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耀目劍光瞬即隱沒,沈雪姑也及時飄落,她雙足落地,竟然未能站立得穩,一個踉蹌,往前撲倒下去。
李小雲也看得大吃一驚,急忙的叫道:「沈仙姑你怎麼了,祝!」娘,你快過去把她扶起來。」
祝小青立即掠到沈雪姑身邊去。
此時沈雪姑業已昏了過去,祝小青用手掀起她面紗,只見她面如白紙,雙目緊閉,氣息極為微弱。
祝小青心頭一急,忙道:「宮二兄,沈仙姑昏過去了,怎麼辦呢?」
南宮靖道:「她先前已經負了內傷,剛才又勉強運氣發劍,才會脫力昏迷,目前最好找個地方歇息,她自會慢慢醒過來的。」
李小雲道:「大哥說得是,祝姑娘,你把她抱起來,我們必須立刻離開這裡。」
祝小青點點頭,雙手抄著沈雪姑身子,緩緩站起。
孫小乙俯身拾起沈雪姑的軟劍,因不知她劍鞘在那裡,只得一手提著。
李小雲道:「大哥,你傷得很重,還是我抱你走吧。」
南宮靖道:「你抱著我走路方便嗎?」
李小雲道:「這裡離那漁村不遠,不要緊的。」
南宮靖確實感到自己體力不支,只得點點頭道:「那就辛苦兄弟了。」
李小雲雙手抱起南宮靖,走在前面領路,祝小青抱著沈雪姑,孫小乙跟在兩人身後,一路急奔。
差幸不過三數里路,就趕到漁村了,這裡一共只有三五戶人家,每戶漁家,都有一段距離。
李小雲挑了最後的一家。
因為這戶漁家地勢較為隱僻,是在一片叉港之間,前後都有幾棵高大的楊柳樹,幾乎把茅屋都遮掩住了。
他們推門而入,這戶漁家被殺害的屍體業已不見,地上只留下幾灘黃色的水漬,也已被泥土吸幹了。
敢情有人用化骨丹化去的。
雖是茅舍,中間是一間堂屋,左右各有一間廂屋,左廂是灶間,堂屋後面和右廂則有兩個房間。
李小雲和祝小青分別把南宮靖、沈雪姑放到兩間房的床上。
孫小乙自告奮勇到左廂灶間里去燒水。
李小雲望著大哥,柔聲道:「大哥,你休息一會,我去看看沈仙姑。」
南宮靖點點頭,說道:「你山辛苦了,怎麼不休息一會呢?」
李小雲秀眉微攢,說道:「這裡離碧落山莊只有一水之隔,大哥和沈仙姑都負了極重內傷,方才聽沈雪姑的口氣,她好像有療傷之法,我去看看她醒了沒有?」
南宮靖微微搖頭道:「即使沈仙姑有療傷之法,但她方才勉強運氣發劍,內力耗損過甚,只怕也無能為力了。」
李小雲道:「她如果醒過來了,問問她如何療法,也好再想辦法……」
話未說完,只見祝小青在門口叫道:「宮二哥,你快來,沈仙!」醒來了呢!」
李小雲應道:「我來了。」
急忙奔了出去,跨進右廂,果見沈雪姑已經清醒過來。
她蒙面黑紗也已取下,一張鵝蛋臉上,淡掃蛾眉,微翹的鳳目,瑤鼻櫻唇,雖然臉色蒼白,還帶著倦容,卻是我見猶憐,十分動人,看去不過二十二三歲。
她看到李小雲走人,就有氣無力的道:「宮施主,令兄如何了?」
她人剛清醒,就問起南宮靖來了,可見她如何關切他了。」
李小雲道:「大哥早就清醒了,只是內傷極重,沈仙姑你呢?你覺得怎麼了?」
沈雪姑緩緩吁了口氣道:「只要令兄清醒了就好……」
李小雲看她這麼關心大哥,心中難免有些酸味,還沒開口。
沈雪姑蒼白的臉頰不禁微微一紅,接著舒了口氣,又道:「只要令兄清醒了,貧道和令兄的傷勢,都有救了。」」
李小雲喜道:「沈仙姑,你說你和大哥的傷勢都可以治得好了?」
