀察過,這枚龍卵恰好卡在泉眼裡面的小洞洞口,無法出來。
因此,他隨即離開泉眼回到洞府之內,虔心推算一下,知道日後自有來人將其收拾,是以並未放在心上。
也許命中注定,柳一鳴要先除掉深潭中的蒼龍變種,才回到家中。
這一天,柳一鳴和往日一樣,和大黃前往深潭戲水,一人一犬雖發現潭水裡面的那個漩禍,與往常不大相同,迴旋的速度,也似乎比起往日要急速得多了。
柳一鳴最初並毫不以為意的跳進水裡,這一入到水裡,頓時發現潭底有一股巨大的吸力,向他身上捲來。
他經過五年的修練,早已不怕那股吸力.不過也不敢大意的掉以輕心,立即將「萬化神功」發了出來,在體外三尺處,形成了一個無形的圓形氣罩。
一面護住身體,一方面與那股力量抗衡,同時潛入水中,睜開雙眼察看個究竟。
此時,柳一鳴在水中視物的功力,已達二十丈開外,因為最初遇險,掉進漩渦,幾乎被水勢捲走,因此平日練習水功的時候,多半是越過那一處急漩的中心,在岩洞的對面水中泅泳。
只知道自己不會再被水力捲入漩渦的中心,從未深入漩渦中心。
如今這股巨大吸力,就是從那漩渦中心發出來的,自己存身的地方,差不多有三十丈左右。
因而儘管他努力的睜大雙眼,也只能看二十丈外的地方,全現一片白蒙蒙的大水柱,看不出一個所以然來。
柳一鳴見狀.不由好奇心大起,乃決定冒險往漩渦中心去探個明白。
心念及此;立即運起「萬化神功」遍布全身,慢慢的游向漩渦中心。
這時才發現漩渦中心的水勢,並不如自己想像中的那麼厲害,接著,柳一鳴又將發布出來的「萬化神功」,以無形轉化成質體,將那股水勢給迫得慢了許多。
柳一鳴這時才看清漩渦的底下,是一個無底深洞,洞旁不遠,就是這個深潭的泉眼,水量大得出奇,如果不是那個深洞,將水給排渲出去,這個古井似的深潭,早已被那股泉水灌滿了。
他正在感嘆天地造物之奇時,忽然發現那泉眼裡面,似乎有一個怪物,其首似書中的龍,無須且腰腹短小,四肢如麝,尾長如蛇,盤踞在泉眼裡,此時正在不斷向外噴水;怪不得使得漩渦的速度,比往日增加了許多。
柳一鳴乍見此物,馬上認出是蒼龍的變種中排行第六的「」。
原來,那個當年卡在小洞洞口中的龍卵,因常年浸在泉水裡面,泉水本就奇寒無比,一時並不容易孵化,由於年代久遠,卡住龍卵的小洞洞口,在泉水日以繼夜的沖積下,洞口漸漸的擴大。
龍卵也被沖積得逐漸向前推動,巧的是因為龍卵圓滑,恰好掉入泉眼中心的冰晶石洞中,因為冰晶石在愈寒冷的地方,就愈能散出高熱。
這枚龍卵,就在這種情形之下,慢慢的孵化出來,柳一鳴發現潭水有異的今天,正是它剛破殼而出,鑽到泉眼中心,盡情戲水的時候。
柳一鳴和靈犬大黃噗通跳進水裡游泳,把它驚了一跳,本能的將口往柳一嗚身上一吸,如果不是柳一鳴已將「萬化神功」練成了,一條小命,早就活不成了。
靈犬大黃因只在岸邊戲水,沒有在吸力的範圍,它一見小主人潛入水中,以為小主人仍和往日一樣是下去玩水,因而不在意自顧自的玩著。
當柳一鳴潛進漩渦,向這條初出不久的前面游過去時,它以為來了強敵,所以仍然在泉眼裡,不敢大意的竄出,但是一雙眼睛卻瞪得大大的緊緊盯著柳一鳴,看他有何舉動。
等到發現來的只不過是一個比自己小的多的生物時,立即急竄而出,欲將柳一鳴攝入口中,當作食物充饑。
而此時的柳一鳴見狀,因想不到剷除它的辦法,正打算轉回洞里,取出那把削鐵如泥的「犀龍匕」,再回來與它搏鬥。
這個舉動,落在那條的眼裡,在它自大的心中尚以為柳一鳴是因害怕而想逃。
送上門的食物豈容他溜掉,就在柳一嗚掉轉身體時,它更是張門大口,猛地朝柳一鳴的雙腳一去。
柳一鳴因練成了「萬化神功」,對於周遭的環境早已控制自如,因此那條一竄出,他就已經知道了。
由於他尚不太了解「萬化神功」的威力,只知道是一條兇猛無比的蒼龍變種。
此時一見它朝自己疾外而來,內心不由一慌,人類求生的本能,迫得想也不想,一急之下,自然而然的運起「萬化神功」,從水底往上直衝而出。
頓時,只見柳一鳴的身體,宛如火箭般,「噓」的一聲,沖霄直上,剎時,四邊的懸崖,像河水下瀉一般,看都看不清楚,一塊塊的石頭,都變成一條子灰影,在眼前一晃,就過去了。
幾百丈高的懸崖,連眨眼的時間也不到,就落在腳底下,到出口時,由於上沖的方向,稍微偏了一占,竟然將一塊突出的岩塊,給撞得粉碎。
由於這一撞,自己上升的速度,才變緩了下來,同時自己並沒有受傷,僅感到輕微一震,他那顆急劇跳個不停的心,此時才沉靜了下來。
