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兩虛爭霸錯迷離
情是一道百丈關,難下亦難,英雄無疑昆崙山,搬不動打不爛,可嘆長望眼。
牟道跟著侯至爽進了客房,頓感一種溫馨迷注他的眼。
床上,桌上,燈光,美人都是那麼柔,那麼粉,讓人飄飄欲仙。
他有些奇怪,這是什麼感覺?
侯至爽坐到床上,柔和的燈光照到她臉上,更給她增添了幾分攝人心魂的光輝。
牟道的心一跳,乖乖,女人真是了不得,她若在皇帝老兒面前一躺,那還不把老小子樂壞,給她一個江山又何妨?我牟大爺都有些受不了呢。
他正胡思亂想,侯至爽朱唇未啟人先笑,周身都是香溫濕:
「牟兄,我想求你辦一件事,可以」?」
「當然可以,我閑著也是閑著。」
侯至爽沉吟了一會兒,笑道:「我有些不好開口呢。」
牟道道:「只要不是想嫁給我,有什麼不好開口的呢?」
侯至爽神色一怔:「正是想嫁給你呢。」
車道一呆,這可能呢?難道我的行情看長?
他嘻嘻一笑:「你不是想當女皇嗎?我可不是皇帝,你改變主意了?」
「沒有。」她十分冷靜他說,「嫁給你一樣當女皇。」
牟道笑了:「這怎麼可能呢?」
侯至爽說:「只要你答應幫我,這就不是幻想。」
牟道搖頭道:「我不明白。」
侯至爽說:「男女之間什麼事最為珍貴?」
「當然是情了。」
「對呀,只要我們有情誼,又何必要明媒正娶呢?兩人只要長相思,暗中來,一樣是夫妻。」
牟道瞪大了眼睛:「你是說暗裡是我老婆,明裡嫁給皇上,讓我從中幫你?」
侯至爽有些羞澀地點了點頭。
牟道嘆道:「了不起,偉大的想象力,憑這一點,我高看你三分。皇帝老幾殺人無數,幾萬道站又遭他毒手。按說給他戴一頂綠帽也是應該的,但那樣一來我的人格就差了。不能做。」
侯至爽臉色一變:「這管人格什麼事呢?只要我們做得好,自能給人間添一段佳話。」
牟道說:「我是決計不做的,當然,我也不泄你的密。你的運氣若好,那是你的福氣。」
侯至爽把臉轉到一邊去,冷道:「與我合作,你的日子會好過得多,不然,你會後悔的。要找你算帳的人,恐怕不是兩三伙的。」
牟道道:「侯姑娘,你的美意我心領了。人生各有願,終難都統一,我向你祝福。」
侯至爽愣了一下:「你不給我搗亂了?」
牟道道:「你打定了主意:我能做什麼呢?不過,你若是損害百姓的生,我不會坐視的。」
侯至爽沒言語,冷下去了。
牟道看了她幾眼:「雲中魂答應幫你了?」
侯至爽冷道:「你何須知道那麼多?」
牟道說:「他未必可靠,你要小心。」
侯至爽哼一聲,念頭閃向別處去。
沉默一下子籠罩他們,房裡靜極。
少頃。房門開了,雲中魂站到了門口。
「你出來,我看今晚有必要分個高低。」
侯至爽沒有吱聲,她看到弟弟和姥姥。
侯子玉笑道:「姐姐,爹在哪裡?」
侯至爽說:「放心了,爹不在這裡。」
老道姑撫了一下她的頭髮,說:「好孩子,更俊了,讓我都喜得睡不著。」
這裡的景象,刀光一閃,大刀從外人難以理解的角度劈出去了。
幾乎沒有人看清他是怎麼翻轉的手腕,刀又攻向了車道的什麼部位,一切都被「快」字出盡了風頭。
牟道肩頭一晃,與刀光一同活動了起來。刀是快的,快得近乎瘋狂,而他的步法更快,快得猶如沒動一般。
雲中魂一刀劈空,神色大變,以為自己記錯了什麼,自己受騙了。「竹子」一樣沒有給他更多的靈氣、深刻。
牟道笑道:「現在你會更相信什麼,是你還是我_雲中魂似乎受不了這個刺激,暴叫一聲沖了過去,連刀也不要了。他覺得此刻心中才多了一把刀,這是實在的。若是用心殺人這話很對,他這回贏定了。
牟道見的異樣不少,見他的手掌立時閃出眩目的「刀光」,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大凡一個人進人了刀我不分的境界,都會出現這樣的情景。
他不想與之爭鋒,斜肩一滑,閃出丈外去了。
雲中魂又沒撈著什麼。
他的刀法不可謂不好,怎奈車道的禹步太神奇,快得無以復加,任是他的刀快也唯有砍空,是砍不著的。雲中魂兩次失手,變得冷靜了,再打下去那就有點無賴了。他還不是那種人。
兩人沉默了一陣,雲中魂嘆道:「也許我砍的竹子大多,以致於只會砍竹子」。
