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個故事

第一個故事

有一個家庭,父親早亡,只剩下母親王氏帶著十七八歲年紀的兒子。王氏靠給人縫逢洗洗賺些微薄的工錢供兒子讀書,雖然日子過得寒酸,但是母慈子孝,母親勤勞賢德,兒子用功讀書,倒也苦中有樂。王氏為了便於兒子進京趕考,便在京郊租了一所房子。裡外兩間,外帶一個小院。住了約有半月,這日夜裡天氣悶熱,母子二人坐在院子里,王氏縫衣服,書生借著月光讀書。忽然從大門外沖一個男人,身穿大紅色的袍服,面上蒙一塊油布,進得門來,一言不發,搶過兒子正在讀的書本就衝進裡屋。母子倆大驚失色,以為有歹人搶劫,但是家貧如洗,哪有值得搶的東西?但是那紅袍人進了裡屋久久也不出來,只得硬著頭皮進屋觀看。但是屋裡空蕩蕩的一個人也沒有,家裡只有裡外兩間小房,並無後門窗戶。王氏發現裡屋床下露出一角紅布,那人莫非躲在床下不成?書生抄起做為門栓用的木棍,和母親合力把床揭開,床下卻不見有人,露出的那一角紅布原來是埋在床底的地下。王氏用手一探埋有紅布的地面,發現僅有一層浮土,便命兒子把土刨開,看看那紅布究竟是何事物。書生只挖了片刻就挖出一個紅布包裹的大木箱子,箱子被一把銅鎖牢牢鎖住,無法開啟。書生年輕性急,用鎚子把鎖砸開,箱子裡面金光閃閃,竟是滿滿一大箱金元寶。母親王氏大喜,認為這是上天可憐她母子二人孤苦,賜下這一大樁富貴來。只是這筆財太大太橫,母子二人都不免心驚肉跳。王氏生來迷信,便從箱中拿出一錠元寶,讓兒子去城裡買上一個豬頭,作為供品祭祀天地祖先。又把箱子按原樣埋回床下。如此折騰了一夜,此時天已將明,城門剛開,書生拿了金子,便去城裡買豬頭。到了城內馬屠戶的肉鋪,見剛好宰殺了一口大肥豬,血淋淋的豬頭掛在肉案鉤子上。兒子拿出金元寶交於馬屠戶說要買豬頭祭祖。馬屠戶見這麼一個穿著破舊的年輕書生拿出好大一錠元寶,覺得十分古怪。但是古代人認為: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讀書人縱然窮酸落迫,但是到哪裡仍然都被勞動階層高看一眼。馬屠戶雖然奇怪,但是並沒有認為他這錢來路不正。便把豬頭摘下來遞給他。書生出來得匆忙,並未帶東西包豬頭,血淋淋的不知如何下手。馬屠戶見他束手無策,覺得好笑,便拿了自家用的一塊油布把豬頭包上。書生謝過屠戶,抱了豬頭便往家裡趕。那京城重地,做公的最多,有幾名公差起得早,要去衙門裡戍職,見一個窮秀才抱著一個血淋淋的油布包,神色慌張,急匆匆的在街上行走。公人眼毒,一看此人就有事。於是過去將他攔住,喝問:「這天剛蒙蒙亮,你這麼著急要去哪裡?」書生昨夜得了一大樁富貴,正自心驚,被公差一問,頓時驚得呆了,吱吱嗚嗚的說是趕早進城買個豬頭回家祭祖。公差見是如此老實年輕的讀書人,就想放他走路。書生正要離去,一個年老的公差突然說道:「你這包裹里既然是豬頭,不妨打開來讓我等看看。」書生心想豬頭有什麼好看,你們既然要看,就打開給你們看好了,未成想打開油布,卻哪裡有什麼豬頭,裡面包的是血肉模糊的一顆人頭。一眾公差大怒,稍微有些大意,險些被這廝騙過了。不由分說,將書生鎖了帶回俯衙。京畿俯伊得知情由,向書生取了口供。把賣肉的馬屠戶和王氏都抓來訊問。馬屠戶一口咬定,從未見過這個年輕書生,而且今日身體不適準備休市一日,不曾殺豬開張。又差人把書生家中床下埋的箱子取出來,裡面也沒有什麼金珠寶貝,上面滿滿的裝著很多燒給死人用的紙錢紙元寶,在箱子底下是一具身穿紅袍的無頭男屍,男屍手中緊握一本書,正是昨晚書生在院子里讀的那本。