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

第9節

一個棕色頭髮的教士,個子高高的,瘦瘦的,焦急的跑到聖佩德羅大教堂,但是他好像有些害羞和內向,連應該在哪跪下來祈禱都不知道。這個教堂對他而言實在是太陌生了,它看起來似乎不像是「上帝之屋」,而更像是那些有權有勢人物的象徵。他從米蓋爾?安赫爾的名畫《憐憫》徘徊往返,似乎只有在那些純粹的大理石線之間,才能感受到這個所謂的靈魂殿堂的氣息。

已經有很多天他都沒有去做祈禱了,而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這一點。或許是他消失了太久,或許是帝根本就不存在,反正他一直都將上帝孤單的拋在一邊,任由自己的意識指引自己前進的道路,到處遊盪。

他走出了教堂,來到了聖佩德羅廣場,但是即使這九月的艷陽也無法溫暖他冰冷的心房。

他跟蹤坦內博格的任務徹底失敗了,就是因為他沒有準時趕到酒店,沒機會跟那個女人搭上話。還有一個原因就是,羅馬這該死的交通實在是太差勁了,坐著計程車都能把她跟丟。等他趕到了機場的時候,她早就坐上去阿曼的飛機飛走了。

他本來是準備好要買張機票坐下一班飛機前往約旦首都的,但是要是他一旦到了那裡,他就能夠找到她嗎?

他完全無計可施,都要急瘋了。他不停的從這裡走到那裡,可是沒有任何實際意義。他知道父親那天早上給他打過電話,但是他不得不央求其他人接電話,並且告訴父親說自己不在教堂。他現在根本沒法跟人交談,跟父親就更困難了。

「紀安?瑪利亞……」

年輕人被嚇了一大跳。弗朗西絲科神父沙啞的聲音著實讓他心裡一驚。

「神父……」

「我觀察了你好一會兒了,你怎麼回事,像個沒頭沒腦的幽靈到處亂走,出什麼事了嗎?」

弗朗西絲科神父在梵蒂岡工作了三十多年。他一直非常負責,傾聽人們的懺悔。人們求助神父,就是為了尋求內心的解脫和對罪責的寬恕。弗朗西絲科神父很疼惜這個年輕教士,他幾個月前才過來大教堂工作,是個不錯的年輕人。但是此刻,紀安?瑪利亞對於真善美的幻想似乎已經破滅了,那種年輕人都應該具備的堅定信念對他而言似乎已經動搖了,他的信念問題亟待解決。

弗朗西絲科神父很擔心,因為最近一直都沒看到紀安。他向其他神父打聽紀安的消息,而其他人則說他最近狀態似乎很不好。現在一見,他才發覺也許這個年輕人的問題是源自他內心深處的某些東西。

「弗朗西絲科神父,我……我不能對您說。」

「為什麼?說不定我還能幫到你呢。」

「我不能夠透露別人向我懺悔的秘密啊。」

老神父不說話了。過了一會兒,他給了年輕人一個緊緊的擁抱,然後一起避開了遊客,離開了聖佩德羅廣場。

「我請你喝杯咖啡。」

紀安?瑪利亞本來想拒絕,但是弗朗西絲科神父根本沒有給他選擇的機會。

「人們懺悔的秘密都是神聖的,所以沒有什麼可以要求你違背這個保守秘密的準繩。但是,也許我可以幫你找到一個出路,把你從你那臉上都表露無疑的痛苦的折磨中解脫出來。」

他們走到梵蒂岡郊區的一家咖啡館,這個時候的咖啡館里真還沒有太多人。

弗朗西絲科神父很有技巧的展開了這此對話,他試圖讓紀安既不用違背自己保守秘密的準則,又能讓自己了解到到底是什麼把這個年輕人折磨的死去活來的原因。大概談話進行了一個多小時后,紀安很直接的問了他一個問題。

「弗朗西絲科神父,如果您要是知道了有人會去做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那麼您試圖去阻止他嗎?」

