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龍丹蛻變
「阿軒,把那些柴劈了之後,去挑幾擔水來。」一個嬌脆的聲音呼道。
「哦,我知道了。」回答的是一個身材極為高大的年輕人,頭髮猶如野草之根一般短而硬,豎在頭皮上,有些亂蓬蓬之感。
那年輕人的皮膚倒極為白皙,臉上卻有一絲異樣的紅潤,也許是因為太陽光線太過強烈的原因,但他似乎有一種悠然自得之感。
這裡是一處農家小院,四周都以五尺高的木樁並排圍攏成牆。
木樁一截釘進土裡,埋入四尺,地面五尺,惟留一道出入的大門。大門兩邊的木樁極高,地面之上高達一丈有餘,更做了一個活門,看上去一切還算考究。
院子不是很大,有一座三進的木構房子,頂棚以棕葉、茅草之類的東西蓋著,在木構房子的左邊,有一籬笆圍成的圈,裡面是幾頭養得很肥的豬,還有幾隻雞在院中的草地上悠閑覓食。
被喚作阿軒的年輕人正在劈一堆粗木,並將之架成一堆一堆的,看樣子極為認真賣力。不過,看他掄動斧頭的樣子,以及劈成的一大堆柴片,就知道他的力氣極大。
「芸妹,今晚多做一些飯菜,會有十幾個客人來。」一個極為雄壯也極為英俊的小夥子推開大院的木門,快步小跑進入了院中,但沒有瞧阿軒一眼,徑直向後院行去。
那是做飯的地方,由兩個大樹杈吊著兩個大鼎罐,更有幾個蒸飯的大木桶。
這是「有邑族」族人的飲食之處,而這個進來之人,乃是「有邑族」年輕人中有些聲望的化三。
「阿三呀,是什麼客人?」一位中年婦女自木屋中探出頭來問道。
「原來花嬸也在呀,這客人我也不太清楚,大概是與高陽氏有關吧,反正族長說可能有大事發生,到時候就知道了。」
阿軒他本不是「有邑族」之人,他是在三個多月前被族長狩獵時撿回來的。
對於這裡的生活,阿軒其實很快就適應了,族人對他也都很友善,因為只要是長老和族長說的話以及決定的事,族人都不會反對,也就不把阿軒當外人看了,因此阿軒很快融入了族人的生活中,只是他的來歷仍是族人的一個不解之謎,而這個謎團惟有阿軒自己才清楚。
他不想讓別人知道他的身分和過去,但他的這種隱瞞並沒有什麼惡意。
有邑族比他過去的部落似乎先進了很多,有許多東西都值得他去學習,比如牛車之類。是以,阿軒才會隱姓埋名,留在這裡,但他沒有一刻忘記過去,沒有一刻忘記對自己一往情深的愛人。每當夜深之時,他總會對著天空,對著月亮想著那善良而美麗的愛人。
三個多月了,有僑族中究竟發生了什麼變化?那群關心他的人們又怎麼樣了呢?
阿軒正是三個月前被巨蛇吞入腹中的軒轅。
他的存活,可謂是一個奇迹,一個了不起的奇迹。可軒轅沒有絲毫的歡喜之情,因為在他恢復知覺之後,才驀然發現自己往日所修習的先天真氣全被一股神秘的力量封在丹田深處,而他不管用何種方式,都無法沖開那股力量的封鎖,現在惟一能用的,只有他那天生具備的神力,雖然這力量已經足夠資格成為一個優秀的獵人,但卻無法成為一個高手,而他更不知道自己的部落在何方,不知道他思念的愛人究竟距他有多遠。
軒轅的心在痛,心痛不是因為無法動用真氣,而是心痛雁菲菲最後那句聲嘶力竭的一聲凄喊。軒轅每當憶及此處,他的心就開始痛,於是他只有忘情地投入這個陌生的族中,忘情地幹活、幹活……惟有這樣,他才會少一些時間去想那些讓他揪心的事情。
原來,軒轅那日被巨蛇吞入腹中之時,雙手握緊了含沙神劍,靈台一直保持著一片空明,直到他的含沙神劍被巨蛇喉口的軟骨所嵌住之時,他才感到巨蛇腹中的巨大壓力,只讓他幾乎喘不過氣來,更有一股股異樣的液體包裹著他,使之渾身燥熱難當。
軒轅完全無法感受到巨蛇體外的劇烈震蕩,在蛇腹之中平靜如死,一共也只出現過兩次震蕩,那是他剛滑入蛇腹不久產生的。
軒轅也不知支撐了多久,他感覺到自己的呼吸越來越難以暢通,那怪異的粘液更使他燥熱得快要爆炸,他腦海之中浮現出許許多多的人,包括母親……
在軒轅感覺快要死去之時,竟想到了歧伯,那個暗中教他練氣和指點了他數月武功的怪老頭。雖然他沒想到歧伯的武功竟是如此之高,但卻記起了在他被巨蛇吞入口中前歧伯所講的那一段話。
「蒼天之氣,清靜則意志活,順之則陽氣固,雖有賊邪弗能害也,此因時之序,陰味出下竅,陽氣出上竅。味厚者為陰,薄者陰之陽;氣厚者為陽,薄者陽之陰。味厚則泄,薄則通,氣薄則發泄,厚則發熱。壯火之氣衰,少火之氣壯。壯火食氣,氣食少火,壯火散氣,少火生氣……」
正當軒轅身處生死關頭之時,這段話竟如一盞明燈,使他欣喜若狂。恍惚中,他記起當初歧伯教他練氣之時也曾講解過這一類型的文字,而以他對先天真氣的掌握和了解,並不難明白這一段話的意思。只是他當時在蛇口之中沒心情去思考,此刻偶然間想起,又身處這特殊的環境中,竟霍然頓悟。
「陰味出下竅,陽氣出上竅……味厚則泄,薄則通,氣薄則發泄,厚則發熱……」軒轅意念至此,體內那幾欲爆烈的氣機立刻順意而動,陰陽兩分,走上下兩竅,那種澎湃的感覺立去。
