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魯西養屍術
在我的印象里只出現過湘西土人的趕屍術,何時又蹦出個魯西養屍術?我倒是第一次從麻大口中聽到。湖南湘西趕屍人,之所以一次次面臨滅絕,又絕處逢生,多少次大災大難之後,仍有幾個趕屍人苟活於世,歸根到底還是因為這趕屍術沒觸及正根,未與大自然為敵。趕屍只不過是暫時為屍體借氣還魂,待到塵歸塵,土歸土,死人還是死人。
不過養屍就不同了,它的本質就是建立在反大自然繁衍的條件上,思想上就是徹底的錯誤。妄想人生不老,期圖死後復生。這些迷信只有在神話幻想小說中才會出現。
我在尋龍術書上也見識過不少鮮為人知的養屍地。這些地方全年陰冷,背對陽光,水分不幹不濕,四面通風聚氣。話說把先人埋葬於養屍地,可使後輩幾代人福壽綿延。但一般的養屍術也就是為了這檔子事,所以多數都是後輩整出的事。不過看眼前的驢面女體絕對不是什麼善輩,以活血餵養,本身就是在聚煞氣。
「我記起來了,這驢面女體又叫人獸盅,是魯西人養屍中最為惡毒的一種。」麻大想了一下說道。
「人獸盅?」我又是頭一次聽說,我不由得說麻大有深藏不露的嫌疑。對於盅的認識,我僅局限於在苗族等一些少數民族中廣為流傳的血盅、五毒盅、長命盅、求雨盅等。
「這東西邪乎著呢,萬一哪天讓她活了過來,一準能橫著在街道上走。」鬼三深刻地打了個比喻。不過一隻人不人、驢不驢的生物,學著螃蟹在街上橫行,估計可以上新聞晚報的頭版頭條了。
「你仍以為是毒蘑菇啊?越艷越有毒。」我壓根不信鬼三說的。
「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你翅膀還水嫩嫩的,遇見個貓都能把你嚇著。」麻大少見地與鬼三達成一個意見,還變著法子罵我是亂竄的耗子。
「看過貓和老鼠沒?就沒見過那耗子被貓整過,倒是貓被老鼠整得慘。」我反駁道。
「你莫神氣,待會你見怪別怪,到時候別只站在一邊,傻不啦嘰的就行。」鬼三教導完我,就沖麻大使了個眼神。
麻大立即心領神會,輪起槌子砸向手中的龍爪,朝黃金驢面上就是一記毫不留情地捶打。兩把電筒照在驢面上,就看見爪起爪落後,驢面臉上的朝天指向下陷了半根手指深。黃金的硬度雖不比金剛石,但想要一鎚子讓黃金淪陷也不是好辦的事,看來那龍骨也是件罕見的神兵利器。
我不甘地看著被砸凹下去的黃金驢面,總覺得感到不幸。今天遇上這一號傻人,單是就黃金本身的價值而言雖沒多大損失。可就藝術而言,這簡直就是在褻讀。
麻大又掄著龍爪在黃金驢面上狠敲了幾下,直到整張驢面看不出半點驢樣才算停手。黃金驢面被毀后不久,連接的女體就如同一枝加快數倍枯萎的玫瑰花,由美麗一下子變成枯枝欄葉了。
我有些不能接受一具剛才還猶如活人的女人屍體,在我的眼皮底下完成由死屍變為木乃伊的過程。我強忍住心中嘔吐的慾望,但還是來不及,吐了一地的苦膽。麻大得意地叫我回頭看看另一面的人驢組合。我一看便是傻了眼了:那些全牙驢頭一個個在空中悠蕩,而無頭屍體也不知什麼時候變成一具具枯骨,樣子好不嚇人。
「這就是人獸盅,用無數人和驢的血魂來支撐玉盤裡主人的命令。」鬼三深入淺出地說道。
「這魯西人的養屍術也夠黑夠毒,夠遭天譴的。」我義憤填膺地說,「一個個應該送去凌遲處死。」
「魯西人早死了一兩千年了。你尋他們的爛骨凌遲吧。」麻大哈哈大笑。
「魯西是夏朝時期的一個少數民族,專門為夏王朝的帝王們馴養各類罕見異獸,同時肩負著尋找長生不死葯的重擔。這個部落的人很少,人數一直維持在千人左右。男女參半,男的奇醜無比,女的美若天仙。」鬼三說道,「夏王怕魯西的男人勾引自己的女人,所以凡是長得帥點的男人,全部要被毀容或處死。」
「哎……長得帥也有錯。」我為魯西那些因帥而死的男人,感到不值。
「這和魯西養屍術有什麼關係?撿重點說。」我繼續說道。
鬼三想了一下說:「我又沒說走題。在魯西人馴養的西域神獸中,有一種叫哭天驢的異種,傳說是龍與驢的配種。這哭天驢長的是龍的腦袋,驢的身子,卻沒有尾巴。它並不是天生沒有尾巴,而是在出生后不久就被魯西人割下,泡在萬年參娃作引子的鹿茸酒中去了。魯西的這種酒,具有延年益壽的奇效,同時對男性壯陽補腎更是有非凡的藥效。夏王便是以哭天驢的尾巴為代價,成天荒淫無度。話說哭天驢沒了尾巴,走起路來就不能像正常獸物一樣自如,所以魯西訓獸師就以嚴鞭抽打。每每打得哭天驢鬼哭狼嚎,令人揪心不已。一天,一頭即將臨產的哭天驢產下了兩隻驢羔子。其中一隻沒有呼吸,接生師便讓一個年輕的女士將這隻先天夭折的黑東西扔了。年輕女子抱著黑東西一路來到皇宮後面的菜堆上。剛準備將黑驢子扔了,卻又驚喜地發現這東西竟流著淚盯著自己。年輕女子知道只要將這小東西帶回去,免不了要割了尾巴。小東西如此弱小,割了尾一定還是沒命。於是她心一軟,將黑驢子放在菜堆一處隱秘的地方,又尋了些水放在它嘴邊,這才忐忑不安地回去交差。