「當然。我們這些教士當然也有責任避免發生一些不好的事情。」

「但是如果要這麼做的話,我需要離開此地,而且即使我離開了,也不知道最後是不是能夠阻止的了……」

「但是你應該去做。」

「但我不知道從哪裡著手啊……」

「你很聰明的,紀安,你知道自己應該做出一個決定。只要你決定要去做了,那麼你很清楚你要解決的這個麻煩和你將面對的是什麼。」

「您認為我的上司會同意我去嗎?因為連我自己都不知道需要花多少時間處理完這個事情,然後才能回來。」

「我會去跟皮奧神父說的。他是我的老朋友了,我們在神學院讀書的時候是同學。我會懇請他准你一段時間的假,然後你就可以出發了。」

「謝謝您,神父。您真會那麼做嗎?跟您說說之後,一切似乎都變得簡單了。」

「其實不簡單,你所需要處理的事情一點也不容易,但是至少你可以儘力去阻止它的發生。首先你需要做的事情就是平靜下來,然後好好想想……」

半個小時后,弗朗西絲科神父回到了他在梵蒂岡的祈禱室,而紀安則一邊散步一邊思考著解決這個問題的對策。

考古學家大會已經結束了,而關於這個女人的信息則非常有限。大家似乎對她的了解幾乎為零,都說她是個無名小卒,根本就不是什麼重要人物,同時還好心的向他推薦了其他知名的考古學家,而且被推薦的人中包括這個女人的丈夫,艾哈邁德?海珊。突然,神父直覺認為自己也許能找到她,因為自己一門心思的撲在這個女人身上,卻忘了還可以通過別的途徑了解她,而且自己完全有能力通過別的人鎖定她的位置。

他突然覺得自己真是蠢極了,但是同時也覺得很幸福。沒錯,不管怎麼樣,還是很幸福的。怎麼以前就沒注意到這個問題呢?

他靠在聖佩德羅廣場的一根石柱上,他知道自己不能再猶豫了,必須做出決定,而且也沒有回頭路可以走了。

沒錯,就是她的丈夫,人家告訴他的,這個男人是伊拉克考古部門的負責人。所以,要找到她就必須要去巴格達。但去此國的遠行簡直就是一場災難和懲罰,但是他也只有這條路可走了,他不得不去。

他走到梵蒂岡附近的一個旅行社,怯生生的申請了一張去巴格達的機票。

沒有!竟然沒有去巴格達的機票,去伊拉克看來並不容易。而且他去巴格達到底要幹什麼呢?他都不知道要怎麼回答人家的問題,只好胡編了理由:他有朋友在一個非政府組織工作,他準備過去幫他們做點事情。旅行社的人沒有再對他投來疑惑的目光,承諾說試著想想辦法。

兩個小時候后,他拿到了一張去阿曼的機票,離開了旅行社。他將會先飛到約旦首都,然後在那裡休息一晚,然後跟巴格達聯繫上,一旦到了那裡……只有祈求上帝能夠幫助他了。

回到家,他躡手躡腳的進了門。他不想跟任何人說話,也不想向任何人解釋什麼。他只等弗朗西絲科神父跟他的上司皮奧神父談過就可以走了。至於他自己的家庭,他的姐姐肯定會十分不安,這一點他很清楚,但是他還是不想跟她告別因為她肯定會追問原因的,而他卻不能告訴她自己離開的原因。對這一點,他深信不疑。

所以他回到自己房間一個人待著,直到大家叫他出來吃晚飯。他推辭說自己並不餓而且很累,就不吃了。家裡人也就沒有再堅持。他安安靜靜的在自己的房間里寫了封簡訊,向家裡人解釋他要出去渡一個短假期,因為自己需要休息和好好思考。他們對此肯定會非常不悅,但是他們也沒有別的辦法。到時候,他自然會給他們打電話報平安的。

清晨的陽光將他從夢中喚醒,因為昨晚他沒有把窗帘放下來。當他一睜開雙眼,意識到自己考慮好要做的事情,眼淚就無聲的掉了下來。昨天,所有的一切看起來還是那麼的容易呢……但是沐浴在新鮮的陽光中,他頓時覺得心裡充滿了無盡的疑問。他透過窗戶看著外面的天空,不禁自問,到底上帝在哪兒呢?

