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回 硬闖天獅峰
「鴻雁班」人增加了,也就多添了一輛車。
現在,「鴻雁」有十男十三女,外加班主夫婦及兩老,總共二十七人。
經過在君山一個月的調教,年輕人武功又大大提高了一步。
新拜師的駱家兄妹、阮志剛、茅家兄弟,他們原來家學淵源,武功底子極好,經兩位名師一點撥,進境之快,大出意料。
除了個別傳授,又加緊排演「天罡七斗刀劍陣」。
威力增強不少,可合可分,以應強敵。
覺慧大師返回嵩山,準備帶寺內八大金剛來參加,武當元洪道長則回山調集五位高手。
沖玄道長則依從眾人勸告,回觀坐鎮,以防壞人圖謀不軌。
少林武當人手將於九月九日在潛山縣城會合「鴻雁班」。
此外,洞庭三霸又和兩個老兒及覺慧、元洪共同署名發出書信,告知嶗山掌門玉清真人、山西廣勝寺主持廣智大師,敦請於九九重陽會師潛山,共赴天柱山天獅峰興師問罪。
整整一個月,光燦閉關修鍊,十天一次飲食,由飛燕照管。
林麟則幫助二老,教練班中子弟。
眾人練功心切,從早到晚不間斷,真可謂達到了「突飛猛進」。
班主夫婦還教新來的子弟樂舞,以免演出時無事可干,招人懷疑。
一月後,車隊出發。到達潛山縣城,正是九月初七,離會集的日子還差兩天。
縣城規模不大,他們包了一家小旅店安頓下來。
第二日趕早市,就在城內空地設了場子,一陣吹吹打打,招來了不少看客。
潛山縣多山地丘陵,境內峰多,周代為皖國之地,民風也甚古樸。
「鴻雁班」的來臨,激起了民眾的極大興趣。
一場演完下來,人卻不願散去。張大成夫婦無奈,只得又加演一場。
觀眾在演出時,彩聲震天,扔進的錢幣無數。
散場時,一大群年輕壯漢跟著姑娘們走,問她們是不是七仙女下凡。
有那頑皮的姑娘回答道:「豈止七仙女啊,是十三仙女,跟著王母娘娘下凡來呢!」
她說「王母娘娘」時,指了指吳玉芹。
吳玉芹笑罵道:「小妮子,你可是屬喜鵲的——好登高枝!」
眾女嘻嘻哈哈,回到了旅店。
在門口,站著兩個翩翩公子,正望著她們笑呢。
張婉玉頭一個叫出聲來:「喻公子!」
這人可是「鴻雁班」的大恩人哪,眾女連忙上前招呼。
站在喻公子旁邊的那一位,微笑著道:「怎麼,不認識我啦?就忘得這麼快啊!」
眾女先也覺得面熟,好象在哪兒見過,一聽聲音這才恍然大悟,原來是胡慧玲女扮男妝哩。
便紛紛上前見禮寒暄,問他們怎麼也到了這裡。
眾多姑娘中,只有張婉玉明白其中奧妙。
無獨有偶,在男青年中也只有林麟明白他們為什麼來這裡。張婉玉真心地認為,喻公子是為她來的。
林麟心中竊喜,她必是為尋找他而來。
他倆為什麼會有這種想法呢?在洞庭君山時,林麟以送師傅為名,陪師傅到了城裡,師傅走後,他便急忙去旅店找胡慧玲。
還好,她和喻戎墨都在。
言談中,胡慧玲道出了幾許不滿,硬說林麟成天在脂粉堆中,已經樂不思蜀,哪裡還想得起她這醜女來。
林麟連忙解釋一番,接連不斷賠禮。
喻公子笑著找個理由出去了,讓他倆促膝談心。
自從上次會面之後,林麟已下定決心,此生伴侶,非她莫屬,他心甘情願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做個不貳之臣。
可是回到「鴻雁」后,他又被飛燕、雲雁的國色天姿而傾倒。
可他心中明白,飛燕與光燦極為親近,他雖然又妒又惱,可也沒什麼法子。
倒是張雲雁對他滿好,一見他就興高采烈地過來與他談話,顧盼之間,深情流露。
他受了感動,決心與雲雁一雙兩好,不再作他想。不過一想到她的門庭出身,他的心又冷了一半。
對此,他苦惱萬分,不由得回想起胡慧玲的千嬌百媚的體面的門庭,和他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嗎?