一個星期後,年輕女子又偷偷回到菜堆找到了黑驢子。這東西異常通人性,見年輕女子來了連忙從隱秘處蹦了出來。年輕女子自然也是十分喜愛這個小東西。從此以後,她常帶著東西過來看黑驢子。然而一次大雪過後,年輕女子怕黑驢子被凍死,抱著自己的棉被就往菜堆跑。可在見到黑驢子的同時,一人一驢卻莫名地掉進地里,大雪很快覆蓋了一切。落入地下的年輕女子,驚喜地發現自己因禍得福,找到了魯西祖先的陵墓。她在裡面找到了大量吃的喝的,百般無聊中開始研習祖先留下的各類妖術,無意中卻讓她學會了養屍妖術。
不知過了多久,黑哭天驢已經從寸把大長到年輕女子的高度,並且還沒有停長的趨勢。一天,一群手持兵器的官兵突然降臨,發現了年輕女子。年輕女子一問,才知道夏王朝已在一場大雪中被滅國,取而代之的是商王朝。驚嘆不已的官兵將年輕女子和她的哭天驢獻給商王。商王驚於年輕女子的美艷,當即封她為王妃。
年輕女子做了王妃后享受著世間無比的尊貴和無盡的美食佳肴。被俗氣迷暈的她,開始想要長生不老。於是她將在祖先墓中學得的養屍延壽的妖法,講給商王聽。商王亦想長生不老,准了年輕女子的一切要求的。年輕女子先是在國中招了不少的人,拜哭天驢為神。期間在各地廣建驢神廟,四處搜刮民脂民膏。等有了大量黃金后,年輕女子請來風水相士,在湘西相中一塊養屍地。次年便在商王的默許下開始暗地修建長生殿,以作自己和商王長生不老之用。
商王死後,年輕女子在後王的督辦下,將自己馴養的哭天驢砍了頭,用黃金封頭,再以異術與無頭的商王連身。后王在年輕女子辦好一切后,將長生殿封死。目的是讓這個秘密再不見天日。誰料到這正符合年輕女子的心思。她將商王和哭天驢頭的分開,令其死無全屍。然後孤獨地寫下自己從夏王朝至現在的經過,並詳細記載下『魯西養屍術』的方法。等待有緣人得此奇術。」鬼三吐了一下乾燥的舌頭說道,「講完了。這就是魯西養屍術的由來了。」
「那,那個無頭商王的屍體呢?為什麼這哭天驢頭又連著個女人身子呢?」我一連問了兩個鬼才知道的問題。
「我料想這地方不止有我們來過,至少來了兩撥人了。」不知什麼時候麻大已經站在揭開蓋的紫銅罩子旁邊,不雅地指著蓋子的一角說,「看,這就是證據,大明正德?」我不得不佩服麻大的偵察能力。紫銅罩子上印刻著「大明正德」。無意說明這罩子是明朝正德年燒制的,這足以證明在明朝時就有一撥人比我們先進來了。
我半拍著手掌,不樂地說道:「難怪那些也驢人組合中,有明制的官服。看來是十有八九是給皇帝找寶貝的『掘子軍』乾的。」
「唔,我也是這麼想的。」鬼三也是悶悶不樂,「這群官賊真沒有盜義。所謂人要留情,網開一面。他們倒好,一窩瘋子,把人家的東西地毯式的都摸走了。臨走時,還用活玉盤子和紫銅罩封人家的道,真他娘的不仗義。」
開過光的玉器和避過邪的紫銅都具有良好的鎮止陰氣的效果。我想當年那群人中一定有風水相術這方面的高手在一旁指導。
「那還有一批人是什麼時候進來的?」我好奇地看著麻大。
「證據在這呢!」麻大把手一舉,一枚銀元出現在他的夾指間。
「銀元?你不會是在這裡找到的吧?」我說道。
「不錯,不過看起來挺有趣的。」麻大把銀元丟給鬼三說。
鬼三接過銀元,用大拇指和食指尖,分掐銀元兩面,放在嘴前猛吹了一下。迅速放在耳邊,這才微笑著說:「是真的,不過正因為是真的才有趣。」
我不明白一枚銀元能有趣到什麼分上,難不成這銀元上刻的是一個美女的頭像?我從鬼三手裡搶過銀元一看,才覺得他倆的話不假,這銀元的確有趣。
銀元上畫的不是別人,正是當了一天皇帝的袁世凱。有袁世凱頭像的銀元被人稱為「袁大頭」。這本不稀奇,可我手中的這枚當真算是首次發現。在袁大頭的背面清楚地寫著「掘子軍軍幣抵十元」。好傢夥,這下可熱鬧了。沒想到我們不但發現袁大頭私底下養著一群專門從事地下尋寶的掘子軍,連他發給手下掘子軍的軍幣都被我們弄到手了。他袁大頭想不再背上一條私偷國家財產的罪名都不行。
「哎——還有是有兩撥子比我們先進來了。」我嘆氣說。
「不對呀,我總覺得這地方還透著古怪,總不會就這麼安生的就讓我們進出吧!」鬼三盜墓無數,一時不明白怎麼就如同走在大街上一樣地進墳墓了?
「都別動,你們聽……」我凝神聚氣,使出「聞風定位」。突然,我聽到了危險所在。我睜大眼睛,用手指了一下人驢組合後面的樓梯處,小聲地說道:「有人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