等到上沖的勢力將盡時,他才注意到自己的位置,竟被這一衝之力,送上了好幾千丈高,自己當初發現翡翠綠芝果的那塊平岩,此時已落在自己腳下幾百丈遠,看下去只不過像一塊豆腐乾似的。
而那一潭清水,被柳一鳴腳底所發出的猛烈氣勁,沖得像一鍋沸騰的開水一樣,水珠被迫得向四外飛濺起三丈多高。
再經由四面岩壁給擋了回來,幾十丈方圓的潭面,剎那間,變得白茫茫一片。
柳一鳴作夢也想不到,自己在「歸元生洞府」中苦練五年的「萬化神功」,竟然有此大的威力,內心的那份喜悅,非作者手中的禿筆所能形容的。
他朝腳下的潭水望去,只見潭水被盪成一片白花花,像一團濃霧似的什麼也看不清楚。
但是耳中卻傳來陣陣的吼叫聲,噗通亂響,彷彿有兩樣東西,在潭水裡面搏鬥似的。
柳一嗚擔心大黃的安危,立即一式「蒼龍入海」頭下腳上,往潭口急撲而下。
就在他快接近潭口時,才看見水霧中間,那條正和大黃在水裡面展開一場激戰。
靈犬大黃仗著身體短小,手腳靈活,閃電般在那條的身體周圍,竄來竄去,一有空隙,就欺身上去,咬那一口。
而那條,則不時利用身後那條細長的尾巴,前後左右不停的亂掃一陣,因此,一潭清水,被這一犬一怪,攪得像翻江倒海似的波濤湧起幾丈高下。
一大一怪,就這樣你來我往的搏鬥了大半個時辰,那條不愧是龍種,而且又以水為家,後勁之長,無以復加。
大黃雖是天山神獒之後,但又豈是以水為家的龍種——的對手呢?
時間一久,身形不免慢慢地遲鈍下來,再也沒有以前那麼靈活,終於讓那條找找到一個破綻,用後面那條堅似鋼筋的細長尾巴,從上往下向大黃的頭上猛拍而下,如果被它劈實了,大黃那條狗命想活也難了。
柳一鳴見狀,將「萬化神功」化成剛勁貫注於雙掌,朝那條的尾巴上面,猛力劈了過去。
掌風尚未擊實,的那條堅如鋼筋的細長尾巴,已被那的勁無儔的勁風,擊得「卡喳」一聲,往旁邊甩開老遠。
外表雖完好如初,但事實上尾巴的脊骨關節,業已被震成粉碎,軟綿綿地垂了下來,再也使下起勁來。
柳一鳴一見,就在那條掉過頭來時,右手驕指如劍虛空點出,那「萬化神功」凝聚的剛勁,宛如一柄利刃似的,不偏不倚的戳在的左眼珠上。
「嗤」的一聲,左眼的眼角膜,頓時應聲裂開,一股鮮血,有如湧泉般由眼眶裡激射而出。
痛得那條在潭水裡翻滾不已,一潭清水,剎時被染成鮮紅。
柳一鳴打傷的情形,寫起來很慢,但只不過眨眼工夫,他打傷的同時,左手順勢一撈,抓起大黃的身子,一式「平沙落雁」,人在半空中一個盤旋,輕飄飄的落到岩洞。
將靈犬大黃安置好后,隨即又回到潭邊,準備將那制死,如果不趁其來長成氣候,將其消滅,一旦讓它發起火來,附近的居民,就要遭受大害了。
那條也已經了解這個看似不起眼的生物,是一個十分厲害的對頭,不敢戀戰,只見它在水裡翻滾幾下,立即轉身,沒命的重新往泉眼裡面竄了回去。
柳一鳴既已決心除害,豈容它逃掉,見狀隨即緊在它的後面,追了進去。
一直追到泉眼中心的冰晶石洞,才將它擊斃,因為它的屍體實在太大了,只好就地將它的腦袋劈開,取出裡面那顆龍珠,並且用掌削下一塊岩石,把洞給封好。
當他一切都弄妥時,已是深夜了,但由於手持龍珠,只照得滿潭生輝,亮如白晝。
第二天,他在花圃里采了一些延年益壽的奇珍異果,以及帶著龍珠和自己尚未看的好書,打了一個小包,背在身上。
然後走到歸元生的法體前,恭恭敬敬地磕了四個響頭,心中暗自祝禱道:
「弟子一定秉持仙師的遺訓,持續拯救萬民的工作,並且上體天心,多行善事,不枉一身所學。」
祝罷,才依依不捨地走出自已居住了五年的洞府,將洞門按原來的機關消息封閉,並且外加了一個「五行顛倒陰陽陣」,以免日後被邪道人物撞了進來,引起無窮的後患。
一切事情都辦好之後,立即帶著大黃,來到了深潭的岸邊。
他依戀地望了望這居住了五年多的深潭,神色不禁有些黯然。
但是這點感情終究敵不過他歸心似箭的念頭,終於在最後一瞥中,一個身體宛如緩緩升空的火箭,一到了定點,立即「咻!」的一聲,帶著大黃衝出了這自己一直渴望飛越的深窟,投入「家」的懷抱。
柳一鳴出困以後,不由深深地呼了一口氣.與大黃在龍首崖,稍微休息了一下,就帶著大黃,沿著五年前來的山路走了回去。
一人一犬因心急著回去,有時連路也不找,直接踏著那些原始森林的林梢,如履平地,縱躍起落,就像飛鳥一樣,一蹬一彈就飛了過去。
眼看家門在望,一人一犬心裡更加的迫不及待,加上又是駕輕路熟,那一份飛奔的速度,雖然是大白天,但是在旁人的眼裡,卻連影子都看不清楚。
只感到眼前一花,耳朵聽到呼的一聲風聲,咻的一下就過去了。
如果不是特別留意的話,還以為是自已的眼花了呢!