至此,軒轅完全明白了歧伯的意思,更深悟那段話的精妙所在。「壯火之氣衰,少火之氣壯。壯火食氣,氣食少火,壯火散氣,少火生氣……」軒轅依據這一番道理,加之往日練氣的經驗,他很快便理順了體內的真氣,更不斷地生出一縷縷真氣,在體內進行自給自足,進入龜息之狀。體外的壓力頓減,那怪異的粘液似也無法對其造成任何損害,但軒轅的靈台始終保持一片清明,意念未止,惟感巨蛇體內一片死寂,根本不知道巨蛇已在劇痛之下,自一條地下水道飛速遠行,通向黃河,疾行數千里之遠。
當軒轅的靈台達到最清明之時,腦海之中竟似乎將巨蛇體內的五臟六腑全印了進去,雖然他什麼也看不見,但那感覺告訴他,他此刻是在蛇喉之中那塊橫起的軟骨下,而蛇喉之大,足可容下他的軀體。
軒轅自是不想在蛇腹之中長呆下去,當他完全可以控制體內真氣之時,便開始試探著拔下那嵌在軟骨中的劍。後來他成功了,但一股液體將他沖入了巨蛇的食道,更有一股吸力將他拖得更深。
這是軒轅沒有想到的變故,差點使他體內真氣走岔,幸虧他定力極好,終於記起手中的含沙神劍。
神劍揮過之處,巨蛇食道盡裂,這一刻軒轅可以感到巨蛇在劇烈地翻騰。當然,他管不了這麼多,只知道破壞,將巨蛇的五臟六腑全都破壞無遺。
就在軒轅大感快意之時,他的軀體突然觸到了一團烈火一般的東西,這似乎是一個充盈著巨大能量的容器,散射著無與倫比的生機。
軒轅體內的真氣與之一觸之時,竟散得無影無蹤,他駭得肝膽俱裂,暗叫吾命休矣。黑暗之中,他根本就看不到那究竟是什麼東西。
巨蛇順著黃河一直東下,後來躥入一條地下暗河,奔行了三天,足足行了兩千多里,但在地下暗河之中卻被卡在狹窄的河道中間,且因巨蛇體內的五臟六腑被軒轅以含沙神劍破壞無遺,已是強弩之末,早已無力掙扎。若在平時,巨蛇肯定是無法被卡住的。
軒轅在巨蛇腹中三日有餘,卻未死去,他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總之,他心裡明白自己並沒有死。雖然他體內的真氣早就被那團如烈火般的東西激得蕩然無存,可是那烈火般的東西似乎將無限生機注入了他的體內,讓他不懼蛇腹中缺氧的威脅,以及那致命的壓力與化膚的液體,但軒轅真的感到餓了。
已數天未進粒食之人,自然是極為飢餓的,軒轅勉力移動手腳,竟觸摸到那團火熱的東西。
其物並不大,入手溫軟,但卻有一股生機和力量自手心傳入體內,四通八達,使之精神大振,軒轅心中的驚訝是無與倫比的,他無法想象這頂多只有拳頭般大小的東西,竟具有如此魔力,不僅僅激散了他體內的真氣,更支持著他的生命,心想至此,軒轅心頭一動:「若是吞掉這東西,會不會永遠支持著我的生機呢?」
在強烈的好奇心和難忍的飢餓驅使下,軒轅最終摘下了這拳頭大的東西吞進了腹中,一入喉,立即化作數股火熱的甘流直通四肢百骸,軒轅只感無數股力量向丹田匯聚,猶如百川匯入大海一般。
軒轅大喜,借著渾身充盈的無限生機和力量奮力揮劍直向蛇腹之外亂刺。
巨蛇此刻真是連半點活命的機會也沒有了,但卻拼盡餘力掙扎,最終仍然無法脫開卡住軀體的河道。
軒轅的劍刺穿了蛇身外皮,卻再也破不出去,因為劍尖已頂在石壁上,反而讓水滲入蛇腹中。
軒轅大驚,也駭異莫名,當他伸手自巨蛇腹部打開的血洞摸出時,立即明白了此刻巨蛇身陷水洞之中,他知道,要想逃生,惟有自蛇口爬出。
此刻軒轅渾身猶如置身於一個熔爐之中煎熬,雖然渾身是力,但也痛苦莫名,當他心頭仍有一絲靈志時,奮力向蛇口爬去。
也不知道費了多少時間和花了多少力氣,他終於以含沙神劍割開了已僵死的巨蛇之口,落入了地下河水中,然後只有一陣飄流碰撞的感覺和幾乎快要爆炸的熱力在衝擊著他的每一寸肌膚。
也不知道過了多少時間,他終於失去了知覺。
軒轅再次醒來時,已經置身於有邑族中,渾身似乎沒有一點力氣,頭腦中一片混沌。
當他有了意識之時,明白這些人要將他充作奴隸,而且還拿走了他身上僅存的兩件物品——含沙神劍和血如意。同時他發現自己的頭髮已經半根不剩,後來又來了一個老者,想出了一個折衷之策,讓軒轅以神劍和血如意換取自由。
軒轅當時根本沒有絲毫力氣,更遑論反抗了,只好同意,以待恢復力氣后,再將之奪回。
當有邑族中人問及軒轅的過去之時,軒轅只是說記不起過去發生了什麼事情,只記得別人叫他阿軒。
後來那老者向他施展異術,其實軒轅當時一直都處於清醒狀態,所以那老者也被騙了。
這一點連軒轅都無法理解,不過他估計可能與自己在蛇腹中所吞服的東西有關吧。
的確,事實上軒轅猜得沒錯,在巨蛇腹中,他所食的正是鬼三謀求了二十年都未獲得的龍丹,而軒轅卻鬼使神差地吞服了。
龍丹乃至陽之物,一旦融入軒轅體內,立時使其萬邪不侵,那老者的異術自然無法奏效,這秘密除深知龍丹底細的人知道外,軒轅和有邑族之人當然無法明白。
軒轅服食龍丹的過程只怕連鬼三和歧富也沒有料到,因為連鬼三和歧富那等級別的高手都絕不敢直介面服龍丹,因為龍丹之中所藏的巨大生機和熱力會使一個人的經脈爆裂,那種熱力會生成一股強勁無匹的氣勁由體內向外衝擊皮膚,又豈是人力所能承受的?
