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設打誤撞入仙境
回到住處,九兒與阿穎已在那裡,她們倆都很狼狽,渾身濕漉漉的。就像兩隻落湯雞。
九兒正忙著用一塊干毛巾給阿穎擦頭髮,她們一見到翁白頭和雷明回來都停住了,只是一雙眼睛盯著他們看。
阿穎用眼睛看了看翁白頭的身後,沒看到什麼,她張了張口,卻又閉上了。
九兒用詢問的目光看著雷明,雷明黯然道:「雨兒掉下了懸崖,我們明天去找。」
他的話說得簡單,明白,易懂,可是九兒和阿穎卻張大了嘴,一臉沒聽懂的樣子。
她們是真的不懂嗎?不,她們不是不懂,只是不願相信,而雷明又把這事說得那麼輕描淡寫。
九兒眨了眨眼睛,遲疑地問道:「你在開玩笑,是不是?
不過,你這個玩笑開得太過火了。「
雷明正色道:「我沒有開玩笑,到這種時候,我也沒有心情開玩笑。」
他低下頭,誰也看不清楚雷明臉上的神色。
九兒抬頭又看了看翁白頭,翁白頭的面色黯然,可是一雙眼睛中卻充滿了希望,他張口道:「我們等天一亮就去找!」
他的聲音是那麼威嚴,一個人對他的話都默默接受。
九兒忽問道:「那懸崖有多高?」
雷明緊接著說道:「深不可測。」
九兒的臉色變得蒼白,其實,她早就知道這個答案。
懸崖,之所以叫懸崖,就是因為它高,它深,要不,為什麼懸崖和絕壁總會聯繫在一起呢?
試想,誰從懸崖上掉下去不是粉身碎骨的呢?
可是現在,沒有人這麼想,沒有人往這裡想,不是他們壓根沒想到,而是他們根本就不敢往這想,所有的人心裡都抱著一絲希望,也許麗兒還沒有死。
良久,翁白頭忽然輕聲道:「而兒是個好孩子,好人總會有好報的。」
一個嬌弱聲音忽然插口道:「不,他是個壞孩子。」
翁白頭抬起頭,臉上滿是怒氣,他瞪著雙眼看著阿穎。
剛才的那句話是阿穎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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翁白頭厲聲道:「你剛才說了什麼?你再重複一遍。」
阿穎的臉色也不好看,她的眼中滿是淚,她咬了咬嘴,掙扎著道:「他不是好孩子,他是壞孩子!」
翁白頭大怒,他場起一隻手掌,向阿穎打去。
九兒和雷明同時大驚,翁白頭向來喜怒不會形之於面上,可是今天怎麼了?為何這樣沉不住氣。
雷明與阿穎離得較遠,根本無法阻止,而九兒卻在阿穎的身邊,她忙伸手將阿穎向後拉夫,希望她能避開這一掌。
可是,翁白頭的速度是何等快捷,又是九兒可以躲過的,只聽「啪」的一聲,阿穎的臉上已落了五個紅紅的烙印。
翁白頭的手已背在了身後,可是至於他怎麼收回去的卻沒有人看見。
阿穎用手捂著臉,毫不畏懼地看著她的父親。
九兒已呆住了,她沒想到翁白頭的這一掌打得這麼重。
雷明心中暗暗嘆息,穎兒又何嘗不是一副倔強的脾氣。
他連忙走出來,打著圓場,道:「算了算了。打了打過了,我們還是想想辦法看怎麼去找雨兒吧!」
翁白頭被雷明的這一句話說得醒了過來。
他抬著自己剛剛打過阿穎的那隻手看了看,又隱了限阿穎那高高腫起的面一頰,不覺一陣心痛,自己這是怎麼了?
就為了這孩子的一句話,意生這麼大的脾氣?
阿穎從小到大,B已從來未打過她一巴掌,而今天……
……今天這是怎麼了,為什麼會這樣呢?
翁白頭的心中暗自嘆息,他緩緩走上前去,走到阿穎身邊,蹲下身去,伸出一隻手,想去摸阿穎的臉。
阿穎的身體向後編了縮,雖然這個動手並不明顯,但翁白頭還是察覺出來了,他的心又是一陣抽緊。
翁白頭的手懸在半空中,他不知道此刻是該向前進,還是向後退,最後,他還是縮回了手,長長地嘆了口氣。
翁白頭看了阿穎良久,才輕聲道:「阿穎,對不起,是爹爹不好,爹爹不該打你,原諒爹爹一次。」
阿穎聽了這一句話,眼中的目光里已流下了淚。而且越流越多,流個不停,可是她卻沒有說一句話。
翁白頭柔聲道:「你不想原諒爹爹是不是?」
地嘆了口氣,又遭:「那也不怪你,爹爹心情不好也不該抱怨氣發在你的身上。」
阿穎一直在咬著嘴唇,拚命地忍住不哭,可是聽了她爹爹的這幾句話,她再也忍不住了,「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翁白頭輕輕地伸出手臂將阿穎擁入了懷裡。
阿穎伏在爹爹的懷裡,越哭越傷心。
翁白頭輕輕地拍著阿穎的背,柔聲安慰道:「哭吧,罵爹爹吧,是爹爹不好,爹爹再也不打你了。」
阿穎輕輕推開了前白頭的身體,搖著頭道:「不,爹爹,是阿穎不好,阿穎不該惹爹爹生氣。」
九兒站在一旁,看著這一對父女,不由得也感動得說不出話來。
阿穎忽然拍起頭,道:「爹爹,雨哥不會死的,是不是?」
翁白頭看著她,緩緩地點點頭。
阿穎道:「爹爹,明天我也要與你們一起去找雨哥,好不好?」
翁白頭又點了點頭,他還能說些什麼呢?他又怎能拒絕她的要求呢?