當直升飛機在巴格達附近的一個軍事基地著陸時,已經是傍晚時分了。

「您是不是有些疲勞了,或者您願意跟我們一起共進晚餐嗎?」艾哈邁德問道。

「我的確累了,但是大家一起吃晚餐倒是沒有什麼問題。今晚你們會給我看看那些泥板嗎?」

「我覺得最好還是明天去我辦公室看吧。您可以在那隨便看,不用擔心時間問題。」

「好吧,那我就明天去您辦公室看。我們在哪裡吃晚飯?」

「如果合適的話,一個小時以後我去您那接您。儘管巴格達現在遭受封鎖,但是在這裡還是可以找到能吃飯的餐館的。」

克拉拉並沒有去她丈夫的辦公室。她的直覺告訴自己,艾哈邁德和皮科特之間已經達成了一種相當的默契和互相認可,而自己沒準還會起到破壞這種關係的作用。所以她決定早上還是和琺蒂瑪一起去街上的大集市購物。四個全副武裝的保鏢寸步離的保護著兩個女人上了街。

琺蒂瑪一直抱怨克拉拉不應該那麼毅然決然的拒絕要孩子。

「看著吧,隨著時間的推移,你丈夫要麼就會把你晾在一邊,要麼就會把另外一個女人帶回家,目的就是要給他生個孩子。」

「這個世界已經發生了很大變化了,琺蒂瑪。人們現在需要其他的東西,不僅僅是孩子了,而我的夢想對我而言已經近乎唾手可得了。這個時候,我怎麼能懷孕呢,那還怎麼去搞考古發掘呢。」

「這麼多年了,你一直都這麼說,就是找不到個合適的時候做媽媽嗎?孩子,男人就是男人,你不要指望著那些受過教育的會有什麼不同,或者他們住在別的國家有著別的風俗的人會有什麼本質的區別。血緣是需要繼承的,你活著就是為了完成延續後代的使命,或者是為了報仇和死亡,但是對血脈延續的呼喚,我們每個人的內心都能深切感受得到的。」

琺蒂瑪展示著自己的肚子,而克拉拉卻滑稽的看著她。

「是的,孩子,我知道你認為我老了,我對外面的世界根本不了解了,特別是你生活的那些地方我更是不了解。但是你千萬別認為所有這些地方有什麼本質的不同,而且你丈夫本人不也是個伊拉克人嗎?」

「艾哈邁德是不一樣的,他沒有在這裡受教育。」

「但是他還是個伊拉克人,你也一樣。你的祖父或者父親從哪裡來的並不重要,哪怕你的祖母和母親都是埃及人,但是你是在這裡出生的。」

臨近中午的時候,克拉拉去了文化部,而琺蒂瑪拿著滿載而歸的購物戰利品回到了家裡——黃宮。

艾哈邁德和皮科特正準備離開,突然克拉拉出現在他辦公室的門口。

「見鬼,你們竟然準備不等我過來就走!」

「不是的,我們正準備給你打電話,然後你就可以直接去餐館了。」艾哈邁德澄清道。

克拉拉沒敢問皮科特到底最後決定是否要參與此事。她實在猜不出這個法國教授跟她丈夫私下磋商之後,會做出怎麼樣的決定,於是她準備耐心等他們到餐館之後再說。

「這是中東最好的Humus」艾哈邁德向皮科特解釋道。

「是的,的確很美味」皮科特也點頭贊同。

兩個男人接著談論著成打的Humus,絲毫沒有涉及任何關於泥板或者皮科特的決定的言語。

「教授,您覺得那些泥板如何?」

克拉拉的問題,不加絲毫掩飾,沒有任何前兆的突然擺在皮科特面前,但是他卻並沒有措手不及的樣子,相反,他似乎做好了準備,等待著她的提問。

「太神奇了。也許聖經中那個名叫亞伯拉罕的人和這個名叫夏馬斯書記官之間真的有某種特殊的關係。這很有可能成為一個涉及科學和宗教領域的偉大發現。的確很值得為它去冒這個險。」