柳一鳴瞥見那五色的屋脊,心頭不由狂跳了起來。
人都是如此,當你第一眼看到久別的家園時,內心必定是萬分激動與興奮。
他有些迫不及待飛掠而下,俊目環視一下四周,景物依舊,但卻有些荒涼。
只見那雜草齊腰沒徑,蟲蛇時現,樓門處處緊閉,蛛網更是到處盤結,根本不像有人居住的樣子。
柳一鳴內心倏地一沉,滿腔喜悅頓時涼了半截,不由情難自禁,悲從中來地嘆道:
「怎麼會變成這樣?」
話一說完,身後傳來一陣輕脆柔細的語聲道:
「什麼變成這樣呀?我……」
柳一鳴聞言,立即轉過身去,對那人的絕佳輕功感到十分驚駭。
自從他練成「萬化神功」之後,四周的環境已都在他的控制下,雖然自己方才一時疏神,但她那份輕功也夠輕靈的。
而更令他駭異的是身後那人——
那人是個年約雙十的姑娘,生長得冰骨玉肌,明艷照人。
一雙翦水明眸,竟然和常人不一樣,是藍色的,神光湛湛在自己臉上一掃后,隨即住口,臉上陡現出兩個春暈梨渦。
那位姑娘實在是美到了極點,眉宇之間,全現一股秀逸之氣,身著一件粉紅色衣衫,給人一種弱不勝衣的感覺。
柳一鳴想不到,會在自家門前,遇上這等絕色少女,心中不由一怔,隨即躬身一揖,道:
「姐姐尊姓?何故到此,可否見告小弟?」
那粉紅衣衫姑娘聞言蓮步輕移,轉眼間已來到了柳一鳴的身前,「啊!」了一聲,微笑道:
「瞧你那張小嘴多甜,怎麼不答人家的問話呢?小弟弟,你叫什麼名字?」
那姑娘儀態萬千大方,聲音柔美動聽,使人聞言不忍違拗,尤其是這個時候,兩人幾乎挨身站立。
那清逸絕俗的嬌靨和沁人慾醉的幽香,令他有些神魂飄蕩,四目交接之下,只感到一陣心跳,柳一鳴不由自主的低頭避開,退後一步道:
「小弟柳一鳴,世居此地,因事離開多年,今日歸來,不料已人去樓空,雙親伯叔眾人,不知何去,姐姐到此何事?盼能見告為幸!」
話一說完,粉紅色衣衫姑娘側身坐在一塊青石板上,嫣然一笑,伸出春筍般的纖纖五指,指著身側道:
「來,你坐在這兒,我再告訴你,好嗎?」
柳一鳴涉世未深,由於身世特殊,心中根本未存禮教之防,雖然感到這位初次見面的姑娘,對自己有點過份親切,但他也不十分驚奇,聞言后毫不遲疑的依言坐了下來。
粉紅衣衫姑娘見狀,妙目一轉,笑道:
「我姓洪名妙妙,拜師玉面神姥,隱居終南山,今奉師命尋找師伯,途經廬山,聽你一人在此喃喃自語,一時好奇,你不會怪我多事吧?」
柳一鳴雖未曾涉入江湖,但早年曾聽三伯父說過,「玉面神姥」在一甲子前,就已名震江湖,功力高絕,練就一身玄門先天罡氣功夫,生平未曾遭遇敵手,因其白髮童顏,因此,江湖中人尊稱為「玉面神姥」,和普陀神尼、五台神僧,武林並稱三人為「世外三神」。
五十年前三人相繼隱蹤,江湖中人紛紛傳雲,三人已經仙去,想不到「玉面神姥」今仍健在,並且有了傳人。
柳一鳴聞言,心中不由十分驚訝,隨即一揖,道:
「哦!原來姐姐竟是那『玉面神姥』前輩的徒兒,失敬,失敬,怪不得你的輕功會如此的高超!」
話一說完,洪妙妙格格一聲嬌笑,伸手抓住柳一鳴左臂道:
「喲!看不出你小小年紀,見識倒還不差,我的功夫雖好,怎會及得上你呢!」
話鋒一頓,又道:「快別客氣了,來!坐下來告訴姐姐,你師父是誰?伯父母他們怎麼了?姐姐功夫雖差,卻願意助你一臂之力!」
柳一鳴聞言,不由凄然一笑,道:
「小弟先謝謝姐姐的關懷,也沒有什麼高深的武學,也沒有授業恩師,這叫小弟如何說起呢?」
話一說完,洪妙妙不由暗忖道:
「這怎麼可能呢!由他說話的聲音聽來,分明已是功參造化,怎麼說沒有師父呢?」
心念及此,隨即撇嘴道:「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子嗎?你這話誰相信!」
話聲一落,柳一鳴立即急忙道:
「好姐姐,小弟怎麼敢騙你呢?你若無事,小弟詳細的說給你聽,好嗎?」
洪妙妙聞言,才回嗔作喜,一雙藍眸,閃出一抹喜悅的光輝,五掌輕舒,握住他的雙手,柔聲道:
「好弟弟,你快告訴姐姐呀,姐姐只有半天的時間而已,馬上就要起程呢!」
話聲一落,柳一鳴遂將自己摔人龍首崖下的深潭內,由頭到尾說了一遍。
此時,天色已達卯初,旭日已慢慢升起,柳一鳴話一說完,驀地一聲鶴嚦,少頃,便見天空降下一隻絕大仙鶴,朱頂白羽,兩翅翼張,橫有三丈多寬,瞥見姑娘,又引項鳴了兩聲,才收翼落地,朝著洪妙妙兩人的坐處緩緩行來。
柳一鳴見那白鶴,立在地上足有一丈多高,那有如火眼金睛的雙眼紅光四射,神俊異常,不由好奇問道:
「姐姐,這鶴是你的嗎?」
洪妙妙聞言,神色黯然的幽幽道:
「這鶴名叫『白幾』,是師父豢養的千年靈鶴,這次奉命送我前來廬山找尋師伯仇人的行蹤。」
說著一頓,又繼續道:「我師父的脾氣甚怪,下山之前,曾限定到達時日,故而不能久留,弟弟今後何往,請先告訴姐姐,等我上山覆命之後,隨即下山,以便助你找尋伯父母可好?」
說完,一臉期待之色,妙目中更是隱含著依依不捨的惜別淚光。
柳一鳴見狀,心中不免也有些難以割捨。
人嘛!本來就是感情的動物,柳一鳴更是多情種子,雖說僅有半日光景的相聚,兩人已似是多年知交。
而今別離在即,那能不依依難捨呢!
柳一鳴聞言,不由沉思了一會,才道:
「小弟自跌入龍首崖,直至今日才返回,尊長們何去,小弟根本不知道。」
話鋒一頓,又道:「因而小弟想先在此找尋一些時日,半年後小弟必在江南一帶行俠,屆時只要姐姐到達江南,你不來找小弟,小弟也一定會知道的。」
洪妙妙依依不捨地立起身來,道:
「好,弟弟,如果你有意到江南行俠,半年後,我們在黃山相會好嗎?我想你如果找到伯父母,應該多多陪陪伯父母,因為你們已多年不見了!」
柳一鳴聞言,默默點頭示可,但內心卻忍下住一陣難過。
洪妙妙雖然對柳一鳴一見鍾情,但因有師命在身,只好忍著悲傷道:
「江湖中現正鬼魔橫行,弟弟初入人世,還要多加珍重,你長要確實太俊太美了,更須謹防江湖上的壞女人。」
話鋒一頓,又道:「記得師伯曾說,江湖中人心險惡,防不勝防,最可怕的是有一些笑裡藏刀的人物,詭詐之極,更有很多淫蕩的女人,色身布施,廣結善緣,暗中害人。
你長得漂亮,不但能逗人喜愛,更易引人邪心,初入江湖,經驗淺薄,一旦墜入其中,要想脫身實在不易呢!」
說完,神色一慘,嬌軀微顫,弱不勝寒。
柳一鳴見狀,情不自禁,伸臂摟住姑娘纖腰道:
「姐姐此去終南山,路途頗遙,盼亦能珍重才好,小弟曾學過易容之術,小弟若出現江湖必化裝成丑少年。」
說著一頓,又道:「小弟無以為贈,特送姐姐幾顆果子!」
說完,連忙打開背後布包,取出六顆人蔘果,放在洪妙妙纖掌中,又道:
「這幾顆果子,姐姐何妨一齊服下,以內功運氣吸收,不但有駐顏不老之功,並可增進功力!姐姐你現在就吃了好嗎?」
洪妙妙見他說得慎重,接過來仔細一看,不禁啊了一聲,詫異道:
「這不是傳說中的人蔘果嗎?弟弟你怎的會有呀,這……
這至少都有千年以上的珍品!」
說完,一雙藍眸中射出兩道驚喜不定的光輝.注視在柳一鳴的臉上。
柳一鳴微微一笑道:
「這些都是小弟在深潭洞府中所得,誠如姐姐所言,皆為千年以上的珍品,常人求一而不可得的奇珍。」
話鋒一頓,又道:「今日送予姐姐,一來表示小弟一番心意,二來盼姐姐能憑此駐顏不老,姐姐你就快些服下。」
柳一鳴送走洪妙妙之後,他毫不死心地掠到中央那座樓前,伸手扭開木門,走入大廳。
大廳內果然是塵埃遍布,了無人跡。他掠上樓去,打開所有的房門,一一查看。
房內的陳設和五年前一樣,一桌一椅都未曾搬動過,而慈顏卻不知何處去?