車道說:「這有什麼關係呢,只要你規規矩矩,我們還是能相安無事的。」
雲中魂彷彿挨了一刀,臉色更難看了。他不想做一個規矩人,在他眼裡「規矩」就是無用。
「瘟神刀」是有一招殺著的;但他不敢使出來。那樣多半會與敵手同歸於盡的,他不想死。
牟道這時膘了侯至爽一眼,沖雲中魂道:「你總是找不到目標,這不能怪我,等清醒了再找我。」
他要去睡覺了。
雲中魂受不了這氣,轉身欲走,侯至爽叫住了他:「雲大哥,別惱么,勝負沒有永久的。他國空一切,總會倒霉的。你只要有耐心就行了。」
雲中魂道:「我不能輸給他的,我要找個地方再修鍊一陣。」
侯至爽說:「那你要把小妹拋到腦後去嗎?你的刀法已不能再好了,你吃虧在步法了。
若是你不開動一下腦袋,永遠也贏不了他。」
雲中魂一怔:「怎麼開動腦袋?」
侯至爽說:「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這才是上乘的打法。」
雲中魂點了點頭,覺得侯至爽果然不同尋常,她的話總是那麼有理,苦修其實遠遠不如與美人處在一起。
人類是更講究男女相合的,不然「陰陽和合」就不會過於動聽。
侯至爽見他動了心,溫柔地笑道:「人愉快了才有靈氣,不是嗎?與小妹在一起,我相信你的進境更快。」
雲中魂「嗯」了一聲,決定留下。自己砍了那麼多竹子不起作用,也許多看幾眼美人會碰上運氣。
他是不相信運氣的,但運氣了,豈非更美?
老道始審視了雲中魂好久,嘆道:「是塊好料,可借給耽誤了。我傳你一套行氣法門,對你會有用處的。」
雲中魂客氣地說:「多謝前輩指點,是輕功法門?」
老道姑說:「也算是了,你學了就知道了。」
雲中魂半信半疑,靜待老道姑指點。
老道姑沉想了一會兒,把口訣告訴了他。
侯至爽頗不以為然,若勝車道,唯有在他身上打主意不可,別無妙法。
雲中魂沖老道姑深施一禮,回客房去了。
侯至爽關了門與老道姑深談。
侯子下趁機走向牟道的房間,想做點手腳。他恨牟道多事,奔丟了他爹的情人,他也沒有撈到半點油水。
他在車道的門口轉悠了一會兒,有些拿不定主意,用什麼法子好呢?套近乎嗎?然後:
他伸手正欲推門,一隻手猛地捂住了他的嘴,嚇得他魂飛魄散,幾乎癱。
那人把他提到一邊去,低聲問:「你要於什麼?」是鐵京。
侯子玉忙說:「我不要幹什麼,以為那屋裡沒人呢。」
「放屁!你最好老實點,不然小心你的狗頭。」
侯子玉一哆嚏:「我老實,那小子想我姐姐的好事,我想打斷他的狗腿」。
他不想一個人是狗,把牟道拉上了,這才夠本。
鐵京一笑:「很好,你想用什麼打他的狗腿?」
侯子玉說:「辦法還沒來呢,到他屋裡再想。」
鐵京道:「我有一法,准能讓你如願。」
「是什麼妙法?」
鐵京一展手,把三枚流香彈托到他面前,笑道:「只要你把這三個小玩藝扔進他的腿襠里去,他的狗腿絕對完了。」
侯子玉似乎不信:「有這麼神嗎?」
鐵京道:「絕對錯不了。你不扔也行,到他身邊你猛地把它們捏碎,那他也跑不了。」
「那我怎麼辦呢?」
鐵京笑了:「這東西十分靈,不傷發他的人。你吉人天相,會成功的。」
侯子玉不是傻子,自然有疑心:「這是什麼東西?」
「好東西,」鐵京說,「喚作『迷人醉』。」
侯子玉道:「能讓人醉多長時間?」
「一個時辰吧,這已經很夠了。」
侯子玉想了一下:「讓我試試。」
鐵京把流香彈交給了侯子玉,快活地笑了。
侯子玉欲去,鐵京又改變了主意。這小子鬼頭日腦的,不會打草驚蛇吧?
侯子玉搖搖晃晃奔向牟道門口,鐵京越發相信他不會是成功的人,連忙把他拉丁回來。
侯子玉不解地問:「你這是幹什麼?」
鐵京道:「牟道太厲害,我怕你弄不了他,還是讓我來吧。」
侯子玉巴不得他干,忙把流香彈給他。
鐵京掂量了一下流香彈,幽靈一樣向門口去了。
他貼著門聽了一下,屋內挺靜,似乎牟道睡下。
他暗暗一笑,尋找可以投彈的地方。
運氣還不錯,他很快找到了一個缺口。
他長出了一口氣,驟運真力,把流香彈投向屋裡去,極快。
「轟」地一聲響,流香彈炸開了,房子半塌。
奇怪,竟沒有車道的影子。
鐵京不由感到一陣脖頸發涼,這是怎麼回事?