相隔數日再次見到胡慧玲,他的一顆心又全都裝著這位富家小姐了。
兩人談了一陣,胡慧玲玉手撫琴,為他唱了一首曲,直聽得他如醉如痴。
胡慧玲的歌喉,在他聽來,一點也不輸於謝飛燕呢。
後來,胡慧玲問他,以後往哪裡去,他直言要到安徽潛山,找天獅道君算賬。
胡慧玲聽了經過,嘆口氣道:「我不懂江湖事,也不想過問,成天殺來殺去有什麼意思啊?不過,我和表弟要到黃山遊玩,說不定還要見面呢。」
而因為有這樣的話,他對她和她表弟來到潛山便不感到驚奇。
而張婉玉卻無機會與喻公子見面,她不過是自己猜想罷了。
走在後面的張大成夫婦,見了喻家姊弟,也趕忙上前招呼。
喻戎墨道:「我和表姐今早方到,你們呢?怎麼跑到這裡來了?」
張大成道:「舞隊嗎,到處漂蕩,不能老呆一個地方演。敢問公子小姐上何處去?」
喻戎墨道:「我和表姐游黃山路過這裡,我們吃了早飯就要走。」
林麟忙道:「走得這麼急呀!」
喻戎墨道:「表姐說,這種小地方,無味得很,想早一日趕到黃山。」
胡慧玲白了他一眼:「你自己猴急,要趕夜趕路,怎會倒把我做擋箭牌?」
姑娘們笑了,七嘴八舌挽留他們多住一天,第二天再走。
胡慧玲、喻戎墨本不願意的,擋不住姑娘們的盛情挽留,只好勉強答應。
喻戎墨當即請大家到本地最大酒樓吃飯,把一個店都包下了。
大家歡天喜地,熱熱鬧鬧吃了一頓。
飯後,各自回店歇息。
林麟趁別人不注意溜了出來,到喻家姊弟住的旅店去找他們。
正好喻戎墨出來,說是上街逛逛便走了。
林麟巴不得他不在以免礙眼,當即找到了胡慧玲的住處。
胡慧玲斜倚在床上,兩眼半閉,見了他來,似很高興,忙坐起來與他招呼。
兩人這就扯開話匣子,你一句我一句,談得十分投契。
慧玲問:「你們要在這裡住幾天啊?」
林麟道:「明日初九,等少林、武當、嶗山,還有山西廣勝寺的人來齊,後天上山,等此間事了,在下也到黃山一游。」
慧玲嘆口氣道:「我真為你擔心呢。」
「怎麼?」
「弄刀弄槍,豈有不危險的。萬一有個閃失,這叫我可怎麼……」
她說著,一下住了口,臉漲得通紅,趕緊把頭轉過一邊去。
「胡小姐……」
「我讓你叫我什麼?」
「啊,知錯知錯,令妹對愚兄的關心,愚兄是沒齒難忘的……」
「不對吧,只怕一轉身見了『鴻雁班』那些如花似玉的姑娘,就把我的話拋到九霄雲外去了呢,對嗎?」
「哪裡的話,我……」
「好啦好啦,人家說著玩的,別當真。我問你,你怎麼要跟著『鴻雁班』?你師傅讓你跟著人家的嗎?」
林麟一愣,可不是,誰讓自己跟著人家?