這一個意外,對大難不死逃出生天的柳一鳴,實在打擊太大了,他哀傷地徘徊在母親的房內,撫摸著每一件熟悉的傢具,心中充滿往日的情景。
不知過了多久,反正是天已黑了多時!
一直到靈犬大黃在他腳下來回挨擦著,柳一鳴的神志才恢復。
他輕輕拍撫著大黃的頭部后。立即找來一隻掃把打掃寢室。
他將帶來的行囊打開,鋪在床上,默默的坐著,運了一陣功夫,然後躺在床上,靜靜推想。
他見樓房完好的樣子,不像是遭到任何的意外,而且家人走的一個不剩,想必是搬到別的地方去了。
但是人海茫茫,叫他從何找起呢?
自己何不到處去看看.是否有留下任何的線索,可以幫助自己決定方向。
心念及此,他立即由床上一蹦而起,帶著靈犬大黃,開始逐間仔細搜查,就連其他的樓房,他也不放過。
當他打開最北一樓,那棟樓是建在最外面的,過去,他是屬於三伯父柳文獅的。
他一進樓,心頭倏地一震,原來那樓內塵土甚少,和其他四樓不同,儼然有人打掃過一般。
他的希望突然轉濃,曉得最近必有人在此住過。
可是,他連叫帶找,卻找不到一個人。
他內心忖道:「此人可能是暫時離開了,不過,東西既然還留著,他一定會回來的。」
心念間,突然聽到有人走動的聲音。
心念一動,人已閃身至屋外了。
只見含鄱口的方向,正有一道蹣跚的人影,朝著自己的方向走來。
他一見不由大喜,心念一動,身形一晃,已恍似一道輕煙,快加閃電飄風般的,搶先攔住那道蹣跚的人影前。
那蹣跚的人影一上含鄱口,只見眼前人影一花,陡然一道黑影攔住去路!
這裡已經五年未曾出現人跡(自己除外),此時一見,以為自己撞鬼了,忍不住雙眼一軟,「噗」的一聲,跪倒在地。
渾身不停的顫抖著。
柳一鳴神目如電,眨眼間,已看清那道人影,似是家中的一名老朴——柳福。
他一見這種情況,知道是自己嚇壞了他,是又激動又興奮,連忙將他扶起,微微一笑道:
「你……你不是柳福嗎?怎麼不認識我了嗎?我是……
鳴兒呀,你看仔細一點,唔!」
那人果然是柳福,聞言隨即抬頭一看,面前是一位美絕人寰的少年,面目依稀是五年前失蹤的鳴少爺的面貌。
只是五年前鳴少爺突然失蹤,五位老爺曾四處張貼尋人啟示,仍然音訊全無,今天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個地方呢?
他不敢相信地揉著那雙老眼時,又聽到柳一鳴道:
「柳福,你不必懷疑,我確是鳴兒,我回來了,老爺太太呢?
他們……搬到那裡去啦?怎麼只留你一人在此看守呢?」
話一說完,柳福這時才看清楚,面前這少年,雖然身材頎長,卻正是昔年鳴少爺的模樣。
柳福忍不住驚喜交集,目閃淚光。
因為,當年他們柳家上下,上從大老爺,下至長工僕役,無不對柳一鳴鐘愛至極,無不視同是自己所生的命根子。
他失蹤五年多的日子來,除了柳氏五老外,即使那一眾的僕人丫環,也無一不在思念著小少爺——柳一鳴。
柳福今日驟見少主人安然無恙回來,怎能不叫他驚喜萬分呢!