他剛要開溜,忽覺有隻手放到了他的肩膀上,嚇得他幾乎要炸了。
「是誰?」他驚聲問。
「還能有誰?你們的把戲我早就察覺了,你拉那小子走時沒感到有些怪了?」
鐵京說:「沒有,我不大在乎細節,你想怎樣?」
牟道推了他一下:「把那些玩藝交出來。」
鐵京見他役下暗手,頓時放了心,笑道:「我會那麼聽話嗎?」
牟道說:「你是有教訓的,別找不自在。」
鐵京流香彈在手,笑道:「那是剛才,現在不同。牟道,只要你輕舉妄動,我會讓你吃了它的。」
這時客棧里亂成了一團糟。
侯至爽等人也走出來了,隔岸觀火。
牟道向鐵京走過去,鐵京不住地後退。
「鐵京,再退你就沒機會了。」
「我不怕,你也不是神,大伙兒一塊完蛋!」
牟道正欲動手,一聲怪叫在旁邊響聲,陰森刺耳,猶如鬼喊。
「嘿嘿……」怪笑又起,從西面蹦出一個人來,周倉。
他的眼睛似乎更綠了,滿臉鬼氣。
「小子,我們又見面了,一切沖老夫來。」
牟道道:「你自信景氣?」
「當然,老夫難道跑這來是給你踢的嗎?你的功夫雖妙,也不是沒毛病。我想通,累得不輕。」
「你想通了什麼?」
「你的步法神出鬼役,身後總有漏洞,難道那不是我的勝利嗎?」
「只要我不出手,身前也有漏洞。」
周倉不理會,慢慢向牟道靠過去。
車道十分安靜,等他下手。
周倉在他身邊轉了兩圈,卻不攻,疑惑地說:「那洞呢?」
車道笑:「老周倉,你的把戲不靈了再琢磨琢磨去吧。」
周倉哼了一聲,眼珠兒亂轉。
鐵京見周倉遲遲疑疑,擔心他難成功,趁牟道扭頭之際,飛身就逃,快如疾風。
牟道欲追,周倉義看到了漏洞,身如風車一轉,使出「綠炎毒掌」,幻出一個碩大的掌,影向車道的面門蓋去。
牟道料不到周倉這麼利索,只好搶步一衝,滑出外。
這工夫,鐵京跑沒影了。
車道又氣又無奈,欲給周倉點教訓,不料岳華峰的師傅突地插到了他們中間,他大動難了。
周倉沖范仲淹一點頭,笑道:「范兄,你來得正是時候,咱倆合夥修理他,保證不輸只贏。」
范仲淹笑道:「周倉,你的膽子什麼時候變小了,群段一個少年人是我們乾的」?
周倉說:「范兄,你不可小看他。這小子年紀輕輕,手卻硬硬,稍不留神,就會被他撕下一片肉來,血淋淋的。」
范仲淹微笑著搖頭:「周倉,看來你有了毛病,我想是不會這麼可怕的。」
周倉氣得差點兒跳起來。他媽的,我有什麼毛病?不就是老了點,這能怪我?
他嘿嘿一陣苦笑:「范兄,你真會拿人開心。既然你天下無敵,這小子就交給你。」
范仲淹說:「我從不無緣無故與人動手:你們的事,我倒可以調停。」
周倉光棍不吃眼前虧,馬上贊同。
牟道沒有異議,僅有冷笑。
范仲淹說:「少年人,凡事不可強求,斗殺總要傷神,還是安靜些吧。」
牟道淡然道:「你若僅懂得這點道理,那知道得可太少了。」
范仲淹臉色大變。他一向悲天憫人,想不到碰上這麼一個不通情理的小子,這不是打他耳光?他冷笑一聲:「好一個博學多才人,你若以為有兩手絕技,就可藐視群倫,橫行天下,那就大
錯特錯了。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斗非上德。」
牟道沖他微微一笑:「前輩不愧是得道高人,在下佩服;而我與外人斗則多半是逼的,躲也不開,非自尋的。」
范仲淹對他失去了好感,他的話無論有多少中肯的地方也不動聽了。他覺得年道狂得嚇人,不能容忍。
他以為自己還是頗有容人之量的,連他都受不了了,可以想見牟道是個什麼人了。
牟道並不在乎他的看法,輕輕一笑。閃身而去。
周倉道:「范兄,不@放走這小子,你這該相信他不是東西了吧?」
范仲淹面沉如水,沒有吱聲,心中有些微痛,多少年沒這麼不舒服過,好心境被打破了。
老道始與范仲淹也是相識,兩人寒暄了幾句。
眾人又進人客房裡去。
牟道一陣狂走,進入大山深處去了。
清水橋下,他看到一對悠閑的人,中年和尚與青衣婦人。
他們坐在一塊石條上,相對無言,享受著眼前的寧靜。
流水裡有魚,和尚看到了,笑道:「魚總要歸大海,我也要回去了。」
青衣婦人一怔:「你要回哪裡去?」
「那是個很遠的地方,是個海島,海鷗翰翔,魚兒出水,少了許多爭殺。」
「那裡就那麼好?」