經杵作勘驗,無頭男屍同書生所抱的人頭系同一人。死者口鼻中滿是黑血,應為中毒而死。俯尹見此案蹊蹺異常,便反覆驗證口供,察言觀色,發現那王氏母子並不似奸詐說謊之徒,反而馬屠戶看似神閑氣定,置身事外,卻隱隱顯得緊張焦急。俯尹按口供述,盤問馬屠戶:「書生說用一錠金元寶向你買豬頭,你說早上剛開市,沒有散碎銀兩找錢。於是他便把金元寶留在你處,約定過兩日來取買豬頭剩於的銀兩。可有此事?」馬屠戶把頭連連搖頭:「絕無此事,自昨晚以來小人一直在家睡覺,小人老婆可以作證。」俯尹命辦差官前去馬屠家裡仔細搜查,在其家肉鋪中搜出一枚紙元寶。俯尹再問,馬屠戶無言以對,只是搖頭,連呼:「冤枉」當日辦差官又從王氏家不遠的河邊找到一柄屠刀,杵作檢驗死屍,確認人頭就是用此刀割下,經馬屠戶鄰里辨認,確為馬屠戶所有。俯尹命給馬屠戶施以酷刑,馬屠戶承受不住,只得招認:一月前,馬屠戶去城郊採購生豬,因為回來得晚了,城門關了進不了城,只得與一山西客商共同借宿於一處空宅之中。馬屠戶見財其意,便下毒謀害了山西客商,又用殺豬刀割下了山西客商的人頭,把死屍埋在屋裡床下,兇器與人頭扔在房后河中。他自以為做得天衣無縫,冥冥中卻有天網恢恢。臭魚說:「這事也真是有趣,相當於死者自己想辦法報案,而且自己還給自己準備了多半箱子紙錢。以前看過京劇《烏盆記》,也是說謀財害命,受害者的屍體被碾碎做成了瓦盆,瓦盆中的冤魂求人帶他去找包公告狀。跟阿豪講的故事差不多。」我說:「這個案子我好象以前也聽過,是在包公案的評書里講的,和阿豪所說的大同小異,只不過是包公最後用陰陽枕審問了受害者的亡魂,才查得水落石出。其實這種公案故事多半是後人演義出來的,為的是突出官員的英明,宣揚因果報應,好讓老百姓不辦壞事,也是政府愚民的一種手段,當不得真的。」阿豪問什麼是陰陽枕,我說:「傳說包龍圖日斷陽,夜斷陰。晚上睡覺枕在陰陽枕上,就可以到陰曹地俯斷案了。如果真是這樣,能讓死人開口說話,這世上也就沒有懸案了。」阿豪說:「這種奇案還是有的,只是古代辦案技術手段落後,有些案件無法自圓其說。所以扯上些神鬼顯靈的事,以便服眾。在當時怨魂顯靈也是一種重要的呈堂證供。」臭魚說:「我聽老一輩的人講,凡是命案,不管過多少年,沒有破不了的。」阿豪總喜歡和臭魚開玩笑,從不放過任何貶低臭魚見識的機會,連忙說:「那倒也是屁話,我還是那個觀點,這些都是為了讓人們不要殺人,在道德上把人約束住了。不過從古到今也不知道發生了幾千萬起兇殺案,看來這些與人為善價值觀對人類的影響不大。人性的原則在財色的誘惑面前是不堪一擊的。沒有結果的兇殺案多了,更有些惡人光明正大的亂殺無辜,也沒見他們有什麼報應。」臭魚問我的觀點,我說:「殺了人不一定有報應的,不過我很願意相信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世人如果沒有了道德觀念的束縛,連因果報應都不能相信,那這社會和地獄就沒什麼區別了,那就該人吃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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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夜談鬼事(死亡循環第一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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