柳一鳴因心急父母伯伯幾位老人家的吉凶存亡,一見面便問個不停。
此時,瞥見柳福神色激動,不由大吃一驚,以為發生了什麼意外,關心則亂,心中一急,不禁使勁扣住柳福的手腕,問道:
「柳福,老爺太太們……可是……有……什麼不測嗎?」
此時,他一身蓋世神功,這一忘情的扣住柳福的手腕,別說是柳福,即使是當今武林一流高手,仍然無法承受得了。
只聽柳福「哎喲」一聲,面色下由慘變,豆大的汗珠如雨而下,口中不住叫道:
「少爺快請放手,老奴受不了,受……不了……」
柳一鳴頓時警覺,不由歉然一笑,雙手迅即鬆開,柳福愁眉苦臉,顧不得抹汗,連連揉著自己的手腕,呼痛不已!
柳一鳴見狀,十分過意不去,立即走上前去,一面幫忙揉著,一面追問家中情形。
柳福見柳一鳴的態度,一如往前一樣,十分體恤下人,立即將家中近年情形,一一道出。
柳一鳴得知柳家五老均仍健在,不由大喜過望,急忙又問家中地址。
柳福聞言,回答道:
「少爺請等一會兒,這個月輪到老奴在此留守,等老奴將此地一切安置好了以後,立即帶少爺回去吧!」
此時的柳一鳴歸心似箭,恨不得馬上回到家中,但是一見老家人柳福如此誠摯恭謹的態度,自己也不好過份掃興。
只好忍住,等他整理好一切。
其實,柳福也沒有什麼好打點的,只不過將隨身包袱放好,糧食擱好而已。
兩人匆匆下去,一路上柳福問長問短的,探問自己五年多來,居住在那裡。
柳一鳴又不好意思不回答。
真是急驚風遇上慢郎中,柳福不但走得慢,而且閑話又多,問得一個柳一鳴不知道是答好呢,還是不回答得好呢!
柳一鳴終於忍不住了,於是問他家中的地址,柳福仍不自知的道:
「路還遠得很!少爺,你跟著老奴走准沒錯,明幾個中午,一定到家。」
話鋒一頓,又道:「要不咱們下山之後,再雇輛馬車,趕個夜路,三更准能到家。」
柳一鳴聞言,不禁啼笑皆非,像這樣一步三搖.別說是明天,就連後天是否能如期到達,都還是一個很大的問題呢!
心念及此,便向柳福道:
「柳福,這樣好了,你告訴我地址,我先回去,你下山雇車,再找幾個苦力.回到山上,把我留在老爺房中的行李搬回家去。」
說完,隨即掏出一錠銀子,塞在他的手裡。
柳福想了想道:「少爺,咱們的房子,是建在南昌城裡,滕王閣左約五里處,找是很好找,老奴是怕少爺不識得路,到……」
話來說完,柳一鳴立即打斷他的話,笑道:
「沒關係,你照著我的話做,准沒錯!」
話聲一落,隨即抱起大黃,「萬化神功」中的「大挪移遁法」
心訣一動。
「咻」的一聲,有如太空梭般的一飛衝天,瞬即消失不見了。
柳福聽了柳一鳴的話,怕他自己一個會迷路,正待出言相勸。
那知,雙眼一花,立即失去了柳一鳴的身影。
柳福不由大吃一驚,以為自己真箇見鬼了,呆立半晌,看看手中的銀子不假,這才立即轉身向廬山的方向疾奔而去。
他一口氣跑到柳文象以前所居住的樓房,打開房門一看,果然那裡有一個小布包。
這一來,柳福才半信半疑的,喘息了頓飯時間,才按照柳一鳴所說的,下山雇車僱人,回到山上將所有行李搬下山來。
柳一鳴知道家人無恙;而且又知道了確實地址,興奮激動之情溢於言表。
他此刻已將「大挪移遁法」施到了極點,空中的飛鳥們見狀,不由相互傳誦著,有一個體積龐大的怪物,出現在半空中,他飛行的技巧和速度,比光速只差一點點而已。
而路上的行人見狀,雖然是在大白天里,也只感到有一陣清風吹拂而過。
他一路朝著正南方向飛行,盞茶時間,已來到了平原,南昌城已然在望。
他歸心似箭,已顧不得是否會驚世駭俗,一味的騰空飛行,一直到行人漸多,離南昌不遠的地方,這才慢了下來。
南昌古名洪都,位在江西省北部贛江下游的鄱陽盆地上,濱臨鄱陽湖西岸,是江西省的省會。
南昌是歷史名都,名勝古迹不少。
滕王閣在章江門外,由於王勃寫了一篇「滕王閣序」,聞名全國。
柳一鳴雖然博覽群書,博貫古今,但因生平未履人世,如今,初睹這歷史名都——南昌,城池高聳,屋舍毗連,各色人等雜處一起,不由得興奮異常。
他緩步走在街上,只見兩旁商店酒肆林立,販夫走卒,各營其業,瞥見他瀟洒倜儻,俊美人寰的風貌,不由紛紛投來驚奇羨慕的眼光。
柳一鳴初履人世,十分臉嫩,竟覺有些窘困,不由得玉面漲紅。