「也許不好,可我在這裡能做什麼?」
「能做的事多了,只要你想干。世俗的生活不是很好嗎?」
中年和尚搖了搖頭:「一切我都看破了,也倦了,不想再動情了。」
青衣婦人不信:「你怎麼會有這麼深的經歷呢?」
中年和尚說:「這個我也說不清,而我的故事卻很多,只是我不想提起罷了。」
青衣婦人嘆了一聲:「真巧,我們怎麼這樣相似呢,我的故事也很多,也不想再提了。」
中年和尚呆看了她一陣:「你是什麼人?」
「你呢?僅是和尚嗎?」
中年和尚忽地變了調:「是的,我是一個和尚,我不敢問你的。相逢何必曾相識呢?只要我們在一起覺得不錯,又何必知道對方是什麼人呢?」
青衣婦人道:「你永遠不想知道我是什麼人嗎?」
和尚點了點頭:「是的,和尚知道太多的俗事有什麼用呢。」
青衣婦人猛地站了起來:「這不是你的真心話!兩人各守著一個秘密,那有多難受啊!」
中年和尚不為所動,平靜地說:「心非所心,物非所物,何必分得那麼清呢?」
青衣婦人道:「你不是那種可以看破紅塵的人,這我能感覺出來。你又何必縮在裡頭不出來,苦自己呢?」
中年和尚吃驚地看了她一眼:「奇怪,我露出了什麼,你感到了什麼?」
青衣婦人說:「你好象有個極大的心事,終日為它煩惱,不是嗎?」
中年和尚笑了:「你錯了,我的心事在沒遇到你之前就磨滅了,現在我幾乎要空了。」
青衣婦人有些不樂,冷道:「我看錯了你,可我還是相信總有一天你會明白過來的。」
「明白什麼?」
「還是世俗生活好。」
和尚的臉上飛起一層淡雲,彷彿在憶遙遠的往事。
世俗生活真的那麼好嗎?他說不清這個問題,但他卻不想再介入了。
青衣婦人靜立了一會兒,又坐下了:「修行在哪裡都一樣的,何須回海上去?我陪你到一個人跡罕至的地方去怎麼樣?」
中年和尚沒有吱聲,不知心裡在翻騰什麼。
鐵京沒弄清他們是什麼來路,聽下去又覺無聊,笑著走過去了:「兩位好興緻,要找好地方嗎?我可帶你們去。」
青衣婦人大怒:「你是什麼東西?你聽了多少我們的談話?」
鐵京好惱:「你是什麼東西?能聽到的我都聽了。」
青衣婦人搶上一步,揮掌欲劈。
中年和尚止住了她,淡然道:「與他急什麼呢?難道好地方就一處嗎?」
青衣婦人哼了一聲,把臉轉到一邊去。
鐵京嘿嘿一笑:「多虧你剛才沒有劈過來,否則早被我扒光了。我的『扒功』天下第一,幾乎沒有女人不怕我。」
青衣婦人感到了受了侮辱,又忍不住了,冷然道:「看不出你還是個下流坯,動手呀?」
鐵京淫笑兩聲,向她走過去,手指頭亂動。
中年和尚視而不見,似乎與他無關。
鐵京向前一撲,猛地抓過去,摟勾帶手法俱全。
青衣婦人不含糊,身子一擰,雙掌並起,振腕使出「蓮花神功」,一團氣勁擊向鐵京的面門。
鐵京毫不閃讓,伸手向下按去、猶如下按水裡的葫蘆。
青衣婦人一驚,旋身倒退,飛掌直搶鐵京的後腦勺。鐵京猛地一轉身,伸手就摟,青衣婦人連忙跳起,縱到一邊去。
鐵京料不到這麼一個不起眼的女人也這麼滑溜。愣了一下,下了重手,身形一晃,鬼風一樣撲了去,大異剛才的拚鬥。
中年和尚這時坐不住了,一揚僧衣,騰空而起,猶如一片雲飛向鐵京,實施偷襲了。
鐵京聽到腦後風聲,大驚失色,來不及收拾別人,先顧自家性命,一個搶背向前滾去,還是晚了,后腚挨了一掌,猶如火
燒,身子飛出去」。
青衣婦人見有機可乘,痛下殺手,拍向鐵京的腦袋,以期頭破血流。
鐵京恨極,反臂一招「震乾坤」,金杵砸向她的後背,風聲不妙。
青衣婦人驚叫一聲騰身倒射,不敢與金杵相碰,唯恐跑晚了。
小河水依然悠悠,還是靜靜地流。&;&;&;&;&;&;&;&;&;&;&;&;□□□&;&;&;&;&;□□□&;&;&;&;&;□□□
人間多少事,終不休。
鐵京吃了虧,眼睛都紅了,仇恨湧上心頭。
中年和尚說:「此人殺機甚盛,我們還是走吧。」
鐵京道:「走,有這這麼便宜的事嗎?把鐵大爺的腚烤熟了,就不賠了?」
「怎麼賠呢,難道把我的腚換給你?」
「用不著這麼麻煩,只要你把臉伸過來,讓我給你弄個半熟就行。」
中年和尚冷漠地說:「你賺不到好處的,還是學乖一次吧,我們不想殺你。」
鐵京大笑了起來:「和尚也能吹呢,憑你們兩個也要殺人嗎?