要知道,那巨蛇至少也有數千年的修行,方成龍身。龍丹乃是聚天地之靈氣所成,這小小的一顆龍丹可以完全支撐著那條龐大軀體的全部生機,而人的軀體卻是小得可憐,豈能容納這般強烈的生機?所謂物極必反,正如將一水缸水裝在水缸里則沒事,但全倒進一個小杯中,則會盡數溢出。
而軒轅所遭遇的正是這種劫難,但他卻活下來了,這可謂是天意。即使是鬼三吞服龍丹后,若無外界力量相輔也惟有死路一條。軒轅巧就巧在他落身於水道曲折無比的地下河中,自蛇腹中出來后順水流淌,在河道之中四處碰撞,每撞一次,體內的勁氣就外泄一些,又置身冰寒的水流之中,使得軒轅僥倖活了下來,但最終還是因龍丹的能量散發全身經脈,將往日所修練的先天真氣全都封鎖。
那龍丹的生機和火勁也全都鎖于丹田之中,無法運用。因為軒轅不能控制這股外來力量,所幸他天生神力,在有邑族中休息幾天後,便可以幹活了,恢復體力的速度極快。
於是,軒轅就在有邑族中做一些不重要的雜活、粗活,他在幹活的同時,又不忘學習有邑族中的先進技術,更不斷修習歧伯所傳的練氣心法,以圖一點點地激活存於丹田中的那團外來真氣。
同時,他私下打聽這裡距有僑族究竟有多遠,但是大多數人根本沒聽說過有僑族這樣一個部落,只有少數老者似乎聽說過有這麼一個部落的存在,但具體在哪裡卻一點也不知道,即使偶爾有人知道,也只說距此相隔數千里之遙,聽得軒轅直皺眉頭,這就像是在說神話一般。
但軒轅知道,這裡離自己的家園至少有千里之遙,雖然他懂得看星星辨路,知道有僑族所在的方位,但這麼遙遠的路程,又打消了他立刻返回家園的念頭,即使要返回家園,至少也得等功力盡復之後,因此,軒轅便安心地住在了有邑族。
軒轅正在後院用著晚餐,他雖然在族中算是自由人,屬於族中的一員,但卻只能同婦孺等級,特別是在有客人前來的時候,只有族中的勇士們才可以與長老、族長、客人們一起吃飯,是以軒轅只好留在這個院中做一些燒火打雜的事情。
客人來時,一般都在客廳中,那是一個以石頭砌成的大殿,也極為氣派,連屋頂都是以石樑搭起,然後以木板夾縫,上面再蓋一層厚達五尺的黃土,並向兩邊稍稍傾斜。
頂上的黃土在建造時以水澆濕,待乾燥時就會結成一大塊板,連雨水都無法滲入其中。
客廳的大門高有二丈有餘,寬六尺,更有幾扇一丈見方的活動窗,夏天可全都打開通風,冬日便緊緊關閉,那也是族中惟一值得人們驕傲的建築,因為它花費了五年時間才建成。
一般來說,當有重要客人前來「有邑族」時,都會在宴會之後舉行野火會,軒轅來到族中已有三個月了,卻未曾參加過一次野火會,因為在這三個月中沒有什麼重要的客人需要調動全族人的熱情。不過,今天前來「有邑族」的客人十分重要,因為族長在下午就已宣告今晚會舉行野火會,可以讓族中的男女們盡情歡舞。
這是一個激動人心的消息,特別是年輕人,因為在這個晚會上,所有的年輕人都可向自己喜歡的人示愛,可以在這一晚與相愛的人結為夫婦……總之,這是一個極為受歡迎的夜晚。
「阿軒,你怎麼一個人在這裡?為什麼不去看野火會?」
軒轅自沉思冥想之中驚醒過來,扭過頭向說話者望去,他不禁感到有些意外。
「燕瓊,是你?」軒轅揉了揉眼睛,還以為自己看花了眼呢,來者正是「有邑族」中那位容易害羞的美麗倩女燕瓊。
燕瓊似乎有些羞怯地避過軒轅那有些熱烈的目光,輕聲道:「清姐正到處找你呢。」
「她找我幹什麼?」軒轅並不感到意外地問道。他其實早就知道,只要他不出現在野火會上,葉清一定會四處尋找,葉清是族中的寡婦,兩年中死了七個丈夫,雖然葉清非常迷人,不過軒轅對那俏寡婦並沒有任何興趣,也不想惹上一些沒有必要的情感。
燕瓊偷偷地望了軒轅一眼,小心翼翼地問道:「你們不是關係很好嗎?」
軒轅一呆,不由大感好笑,轉過身來面對燕瓊而坐,右手將嘴中的一根草莖摘了下來,笑問道:「不知燕姑娘是指什麼關係?」
燕瓊臉上閃過一片紅雲,幾乎想轉身就走,但似乎又想起了什麼,轉過去的身子又轉了回來。
軒轅心頭一盪,知道燕瓊的臉皮太嫩,自己剛才的問話也大有毛病,不由得乾笑道:「不好意思,阿軒太唐突了,其實我跟清姐一點關係也沒有,若硬要說有,我也只是將她當姐姐看待,我想燕姑娘可能是誤會了。」
「真的沒有嗎?」燕瓊的俏臉埋得更低,小聲問道。
若不是這個夜很寂靜,軒轅恐怕也聽不清了。但軒轅卻聽清了燕瓊所言,禁不住心中大感興奮,認真地道:「這當然是真的,我無論騙誰也不敢騙你呀,對了,你怎麼也沒有去看野火會?」
「我,我……是清姐讓我來找你的。」燕瓊囁嚅道。