阿穎的眼睛亮了起來,她忽然大聲道:「而哥一定沒有死,他一定不會死!」
阿穎的雙目放著光,似乎她的雨哥真的沒死,正等著她去救呢?
小孩子的想法總是單純的,他們絕對不會想到其他一些複雜的事情。
翁白頭,雷明和九兒三人看著阿穎,用~種羨慕的目光看著阿穎,誰會像阿穎那麼充滿希望呢。
除了阿穎,他們每一修養人都知道希望的渺茫。
希望,也許只有一分,也許連~分希望都沒有,但不論怎樣,他們都會去試一試,都會去找,為了這一份希望,為了這也許連一分都沒有的希望。
翁白頭他們三人看著興奮的阿穎,目光都變得堅定起來。
一個聲音在他們耳邊叫道:「雨兒沒有死!雨兒沒有死!」
雨兒真的沒死嗎?這隻不過是他們的想法,他們都不希望雨兒死。
天終於亮了。
這一天,是個好天氣,但是翁白頭他們三人的心卻布滿了烏雲。
也許,他們今天下山去找並不是去救雨兒的,而是去證實雨兒已死這個事實的,所以,每個人的心情就像壓了一塊石頭,說不出的沉重。
只有阿疑,她一直興高采烈,她認為就快見到她的雨哥了。
翁白頭他們三人看著她那高興的樣子,不覺為之傳染,心情微微開朗起來,開朗之餘不覺為之嘆息。
阿穎到底是個小孩,她到底未嘗受過生離死別的痛苦,可是今日,她就要嘗受到這樣的痛苦。
阿穎真的像他們所看到的那麼開心嗎?
可是為什麼她的眉頭一直微皺著?
其實,別看阿穎這麼小,已經很懂事了,她也知道這一去是凶多吉少的,她雖然不知道事情的結果有多麼的嚴重,但她已感到了那隱隱的不祥。
阿穎之所以做出一副開心的樣子,只是不想讓翁白頭他們三人不要太傷心而且。
阿穎始終沒有承認自己說錯了話,始終沒有說雨兒是個好孩子,在她的心中,還是對雨兒耿耿於懷的。
她忘不了父親那捂著傷口的痛苦的樣子,她也忘不了雷明夾手奪過的那把血淋淋的鋒利刀子,那刀子上面的血,是她父親的血,是所敬愛的人之血。
可是,雨哥為什麼會下此毒手呢?
阿穎邊走邊想,她抬起頭看了看她的爹爹,他的爹爹正急步向前走著,臉上卻滿是焦急不安的神色。
阿穎不覺奇怪,為什麼雨哥刺傷了爹爹,而爹爹卻沒有一點怒意,也沒有因此而恨雨兒,卻似乎變得對雨哥更關心了。
這是為什麼,她百思不得其解。
阿穎覺得,雨哥用刀刺她所敬愛的父親是不可原諒的。
可是,真是那麼不可原諒嗎?其實,在阿穎的內心深處,她早已原諒了雨哥,早已徹底原諒了他。
不然的話,她就不會來尋找雨哥,不會為他擔心了。
阿穎心中暗暗叫道:「雨哥,你在哪裡?快出來呀。」
阿穎向四周看了看,什麼也沒看到。
雖然今天是個好天氣,可是由於昨天的那場雨,山路依然泥濘。
翁白頭他們走得很快,阿穎若不是被他們牽著手,早已被他們甩下了。
阿穎歪著腦袋看了春雷明,道:「雷叔,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雷明笑了笑,道:「什麼問題?」
阿穎看了她爹一眼,道:「雨哥為什麼要殺我爹?」
雷明一愣,翁白頭聽了不覺也渾身一震,雷明勉強又笑了笑,「道:」告訴我,你怎麼忽然想起這個?「
阿穎搖了搖頭,道:「不是忽然想起這個問題,而是我一直在想這件事情。」
翁白頭皺了皺眉道:「這不是你小孩子該問的事。」
阿穎不作聲了,雖然她沒再說話,可是從她的眼神里卻可看出,對於這件事,她並沒罷休。
阿穎看著她的爹爹,也等著她父親的回答。
沒料到,翁白頭看了她一眼,便又快步向前走去。
阿穎更加奇怪,她不明白她爹爹為什麼會這樣?
雷明嘆息著對阿穎道:「阿穎,別問了,這件事你慢慢會明白的。」
阿穎把詢問的目光移向了雷明,半晌,才輕輕道:「雷叔,你為什麼現在不告訴我,難道現在說與以後說有什麼不同嗎?」
雷明看了翁白頭一眼,翁白頭緩緩地搖搖頭。
雷明覺得阿穎的話不無道理,可是翁白頭為什麼不同意說呢?