我看挨殺的希望更大。」
中年和尚沖青衣婦人一點頭,兩人飄然就走,不跟他纏了。
鐵京向前一個猛撲,陰笑道:「留下命再走。」
中年和尚反身一旋,使出「風火大挪移神功」亮掌出擊。
鐵京感到熱力逼人,面部的痛,大吃一驚,身子斜走;揚杵砸向中年和尚的右腿。
青衣婦人怕和尚招架不注,猶如一股輕風飄上,運起「蓮花掌」拍向鐵京的後腦勺,毫不留情。
鐵京感到不妙,沒法讓金檸任性砸下去了,只有擰身旋起,如飛龍升天,避開攻擊。
中年和尚一笑,又走。
鐵京還不甘心,從後面偷襲了。
忽聽一個沉渾的聲音說:「師弟小心!」
中年和尚急向斜飄,頭也沒回。
悟遠和尚帶著三個弟子奔過來,急切說:「師弟,你沒事吧?」
中年和尚一怔:「準是你師弟」
悟遠驚道:難道你連少林也忘了嗎?」
中年和尚說:「我根本就沒去過少林。」
悟遠和尚嘆了一這聲:「想不到你竟迷失了本性,是誰下的毒手?」
中年和尚笑了:「我看你才是個瘋子呢,滿口胡言亂語。」悟遠遲疑了一下:「是道衍害了你嗎?」
中年和尚道:「他是想害我,可沒那麼容易,我還沒有弱到任人宰割的地步。」
悟遠點了點頭:「師弟,我明白了,是他在你身上做了手腳,不然你不會變得連我也不認識」。
中年和尚覺得奇怪,苦笑著搖了搖頭。這老和尚是怎麼回事呢,怎麼硬說我是他師弟?
鐵京不管這一套,揮作就砸,身法快極。
老和尚雙掌一開,一推一擊,襲向鐵京的左肋。
鐵京想不到悟遠的功力竟然深厚得怕人,向下一蹲,金柞掃向老和尚的下三。」
悟遠雖老不笨,向上一縱,使出「龍騰三式」,叉花踢出三腳,直取鐵京的頭部。
鐵京一喜,金符上挑,要來個「五龍分屍」把老和尚碎了。
悟遠大驚,唯有向左斜撲,怎奈有些遲了。
千鈞一髮之際,中年和尚急身晃,雙掌一錯,猛擊鐵京的腦袋。
鐵京只好彈身斜射,向外落去。
悟遠死裡逃生,暗叫慚愧,小看了鐵京。
鐵京老不得手,氣得想哭,連幾個和尚都放不倒,還能幹什麼大事業?他奶奶的,這回要他們好看!
他一咬牙,走向悟遠。
悟遠一代高僧,自有過人之處。他心裡雪亮,知道該怎麼做。少林七十二項絕藝他至少練過六十種,深知武功的優劣。
中年和尚也有打算,他不能讓悟遠吃虧。
青衣婦人忽說:「這廝不是東西,我們還是一齊上了。打狗不怕人多,多打一下也是好的。」
中年和尚點頭:「好,就這麼干。」
悟遠沒有吱聲,以少林掌門之尊,他是沒法這兒贊同合斗一個人的,那會損及少林的威風。
鐵京見他們要群毆,心有些虛了,奶奶的,看來本撈不回來了,還是開溜吧!
他不想受人夾擊,用不著試,那滋味絕對好不列哪去。
他嘿嘿一笑:「聽著,鐵大爺今天放過你們。下回碰,絕不饒恕。」
他怕和尚們一涌齊上,話沒說完就逃了。
悟遠嘆道:「這人好手段,倒是不能輕視。」
中年和尚說:「他又算得什麼,比他高明的還有呢。告辭。」
悟遠忙說:「師弟,你就這麼走了嗎?」
中年和尚一笑:「你還迷著呢,真是個瘋子。」
悟遠欲辯,中年和尚已經遠去。
過了一會兒。悟遠說:「他是你們的師叔嗎?」
他的大弟子空性說:「好象是,不過又有點兒不對。」
「有什麼下對?」
二弟子空相道:「他的功夫不象是少林的。」
悟遠說:「這有什麼稀奇,有人說他去了外城,就不能學一些嗎?」
空無說:「他的眼神不太對,恐怕不是師叔。」
悟遠搖了搖頭:「也許他有苦衷,不想認我們了。人生易變,誰說得准呢?」
三個弟子不說話了,等他拿主意。
他長嘆了一這聲:「走吧,見了道衍什麼都清楚了。」
四人過了小橋,直奔西去。
他們一口氣奔行了幾十里,見一個人搖搖晃晃而來,是馮百萬。
他喝得大醉,一身酒氣。
悟遠與他有過幾面之識,沖他笑道:「馮大俠,你怎麼戀上了懷中物。」
馮百萬翻動了一下醉眼,含混不清地說:「變了。一切都了,閨女不要老子了,不喝乾什麼?」
悟遠道:「人生總有聚散,這有什麼稀奇呢?」
馮百萬怒道:「和尚不稀奇,我稀奇!和尚還算人嗎?」