「那麼,您會來咯?……」克拉拉羞澀的問道。

「我只是說我找到了值得那麼去做的有力證據。我已經告訴您丈夫了,我會在大概一個星期之後告訴他我最後的決定。明天我就離開,但是我會很快給你們打電話的。今天下午我想拍幾張泥板的照片,然後我會把它們帶回去認真研究一下。很遺憾沒有見到您祖父我就得離開了。」

「他生病了,不適合接待任何人。他要麼在醫院,要麼就在家卧床休息。我也很遺憾,因為他也一定很高興能夠認識您。」

「如果他能給我講講他是在什麼樣的情況下,是怎麼找到那些泥板的,那一定非常有意思。」

「這個,我們已經跟您講過了。」克拉拉謹慎的回答道。

「是啊,但是肯定不完全一樣。抱歉我的執著,但是如果有合適的機會,我還是希望能夠見到他本人。

「我們會轉告他們的「艾哈邁德回答道:「他本人和他的醫生,因為他們才能對此做出決定。」

伊維斯?皮科特對認識克拉拉的祖父看來很好奇。皮科特感到他們是有意找借口,避免他見到坦內博格本人,而這種狀況愈發加重了他的好奇心。如果他決定要回來的話,那麼他肯定堅持見到他,但是這個時候,他也只能接受他們的解釋了。

艾哈邁德小心翼翼的將那些泥板重新包好。他知道坦內博格一回到家就會去檢查他的這些寶貝的,他跟它們可是寸步不離,而且會叫人將它們鎖在他卧室的一個保險箱里,好好看護。只有琺蒂瑪可以進入他的卧室,她是他唯一信任的人。很多年以前,一個新來的傭人就因為誤闖了他的卧室,遭到了一頓痛打。而那個被打的男人沒有什麼好申辯的,儘管挨了打但是什麼都不能說,在沒有任何補償的情況下被辭退了。

這些泥板對於坦內博格而言可以稱得上是護身符一樣的東西。他已經深深的沉迷其中,而這種沉迷他也遺傳給了他的孫女,克拉拉。

他把泥板一包好,就放到一個特製金屬箱子里鎖好,然後準備將它運走。

「為什麼他不願意讓皮科特今晚跟我們一起吃飯呢?」克拉拉問著丈夫,但是更像在對自己發問?

「明天他一大早就要走,不想讓他太累。」

「你認為他會回來嗎?」

「我不知道。要是我是他的話,我不會回來。」

克拉拉的臉上立刻浮現出一種非常恐懼的表情,就像是受到了什麼打擊一樣。

「你說什麼呢?你怎麼能這麼說?」

「這是實話。你認為僅僅為了一些泥板到一個被封鎖了的國家去冒險值得嗎?」

「那不是為了找普通的泥板,那是亞伯拉罕的創世紀。這就像對Shliemann說找到特洛伊不值得,或者對Evans說找到克諾索斯不值得一樣。你到底怎麼了,艾哈邁德?」

「克拉拉,你還沒有看出來嗎?你沒有看到這個國家正在發生著什麼樣的事情嗎?你沒有看到其他人正在經受的飢餓,是因為你並沒有遭受這種苦難。你沒有看到那些因為自己孩子或者丈夫缺醫少葯而困苦的女人的焦慮,是因為你的丈夫並不需要這些。在黃宮裡,現實的時間根本不存在。」