他答不上了,忙支吾道:「奉師命只此一遭,此間事了,愚兄就離開他們。」
慧玲一笑,意味深長地說:「只怕難捨難分啊!」
林麟剛要答話,忽聽隔壁有人說話。是喻戎墨和張婉玉的聲音。
胡慧玲掩起小口笑了,指指隔壁,又搖搖手,意思要他別聲張,聽聽他們說什麼。
他也高興地點點頭。婉玉要是找上這麼個主,真是前生積德修來的福。
直到吃晚飯,林麟和張婉玉才先後回到宿地來。
第三天,是各路人馬匯合的時間。
整整一天,望眼欲穿,就是見不到少林、武當的人,而喻家表姊弟都動身走了。
第四天,正是初十。「鴻雁班」等不及少林、武當的人,便徑直到了縣城十八裡外的天柱山麓。
他們全都勁裝打扮,帶著兵刃,直向天獅峰走去。
這天柱山奇峰異石最多,景色壯觀,嶙剛絕壁比比皆是,眾人施展輕功,一個賽一個,爭相往上闖。光燦和飛燕則走在最後。
光燦忽然道:「燕妹,你先停下。」
飛燕停下身,柔聲問:「怎麼了?」
「我覺得有些不對勁。」
「哦,說說看。」
「只怕我們行藏已露,人家早有了準備呢!」
「為何作此想?」
「我也說不清,讓班主叫大家停下,得有個計謀才成,這樣一窩蜂地擁上去,只怕不妙。」
「好,我去找班主。」
飛燕十分信任他,當即飛身而上,幾下就追到了班主夫婦。
班主聽了她的話,便命眾人停止。
大家站在一片光崖上說話。
張大成問光燦:「有什麼不妥嗎?」
光燦道:「少林武當各路人未到,其中必有原因。要是四路人馬中只一路不到,還可能是誤了行期,這四路都趕不到,只怕有變。因此,我們上山須得小心。」
東野驤道:「該怎麼小心法?」
光燦道:「不如把人分成幾撥,一撥一個方向,哪一撥被阻被困,其他人也好解救。」
東方木道:「我們地形不熟,人分開了只怕難找。」
光燦道:「那就分前後三撥吧。」
林麟道:「人分開了更易受襲,彼此不能照應,只怕更糟。」
一時決定不下,議論紛紛。
忽然間,也不知從什麼地方鑽出來兩個小道士,年方十六七歲,生得眉目清秀,只是眼神帶著一些邪氣。
兩人正從峰上往下走,見到他們便停住了,直向姑娘們打量。
林麟問道:「敢問二位,夭獅峰在何處?」
兩個道童互相瞧瞧,道:「列位上天獅峰嗎?這座山便是。」
「兩位是在這天獅峰清修嗎?」
「正是。不知各位到天獅峰何事?」
「這峰上道觀觀主是誰?」
「天獅道君。」
眾人一聽,頓時緊張了起來。
東野驤道:「小道童,告訴你們觀主,有客來訪。」
兩個道童連聲答應,道:「各位請隨我二人來。」
說完轉身帶路直插一條小道。
眾人尾隨於后,十分小心。
在峰上繞來繞去,越走越高,走著走著便不見了兩個小道童。
走在頭裡的是張克虎、林麟、駱玉祥,三人不禁停下,左右打量。
這裡地勢成斜坡形,但周圍儘是懸崖壁立,人走在其中,就像走在石洞中,唯頂上沒有覆蓋而已。
正觀望間,後面的人陸續來到。
東方木問道:「怎麼不走了?」
駱玉祥道:「領路的道童不見了。」
忽然,道童從前面彎道上走回來,道:「咦,你們怎麼不走呀?」
眾人無話可說,又跟著繼續前走。
這一段走上去,兩邊懸崖越來越高,仰頭看上去,最矮的也是五丈多高。
又繞了一個圈,道童停下了,一指左邊山崖道:「你們看!」
林麟、張克虎、駱玉祥抬頭看去,里側壁上離地兩丈高處,上有題詞。三人同時「啊」
了一聲,再轉頭看道童,早已沒了影蹤,題詞只有三個字,像是用刀鐫刻出來的,曰:黃泉路。
後面的人擁上來也爭相去看,看后莫不感到驚訝。
東方木道:「不對,快順路往上沖!」
眾人於是忙不迭順道上行,走不到六七丈,便見路當中坐著一個道士。
這道士大頭濃髯,相貌兇惡,雙目炯炯地望著來人,一眨不眨。