少頃之後,已漸漸習慣,在這種人口稠密之處,總是免不了看人或被人家看。
柳一鳴找了一個小販,向他打聽地址,那名小販一聽他要到柳大善人家中,立即自告奮勇,表示要親自陪他前往。
原來,柳家在南昌,建居雖不多年,但一來因屋舍工程浩大,在南昌首屈一指,二來因為柳家五位老爺夫人個個不但為人和藹可親,而且樂善好施,時常周濟貧民百姓。
因此之故,柳家五老之名,在南昌城裡竟是男女婦孺老少皆知。
柳一鳴謙謝不肯,問明方向之後,隨即大步疾行,不到一刻,已來到了滕王閣,遠遠望見家園的房子。
那一處房舍佔地極廣,依然五彩的屋頂,綠樹蔽蔭,樹隙中,檐角微露,一律都是二層樓房。
柳一鳴來到朱紅的大門前,激動的伸出顫巍巍的手,拍開高有一丈的朱漆大門。
等不及開門的人答話,立即迫不及待的問道:
「四老爺在家嗎?住在那棟樓上啊?」
應門的人是柳家老僕之一,他一見叫門的這個少年,俊秀無比,面目依稀似當年鳴少爺的模樣,不由瞪大了眼睛,聞言不由一怔,隨即衝口問道:
「你……少爺可不是鳴少爺吧!啊!……四老爺就住在中間那一棟,鳴少……」
話未說完,他一見柳一鳴點頭承認,忍不住驚嘆一聲,才指出柳文象居處,正想與柳一鳴聊上幾句,眼前人影一閃,接著又是一聲犬吠,一大一小兩道灰影一閃,已然不見柳一鳴的影蹤了。
因之,他不得不止住話聲,目瞪口呆的怔在原地。
柳一鳴得知父母居處,那還有工夫與他閑扯蛋,疾急一掠,撲入中間那一座黃樓。
才一踏進門,立即大聲喊道:
「爹、娘,鳴兒回來了……」
書房中,柳文象正與三哥柳文獅對弈,聞聲隨即搶了出來。
柳一鳴話聲一落,頓時瞥見左手門內,搶出一個發須皆白的老者,正是自己的親生父親,離別五年,此時一旦重逢,不由悲喜交集。
頓然,使柳一鳴微微一征.不知如何表示才好。
柳文象見廳內佇立著一位秀逸少年,面目正是自己失蹤五年多的愛子,老人家一陣激動,也不由微微怔住,一時也說不出話來。
柳文獅自後跟出,見狀亦是驚喜交集,他不由激動的顫聲道:
「是……真是鳴兒回來了嗎?」
柳一鳴父子,被他這一問,給驚復了神態。
柳一鳴隨即大叫一聲,跪倒在塵埃,叩首道:
「鳴兒,叨見爹爹與三伯父……」
話十說完,早已是淚流滿面,泣不成聲了。
柳文象俯身將他拉起,凝眸注視半晌,才一把將他擁在懷裡,道:
「乖兒,可想死你母親了。」
話一說完,柳文象也是老淚縱橫,激動不已。
少頃,他立即一把將鳴兒給拉起來,同時放聲「哈哈」大笑道:
「來人哪!快去通知夫人,及各位老爺,就說鳴少爺回來啦!等一下我帶他依次拜見,若是等不及,請老爺們自己過來也可以!」
話聲一落,屋內的丫環僕婦們.已被他長笑說話聲所驚,紛紛聚到內廳來,以驚奇欣喜的眼光,注視著柳一鳴。
此時,一聽老爺吩咐,立即「轟」然答應,紛紛報信去了。
驀地,門外黃影一閃,同時傳來一聲犬吠,靈犬小黃也已搖著尾巴的走向柳文象。
柳文象一見大黃,不由愛憐地輕撫它的頭。
柳文獅雖不諳武學,但對命、卜、相、醫、山頗有研究,加上他四處行醫,閱人無數,一見柳一鳴,不但風儀出塵,而且氣定神閑,肌膚如玉,豐嫩圓潤,白里泛紅,尤其是眉宇之間,不時泛出一層氤氳紫色寶光。
特別是他一雙眼睛,黑白分明,神光充足,隱隱閃出寒光,如兩把利刃,洞入肺腑,令人一見,自然產生一種不怒而威的欽慕感覺。
還有那一身骨架,已然發育完全,瘦高的身材,表現著一種清麗絕塵的風範,無論是站在何處,與任何人比較,均不由令人生出有如鶴立雞群,出類拔萃的英雄氣概。
柳文獅見狀.真是越看越歡喜,最後也忍不住的哈哈大笑,道:
「好,好!鳴兒不但安然無恙歸來,看情形也學成一身本領了,兩位兄長要是見了,不知道要有多高興呢!」
話鋒一頓,又道:「這五年多來,你究竟在那們快說給三伯父和你父親聽聽。」
柳一鳴的情緒,已漸漸平穩下來了,他目睹兩位老人家,快樂的言笑情形,心中不由感到安慰和喜悅。
心念間,樓下已傳來慈母充滿了喜悅和激動的聲音,道:
「孩子,鳴兒,是你回來了嗎?孩子你真的回來!」
緊接著,一陣「梯踏梯踏」樓梯響聲,柳一鳴立即搶上樓梯,投入一位慈祥瘦弱的老婦人懷裡,喜極而泣!