嚴格說來,這個秘密已不能稱之為秘密,算上都無雨一共五個人,除了阿穎不知道這個秘密我上,已沒有人不知道,這個秘密反正遲早都要被阿穎知道的。
雷明不知如何與阿穎說是好,翁白頭說話了:「阿穎,這件事並不是一句兩句可以解釋的,有時間我會說給你聽的。」
阿穎點了點頭。
緊接著,翁白頭話鋒一轉,對雷明道:「我們還是先到昨天夜裡那地方看看下面的地勢吧!」
雷明一想有理,便點頭答應。
通向懸崖的路並不難找,只要你一直向上走,很快便能找到的。
不一會的功夫,翁白頭他們已到了懸崖上,懸崖上的那塊大石依!日靜靜地躺著,只是崖上的人已不見了。
阿穎的眼睛紅了,她轉頭問道:「爹爹,雨哥就是從這裡掉下去的么?」
翁白頭沉重地點點頭,每點一下,他的心就隨之劇痛一下,如果昨夜他的速度能再快一點,雨兒就不會掉下去。
他從懷裡拿出一隻鞋,就是昨夜從郭無雨的腳下搶回的,一時不覺呆住了,現在鞋子雖在人已不在了。
翁白頭想了一會,又輕輕地將鞋放人了懷裡。
阿穎忽然掙脫出翁白頭的手,向懸崖邊跑去了。
翁白頭大驚,一個箭步已追了上去,他抓住了阿穎道:「你要做什麼?」
阿穎道:「我喊雨哥出來呀,雨哥一定躲在什麼地方。」
翁白頭暗暗地搖搖頭,心道:「真是個怪孩子,」他想著,輕輕地放開了阿穎的手,任由她去。
九兒卻不太放心,她三步並作兩步跟在阿穎的身後。
阿穎慢慢走到懸崖邊,大喊道:「雨哥,雨哥,你躲在哪裡,快出來呀,我和爹爹都來找你啦,雨哥,你快出來呀,爹爹已不怪你啦,我也不是真的很你,我只是騙騙你,和你說著玩的,你快出來,我們一起回家,好不好?我再也不使性子啦,再也不用石頭砸你啦,雨哥,好不好?」
阿穎的聲音傳向了四方,四周也是山,很快地將她的聲音又傳了回來。
阿穎伸頭向崖下張望,不得打了個冷戰,崖下什麼也看不見,除了雲,一朵朵,一片片飄浮不定的雲。
阿穎的眼睛不禁又紅了,她的呼吸也變成了抽泣:「雨哥,你躲在哪裡啦,你不要阿穎了嗎?你不喜歡阿穎了嗎?」
四周,除了回聲再也沒有其他的什麼聲音。
翁白頭和雷明站在阿穎的身後,聽了這無邪的童音,不覺也是眼眶一熱。
九兒用衣袖拭了拭眼中的淚,快步地走到阿穎的面前,輕聲地道:「阿穎,別叫啦,你雨哥不在這裡,要不,他一定會回答你的,是不是?」
阿穎搖搖頭,道:「不,雨哥一定在生我的氣。」
九兒奇道:「生你的氣?生你的什麼氣?」
阿穎道:「昨天晚上,我對雨哥說了我很他三」
九兒搖頭道:「你而哥不會在意的,況且你也不是故意的。」
阿穎依舊搖頭,她流淚不止道:「不,他會在意的。」
她說著,又沖著房下大叫起來:「雨哥,其實我昨天不是有意的,其實我心裡一點也不很你,你不要怪我呀,好不好?」
崖下,除了阿穎剛才大叫的迴音,仍是一點聲音也沒有。
阿穎回過頭,望著九兒道:「九姨,雨哥不出來,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
她的眼光有點散亂,神情推懷不堪,九兒的心不覺為之一痛。
九兒走前幾步,擁住了阿穎道:「阿穎,不要難過,你現在需要好好地睡一覺…………」
她的聲音越來越低,忽然,她正在輕拍阿穎背部的手指如閃電般的一點,阿穎便倒了下去。
九兒順勢一摟,將阿穎抱在了懷裡。
翁白頭看著九兒的這一舉動,並沒有制止,他認為九兒做得對,阿穎的確也需要休息一下了。
九兒看著懷裡的阿穎,她的臉上還流著淚,雖然被點了題穴,可是臉上的眉頭還深深地皺著。
九兒不覺嘆了口氣,不只是為了雨兒,也為了她懷裡的阿穎。
翁白頭快步走到崖邊向下看,崖下仍是一片雲霧。
翁白頭終於看清了崖壁,壁上光滑無比,一些地方還斜斜地伸出一根樹枝,崖上生長的樹枝,樹枝的旁邊,還纏繞了不少的青藤與枯藤。
翁白頭見此情形,不由得嘆了口氣道:「我看我們還是到下面去找吧,在這裡是看不到什麼東西的。」
雷明也走上前來,向下看了看,道:「好,我們下去。」
說著,他回過身來對九兒道:「九兒,你先將阿穎送回去,我們先走了。」
九兒點點頭,默然轉身離去。
隨即,翁白頭和雷明朝山下走去。
他們兩人剛離開了崖邊,一條黑影便出現了。
這是一個極高極瘦的人,只見這人來到崖邊,向下望了望,便從懷裡掏出一堆繩子,這是一堆極細極細,細得就像線一樣的細繩子,繩子的頂端有一個鐵棍,鐵棍的頂端卻是幾個向四擊伸出的鐵鈞。
這個人手上拿著這個向四周伸出鐵鉤的鐵棍,似乎在想什麼心事。
半晌,他一動不動。
忽然之間,他單腳一點地,身子便向岩下躍去。
這人向崖下迅速墜去,可是他似乎並不懂張,雖然看不到他的臉,他的險已被他衣裳的領子和帽沿遮住了,只能看到那一雙眼睛,那一雙保持鎮定的眼睛。
墓地,黑衣人竟在空中翻了個跟頭,他的身子向上躍了不少。
好厲害的輕功!