「是的。」沈雪姑目光抬動,輕輕攢了下眉道:「只是……」
底下的話還沒說完,突見孫小乙一下衝進來,滿臉喜色,嚷著道:「宮二哥,小弟在灶下發現了一處地窖,裡面地方很大,如果真有人來了,咱們只要往地窖中一躲,就沒有人找得到咱們了。」
李小雲道:「這裡會有地窖?」
孫小乙哈了一聲說道:「下面不但有幾缸陳年酒,還有一隻大木箱,裡面藏了幾百吊銅錢呢!」
沈雪姑臉上不覺有了喜色,問道:「你是如何發現的?」
「我是不小心才發現的。」
孫小乙興奮的道:「我想宮大哥和沈雪姑都負了重傷,也許要喝水,所以打了一桶水,在灶下燒水,剩下的半桶水,一個不小心,被腳絆翻了,那水就是朝灶下流去,轉眼就流失了,地面上一點也不剩。
我覺得奇怪,還以為灶下有洞,用手去摸,才發覺這座土灶下面居然有一大方鐵板,用手一推,土灶竟是活動的,被我推開了數尺,下面露出一個黑黝黝的洞,我打著火摺子一照,原來洞底下還有用磚砌的梯級。我下去一瞧,裡面竟有一間屋子大的地窖,正好可以給我們藏身之用,就急忙上來告訴大家,宮大哥和沈仙姑身負重傷,在下面養傷最好也沒有了。」
沈雪姑點著頭道:「如此就好,貧道正愁沒有隱蔽的療傷地方……只是貧道和宮施主內傷都極為沉重,只怕不是一兩天可以痊癒,我們有五個人,貧道和宮施主在療傷時間,不能進食,但你們三個沒有食物怎麼辦?」
李小雲問道:「沈仙姑,不知療傷要多少時間?」
沈雪姑道:「光是被『九陰催心掌』震傷,大概需要七天時光,才能復原,但那老太婆卻在『九陰摧心掌』中,還隱藏了一種極厲害的旁門火功,那就很難說了,不知多少天才能夠治療得好,最多就要七七四十九天才行。」
她說到這裡,輕輕嘆息一聲道:「我和令兄兩人之中,如果有一個沒有負傷的話,貧道就可以有把握了。」
孫小乙道:「就算四十九天吧!這個不成問題,這戶人家米缸裡面還有半缸白米,壁上掛了許多鹹魚,吃上一個月,絕無問題。」
李小雲道:「還有幾戶漁民家,也都沒有人了,他們家中,也可能有吃的東西,只是這裡離碧落山莊只有一江之隔,他們的巡邏船很可能經常會到這裡來搜索……」
孫小乙笑道:「宮二哥,這個你只管放心,白天你們都躲到地窖里去,由小弟一個人留在上面,看到有人來了,只要往地窖里一躲,保管他們不會發現的。」
祝小青道:「飯也由你一個人做了。」
孫小乙聳聳肩,笑道:「做飯更沒有問題,家母時常外出,家裡只有小弟一個人,自己不燒飯做菜,豈不早就餓死了?」
李小雲道:「那就這麼辦,你留在上面有什麼風吹草動,也可以給我們示警。」
沈雪姑道:「好,我們先下去看看。」
孫小乙道:「我給大家帶路。」
於是就由孫小乙走在前面帶路。
祝小青扶著沈雪姑,李小雲扶著南宮靖,一同來至左廂廚房。
孫小乙走近一座磚砌的土灶前面,伸出雙手,緩緩朝里推去,土灶經他推動,果然緩緩移開,露出一個黑黝黝的大窟窿。
孫小乙從身邊取出一個精巧火筒,擦的一聲打著了,口中說道:「大家請跟我下來吧。」
首先舉步腳下。
火光一亮,大家才看清楚窟窿下面果然有一條石砌的階梯,往下而去。
大家跟著下去,走了三四十級,才到盡頭,果然是一間十分寬敞的地窖。
孫小乙等大家走下之後,又回上去,雙手拉著鐵板下面一個大鐵環,使之恢復原狀,遮蓋住地窖入口,回身走下,說道:「沈仙姑、宮大哥在這裡療傷,夠隱秘吧?」