「你跟我到底怎麼了,艾哈邁德?你為什麼指責我?你從在羅馬起就變成了這樣,回來之後,我發現你對我越來越不高興,跟我在一起越來越不舒服。為什麼?」

兩個人就這樣四目相對的,權衡估量著兩個人之間發生的,絲毫沒有前兆卻無法再改變的狀況。這一切矛盾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因為什麼就這樣產生了。

「以後再談吧,我覺得現在談這個並是最合適的時候。」

「是的,你說的有道理,我們走吧。」

他們離開了辦公室。在前廳,那四個一直保護著克拉拉去任何地方的全副武裝的保鏢已經整裝待發了。

他倆回到了黃宮之後,各自都找了個盡量遠離對方的地方待著。克拉拉到廚房去找琺蒂瑪,而艾哈邁德則把自己關在書房裡面。他一邊放著貝多芬的《英雄》交響曲,一邊喝著一杯加冰的威士忌酒,坐在沙發上,閉著眼睛,試圖重新調整一下內心的情緒。他只有一個解決辦法:那就是永遠的離開黃宮,四處流亡,否則就要這裡耗下去,直到軀殼跟著內心一起慢慢死掉;但是如果留下,他就需要非常努力的和克拉拉去相處,因為克拉拉不允許別人對什麼東西都應付了事,特別是感情。但是,他真的可以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嗎,還要這樣繼續跟她生活下去嗎?

他睜開雙眼,突然發現了阿爾佛雷德那雙閃著精光的眼睛正死死的盯著自己。他的眼神是那麼冷酷無情,那麼的挑釁。

「告訴我,阿爾佛雷德。」

「發生什麼事了?」

「發生什麼事?你指什麼?」

「那個裝著泥板的箱子呢?」

「啊,箱子!抱歉我馬上給你拿過去了。我直接回我的書房了,我頭有點疼,覺得太累了。」

「部里的事情嗎?」

「關鍵問題是這個國家發生的事情,這個時候部里還能有什麼更重要的事情嗎。但是也不是這個,我自己有些問題,事實上,我沒有什麼可做的。除了對現實所發生的一切裝聾作啞以外,我簡直沒有什麼正經的事可以做。」

「你現在要開始譴責薩達姆嗎?」

「我就是這麼做也沒有任何意義,除了會有某人把我告發,然後把我投到監獄里,不會有任何積極意義。」

「薩達姆被殺對我們並沒有什麼益處。對我們的生意而言,最好就是一切正常進行,順其自然。」

「那是不可能的,阿爾佛雷德,就算是你本人也無法改變歷史的車輪滾滾向前的。美國馬上就要侵略伊拉克了,你將會站在你自己國家一邊,而那些美國人自然也是支持自己的國家。這樣對他們的生意也是有好處的。」

「不,他們不會那麼做的,布希不過是個紙老虎,他費勁力氣不過是在威脅人。他們完全可以在海灣戰爭的時候把薩達姆解決掉了,但是他們當時就沒有。」

「他們沒有能力,或者那時是不想。但是當時他們即使把他幹掉了,也沒有什麼不同。現在他們不是揚言又要攻打伊拉克了嗎。」

「我跟你說過了,這個絕對不可能發生。」坦內博格肯定而帶著憤怒的與其說道。

「不,會發生的。而且他們會將我們統統毀掉的,我們要開始打仗了,首先要打美國人,然後我們自己內部打,Sunies打Shiies人,Shiies打庫爾德人,庫爾德人又跟其他的任何一個派別打,我們就會一團混戰。」

「你怎麼敢說出這些混帳話來!」坦內博格咆哮道:「好像你有最後預言權一樣,來給我們所有人判罪!」

「你應該比我清楚的多。如果你不知道的話,你就不會那麼努力的非要進行在薩佛蘭的這個發掘,就不會犯那些明知故犯的錯誤,就不會讓你所做的一切被公佈於眾。我一直都很崇拜你的聰明才智,還有你的冷血。不要貶低我,還自我安慰似的告訴我說不會發生任何問題,不要說這僅僅就是個政治危機而已。」