空性大怒,一掌劈了過去,馮百萬手腳不靈,被打了個趄。
悟遠喝道:「空性,不得無禮!」
空性低頭退到一邊。
馮百萬說:「他在幹麼呢?還要我喝?」
悟遠微微搖了搖頭,感到塵世憂愁確多。
馮百萬欲走,忽聽有人道:「馮大俠留步。」
悟遠向北看,來人是羅國偉。
馮百萬瞥眼看了他一會:「你叫我?幹什麼?」
羅國偉一笑:「自然是為了你的閨女。」
馮百萬大怒:「渾蛋!你也打我的主意,我有幾個閨女?」
羅國偉說:「你誤會了,我要救你的閨女呢。」
馮百萬來了精神,酒醒了一半:「你肯幫找?怎麼救?」
羅國偉說:「你只要把她逮住,辦法就有了。」
「廢話!她若那麼好逸還要你教我?」
羅國偉說:「你可以先騙她嗎。走吧,這不是最難的。」
馮百萬遲疑了一陣,兩人走了,悟遠望了他們一會兒,進了一個村子。
井口,有人喝水,他們走過去。
牟道一轉身,與他們面對面了。
悟遠道:「你怎麼在這裡?」
車道說:「我在找人,到處竄唄!」
「找誰?」
「道衍他們。」
悟遠說:這巧得很;我也在找他們。聽說他們去了花月樓,不知真假。」
牟道一笑:「那好,我們去花月樓。」
幾個人狂奔起來了。
花月樓還是那麼紅火,熱熱鬧鬧,樓上不時傳出鬨笑。他們上樓時,正與尤坤碰上了。
牟道道:「鄭和來過這裡嗎?」
尤坤一笑:「我一向是認錢不認人的,怎麼能知道呢?」
他這是破例回答牟道,若是別人這麼問他,早已一掌劈過去了。
他雖然狂傲,可面對牟道他還不敢造次。牟道幾乎是人人慾殺的人物,可誰也殺不。他知道這是為什麼。
牟道哼了一聲,上樓去了。
樓上的多是江湖客,一個比一個做,大口吃肉,咧嘴喝酒,一十八個不在乎。&;&;牟道掃了一眼樓上客,不見鄭和等人,便坐到一張桌旁。
他想起兩人初次相見的情景,幾乎就在眼前,感到一種揪心的難過。
張嚴馨呢?若是她父親落崖死了,干係豈非更大?她會怎樣?
他閉了一下眼睛,恍惚覺得戈劍就在眼前晃,眸子充滿哀怨,抑或是仇恨。樓上的叫喊聲他充耳不聞。戈劍又看了他一眼終於飄走了,他再也看不到了。去了哪裡呢?
戈劍去了黃花崗。
戈劍總以為張嚴馨失蹤得忒怪,她要去黃花崗找一番。
她到了黃花崗,到了那條小河邊,果然看到了張嚴馨,她樂得跳了起來。
張嚴馨正在掬起一捧清水細看,樣子十分認真。
戈劍撲了過去,叫道:「姐姐,你回來怎麼不叫我一聲?」
張嚴馨猶如水中神,輕輕站起來了:「在外面不是更好嗎?」
戈劍道:「好什麼呢,我時刻都想你呢。姐姐,你是怎麼跑回來的?」
張嚴馨微微一笑:「輕輕地跑回來的。」
「嚇死我了,沒有人捉你吧?」
張嚴馨道:「我好著呢。」
「那你幹什麼不說一聲就逃呢?」
張嚴馨說:「來不及呀。九原師太突然到我房裡,說有急事,我只有跟她走了。」
「什麼事?」
「我父母見我,不知要告訴什麼。」
「告訴你了沒有?」
「我來到黃花崗時他們己走了,怎麼告訴?」
戈劍忽地哀嘆了一聲,眼裡有了淚水:「姐姐,我倒有一事要告訴你呢。」
「兄台……牟道害死了我父親,你說怎麼辦呢?」
張嚴馨一驚:「這是真的?」
「連我媽都信了,誰知是不是真的。」
張嚴馨沉默了許久:「是怎麼一回事呢?」
戈劍幾乎聲淚俱下,把她知道的全說」。
張嚴馨春眉緊鎖,再也看不到表情了,一臉如水,她想不出要說什麼。
戈劍看她一陣子:「姐姐,我該怎麼辦呢,講呀?」
張嚴馨心裡滾熱,淡然道:「這事終難確實,還是弄明白了再說巴。」
戈劍一急:「可他們都讓我報仇呢?」
張嚴馨一愣,說:「人死長已已,報仇何須急?你能做什麼,心裡該有數。」
戈劍道:「我心裡很亂,能有什麼數?姐姐,你幫我一下吧。」
張嚴馨嘆了一聲:「江湖多詭詐,人生多變異,難道我不需要思想嗎?你先安靜一下,過些日子我們去找他。」
「要與他打架嗎?」
「這個難說,到時候才能清楚。」
戈劍鬆了一這口氣:「好姐姐,我總算過關了。」
張嚴馨不明白她的心理,看了她一眼,什麼是過關呢?