「我們坐下來說,好嗎?你身邊有塊石頭,還是挺乾淨的。」軒轅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變得平靜而懇切,可心裡卻湧起了絲絲縷縷、難以言喻的感覺,他可不是個傻子,燕瓊的話語之中明顯是對自己大有情意,否則怎會顯得如此拘束?不過,他可不想太操之過急,嚇著了這位臉皮嫩的小美人,雖然他也極想奪得這美人的芳心,但他知道一切必須循序漸進,首先穩住對方再說。
軒轅並不以為這是一種罪過,男歡女愛,這本是天經地義之事,愛美之心更是人人皆而有之,若誰不想將美人變為自己的女人,那才是真正的傻子,問題只是在於誰有足夠的魅力讓女人臣服於自己。當然,雖他心中仍記著雁菲菲,但在這種蠻荒時代都極為開放,他也不知何時才能回故鄉,也便不在乎這些遊戲。
燕瓊似乎也感受到軒轅那種自然流露的懇切,使她不再心慌,反而依言坐了下來,也許是因為光線比較暗吧,燕瓊似乎對軒轅那熠熠目光並不是很敏感,反而坦然了一些。
「你剛才不是說清姐也在找我嗎?」軒轅緩緩地由正題入手,盡量不給對方造成壓力。
「是呀,清姐也在找你,但她怕一個人找不到你,所以就讓我也來幫她找了。」燕瓊語氣中果然沒有太多的不安。
「我又不是一隻老鼠,小得鑽進草叢就找不到了,幹嘛要這麼多人來找?」軒轅嘀咕地埋怨道。
燕瓊大感有趣,抿嘴一樂,氣氛也就緩和了一些。
「咦,你怎麼會知道我在這裡?」軒轅奇問道,心中卻在盤算著,這種距離可不好玩,得坐近些才行。
「我也不知道,清姐往北邊去了,我就向東邊走,誰知道正好碰到你在這裡。」燕瓊微微有些羞怯地道。
「天這麼黑,她也真是的,我又不是個小孩子,怕丟掉嗎?還這麼找,這荒山野嶺的,要是你有個閃失,我看她如何向族長交代……」
「你別怪她,其實她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訴你。」燕瓊打斷軒轅的話,忙分辯道。
「很重要的事情?什麼事情?你知道嗎?」軒轅訝然問道,他似乎極為敏感地覺察出了燕瓊語調中的變化。
「說出來后,你可不要生氣?」燕瓊有些擔心地道,同時也有一些微微的傷感。
軒轅一怔,愣愣地望著燕瓊,心中湧起一絲陰影,問道:「你說吧,我不會生氣的。」
燕瓊難得地正視了軒轅的目光,沒有半點迴避之意,猶豫了半晌才道:「族長準備將你送人!」
「什麼?」軒轅驚呼一聲,立身而起,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他卻已經聽清了燕瓊的話,自己的反問只是一個不需要重複回答的多餘問題。
他心中湧起了一股無法抑制的憤怒,他竟然被葉放當成物品拿去送人,這跟奴隸又有什麼分別?雖然他知道自己在葉放的心中只不過比奴隸稍稍好一些,但是他在這三個多月中,已對這個部族的人或事產生了一些無法解釋的感情,他已把自己當成了這個族中的一員,可此刻葉放卻做出如此決定,的確讓他心中感到憤怒至極。
「你……你生氣了?」燕瓊嚇了一跳,也跟著站了起來,有些手足無措地惶聲問道。
軒轅吸了口氣,知道自己不能在這個容易受到驚嚇的美人面前發脾氣,不由向燕瓊苦笑了笑,道:「對不起,是我失禮了,沒有嚇著你吧?」
燕瓊微微鬆了口氣,心中卻有些無奈,正想安慰對方几句,軒轅卻搶先道:「沒事,還是坐下來談吧。」
燕瓊一呆,軒轅已坐在離她只有兩尺遠的草地上,並輕輕地嘆了口氣。
燕瓊的神情似乎被軒轅的嘆氣聲觸動了一下,本來還在猶豫是否該與軒轅坐得這麼近,但聽到對方嘆息后,竟主動向軒轅靠近了一下,輕聲安慰道:「如果你不願意,我可以向小姨娘求求情,族長很聽小姨娘的話,說不定不將你……」
「你不用說了,我知道你對我好,可是這種低聲下氣求人的事情,我阿軒不屑為之。」軒轅斷然打斷了燕瓊的話道。
「可是……」燕瓊還想說什麼,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她似乎並不明白軒轅心中想些什麼,軒轅對於她來說,就像是一個謎。
「不要可是了,謝謝你對我的關心,該發生的事情終究會發生的,與其拖到將來更痛苦,倒不如快些面對它更好。但阿軒永遠都不會忘記這三個月來的日子,不會忘記這裡的每一個人。」軒轅說著扭頭深深地望著燕瓊有些異樣的俏臉,口氣堅定地道。
「燕瓊會忘記阿軒嗎?」軒轅有些期待地問道,雖然是在黑夜中,但在滿天的星光和明媚的月色映照下,且兩人相隔咫尺,軒轅完全可以清楚地捕捉到燕瓊的每一絲表情。
燕瓊微微垂下頭去,不敢與軒轅那亮若星辰的眸子相對,一雙玉手有些不自然地擰著衣角,但她卻極為肯定地搖了搖頭,表示她是在回答軒轅的問話。
軒轅的心情稍稍好了一些,但卻沒有再逼視她,只是將目光移向了空闊遼遠的星空。
夜空是那般寧靜深遠,似乎隱含著無限的深意。
「月亮快圓了!」軒轅淡淡地吁了口氣道。