張克虎走前幾步,道:「敢問道長,順山而上,有道觀嗎?」
「有。」
「請問是何道觀?觀主法名是否天獅?」
「我就是天獅道君!」
咦,找了半天,他倒早就等著了。
東野驤上前道:「天獅,我問你,三星劍士丁強竹是你殺害的嗎?」
「不錯,還有邯鄲七義、山西廣勝寺廣寧、嶗山玉陽道土。你是誰?來為死鬼出頭的嗎?」
東野驤氣往上沖,就想上前動手。
東方木道:「慢。老道,我問你,丁強竹等人同你何冤何仇,你要傷他們性命?」
「無冤無仇,只是他們不該管閑事。天獅道君的事,不容任何人置喙!連你也在內。」
話說得乾脆,口氣也極硬。
「他們管了你什麼閑事?」
「紫晶白玉馬既然已到真人手上,與他何干?膽敢跟蹤真人,這樣的人豈能不死?」
「滄州謝士海全家,是你殺的嗎?」
「不錯,你知道的真不少。」
謝飛燕哪裡還按捺得住,一聲悲呼,長劍出鞘,一式「蛟龍噬妖」,一連挽兩個劍花,直衝天獅老道咽喉及胸前要害。
這一下她使出了八成功力,劍氣森寒,耀眼生輝,「嗤」,一聲,一團白光已裹住了老道,眼看老道就要身首異處。
但就在這一瞬間,老道坐勢不變,身子已騰起一丈高,人往後落去,依然坐在地上。
謝飛燕嬌叱一聲,嬌軀一扭,人已到了老道跟前,依然一式「蚊龍噬妖」,劍挽兩個小圈,朝老道刺去。
老道依然不還手,身子又騰起丈高往後落去。
就在這一瞬間,飛燕手中劍脫手飛去,快如閃電,直追老道。
老道可沒料到這一手,再也不能從容不迫,顯示武功。
他當即大袖一圈,縮在袖中的大手一揮,打出一股罡風,將長劍震住,直向石壁飛去,「哧」一聲,竟插進了石壁。
但謝飛燕何止於此,長劍脫手后,她迅速解下腰上的繩鏢,左手握住一頭,右手一抖,鏢頭直點老道咽喉。
她使的是乍看是繩鏢,其實拴在繩上的不是鏢頭,而是一把鋒利無比、特別打造的短劍。
她出手之快,眾人看也未看清,劍尖已到了老道咽喉。
老道顯然也大出意外,不敢再託大,忙將身向後一仰,避開劍尖,就勢一個「懶牛打滾」
一下從地上跳起來。
他滿臉通紅,眼冒凶光,恨不能一口將飛燕吃了下去。
東方木笑道:「這雜毛老道怎麼不顧身份,居然學起懶牛打滾來了,你說好笑不好笑!」
東野驤道:「他自己端個臭架子,擺樣子給人看呢,現在他總算變聰明些了,學個懶牛有什麼要緊,老命才是要緊的呀!」
天獅老道惱羞成怒,雙掌一晃,使個「夜叉探海」,向謝飛燕攻來。
謝飛燕嬌叱一聲,繩劍繞了個圈,直奔老道肋下,她自己早巳移身換步。
不過兩三招,謝飛燕的功夫根底已顯露出來,看得林麟等人目瞪口呆,雪山聖母的高足,畢竟是不同凡響。
老道與飛燕這一交上手,竟打了個難分難解,不禁心裡也有幾分吃驚。
飛燕手中的繩劍靈活多變,忽長忽短,加之她內功精湛,繩索有時竟是筆直地掃將過來,有如一截鐵棍。
老道邊戰邊退,「鴻雁班」的人也跟著往上移,一心要看出個勝負來。
老道退了四五丈后,就不再退了。
這裡地勢已變,兩邊的山崖形狀變了。
靠外的一側,山崖突然沒有了,彷彿被人齊齊切掉一段似的,只有些大石岩,高不過人頭,靠里一側依然石崖壁立,像道屏障。
在這裡動手就危險了,或被對方逼到靠外一側,一不小心便會掉了下去。
因此動手雙方都往裡靠,想把對方往外邊逼。
飛燕的軟兵器佔了便宜,她可以將繩索放長運功,短劍就像長了眼睛似的,圍著天獅老道轉。老道氣得怒吼連聲,但也休想靠近飛燕一步。
忽然,前面彎道上有人傳聲道:「福錄速退!」
老道當即猛攻兩掌,朝後一個倒翻,躍出五丈外,剛好到拐彎處,身軀一晃便消失了。