就在他一轉身的同時,他將手中的鉤子奮力向崖上一拋。
只聽「當嘟」一聲,那鈞子竟牢牢地嵌在了石頭裡。
黑衣人抓住了繩子,下墜之勢頓減,但並停止下墜。
黑衣人順著子向上滑去,一邊滑,一邊不住的用那雙眼睛四處搜尋著。
翁白頭和雷明從另一級坡處一路飛躍,已到了崖下。
崖下,是一個深谷,谷里,是一個深不可測的水塘。
水流得很急,就算是一個活人下去,也會在短時間被水沖走。
水上,還有不少鼓起的大石,這些大石是生在水中的,不然也非被水沖走不可。
翁白頭一見此情景,一顆心頓時沉到了最低點。
就算是雨兒摔一上來不死,也會被水給沖走淹死的。
翁白頭的臉上宛如一團死灰,他一動不動地站在谷邊,獃獃地注視著那片急速流動的水。
忽然,雷明指著遠處大叫道:「前輩,你看,那是什麼?」
翁白頭立刻抬起了頭。
遠處,一塊石頭之上,有一白色之物在隨風輕動!
翁白頭瞪大了眼睛,驚呼道:「那是雨兒的衣衫!」
說完這句話,他的臉上更是再無一點血色,這件有衫的出現,不就更加說明了這件事,雨兒已…………
翁白頭正是想到了這件事,臉上才無血色的。
雨兒已被水沖走了,雨兒已被水沖走了。
翁白頭抬起腳步,就要向那石頭走去,雷明一把抓住了他。
翁白頭問道:「你這是做什麼?」
雷明知道他想做什麼,口中道:「這裡水流太猛太急,下去不得。」
翁白頭微微一笑,推開雷明的手掌,輕聲道:「我有數。」
翁白頭的腳一入水下,便覺立足不定,雷明說得不錯,這谷里的水實在是太猛,太急了。
他微一運勁,身子已穩穩站在了水底,一任谷里的水怎樣衝擊,身體竟然未再搖晃一下。
雷明在一旁看著,不由和是也暗暗和稱奇,他暗自佩服翁白頭的功力。
翁白頭一步步向那石頭走去,他的臉步雖慢,卻平穩無比。
終於,翁白頭走到了那大石的旁邊,他一掃身,身體就像旋風一樣,躍到了大石之上。
翁白頭拿衣衫,緊接著握在手裡。
之後,他又走了回來。
雷明看著翁白頭的臉色,心中一陣陣的發寒。
翁白頭的臉上已沒有血色,他走到雷明的身邊,沙啞著聲音道:「我想,他已經去了。」
說完,他團緊了嘴,不再說一個字,而眼睛卻看著雷明。
雷明也沒有說話,他只是征懷上地望著那片水,然後,他輕輕地道:「也許,應該早些告訴他。」
接著,他又搖搖頭道:「不,那也不好。」
翁白頭已向前走去,他的步子走得很慢,卻很不穩,甚至有些蹣跚。
雷明看著這情景,不覺有些心痛,方才他走在那急水中時,步伐還是那麼穩健,可是現在,走在這平地上卻變得衰老,真的像一個老人,已步入黃昏的老人。
雷明的心中一陣酸竣,翁白頭所受的打擊太大,當年,郭顯雨的死對他來說已是一個很大的打擊,而今,郭無雨的死對他來說無疑是一個更大的打擊,一時之間,他似乎老了許多。
雷明快走幾步,趕上前去,對翁白頭道:「翁前輩,你要想開一點…………」
我肩頭輕輕地抬起手,搖了搖頭,繼續緩步向前走去。
半路上,忽然有兩個人向他們路來,是九兒和阿穎。
雷明皺了皺眉頭,自言自語道:「她們怎會來的?」
九兒挽著阿穎的手一路走近,到雷明的身邊,無奈地沖著雷明一笑道:「我剛拍開她的睡裕,她就醒了,吵著鬧著要我帶她來找雨哥。」
九兒正說著,阿穎已衝到了翁白頭的面前,道:「爹爹,找到雨哥了嗎?」
九兒發覺翁白頭的神色不對,回過臉問雷明道:「怎麼了?你們這麼快………
…」
雷明輕輕地搖了搖頭,轉過臉,對阿穎道:「阿穎,不要向聽,你雨哥他……
…他不會回來了!」
阿穎呆住了,她抓住翁白頭的手,迫切地問道:「這是為什麼,這是為什麼?」
翁白頭閉起了雙眼,兩顆晶瑩的淚珠已順著他的眼角流下。
阿穎看著翁白頭的臉,看著從翁白頭臉上流下的淚,失聲驚叫道:「怎麼?爹爹,你哭了?」
她從未見過翁白頭流淚,也從未想象過翁白頭會流淚。
阿穎驚呆了,她瞪大了眼睛不知該如何是好。盡雷明走到阿穎的面前,輕輕拍了拍她的肩,柔聲道:「每個人都會哭的,在他最傷心的時候。」
阿穎奇怕問道:「爹爹為什麼傷心?」她忽然恍然大悟道:「難道雨哥他……
…他………」
她抬起頭看著雷明,等著雷明的回答,雷明點了點頭。
阿穎怔怔地看著雷明,嘶聲大叫道:「不,不,雨哥不會死,雨哥不會死!」
她一擰身,就要向谷里跑去。
九兒飛快地抓住了她,流著淚說道:「阿穎,你就相信吧!爹爹和雷叔是不會騙你的。」
阿穎仍掙扎著,嘶聲叫嚷道:「不,不,雨哥沒死,雨哥沒死,他………他只不過是藏起來了,你們………你們只不過沒有找到他而已。」
說完,她又要向谷內衝去,但手被九兒緊緊地抓著,怎麼掙也掙不脫。
翁白頭看著阿穎,看著阿穎那痛苦的樣子,心裡更是痛苦萬分,可是郭無雨死都已死了,又有什麼辦法呢?