燕瓊微訝,也跟著抬起頭來望著那美麗的夜空,她似乎還是第一次發現夜空有些意思,不由應了聲:「是呀,月亮快圓了。」
「月將圓,人卻要散……」軒轅自語道。
燕瓊不語,她心中也掠過一絲傷感,不明白為什麼,眼前這位高大挺拔的年輕人卻讓她的心有些亂。她注意他並不是太久,才一個月的時間,可是軒轅給她的印象似乎極為特別,他彷彿有著與族人不同的內涵,後來她知道這個高大挺拔,還算英俊的男子果然並不是自己的族人和鄰族之人,而是誰也不知他過去的神秘人物。於是她對他更加產生了一絲連她自己也抗拒不了的興趣。燕瓊開始注意軒轅的活動,開始留心有關於軒轅的流言和猜測。
對於軒轅這樣一個神秘的新人物,女人們自是談論得最多。有人說他長得精壯結實,有人說他力大勤勞,女人們的心思比較簡單,對於異性,特別是很有魅力的異性,總會比男人們容易接受得多。因此,軒轅很快就成了女人們談論的主題,而軒轅這三個多月的表現和那神秘的過去,的確是個很好的話題。
燕瓊自然也暗中觀察過這樣一個幾乎天天都聽說過的男子,發現軒轅不太喜歡說多餘的話,更不會對任何人有什麼抱怨,但卻非吝嗇言語之人,每一句話都似乎很得人心,又說到實處,更不介意別人拿他開玩笑,這在族中男人之中幾乎沒有。而軒轅的眼睛更是特別,似乎存在著許多或哀傷、或歡樂、或痛苦的往事,特別吸引人,還有那種淡淡的笑容……
燕瓊只是想著,卻無語,因為她不知道該如何安慰這樣一個難以看透卻又極為特別的男人。
「你一個人前來找我,那他們豈不都在找你?」軒轅突然笑著向燕瓊道。
燕瓊反問道:「他們?」
「是呀,你走了,那些人奪了紅花只怕沒人送了。」軒轅笑道。
燕瓊俏臉微微一紅,道:「他們送他們的,關我什麼事?」
「哦,他們可都是族中的勇士哦,一個個勇悍無比,而且都喜歡你,難道你不知道嗎?」軒轅有些怪怪地望著燕瓊,反問道。
燕瓊避開了軒轅那有些灼人的目光,毫不在乎地道:「我才不稀罕呢!」
軒轅突然伸出右臂,大膽地將燕瓊攬入懷中,訕笑道:「那你稀不稀罕我送你一朵紅光?」燕瓊聞言又羞又急,卻又全身發軟,無力推開對方。
其實,就算她並沒有全身發軟,她也不可能勝過軒轅的大力,她只能夠掙扎了一下。
「放開我,這樣不好……」燕瓊大羞,小聲地喘息道,可這聲音連她自己都聽不太清楚,她簡直已經快迷醉在軒轅那粗獷的氣息之中。雖然她知道這樣似乎有些不妥,但她又渴望這樣,更似在身體里有某一種期待,如一個饑渴的人,渴求著水和食物一般。
軒轅的右手輕輕抬起燕瓊那微尖的下巴,體內猶如有一團火在燃燒,他知道,如果錯過了今晚,他將永遠無法得到懷中的美人,他心中更有一種挑戰的念頭,他要讓葉放知道,他這個在葉放眼裡只是個貨物的人能夠獲得族中最美麗的「肥肉」。何況,他的的確確喜歡這個容易害羞的美女。
軒轅知道,燕瓊同樣也喜歡著他,在這種原始的部族中,只要有愛,就可以擦出愛的火花,就可以……
燕瓊無可抗拒地被軒轅的大口吻住了櫻桃小嘴,起先她似乎很難適應,有些迴避,但後來竟變得有些瘋狂,被軒轅的舌頭挑起了內心燃燒的火焰,也不再表現得拘束。自軒轅身上傳來一股異樣的熱力,幾如讓她置身於一個火爐之中,整個人猶如化成了氣,浮在不著邊際的虛空之中,甚至感覺不到身體的存在,只有充滿慾望的靈念在擴展、延伸,然後融入軒轅的靈魂之中。
軒轅體內的原始之火也在不斷地擴展,他有一種強烈至爆炸的需求。
燕瓊猶如是水,而軒轅則是在沙漠之中饑渴了十日的野狼,是以他貪婪地吮吸著,對於這種收穫感到十分欣喜、歡快。
「吖嗚……」聲中,燕瓊感覺到了軒轅那隻發燙的大手正自她的肩頭滑入衣衫之中,似乎帶著一種電流刺激得她渾身發顫。
軒轅的手是那般溫柔,那般有力,只是這隻手已緩緩自燕瓊滑嫩的肩背處深入,摩挲著向前移動。
「不要!」燕瓊的前襟已被解開,軒轅那隻怪手在輕揉著她豐滿而堅挺的雙峰,但燕瓊的聲音和輕微的掙扎立刻變成了呻吟和喘息,那種無與倫比的快感,如潮水一般,一波波襲向她的全身每一條神經。她的掙扎已經完全轉化,反而死命地抱緊軒轅那粗壯的脖子,猶如在虛空中飄遊了千萬年的孤魂,突然之間找到了實體,空虛了許多年幾近乾涸的心,突然被一股甘泉所注滿。
「我的郎,來吧,我全都給你,全都……給你……」燕瓊如在夢中囈語一般。
皓潔的月光之下,燕瓊那潔白的胴體似乎泛著一層聖潔的光華,如一片淡淡玫瑰色的艷紅——軒轅突然發現自己的眼睛竟能夠在黑暗中看清楚一切顏色,包括燕瓊那張泛起潮紅的臉,那羊脂白玉般的肌膚,那已經閉合著完全無法睜開的眼睛外兩道長長的睫毛,包括灰褐色的樹榦,枯黃的草叢之中灰色的石頭……
一切都是那麼清晰,猶如白晝一般,但又有著與白晝截然不同的感覺。
軒轅心中在燃起無限愛欲的同時,更多了無限的欣喜,他甚至可以看清二十丈開外的樹枝和樹葉的顏色。