沈雪姑道:「這地方很隱秘、很好。」
李小雲朝孫小乙招招手道:「你過來。」
孫小乙道:「宮二哥有何吩咐?」
李小雲道:「你坐下來。」
孫小乙望著她道:「宮二哥,你有什麼事?」
李小雲道:「我叫你坐下來,你就坐下來好了。」
孫小乙道:「好,好,小弟遵命。」
果然依言在地上盤膝坐下。
李小雲從他手中取過黃銅火簡隨手交給祝小青道:
「這個由你拿著。」
孫小乙疑惑的道:「你要做什麼?」
李小雲已從懷中取出一隻紫銅扁盒,掀開蓋子,目光打量著孫小乙臉部,說道:「你要留在上面,就得改變容貌,別人才會不認識你。」
孫小乙哦道:「宮二哥原來還會易容術!」
李小雲道:「現在你不可再說話了。」
口中說著,就用指尖蘸斡顏色,在孫小乙臉上仆細的塗抹起來,她雖然只把易容藥物薄薄的塗了一層。但孫小乙臉上已經漸漸的在變了,本來俊秀的臉貌,現在正在逐漸顯得蒼老,而且還起了皺紋,眉毛也有四分之一變白了。
等她在他嘴唇、下巴按上極短的花白鬍子,再替他把頭髮也染白了四分之一光景,孫小乙已活脫脫的變成了小老頭。
李小雲道:「可以了,不過,你暫時還不能說話。」
祝小青睜大眼睛,輕啊道:「宮二哥,你真神乎其技!」
孫小乙眨著眼睛,不敢開口,但目光流露出詢問之色,好像在說:「宮二哥,你把我變成什麼樣的人了。」
李小雲朝他笑了笑,說道:「你不用問,我也要告訴你,這裡是漁村,我自然把你改扮成打漁的老頭,這一盞茶的時光,你不說能話,至少要等易容藥物完全乾了,才不會留下破綻,趁這段時間我教你改變口音的訣要,你要記住了,待會要好好練習,才能應用,你聽著……」
一面把變音的訣要,詳細解說了一遍。
李小雲問道:「你記住了嗎?」
孫小乙直點著頭。
李小雲笑道:「你現在可以說話了。」
孫小乙道:「我可以摸摸臉上嗎?」
李小雲道:「自然可以,現在就是用水洗也洗不掉了。」
孫小乙朝臉上一摸,嚷道:「我的天,我怎麼一臉都成了皺皮。」
李小雲道:「還有你的雙手,我差點忘了,快伸過來。」
說著取出一瓶藥水,用棉花蘸了些,在孫小乙雙手上輕輕塗了一遍。
孫小乙低頭看去,自己雙手在這頃刻之間,立時起了雞皮般皺紋,不覺失聲道:「看來我臉上也是這樣了,是不是洗去易容藥物,就會復原?」
李小雲笑道:「你可以放心,到不需要的時候,我自然會替你洗去的,保證不傷你的皮膚。」
孫小乙道:「現在我可以上去了?」
李小雲道:「變音,全靠你自己練熟才行,上去之後,要多加練習,大概有半個時辰就可以應用了。」
孫小乙點頭道:「我會去練的。」
正待舉步,沈雪姑叫道:「孫小兄弟,你過來。」
孫小乙道:「沈仙姑又有什麼吩咐呢?」
沈雪姑道:「你武功只能應付普通江湖武土,遇上武功較高的人,就非吃虧不可,你一個人島在上面,沒有人可以支援你,全仗你自己隨機應變,當然以不露身份為最好;萬一被人瞧出破綻,那就得先下手為強,我傳你一招手法,即使遇上強過你甚多的人,都可以一招制敵……」
她內傷較重,說到這裡,已微微感到有些氣喘,口氣略為一停,目光朝李小雲、祝小青兩人一掠,說道:「你們兩個也過來!這一記手法,沒有名稱,原是家師從半張破殘不堪的手抄書頁上得來的,這手法簡單,卻十分管用,我說的簡單,只是看來十分簡單,練起來卻不容易,你們要聽仔細了。」