戈劍發覺走了嘴,忙說:「姐姐,你別疑,現在知道了怎麼做,心裡踏實了,總算有了交待,不是過關了?不然我會急死的。」
張嚴馨出了一會神:「他怎麼會是兇手呢,你看他象嗎?」
戈劍搖頭道:「我一點兒也看不出來。他與我父親又無冤讎,為什麼要害死他呢?」
張嚴馨陷入了深思,情形是多種多樣的,也可能是誤傷呢。
假如那樣的話,怎麼辦呢?
她對牟道到底有多少好感,有多少情,她也說不清楚。她沒法把他想得太壞。往好處想呢?她感到困惑了。
她們走進房裡去,度過了一個沉悶的不眠之夜。
兩人一夜幾乎沒有說話。
朝霞染紅了山崗,戈劍換上了女兒裝……
張嚴馨早就看出她是個女兒了,只是不想點破。她對順其自然這種哲學是偏愛的。
兩人又走到水邊去,彷彿河旁開了兩朵白花。
兩人在水邊站了一會兒,沒有一句話。
河水慢慢向下流去,她們沒有感到它動。
時光在她們面前老態龍鍾了,一片無聲。
兩人又默默過了一天,老夫子突然出現在她們面前:「不好了,教主被人殺害了!」
張嚴馨心向下沉,估計會有怎樣的事發生。能殺害她父親的人少之又少,多半又是牟道。她知道鐵神教的規矩,是不能容忍牟道橫行的,牟道又不會歸順鐵神教,兩下拼殺是遲早的事。
她穩定了一下心情:「是誰殺害了我父親?」
老夫子道:「還能有誰,還不是那個萬惡的牟道!」
一切在意料之中,張嚴馨伸吟了一聲,這不幸來得也太快了。
她閉了一下秀圖:「我媽呢?」
「她找車道報仇去了。」
張嚴馨有些沉不住氣了,她擔心母親不是車道的對手牟道的武功也許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他的功夫在不斷地變化,不斷地長進。他時刻都在創造中。
「他怎麼殺害的我父親?」
老夫子「咳」了一聲:「慘極了!他一掌擊中了你父親頭,把他推下懸崖去了,想毀跡滅屍。」
張嚴馨搖了搖頭:「這不是真的,你一定又把它當故事說了。
牟道擅長的是劍,掌法上他不行,更擊不著我爹的頭。
老夫子一愣,想不到張嚴馨這麼精明,改口道:「也許他用的是劍,我沒看太清。可他把你爹推下了深淵,這可是於真萬確的,老夫子敢以名聲擔保。」
張嚴馨沒話了。老夫子極要面子,沒有把握他是不敢這麼說話的。而牟道會這麼狠嗎?
「老夫子,這一切都是你親眼見的嗎?」
「當然!難道我喜歡當二道販子?」
張嚴馨嘆了一聲,心裡說不出的難受,愛難恨也難,這是多麼慘的事啊!
她看了一會兒戈劍、平淡地說:「我們走了,該找他問個明白了。」
戈劍點點頭,說:「姐姐,我想他多半不會承認的,那時怎麼辦?」
張嚴馨哼了一聲:「你不要想得太遠,還是先顧眼前吧。」
兩人飄然出了黃花崗。
她們一路北行,到處打聽牟道的行蹤。
忽然,一道白影從她們身邊閃過,張嚴馨神色大變。
少頃,她哼了一聲,飛身就追。
戈劍道:「姐姐,是那個老壞蛋嗎?」
張嚴馨臉色青白,一言不發,只顧飛掠。
兩人尾隨那人好一會兒,進入了一片大叢林。
叢林在半山腰上,濃密陰森,快走不便。
她們左繞右移靠近白影,正要開口,白影向下一跳,不見了。
兩人連忙順著一條小道下了山谷。
山谷里草深過丈,風一吹,嗚嗚響,膽小的以為鬧鬼呢。
兩人輕跳閃展。到了一處石峰前,陡見幾個人坐在那裡正談什麼。
白袍人一臉謙笑,不住地點頭……
張嚴馨閃身飄出,直奔吳天君。
吳天君與她正對著,自然看見她了,臉色霎時慘白,嘴喚了幾下終沒有說什麼。
張嚴馨正欲動手,忽地止住了身形,冷然道:「吳天君人要找你呢,在山外。」
吳天君點頭說:「好,我馬上去。」似乎有些怕她,不敢不叫。
水涯城老女人忽地冷厲地說:「你不是想和好嗎,怎麼還與她暗中勾搭?」
吳天君的眼皮跳了幾下,恨不得一掌劈了她,乾笑道:
想哪裡去了,她找我報仇的。」
老女人「噢」了一聲,站了起來,輕蔑地打量著她。
旁邊黑衣女人說:「白雲,她就是你說的那個女孩兒嗎?」
老女人點頭道:「是的,越發不學好了。」
黑衣女人似乎更老,皺紋與笑紋都分不開了:「白雲,你是誣衊這孩子,我看她好得很。」