他自然不知道這之中的原因,但他可以感覺到自己體內的變化正在發生,包括丹田之中的那股生機也在涌動、復活。
龍丹本是極陽之物,巨蛇所生活的地方乃是龍潭底部極陰之處,而蛇本就屬於陰寒之物,巨蛇能夠存活數千年,皆因龍丹的至陽之性中和龍潭之底的極陰之性,使之陰陽調和,野性漸去。否則,以巨蛇之威,絕對不會一直蟄伏不出。
此刻龍丹存於軒轅的丹田之中,在受到燕瓊純陰之體的刺激之下,自然開始蠢蠢欲動,更漸漸釋放出生機,改變軒轅特殊的體質。
軒轅在吞服龍丹之後,經過地下河道的碰撞,他的體質早已非常人所能想象。
軒轅只感體內的生機在不斷澎湃、激涌,由涓涓細流化作山洪爆發。氣機由龍丹而生,然後流遍全身。他知道,此刻必須找一個突破點將過剩的陽氣和生機盡數泄出,否則只怕又會重遭吞服龍丹之初時的那種後果。
燕瓊卻成了他最好的幫手,他再無顧忌,動作也變得粗暴起來。
野火會越鬧越有趣,瘋狂的舞會是被幾位美得讓有邑部族所有男人都發獃的美少女推上了顛峰,那是今晚貴客的四名婢女。
那幾位美女的舞蹈,不僅僅讓有邑族的男人們發狂,就連女人們也同樣跟著瘋狂,那些最簡單如竹杠、木板……等全都變得有了節拍,每一個人都可以感受到她們舞蹈的旋律,每一個人都可以感受到那包涵在她們每個舞姿之中的感情。
族中貴客的四名漂亮丫鬟在人群中飛旋著,猶如幾隻美麗的精靈,在篝火之中穿舞,讓人們瘋狂的不僅僅是因為她們那時如懷春少女,時若深閨怨婦,時若聖女參神等變化無常卻又無比誘人的表情,更因為她們以一種美妙得難以形容的舞步配合著,而她們忽快忽緩的腳步踏在地上,更發出令人熱血沸騰的節奏,完全主宰了場中的所有主調,讓所有人的心神都圍繞在她們的身上。
那飄舞的圍裙,那飛揚的秀髮,那柔弱似柳的粉臂蠻腰,那勾魂懾魄的眼神,讓人忘了這是天上還是人間,所有的人都只是忘情地投入,忘情地舞著,更不會有人記起那個軒轅,那個美麗的燕瓊,連葉放也不例外。場中惟獨幾個沒有加入狂舞之人,就是那個獨坐主台之上、頭頂罩著黑紗、外披一襲黑色披風、內著淺綠色緊身衣的麗人貴賓和她身邊幾個神情極為鎮定的老者,而族長葉放和他的五夫人的目光已經變得迷茫起來……
野火會的另一次高潮便是眾武士在爭奪紅花的比斗之上。
化三如願以償地搶到了一朵大紅花,他連獲三勝,成為第三個獲得紅花之人。
燕瓊和軒轅在掌聲的掩護之下,沒有人注意到他們是一起回到野火會的,但在化三為花芸戴上這朵紅花之後,就立刻有人注意到燕瓊的存在。
這個有邑族中最美最純潔的小女人方才體驗到雲雨之樂,那種艷色似乎仍未退去,整個人更顯得嬌媚無限、風情萬種。
「這最後一朵紅花是燕瓊妹妹的……」不知是誰呼了這樣一句話。
「對,這最後一朵紅花是小瓊兒的,若哪個小夥子得到了就向族長和五夫人請婚。」一個中年漢子也鼓嗓道。
「對,是呀,鮮花配美人,勇士奪鮮花,惟有最好的勇士才配燕瓊妹妹……」
「是啊,我們都贊成……」十多堆野火周圍響起了一片熱烈的響應聲。
「不,不,我不要……」燕瓊大驚,急忙反對道,她似乎沒有想到會有如此突然的變故,一時之間竟然有些手足無措,不知該如何應付了。但她的反對之聲早已被附和的聲浪所淹沒,數百族人都在附和,又豈是一人之聲可掩蓋過去的?
幾個多事的女人更是推著燕瓊,幾乎是不容分說要把她推到中間那塊空地上,還笑著道:「什麼不……不……不的,大姑娘總得嫁人啊?能嫁給族中最傑出的勇士有什麼不好……」
燕瓊掙扎著向軒轅投去求助的目光,只希望軒轅能出面阻止,此刻的她,全部的身心都已交給了軒轅,但別人又怎會明白呢?
葉清似知燕瓊的心思,忙拉開那幾個推著燕瓊的婦女,笑道:「人家小瓊兒害羞,你們就別折騰人家了,你們以為小瓊兒的臉皮有我們這般厚呀?我看就讓她留在場下叫好算了。」
「燕瓊妹妹害羞了,大家給她點掌聲鼓勵鼓勵……」不知是誰又高聲喊了起來。
「啪啪……」掌聲響成一片,場中的氣氛再一次推向了高潮,就連族長葉放和五夫人也禁不住被這氣氛深深感染了。
軒轅暗自伸出右手握住燕瓊那隻已變得有些冰涼的小手,低聲自信地道:「不要緊,這朵紅花一定是我的!沒有人能奪走!」
燕瓊被軒轅那充滿熱力的大手一握,一顆心頓時稍稍鎮定了一些,但仍搖搖頭表示不願意這樣。
「大家靜一靜!」族長葉放長身而起,緩步來到十多堆篝火中心的空地上,高聲道,同時以極為瀟洒的手勢做安靜狀。
眾族人果然很快平靜了下來。
葉放的目光投向燕瓊,露出一個極為慈祥而溫和的笑容,喚道:「瓊兒,你出來。」
燕瓊心中一驚,不由再次向軒轅望了一眼,卻不知該怎麼辦才好,要知道葉放幾乎等於她半個父親。她的爹娘早亡,十歲以後就一直寄居於小姨娘家,與葉放的家人住在一起,因此可以說葉放已等於她的父親,何況又是有邑族的一族之長?