她口中說著,嬌慵無力的舉起右手駢起食中二指、一漾之間就向前劃了一個小圓圈,然後輕輕朝前點出,一面說道:「手法就是這樣,現在你們聽我解釋這一招的使法了。」
手勢雖極簡單,但她卻解釋了好一會工夫,才算解說清楚。
三人也都牢牢記在心裡。
沈雪姑又道:「你們聽我解說,心裡已一定覺得十分清楚。但若是練起來,卻未必能中規中矩,因為這一記手法,易學難精,你初練之時,不易純熟,等到練會,就會感到另有發現,愈練就愈感到奧妙無窮,練到最後,以不拘形式,舉手之間,毫無招術,就可以制敵,才算真正練成了。」
祝小青問道:「沈仙姑,你練純熟了沒有呢?」
沈雪姑微微搖頭道:「我如果練純熟了,還會和那姓宓的打得那麼久嗎?我聽家師說過,光是這記手法,可以練上幾十年,練成功了,別的武功都可以不必學了。」
李小雲道:「這一記手法,有這麼厲害?」
沈雪姑正容道:「我把這記手法傳給他們,是因為我們身居險地,我和宮施主都被『九陰摧心掌』震傷,只此一種,已是不易治療,何況那老太婆在『九陰摧心掌』之中,又隱藏了一種旁門極厲害的火功。
治療這種內腑被灼傷的創傷,只怕非一朝一夕之事,如若有人恃強闖入,立時會走火入魔,十分危險,全仗你們三人護法,我想來想去,只有這一式手法,容易學,而且學會了就可以應用,才傳給你們的。
我也希望你們學會了這記手法,以後多做些行俠仗義之事,所謂諸惡莫作,眾善奉行,才不辜負貧道相傳之情,就對得起貧道了。」
李小雲道:「沈仙姑說得極是,我們絕不會忘記的。」
祝小青和孫小乙也同聲說道:「沈仙姑只管放心,我們絕不會辜負你的傳藝之德。」
沈仙姑頜首道:「如此就好。」一面朝孫小乙道:「你可以上去了,我方才教你的那—
—招手法,你上去之後一定要多多練習。」
孫小乙道:「在下知道了。在下現在就上去把兩條棉被拿來,坐在地上就不會著涼了。」
說著匆匆上去了。一會工夫果然捧了兩條棉被下來,放在地上,一面朝祝小青道:「姑娘,這火筒就留在這裡好了,在下先上去了。」
他回上去之後,就隨手推上了土灶。
李小雲把兩條棉絮鋪在靠里首角落的地上,說道:「祝姑娘,你扶沈仙姑坐到棉絮上來。」
祝小青依言扶著沈雪姑走近棉絮,再扶著她坐下。
李小雲望著沈雪姑問道:「沈仙姑,現在可以療傷了吧?不知你要怎麼療法,要不要把大哥抱過來呢?」
南宮靖已有許久沒有說話,原來正在跌坐運功。
沈雪姑點點頭道:「好,你把他扶過來。」
李小雲附著南宮靖耳朵輕聲叫道:「大哥,你醒一醒,沈仙姑要給你療傷了,我扶你過去。」
南宮靖依然靜坐如故,恍如不聞。
李小雲又叫了一聲,南宮靖還是不應。
李小雲道:「那就由我抱你過去好了。」
雙手剛待抱去,只覺南宮靖身上如同火燒一般,甚是炎熱,不覺吃驚道:「沈仙姑,大哥他身上炎熱如火,燒得很厲害……」
沈雪姑道:「令兄是純陽之體,中了『九陰摧心掌』,和滲雜的旁門火功,自然會五內如焚,人就容易昏迷不醒,方才只是服了我的冰雪丹,稍予抑制,不要緊,你把他抱過來好了。」
李小雲依言抱起南宮靖,把他放到沈雪姑身邊的棉絮上。
沈雪姑又從身邊取出青瓷小瓶,傾了一顆葯九,納入南宮靖口中,接著說道:「你點了令兄睡穴。」
李小雲依言伸手點了他的睡穴,一面問道:「沈仙姑,你是不是馬上要給大哥治療了?」