老女人一扭頭:「你怎麼知道?」
黑衣老女人說:「你想讓我知道什麼,我看見的不算嗎?」
戈劍這時說:「老前輩,你真對,我姐姐就是好得很!嘻嘻……她這麼丑叫白雲,有趣,想拿名字檔當粉搽嗎?」
老女人怒極反笑:「小娼婦,我叫白雲管你什麼事?嫌好呀那你叫賤貨呀?」
戈劍並不以為自己與女人有多深的聯繫,故而感不到她是咒罵有什麼特別,反而說:
「火什麼呢,我又沒打你的嘴?」
白雲啼笑皆非,不知對方有什麼毛病。
黑衣女人輕輕站起來,笑道:「這娃幾倒也可愛,你們姐妹?」
戈劍道:「前輩,你們在這裡幹嘛哪?」
黑衣女人說:「他們勸我走一走,別在這裡老呆著,我還沒答應呢。」
戈劍說:「前輩,他倆可不是好人,你要小心點。你這麼老了,恐怕打不過他們。」
黑衣女人一聲厲嘯,響遏行雲。
戈劍等人頓時頭疼如裂,口乾舌苦,幾乎站不住了。
白雲、吳天君不知她突然怒叫,差一點栽倒。
他們雖是絕頂的高人,也受不了她一叫。
嘯聲止,他們才喘過氣來。
戈劍哭喪著臉說:「前輩,你的叫聲怎麼這樣厲害。」
黑衣女人笑道:「我還很老?」
戈劍搖頭說:「不老了,比我們都少年。」
張嚴馨久久無語,黑衣女人的怪叫深刻地震動了她。江湖大,看來這不是隨便說的,有多少無奈呀!
許久前,她聽吳天君說過,江湖上有種「風雷吼那才是要命的武功呢。想不到在這裡碰上了,她是誰呢?
她向黑衣女人深施一禮:「前輩,您的內力看來後無來者了,小女唯有欽佩。」
白雲道:「那當然,江湖上誰人比得上我師姐呢?雷婆婆的大名響得很久了。」
張嚴馨心頭一這驚,仔細看了她一會兒。
雷婆婆的名字她是知道的,但黑衣人與她心中的那個人相去甚遠。雷婆婆很普通,一臉的風扒記載著歲月的刻薄,唯有眼睛亮些罷了。
她最拿手的還不是「風雷吼」,而是「天絕砷雷掌」,輕功自然也是一這等一的,她的內功深嗎。
她已算不得江湖人了,四十年米沒離開過大山一步。
江湖人已不再提她,人們把她忘,包括白雲在內。
若不是白雲吃了牟道的虧來找她,這裡什麼故個也不會發生了。現在有了變化,一切都在意料之外。
雷婆婆原不想出山的,見了張嚴馨她改變了主意,江湖上既然有這麼好的人物,走一過倒也有趣。
她已熟悉了大山,再熟悉一下江湖也不錯。
她沖張嚴馨慈和地一笑:「姑娘,你想做我的弟子嗎?」
這是好事。
張嚴馨笑道:「小女哪有這麼好的福氣呢?沒有師尊的應允,我作不了主的。」
她婉拒了。
雷婆婆點了點頭:「好個懂事的孩子,這事那就以後說吧。」
她不以為張嚴馨口絕了,好事還有不要的嗎?
吳天君、白雲心裡有數,卻沒有吱聲。
戈劍道:「前輩,我們找吳天君算帳呢,你別幫他行嗎?」
雷婆婆一愣:「你們兩個女娃兒要斗他?好得很,我不幫他就是。」
白雲膘了吳天君一眼,倒希望她們狠揍他一頓。
吳天君心中不安,縱身就逃。
兩個少女飛身就追。
吳天君慌不擇路,直向林子里鑽。
張嚴馨與戈劍兵分兩路,圍追堵截。
吳天君跑列一片草地上,突地跪倒了,老淚橫流。
戈劍道:「他還會哭呢,老壞蛋也有淚嗎?」
張嚴馨一言不發,直逼過去。
吳天君忽道:「君兒,我對不起你,獵狗不如,你殺了我吧,我活得也難啊!時刻受著良心的譴責,度日如年哪!」
他低下了頭,等著張嚴馨殺他。
張嚴馨眼裡有了淚痕,顫聲道:「你為什麼……為什麼吳天君痛悔地說:「你的眼神,輪廓太象你死去的姥姥」
……她年輕時和你差不多………張嚴馨閉上了眼睛,心中流人一這種哀傷的力量。她沒法兒下手了,吳天君畢竟是她的外祖父。
老傢伙…一時鬼迷心竅,走了邪道,事後難過得幾欲自殺。
這時終於下了決心,要永遠地解脫了。他伸長了脖子。
張嚴馨終於流出清涼的淚水,轉身就走,不理他了。
戈劍「唉」一聲,這不太便宜他了嗎?飛起一腳踢到吳大首的腚上,把他踢了個狗啃泥,縱身追張嚴馨去了。
滿山盪起呼叫的迴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