「去吧,不要怕!」軒轅在一旁輕聲道,他的聲音卻只有身邊的幾個人能聽到。那幾個人不由將目光投向了軒轅,有些不解,但態度卻極為友善,皆因軒轅平時不會與人爭風頭,也極為勤快,頗有些人緣,雖然他並非真正的有邑族人,但大家已漸漸習慣接受他了。
燕瓊猶豫了一下,只得挪著小步移到葉放的身邊,低頭不語,只是心中忐忑不安地撫弄著衣角。
族人見如此情況,不由得全都一陣大笑。
「都十五歲了還這麼害羞,來,拿花來!」葉放也哈哈一笑道。
一名長老雙手捧著一圓鮮艷美麗的花環送了上來。
葉放伸手接過花環,向燕瓊道:「你拿著!」
燕瓊不敢抬頭,但臉色卻變得有些蒼白,小手有些顫抖地接過花環。
「好!」葉放一手抓起燕瓊抓住花環的手,兩隻手同時舉起,向四下高聲道:「凡族中未婚的男子都可以上場比試,而最後得勝者就連花環和瓊兒一起歸他!」
「好,好……」周圍的人群立刻暴起一陣歡呼,反應熱烈無比,幾乎可與剛才女跳舞時的那種氣氛相媲美。
在眾人的歡呼喝彩聲中,燕瓊卻偷偷向軒轅望了一眼,卻見軒轅朝她點了點頭,眼睛里充盈著無比的自信。她這才心頭稍安,可是仍無法放下那種忐忑不安的感覺。
「葉郎,我有一個提議。」五夫人突然站起身來道。
眾人又是一怔,不知道這位一向極為疼愛燕瓊的五夫人有什麼提議?
「哦,夫人有什麼話何不直說?」葉放饒有興緻地問道。
「葉郎不是得了一柄寶劍嗎?寶劍贈英雄,英雄配美人,我想用那柄寶劍做為瓊兒的嫁妝。誰娶了瓊兒,那柄寶劍就送給他!不知葉郎意下如何?」五夫人笑語盈盈地問道。
葉放先是一呆,即而大笑道:「原來夫人如此提議,好,我這做姨父的沒什麼好送,就以那柄寶劍做為瓊兒的嫁妝好了,誰要是能成為最後的勝利者,就親手為瓊兒戴上花環,再把瓊兒和寶劍一起帶回家吧!」
「好……」四下更是嘩然。
軒轅一看到那柄劍,就知正是自己曾經擁有的含沙劍,不由忖道:「正好,我不僅要奪回美人,更要奪回寶劍,如此一來,我也就不必以其他手段去奪劍了。」
四下族人都見過這柄寶劍的鋒利,削木如泥,更不似普通的劍那般易折易斷,竟可彎曲成一個弓狀再彈回,如此好的韌性又鋒利無比的劍可算是一件寶物,幾乎所有的人都為之心動,更別說外加一個可人的美女了。於是野火會的氣氛又推上了另一個高峰,眾人更是磨拳擦掌,意欲大戰一番。
燕瓊與葉放一起退到與軒轅相對的那一簡陋平台上,有些惶惶不安地望了軒轅幾眼。她對軒轅是否能夠奪下這最後一朵紅花,有些憂慮,皆因她從來都不曾見過軒轅出手。平時軒轅所做的都是一些粗重之活,甚至連上山打獵都未讓軒轅參加,是以族人都只知道軒轅的力氣大,卻不知道他是否能夠勝過族中那些功夫極好的勇士們。
軒轅暗自向她使了幾個眼色,自信地一笑。
「我花猛第一個上場,為美人為寶劍,也為我自己,誰來與我一戰?」一道身影如猴子般連續幾個倒翻,利落無比地掠過一堆燃燒正旺的篝火,落在場中尖聲叫道。
「好,好,啪啪……」一片叫好之聲和鼓掌之聲響起。
軒轅也暗自叫好,這花猛的身手的確不錯,而且這一手先聲奪人也為他自己掙到了不少顏面。
葉放默然點頭,顯然對花猛的表現加以讚賞,那一個看台上十餘人的眼裡也閃過一絲嘉許之色,台上諸位貴客的眼睛亦為之亮了一下。
「花老大,再翻兩個……」有人大膽提議道。
篝火燃燒正旺,火苗高達近六尺,而且一堆篝火有近丈寬,這樣輕鬆翻過的確不簡單。
花猛向臉色有些蒼白的燕瓊眨了眨眼睛,笑嘻嘻地道:「瓊妹妹,我花猛等待這一天已經等了好久了……」
台下眾人不由都大笑起來,燕瓊羞得把頭扭開了。
眾人又是一陣鬨笑,這次連葉放和五夫人也為之莞爾,花猛在族中年輕人中完全可與化三等人相媲美,可算是極為傑出的一個小夥子,而且其人十分滑稽,說話比較俏皮,在族中的人緣也不錯,葉放心中忖道:「如果最後獲勝之人是花猛,倒也不錯,瓊兒嫁給他應該不算委屈。」
「花老大先別說的太得意,我獵豹也和花老大懷著一樣的心情,等待這一天等了很久,本來還準備待會兒與瓊妹一起向花老大敬酒呢。」一個粗獷的聲音壓過眾人的鬨笑聲,但很快又再起一片鬨笑之聲。
「好,花老大就和獵豹耍兩手,看誰能既得寶劍又獲美人……」
「別忘了,勝了要為我凡三留碗酒哦……」
「哈哈哈……」獵豹也不由笑了起來,回應道:「當然可以,那時只要你想喝,十碗八碗都沒有問題。」
「不過,我先說明了,如果我贏了,我與瓊妹妹可只能一人敬你一碗,而且這一碗是同敬大家的!」花猛打住獵豹的話詭笑道。
「花猛小氣,花猛小氣……」眾人不由得起鬨道,獵豹也不由大感好笑。
「大家聽我解釋,不是花猛小氣,而是新婚夜實不宜多喝,否則我醉死了,豈不給別人揀了便宜……」
眾人一聽花猛這麼一解釋,不由全都爆笑起來,女人們也全都笑罵花猛沒正經,但卻沒人見怪,反而覺得花猛直率、可愛。
軒轅也覺得花猛這人很有意思。
「別啰里啰嗦地直放屁,花猛,把吃奶的力氣都使出來吧!」有人在一邊呼道。