其實當初他就不該對這一天尋找抱有什麼希望的。
現在………
一切都證實了。
郭無雨死了,而且他的屍體連找都找不到了。
翁白頭回過頭看著谷水流出的方向停立不動,良久,良久。
此刻,幾乎每一個人的心裡最後的一點希望都破滅了。
除了阿穎以外的每一個人,都認為郭無雨已經死了。
阿穎一直都認為郭無雨沒死,她認為郭無雨是不會死的。
郭無雨究竟死了沒有呢?
翁白頭說得不錯,郭無雨是個好孩子,好人總會交好運的。
郭無雨失足落懸崖時,他便在後悔,後悔不該退出那一步,可是,無論多少的後悔也收不回這一步了。
一剎那,他心裡只有暗嘆道:「完了,這下全完了。」
郭無雨甚至後悔自己不該去傷害翁白頭,雖然翁白頭害死了他的父親,但就在他跌下的那一瞬間,他忽然覺得自己錯了,自己從頭到尾都錯了。
可是,不管他怎麼想都已經遲了。
郭無雨的身體向下飛速墜去。
他閉起了雙眼,只等著身體一旦落下,便投身碎骨。
忽然,下墜之勢減了下來,突然之間,他的身體在半空中停了下來,只是上上下下搖蕩不停。
郭無雨嚇呆了,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搖蕩之勢漸緩,最後終於停了下來。
又過了好久,郭無雨的一顆動蕩不安的心才開始穩定下來,他緩緩地睜開了雙眼,不由嚇得一哆嫩他看見了什麼?
他的眼睛所看到的是:谷底。
在距他還有一段距離的谷底是一片急流,急流里,星星點點地還遍布著不少大大小小的礁石。
他這一看差點嚇得暈了過去,畢竟他還小,他這麼小的年紀,又何曾經歷過如此兇險的場面?
郭無雨有些奇怪了,他奇怪自己的身體為什麼沒有墜下去而停在半空呢?
他這才發覺自己的腰帶似乎被什麼東西勾起,不時還有一陣劇痛。
郭無雨回頭一看,這才發覺原來一根粗粗的松樹枝向上伸著,正好插進了自己的腰與柬帶的中間。
幸好郭無雨年齡小,身體份量輕,墜下之後只不過讓松枝劇烈的搖了搖,否則的話,那松枝早就折斷了。
郭無雨又向下看了一眼,他立刻閉上了眼睛,現在他該怎麼辦呢?難道他就一直待在這裡嗎?
想到這裡,郭無雨不覺感到一陣陣的心慌,沒想到他雖然沒有摔死,卻還要在這裡被活生生地餓死了。
接著,他就聽到了從懸崖上傳來的細微的談話聲,若有若無。
郭無雨沒有聽到全部,卻聽了個大概,他不覺深感後悔,剛想到張口呼救,忽然覺得松枝微微晃動,晃動中還帶著「吱吱」的微響。
郭無雨大驚,他回頭看那松枝,松枝已被他的身體壓得彎到了極點,只要他再微微用力,松枝便會折斷,郭無雨張開的嘴又輕輕地閉上了。
直到阿穎來了,直到阿穎在崖上嘶聲地大喊,都無雨的心又在震動了,他從不知阿穎會對他這麼好。
那一聲聲真心的呼喚,使郭光而激動萬分,他後悔了,真心的後悔了,後悔方才的一切舉動。
那一聲聲的呼喚喚起了他和他們一起生活的回憶和無限眷戀,如果他能從這裡出去的話,他願意從頭開始。
郭無雨一時激動不已,由於激動引起了松枝的一陣顫動,只聽「嚓嚓」幾聲,松枝又向下彎了幾分。
郭無雨聽到這聲音,不用看就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再也不敢動上一動,任憑上面怎麼叫,他也不敢再出一口大氣。
只有淚,眼中的淚不停地流著,不停地滴落在深淵裡。
崖下,終於靜了下來,郭無雨惻耳傾聽,心知他們已經走了,他的心不禁也沉了下來,深到了最底處。
夜裡,山風很冷,可是郭無雨的心卻比這山風更冷。
他們走了,為什麼會走?難道他們不想要他了?
山風越來越猛,吹掉了他身上的外衣,白色的外衣,衣衩飄飄悠悠地向谷底飛去,越飛越遠,終於變成了一個白點。
郭無雨看著那變成白點的衣衫,不覺心中一陣發寒。
他落下去的時候會是什麼樣子呢?