沈雪姑輕輕嘆了口氣道:「貧道方才拼著內傷,施展以氣馭劍,雖然斬了姓宓的一條手臂,但一點剩餘的內力,幾乎消耗殆盡,令兄傷勢又比貧道沉重得多,此時施展我師門療傷神功,實在萬分艱險。
如果治療得好,令兄和貧道的傷勢,都可以得救,萬一治療不好,兩人均將走火入魔,終生成為廢人,但此時此地,舍了此法,又別無善策……」
她話說得多了,又有些氣喘。
李小雲問道:「沈仙姑,你要如何治療呢?」
沈雪姑納了口氣,又道:「貧道在運功治療之前,有幾句話要和你們說。」
李小雲道:「沈仙姑只管請說。」
沈雪姑目光——抬,望著李小雲道:「你臉上易了容對不?」
李小雲只好點頭道:「是的。」
沈雪姑又問道:「令兄呢?」
李小雲道:「他也易了容。」
沈雪姑道:「你們不是兄弟?」
李小雲只得又點了點頭。
沈雪姑道:「那幺你們也不姓宮了?」
李小雲道:「不瞞沈仙姑說,大哥他……就……」
沈雪姑問道:「他就是誰?」
李小雲道:「南宮靖。」
「南宮靖?」沈雪姑道:「他是旋風花?」
「不是的。」李小雲道:「大哥不是旋風花。」
沈雪姑沒有追問,只是望著她問道:「你是誰呢?」
「我……」李小雲紅著臉道:「我叫李小雲。」
祝小青啊道:「你原來是女的,你是龍眠山莊擎天手的女兒。」
李小雲到了此時,只得把自己和南宮靖認識,以及找上白衣庵去的經過,簡扼的說了一遍。
沈雪姑等她說完,微微頷首笑道:「我早就看出你是女的了。」
祝小青道:「我怎麼沒有看出來呢?」
「貧道現在問清楚了。」沈雪姑鄭重的道:「你們倆個從現在起。就不準再叫我沈仙姑了。」
李小雲望著她問道:「那麼我們叫你什麼呢?」
沈雪姑微微一笑道:「其實我只是穿了道裝,家師並不准我出家,我們今晚在此相聚,可說生死與共,所以我要和你們結為姐妹,不知你們意下如何?」
李小雲看她放著正事不辦,卻要和自己兩個人納為姐妹。心中雖然焦急,但還是點著頭道:「小妹自然願意。」
祝小青介面道:「我們那要排排年紀才是。」
沈雪姑笑道:「不論你們怎麼排,我總是你們的大姐了。」
三人說出年齡,沈雪姑二十三是大姐。
李小雲二十是二姐。
祝小青十九是三妹。
沈雪姑道:「好了,我們現在是姐妹了,我才能告訴你們一件事,我替南宮靖療傷,只能施展師門太素脈訣貞女篇中的『以陰導陽』之術,就是使兩股真氣,合而為一,方能水火既濟,這也是唯一治療『三陽神功』或是旁門火功的唯一方法,只是我和南宮靖都身負內傷,只怕不是幾天時間所能奏功……」
李小雲問道:「那要多少時間呢?」
沈雪姑道:「如果我們兩人之中,有一個沒有負傷,大概有七天時間就可痊好,現在只怕沒有四十九天,很難奏功。」
李小雲道:「要這許多日子?」
沈雪姑道:「一日之間,只有子午二時可以運功……
還有一點就是……」
她口氣有些滯礙,但沒有讓兩人開口,又接著說道:
「我們結成了姐妹,我就可以坦誠相告,施展太素脈訣貞女篇的『以陰導陽』功夫,必須是一男一女,而且雙方必須是童身,方能施行。平時修習內功,真氣運轉任督二脈,都是自己的一口真氣,但『以陰導陽』是要用女子的任脈和男子的督脈真氣互通,以收調坎離、濟水火之功,所以對運氣的兩人都有極大好處,只是……」
她蒼白的臉上,突然飛起兩片紅暈,實在礙難說得下去,李小雲心頭有些恍悟,在白衣庵,沈雪姑替大哥運氣解穴,大概也是施展的「以陰導陽」之術,兩人不是都脫光衣服,擁坐在一起嗎?她想到這裡,不覺一陣臉紅心跳,當然不敢出言詢問。