同時不停的「娘」,「娘」叫個不停。
那位老婦人,年約五旬,早生華髮,臉上更是滿布皺紋,顯出著超過年齡的蒼老與衰弱。
她便是柳一鳴的親生母親,由於過份思念愛子,終日以淚洗臉,鬱鬱寡歡。
但此時雙手抱著初歸的心肝乖地,雙目中淚水潸潸而下,臉上卻仍是笑容滿面。
只聽她聲音嗚咽,連聲呼喚:
「乖兒,孩子……」雙臂更是緊緊摟著柳一鳴的脖子,好似一放手,便會再失去他一樣。
柳一鳴的面孔,深埋在他母親的懷裡,口中不停的低呼「娘」,雙手更是環抱母親的腰肢,輕泣不已。
好一幅動人的母子會,儘管樓下的兩位老兄弟,性情十分豁達,此時一看也不由大為感動。
不知道經過了多久,柳文象才哈哈大笑,道:
「喂,夫人,你們娘兒倆還沒親熱夠嗎?趕快下來吧!大哥他們馬上就來了。」
柳一鳴母子聞言,立即驚醒了過來,柳一鳴緩緩地抬起頭來,一見慈母蒼老的慈顏,心中不由一酸,眼淚已不聽使喚的掉了下來。
他母親見狀,了解他的心情,不由破涕為笑,用絲巾深情的拭著他的淚水,道:
「乖兒,你能回來,娘就十分高興了,看你長得跟大人一樣,怎麼反而比小時候還愛哭呢?」說完,井且用手輕划著柳一鳴的面頰,逗著他笑道:「羞不羞!」
失蹤多年的愛兒能平安歸來,而且長得丰神如玉,玉樹臨風,怎麼不叫老人家老懷欣慰呢!
柳一鳴一聽,玉面倏然羞紅,雙手一緊,環抱起母親,整個人緩緩離地,自樓上輕飄飄的落到內廳中,由於太過神奇和突然,把三位老人家嚇了一跳!
他母親雙手更是不停的輕拍著胸口,少頃才回過神來,右手輕輕拍著比自己高出一個頭的愛子一掌,半嗔半笑的道:
「才五年多不見,你在那裡學了幾手三腳貓的功夫,拿來嚇唬娘,真是頑皮!」
話里充滿了無限的愛憐與欣慰。
她是一個平凡的家庭主婦,並未曾學過武功技擊,因此才會說出,愛子方才突如其來將自己由樓上抱下來的絕頂輕功為「三腳貓」功夫。
要知,這「三腳貓」功夫,乃是形容一個人功夫不到家,僅是略懂皮毛的莊稼把式。
柳氏五老中,僅只老三柳文獅曾涉足江湖,他方才目睹柳一鳴,自二樓一掠而下,身法清靈曼妙,毫不帶一絲火氣,瀟洒至極,絕非一般武林高手所能項背。
而他的四弟媳,卻硬把它說成「三腳貓」,不由被她逗得開懷大笑。
要是方才的情形落在武林高手的眼中,恐怕不敢相信,世上會有如此驚人駭俗的輕功。
因為一個人的輕功再好,也逃不過地心引力的作用,所以輕功下降時,難度不在於快,而是在於緩緩的飄落。
柳一鳴因一時樂而忘形,將母親由樓上抱下大廳,此時俊眼瞥見母親一瞼驚駭神色,雖僅是一閃即逝,卻也不由他對自已孟浪的行動深悔不已,頓時漲紅雙頰。
「知子莫若母」,他母親見狀,知愛子已有些悔慚,乃一把拉住他的右臂,走到椅子坐下,問道:
「鳴兒,這五年多來,你在那兒?過得好嗎?娘終日擔心不已……」
話來說完,門外已傳來一陣步履雜沓聲,並且有一個蒼老的聲音道:
「老三,老四,怎麼嗎兒回來一會了,你們現在才派人通知我呢?」
廳內眾人聞言,知道是大哥來了,均紛紛起身出迎,柳一鳴當先啟門而立,對來人躬身施和,恭聲道:
「大伯父!」說完,隨即下跪參拜。
門外,當前一位七旬老者,手執柳木拐杖,須鬢斑白,身後尚跟著兩位,差不多年紀的老者,再後面則是一群鶴髮的老婆婆。
那為首的老者見狀,立即上前扶起柳一鳴,激動地叫聲:「鳴兒!」
話聲一落,一雙眼睛上上下下的將柳一鳴仔細的打量一番。
另外兩位老者,四隻眼睛,也一齊盯著柳一鳴,少頃一個個喜顏逐開,老淚縱橫。
柳文龍不由點頭連聲道:「好,好,人平安回來了就好了!」
說完,拉著柳一鳴,步入大廳——
清心居士掃描,憐蓮OC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