現在,沒人管他了,難道他就這樣任憑自己自生自滅了?不,不行,決不行,他一定要試一試。為了活下去。
郭無雨的眼睛一瞥之間,望見了松枝邊的青藤,他伸出了一隻手,去拽了拽壁上的青藤。
那青藤在峭壁上長了很長的一段時間,有些已經枯黃,但卻非常結實。
於是,他把一隻手搭上了青藤,並牢牢地抓住了它,然後,他又將另一隻手也抓住了青藤,雙手用力,將全身的力量都放在了青藤的上面,但身體仍留在松枝上,他怕一旦青藤吃力不住被拉斷。
那峭壁上的青藤似乎比他想象的還要牢,雖然這上面已加上了他全身的力量,卻沒有一點要被拉斷的意思出現。
郭無雨雙掌微一用力,身體已從松枝上躍到了青藤上。
他的身形美妙之極,也輕盈之極,畢竟這些年他跟翁白頭也學了不少功夫。
那松枝由於郭無雨的微微使力,「嚓」一聲已折斷了,那節折斷的松枝已墜落下谷,剎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郭無雨回頭看著那松枝落下的方向,心中不禁一陣陣地發毛。
他抬起頭,向崖下看去,他現在的位置距崖上還有一大段的距離,他想向上爬,爬到崖上去,剛爬了一點點距離,就不能再向上爬了。
因為越往上爬,懸崖壁上的青藤變得越來越滑,滑得沾不住手。
郭無雨有些慌了,該怎麼辦?
待他冷靜下來,不禁靈機一動,對,向旁邊爬爬著。
於是,他又將身子向旁邊挪去,也不知挪了多久,爬了多遠,那山壁已不怎麼陡峭了。
郭無雨可以離開青藤,緩緩向旁爬行了,待好不容易離開了那鏡子的大山壁,郭無雨又叫了一聲苦,他不知高低,不知身居何處。
眼前茫茫的雲海,已無去落,他竟是置身於一個三面皆空的極高的平台上。
那平台竟有丈余的方圓,但上面三邊!臨空,上也上不得,下也下不得,真是死路一條。
見到了這個地方,郭無雨的心中反而寬了一寬。
此處雖是絕路,但不管怎樣,他有了一個落腳休息鬆口氣的時間了。
長夜漫漫,郭無雨坐在平台之上不覺思緒萬千。
忽然,他站起身來,大叫了幾聲,但得到的卻是四面的迴音。
平台上,雖然寸草不生,但在平台與峭壁的交接處長了很多長長的雜草,由於這地方人根本不可能來,所以那雜草長的深可及膝。
郭無雨身上穿和衣服很少,此時靜下心來才覺出一陣陣刺骨的寒意。
但此處並沒有什麼避寒的衣物,他只得向那堆雜草走走,卻藉雜草來遮掩寒意。
當郭無雨扒開雜草,想將身體躲入那堆雜草時,他不禁愣住了。
那雜草被扒開后,他看到了一個黑悠悠的洞。
都無雨急忙向後退了一步,他生怕這壁上的洞中會突然出現什麼意外,等了好久,洞里卻一點動靜也沒有。
這是個什麼地方?
這洞里會有些什麼呢?
郭無雨不覺驚異不已,驚異之餘,他又覺好奇,他想知道這山洞之中會有些什麼!
他想爬進去,但又怕這洞會出現讓他意外的事,可是轉念間一想,自己反正是死路一條,就算洞里再出現什麼令他意外的事也無所謂了。
就在他右前後想來想去的時候,天已大亮。
郭無雨拿定了主意后,便向洞里鑽去。
猛然間,忽覺身後一陣疾風,郭無雨回頭一看,卻見到一個黑衣人,一個極高極瘦的黑衣人。
這人好象在哪見過。
忽然,郭無雨腦中亮光一閃,對了,他想起來了,這人就是那天欺侮他和阿穎的人。
他怎會突然來到這裡?
他到這裡來想做什麼?
郭無雨想向後退,可是身後已無路可退了。
他的身體正緊緊地貼在壁上。
黑衣人站在平台的邊緣,他身上的黑衣使他變得越發的瘦長,黑衣人的身後就是那萬丈的深淵。
他似乎並不害怕,連一點點害怕的意思都沒有。
山風吹得更猛烈了,黑衣人正盯著郭無雨看,他的黑色衣裳不時地被風揚起。
_郭無雨不覺為他擔心起來,黑衣人站在平台的邊上,只要稍不注意,便有被山風吹下去的危險。
可是,黑衣人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就像一座穿著黑衣的石塑。
郭無雨大膽地道:「你………你想做什麼?」
那黑衣人又發出了他好不男不女的腔調,道:「我只想把你帶走。」
郭無雨冷冷地道:「帶我走?不必了吧,我的傷已經好了,不用你費神了。」
那黑衣人似乎微微一笑,道:「不一定要為你治傷才能帶你走呀!」
郭無雨問道:「那還有什麼?」
黑衣人似乎又笑了笑,才一字一頓地道:「只有一個原因。」他停頓了一下,看了郭無雨一眼。
郭無雨不說話,緊咬了嘴唇,在等黑衣人說話。
果然,那黑衣人接著又道:「我要當你的師父!」
郭無雨哈哈地笑了起來。
黑衣人沒再說話,也沒有動,只是冷冷地看著他,看著他笑。
他那雙眼睛所射出的目光,讓人心悸無比,不過郭無雨已經豁出去了,反正都是死路一條,他還有什麼好怕的呢?