獵豹與花猛相距六尺而立,淡淡地道:「花老大,拳腳無眼,你要小心了!」
花猛知道眼前的獵豹是族中有名的猛人,力大可撕裂虎豹,身子也極為靈活,他並不敢小看,道:「來吧,我也不會手下留情的!」
獵豹肩頭一聳,整個人在剎那間湧起無窮的鬥志,目光變得犀利起來。
花猛微微曲膝,揚手擺出一個欲自下盤強攻的架勢,眾人的起鬨聲也在這時全都安靜下來,惟有風聲和篝火的噼剝聲。
「轟……」獵豹向前輕邁了一小步,便如同在每個人的心上踏過,那沉悶的聲響生出強大的氣勢直罩向花猛。
「打!」花猛一聲暴喝,出腿如電向獵豹下盤掃去。
獵豹冷哼一聲,力沉下盤,以勁腿相迎,但他並沒有截住花猛掃出的腿勢,因為花猛已借那隻支撐自己身子的腿將身子彈起,如一隻凌空翻滾的猴子,直向獵豹身後翻去。
獵豹警覺之時,背後風聲已起。
「砰砰……」兩聲悶哼,花猛的兩腳已踢在獵豹的後背之上。
獵豹一聲悶哼,身子衝出幾步,再回身之時,身前已是滿眼的腿影,花猛來勢好快。
「去吧!」獵豹一手護住胸頭,一拳轟出,風雷隱動,直向那滿眼的腿影擊去。
周圍的眾人都屏住呼吸睜大了眼睛,顯然為眼前這一場精彩的比武所吸引。
「砰砰……」「轟……」
一串悶響之後是一聲暴響,獵豹那碩壯的身體向後連退七步,幾乎快退到火堆之中,但花猛的身子卻暴退了一丈有餘,兩人的胸口都在急劇地起伏著。
「花老大好快的腿!」獵豹拍著胸口一個個腳印上所沾的灰塵,平靜地道,神色間顯得更為凝重。
「獵老弟好重的拳!」花猛笑得有些不太自然地道,而這時一陣夜風剛好吹來,花猛胸前的衣衫竟飄落一塊拳頭大的布片,胸口的破洞之處,露出一個淡紅色的拳印。
眾人這時才忍不住都驚嘆起來,軒轅也不得不承認這一場比斗的確很精彩,一切的細節他都看得十分清楚。花猛主攻為腿,那腿法之精妙的確詭異莫測,但獵豹卻硬受花猛十多腿,但他卻還了一拳。
獵豹只還了一拳,但這一拳卻是無可匹御的一拳,花猛的雙手變換了三十七種手法都未能完全架住這一拳,最終被獵豹穿過他雙手的防護網,擊在了胸口上。不過,此刻的拳勁已經大減,否則花猛身受這一拳只怕不死也得身受重傷。
貴賓看台上的幾個老者眼中都露出了駭然之色,並低聲交談著,就連那一直如泥雕般的麗人也略略頷首,但立在那麗人身後的兩名中年人卻神色漠然,似乎根本沒有看到這場精彩的表演。
「兩位勇士暫停,我們聖女有話想說!」麗人身邊一名丫鬟突然行至台前,其聲猶如黃鶯出谷。
眾人一怔,全都把目光移到聖女所在的那個看台,頓時又被那幾名美人所深深吸引了。軒轅也微微一怔,頓時驚覺那行至台前的丫鬟竟是當日他在有僑族救下的祭品,只不知此女怎會出現在此地。
葉放也有些意外,長身而起,走到那個看台向神秘麗人極為客氣地問道:「不知聖女有什麼吩咐?」
「你告訴他們兩人,勝了的人我送他一顆寶石,敗了的,我送他一柄寶劍!」神秘麗人平和地道。
眾人不由大感訝然,但眾人更為那神秘麗人的聲音所傾倒,便如天籟之音自九霄之外悠然降下一般。
聖女身後的兩位美人合力捧出一個長盒子行到台前,輕柔地打開。
火光下,那盒子之中豪光乍現,猶如五彩霓虹繚繞。
「哇……」眾人未見其寶便已經驚嘆起來。
「好寶石!」葉放也忍不住驚嘆道,雙手自盒子中捧出一顆雞蛋大的五彩石,在火光輝映之下,美不勝收。
花猛和獵豹眼中都放出異樣的光彩,舔了舔乾燥的舌頭,如同一匹饑渴的狼。
「獲勝者,可得這顆五彩寶石!」葉放高聲道,說完又將寶石放入長盒之中,在眾人驚羨的目光之中,葉放又抓起一柄雪亮的長劍,入手冰寒。
「請將劍給我!」其中一名美人抓起一塊石頭,一手抓過劍。
「鏘……」弧光一閃而沒,空中那塊被拋起的硬石變成兩半落了下來。
「好劍法,好劍法……」台下一片歡呼,那美人剛才露出的一手的確神乎其神,准、快、狠,而且劍身所過的弧跡更含極為玄奧的內涵。
葉放抓起兩塊被斬開的石子,撫摸了一下斷口,忍不住連聲贊道:「好劍,好劍!」說著將兩塊石頭扔向花猛和獵豹。
花猛和獵豹一人抓過一塊石頭,一摸斷口,平整至極,而且斷口寬達兩寸,石質堅如鋼鐵,如此一斬而斷,那這劍是如何的鋒利可怕,可想而知,兩人不由同時相視發了一會兒呆。
「還不向聖女稱謝?」葉放提醒道。
「謝謝聖女,謝謝聖女!」花猛和獵豹同時大喜地稱謝道,他們心中卻有些疑惑,這聖女到底是哪一路人物?不過,他們聽說這群人是來自高陽部落,卻沒聽說高陽部落中有個聖女。不過他們心中明白,高陽部落對有邑族有大恩,既是來自高陽部落的客人,自然是最尊貴的客人,何況還有如此寶物獎給他們,也就是說不論他們誰勝誰負,都不會吃虧。
「好吧,繼續比武,但希望你們點到為止,不要傷了彼此的和氣。」葉放淡然道。
四下的族人也全都將目光回到花猛和獵豹兩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