沈雪姑續道:「因為運行真氣要從我任脈傳人他的督脈,所以……兩人……身子都不能穿衣服……而且……而且還須由我貼身環抱著他而坐……」
李小雲、祝小青都是情竇初開的小姑娘,對男女間事知道的並不多,聽到這裡,不由羞得個面紅耳赤,作聲不得。
沈雪姑續道:「這種運功之法,本是修道人合籍雙修的不二門徑,可以助長雙方功力,打通玄關,功臻上乘。
但卻有兩種魔障,最難克服,一是魔由心生,只要一動邪念,立墮魔劫,一是外來的,遇到有人打擾,都會走火人魔,現在……」
忽然語聲一停,雙目微闔,微微納氣,過了半晌,才伸手人懷,取出青瓷小瓶,揭開瓶塞,迅速傾出一粒葯九,納人口中,才接著道:「我們傷勢極重,不得不在這裡運功治療了。
我和你們結為姐妹,就可以推心置腹,在這四十九天的子午二時,就要你們替我護法,南宮靖是二妹的大哥,但他究是男人,但實逼處此,我也顧不得女兒之身,你們也要在心理上先祛除男女的界限,才能幫助我治好他的傷勢……」
李小雲感激的道:「大姐,你能夠為了救人,犧牲自己,這就不是一般人所能做得到的,使我好生敬佩,小妹自當儘力而為。」
祝小青道:「二姐說得極是,小妹都聽大姐吩咐就是了。」
「如此就好!」
沈雪姑道:「我方才都已感到內腑炙熱如焚,南宮靖大概比我還要重些,事不宜遲,我們立時就得開始,在我運功之時,你們務必小心護法,三妹去守住石級,就是孫小乙都不准他下來。」
祝小青點點頭道:「小妹知道。」
說完,把手中的火筒,交給李小雲,就舉步朝石級上走去。
沈雪姑道:「二妹,你把火筒熄了,替他脫去衣衫。」
李小雲依言熄去火筒,地窖中立呈一片黝黑,伸手不見五指,一面說道:「大哥的衣衫,要小妹替他脫嗎?」
沈雪姑道:「他睡穴要等運功之時,才能白行沖開,不但此時要你替他脫,待會運功完畢,我會再點他睡穴,仍要你替他穿呢!」
李小雲無可奈何的道:「好吧!」
立時動手,替大哥寬衣解帶。她雖然和大哥相處日久,但要她動手替他脫去身上的衣衫,心頭也是狂跳不止,一隻纖纖玉手不由自主的起了一陣又一陣顫抖。
不過一會工夫,沈雪姑已把身上衣衫盡行卸去,李小雲也已把大哥的衣衫脫去。
沈雪姑伸手把南宮靖接了過去,讓他背脊貼看自己胸腹,盤膝坐好,雙手環抱,緩緩吸氣,從任脈升起,朝南宮靖督脈徐徐度去。南宮靖睡穴頓解。
沈雪姑立即輕聲說道:「療傷開始,你必須澄心凈慮,立即提氣,和我輸入的真氣會合,依我引導運行,不可有誤。」
南宮靖聽到沈雪姑的聲音,同時也立感有一縷清涼的真氣從她掌心輸入丹田,自然不敢怠慢,依言澄心凈慮,徐徐吸氣,從「尾龍」循督脈經穴緩緩上升。
黝黑的地窖中,此刻不再有半點聲息。
李小雲坐在兩人不遠之處,右手緊按著劍柄,全神戒備,她知道這四十九天的子午兩時,是大哥和大姐療傷行功的時間,只要稍有不慎,立可導致兩人走火人魔,非同小可,這裡和碧落山莊又只有一水之隔,如果讓他們找來,那就糟了。她越想越覺得責任重大,連握著劍柄的手心都不由自主沁出汗來,暫且按下不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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