郭無雨過了良久,才止住笑,道:「你難道不知道我早就有師父了嗎?」
黑衣人一愣,后又恍然大悟道:「翁白頭,是不是?」
郭無雨點了點頭,這次輪到黑衣人哈哈大笑了。
郭無雨皺了皺眉頭,冷冷地道:「你笑什麼?」
黑衣人道:「那翁白頭是你的殺父仇人,對不對?」
郭無雨被他這麼一說,一顆心不由得向下一沉,但他口中不禁道:「也許不是,說不定是我誤會了他。」
黑衣人冷笑道:「你誤會他?你會誤會他嗎?難道他沒有承認?」
郭無雨的腦中「嗡」地又是一震,還有什麼好承認不承認的呢?這個秘密本就是翁白頭親口說出的。
黑衣人看出郭無雨有些心動,接著又道:「難道你不想報仇嗎?為死去的父親報仇?你可是個好孩子。」
郭無雨愣住了,他該怎麼辦?真的去殺了翁白頭報仇?
黑衣人接著又道:「我可以教給你絕世武功,讓你去報仇!」
別著郭無雨小小年紀,卻也並不傻,他忽然張口問道:「難道你教我武功就是為了讓我報仇?」
黑衣人沒有說話,但他的唇邊浮起了一個詭秘的笑。
郭無雨沒有看見,他根本就不可能看見,因為黑衣人的臉已被遮得嚴嚴實實的。
郭無雨冷冷地問道:「為什麼不說話?這說明我所說的是真的了?」
黑衣人過了良久,才緩緩地道:「不管怎樣你必須跟我學武,不管你要不要我這個師父,我既然看上了你,你就跑不掉了,你必須跟我走。」
郭無雨大叫起來,道:「不,不,我不跟你走,我不跟你走,我不跟你學武功,你是個壞人,我不要你做我的師父!」
他一邊大喊著,一邊想著對策,他該怎麼辦呢?他想再向後退,可是後面實在已無路可退。
郭無雨下意識地將腳向後一伸,猛然間腳后一空,他想到了那個洞。
那個黑悠悠的小小的洞。
郭無雨猛地一轉身,身體迅速一彎,頭便伸進了那洞里。
頭一過去他的雙手便開始使勁地向里爬去。
黑衣人被他那奇怪地舉動搞得愣住了,他沒有想到郭無雨的身後居然有一個洞。
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郭無雨的整個身子已進入了洞中。
黑衣人千辛萬苦才找到了郭無雨,哪能這麼容易放過他,他也一彎身,伸手向洞中抓了過去。
「嗤」的一聲,郭無雨的褲管已被扯去了一大聲,小腿也被抓破了。
郭無雨大驚,跌跌撞撞地向洞內急鑽。
突然之間,「砰」的一下,額頭與山石相碰,只撞得眼前金星亂舞,原來這個洞像一條長長的隧道,此刻變得越來越小了。
郭無雨怕那黑衣人惱羞成怒,會對他下毒手,惶急之下,只得拚命地向洞里鑽去。
至於鑽入這黑洞之中,是否會陷入絕境,到那時更是難以逃脫黑衣人的毒手,已沒有時間去顧及了。
他雖在不停地爬,可是也感覺到身後有人在緊跟著。
難道那黑衣人追上來了?
郭無雨心中一慌,更使出了全身的力氣向前爬去。
幸而那洞穴越往前越是狹窄,爬進了十餘丈后,洞已僅能容身了。
那黑衣人雖說奇瘦,骨架子卻大,更是再也擠不進來了。
黑衣人運起內力,揮掌向右壁擊去,但石壁緊硬無比,一掌打在石壁上,只震得手掌劇烈疼痛,石壁竟然紋絲不損。
他想了想,將手伸入懷中,掏出了一柄刀來,想掘松這山石,將洞口挖大一些,這樣他也好鑽進去些。
可是,那山石是何等堅硬,一柄青銅短刀,還沒挖了幾下子,便「啪」的一聲折為兩半。
黑衣人心中暗自嘆息,沒自己一身絕世武功,此刻卻一點也奈何不了一個十來歲的小娃娃。
他靜下來之後也不再前行,微一思忖全是退出了洞穴。
洞穴外,他高聲朝洞中喚道:復意「郭無雨,你快回來,待在那裡會悶死的。」
郭無雨並不理他,只是廣個勁地向前爬著。
黑衣人見這一句話不起作用,便又遭:「郭無雨出來吧,我不要你和我學武就是,我送你回家好不好?讓你和你那個小師妹在一起,好不好?」
郭無雨聽了,不覺有些心動,但轉念一想,不對,那黑衣人一定是在騙自己,他怎麼會突然變得這麼好呢?
他只不過是想把自己騙出去,自己出去之後,他想幹什麼便幹什麼,那也只得任他擺布了。
一想到這,他又奮力向前爬去。
黑衣人在洞口不知說了多少說話,可是郭無雨始終不聞不問,更不爬出來。
黑衣人真的有點發怒了,雖然他一向是喜怒不形之於色,可是今天,他實在是忍受不住了。
他微一凝思,深深地在口中吸了一口氣,墓地,他張開口,一聲尖嘯便從他的口中洶湧而出,長嘯不息。
他只想這嘯聲讓郭無雨受不了,然後再從洞中自己爬出來。
嘯聲一進洞,一進了這矮矮小小,狹窄的洞穴,便變得更響了,那聲音直鑽入郭無雨的耳中,好不難受。
郭無雨年紀還小,更沒什麼功力,如何能抵禦黑衣人的嘯聲?