「你給我閉嘴!」

「不,我們最好還是談談,大聲把那些我們想都不敢想的東西說出來,因為只有這樣我們才能盡量避免犯更多不必要的錯誤。我們兩人需要坦誠的面對對方。」

「你怎麼敢這樣跟我說話?你什麼都不是,除了我想讓你成為的樣子。」

「沒錯,你的話在一定程度上是有道理的。我只不過是你希望成為的樣子,而不是我自己希望成為的人。但是我們現在卻坐在同一條船上。我肯定的告訴你,我還就真不喜歡跟你共赴此次旅程,但是因為我沒有其他的路可以選擇,我要盡量避免遇難失事。」

「你願意怎麼說都可以,這可能是你在這個家裡能夠說的最後的話了。」

「我想知道你到底計劃了什麼。你總是為自己準備好了逃生的路,我不理解你到底想得到什麼。即使是在皮科特過來幫助發掘這個事情上,我們大概也就有不到六個月的時間,在這麼短的時間裡,簡直不可能我們會有任何的發掘成果。這一點,你跟我一樣清楚。」

「我在保護著克拉拉,我正在挽救她的生命,我還要在未來給她留一個位置。我做的一點都不錯,因為我看出來了你絕不是那個可以保護她的男人。」

「克拉拉不需要任何人保護她,你孫女的價值比你準備要承認的大的多。她不需要我,也不需要任何人,她所唯一需要做的就是要擺脫你,擺脫我們所有人,從這個困境中走出去。」

「你完全瘋了!」坦內博格德聲音變冰冷如鋼。

「我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清醒。我估計你之所以努力推進這些事情,是因為你跟我一樣明白,伊拉克作為一個國家已經時日不多了,以後將不會是我們所認識的模樣,而它的未來,我將用一個再妥帖不過的形容詞來形容,那就是無法預知。所以,你才會準備好了一切要回開羅。只要那些薩達姆的喉舌得到了美國的情報,轟炸即將開始的時候,你就不會再呆在這裡了。但是同時,你卻組織好了一個相當好的『公開計劃』,讓大家知道有一個所謂的泥板聖經的存在。」

「那是留給克拉拉的遺產。如果她找到了泥板聖經,那麼她就不需要擔憂她的後半生生活了。她將會得到全世界的認可,她將會成為她所一直希望成為的那樣一個偉大的女考古學家。」

「那你為你自己預留了一個什麼位置呢?」

「我就要死了,你知道的很清楚。我的肝上面有一個腫瘤,它正在一點點將我完全吞噬。我現在沒有什麼希望得到的,也沒有什麼害怕失去的了。我將會在開羅死去,也許會在六個月以後也許會在更短的時間裡。我要求醫生告訴我真相,所以事實就是,我肯定不久將離開人世,另外一個不爭的事實就是,我即將滿八十六歲。但是找不到泥板聖經我是不會瞑目的。儘管這個國家已經面臨戰亂,但我會盡量用錢收買所必要的人手,為我日以繼夜的在薩佛蘭工作。他們將不遺餘力的工作,直到找到那些我們正在尋找的泥板為止。」

「但是,如果它們並不存在呢?」

「它們就在那裡,我知道。」

「它們也可能已經都變成碎片了,那麼你要怎麼辦呢?」

坦內博格不再說話了,但是卻無法掩飾自己開始對艾哈邁德報以的越來越深的仇恨之情。

「我已經告訴了你我將要做德事情,我已經開始要保護克拉拉了,我對你並不信任。」

老人轉過身去,離開了房間。艾哈邁德將手按在前額,他剛才一直在出汗。這場跟克拉拉祖父的爭論讓他覺得聲嘶力竭。

他又倒了一杯威士忌,然後一飲而盡。之後,又倒了一杯,但是這次他不打算一口喝完,他需要慢慢的喝,慢慢的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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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穌泥板聖經之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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