他實在有些受不了了,便用雙手頂住了耳朵,使勁地捂住了耳朵,想以此來抵擋黑衣人的嘯聲。
可是,沒有用,一點用也沒有。
那嘯聲,尖銳的嘯聲還是源源不斷地透過他的雙手鑽入了他的耳朵。
該怎麼辦?怎麼辦?郭無雨不禁暗暗地問自己。
鎮定,一定要鎮定。
郭無雨到底不愧為郭顯而的兒子,顯然在這種情況下,他還是鎮靜了下來。
忽然,他揮動著雙手,又向前爬了起來。
這一次的速度比上一次更快。
郭無雨的心中只有一個忘頭,那就是快點向前爬,離那嘯聲越遠越好,哪怕這洞穴的底部是條死路。
總之,不管怎樣,他要離那嘯聲越遠越好。
嘯聲,仍然源源不絕。
這嘯聲似乎給了郭無雨無窮的力量,他沒命地向前爬著,爬著………
郭無雨又爬行了數文,忽然覺得前方透出了一縷光亮,而且越往前爬,前面也就變利潤越亮,再爬了一陣,突然間覺得眼前一陣陽光耀眼。
郭無雨閉著眼睛定了定神,再睜開眼來,面前竟出現了一個花團錦簇的翠谷,谷里紅花綠樹,交相掩映。
他驚喜萬分,狂叫著一躍而起,從洞中爬了出來。
那山洞離地面不過丈許,郭無雨輕輕一躍,便已到了地面上。
他腳下蹭著柔軟的細草,鼻中聞到的卻是陣陣清幽的花香,飛禽互鳴,鮮果是技,哪裡能想得到在這那黑悠悠的洞穴之後,競別有洞天,像一個世外桃源。
郭無雨腳踏在草地上,只覺得渾身輕鬆,他索性躺了下來,好好地輕鬆一番。
方才的那些經歷就像是一場夢,可現在呢?現在是不是也在做夢,他是否還在夢中呢?
眼前的這一切,似乎只有在夢中才能遇到的。
郭無雨用牙齒咬一下舌頭,頓時一陣鑽心的劇痛,雖然很痛,但這痛楚清楚地告訴他,他不是在做夢,眼前的這一切都是真實的。
想到這裡,郭無雨不覺一躍而起,他放開腳步向前疾奔,奔了好一陣,才遇到一座高峰阻路。
郭無雨放眼四望,但見翠谷四周高山環繞,似乎自古以來從未有人到過這裡,四面的山峰直插雲青,山勢除峻陡峭,絕對不會有人攀援出入。
郭無雨滿心歡喜,他沒想到自己誤打誤撞,竟遇到如此的好地方。
郭無雨心道,等我出去之後,一定要帶著阿穎來此玩玩。
一時之間,他的童心驟起,一會兒躍上了這棵樹玩玩,一會兒又躍上了那可棵樹玩玩。
玩著玩著,他的肚子傳來一陣「咕轆轆」的聲音,郭無雨摸了摸肚子,自言自語道:「肚子餓了。」
該怎麼辦呢?他一瞥之間,忽然看見了樹上的那些不知名的果子。
他不禁咽了咽口水,身子一躍而起,爬上了樹。
郭無雨伸出一雙手,剛要去摘,猛然間只聽身後一陣「吱吱」聲。
他猛一回頭,這才發現他的身後不知何時來了一群猴子。
那些猴子將後腿纏在樹枝上,揮動著前面的兩個爪子,似乎不願讓他去摘那果子。
郭無雨不覺一愣,心道:「這些猴子想做什麼?難道它們不讓我吃它們的東西?」
就在這一愣之間,那些猴兒已一擁而上,待到他再回過頭去,樹上的那些大一點的果子已沒有了,剩下的,只是好些小小的果子。
那些猴子搞了果子,又一擁而散,紛紛向一個方向躍去。
郭無雨不禁有些奇怪,它們會到哪裡去?更讓他奇怪的是,那些猴子雖然摘了果子,卻不去吃,一個個將果子捧在手上。
郭無雨好奇心驟起,他決定跟了去看個究竟。
於是,他便展開輕功,跟上了那群猴子,他的輕功並不高明,所以跟在那群猴子的身後也甚感吃力。
那些猴子本是擅於上縱下躍的,所以走起來並不費力,而郭無雨就不同了,他的腳步越來越慢,和那些猴子的距離也越來越遠。
再跑了一會,那些猴子竟不見了,郭無雨停了腳步,深深地喘了端粗氣,這才直起腰來仔細地觀察周圍的環境。
忽然,他聽到一陣「嘩嘩」的聲音,那是什麼?郭無雨想了想,便隨著那聲音尋覓而去。
豁然,郭無雨的眼前出現了一道大瀑布,這瀑布在陽光的的照射之下,猶如一條大玉龍,非常壯麗。
瀑布瀉在一座清澈碧綠的深潭之中,而那潭水總也不見滿,想來必是另有瀉水的去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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