謝飛燕立即一躍而前,慢了一步,哪裡還有人影,拐過彎一瞧,只見前面有人工開鑿的石級,最下一層盤坐一個老道,似乎比剛才那自稱天獅道君的年紀大些,總有五十開外了,一副悠閑神態。
謝飛燕怒火正旺,不管三七二十一,繩劍一閃,射出一丈,直點老道心窩。
老道雙掌一合,竟然將飛燕短劍夾住。
謝飛燕一驚,猛提一口真氣,施出無相神功,往外回收繩劍。兩人於是較上了內力。
東方木等人跟著過來,看見兩人較上了內功,均都感到吃驚。
不到萬不得已,何必硬拼內功?拼內功十分危險,兩人要是勢均力敵,就會來個兩敗俱傷,要是其中一人更強,雖可斃敵但自己也耗損真元過巨,實難在短期內恢復過來。
這時,只見老道端坐,眼觀鼻,鼻向心,雙手合掌,像尊泥塑菩薩。
謝飛燕則婷婷玉立,左手握繩,右手拉繩,繩索筆直像根鐵棍。
東野驤罵道:「好雜毛老道,你賣弄什麼?待老屠夫上去把他一菜刀劈成兩半!」
老道吃了一驚,連忙雙手向外一揚,自身突然從石級上騰起,落到了十幾級的石階上。
他借著雙手往外揚、身子后騰之際,卸開了謝飛燕的內勁。
謝飛燕繩索一抖。身子輕輕一躍,踏上了第二台石級,繩劍一閃又刺老道咽喉。
老道突然從腰間取出一隻葫蘆硬擋,只聽「當」地一聲,短劍被撞開。
這隻葫蘆,竟是鐵造的。
謝飛燕舞動繩索,接連攻了三招,都被老道以鐵葫蘆擋開。
之後,老道又從腰間抽出一把兩尺短刀,向謝飛燕還了幾招。
老道採取近攻,使謝飛燕的長兵器失去優勢。
但謝飛燕的繩劍可短可長,她立即以左手收回了一截繩子,以短對短,左手空出來的一截繩子,竟當作軟鞭,來個左右手雙攻。
老道左手葫蘆像個盾牌,右手則專門進攻飛燕要害。
東野驤再也忍耐不下,大喝一聲,生鏽的大菜刀一晃,夾著一股罡風,沒頭沒腦直朝老道砍了五刀。
老道豈受得住兩大高手的進攻,頓時迫得手忙腳亂起來。
這時,最高一台石級上又出現了兩個老道,其中一人叫道:「福壽速退!」
這福壽老道也是一個倒翻,從兩個老道頭上躍過去,隨即一閃不見。
一老道手中握著一枝鐵杆蓮花,蓮花有五片花瓣,是件眾人從未見過的怪兵刃。
另一個老道則手持一把鐵制鵝毛扇,也是一件古怪兵刃。
謝飛燕殺得興起,當先衝上八級石階,抖手甩出短劍,直奔手握鐵杆蓮花的老道。
林麟拔出長劍,搶先朝拿鐵鵝毛扇的老道攻過去。
這一交上手,直殺得天昏地暗,老道居高臨下,佔了些便宜。
謝林兩人想搶上石階,把老道逼退,卻是無法做到。
地方並不寬敞,兩個老道身段靈活,招式古怪,謝林二人時時互相妨礙,因此三十多招仍攻不上去。
而且,最先露出的兩個老道,則守在廝殺著的老道身後,防止下面的人抽空當衝上。
第一個與飛燕交手,自稱「天獅道君」的老道,手上已多了一件兵刃,用的竟是一把短把鐮刀,或者說像是鐮刀。
只要謝飛燕或林麟乘對方閃躲的空當,橫著身子往上沖時,兩個老道一個給你一鐮刀,另一個不是葫蘆當頭擊來,就是給你一短刀,把你擋得一擋,另外兩道立即又回到原位,你只好又退了下來。
像這樣的打法當真有些玄妙。四個人就像一堵活動的牆,擋住你不能逾越雷池一步。
東方木看了一會,對東野驤道:「這四個雜毛不弱呢,但頭一個雜毛決不是天獅道君。」
東野驤道:「管他是不是,今日闖不上天獅峰,你我兩個老兒就算栽了!老醉鬼,併肩子上!」
東方木道:「好!闖過這一關。」
張克虎急忙道:「師傅,有事弟子服其勞,怎能讓師傅親自動手呢?」
東野驤氣得哼哼地道:「你有什麼辦法?」
張克虎道:「有有有,師傅你老人家就等著瞧一出好戲吧!」
說完立即叫吳傑、張小旺、陳子儀三人過來,他輕聲說了句什麼,眾人便點頭稱好。
立刻,吳傑兩手抱於胸前,兩腳齊肩,氣沉丹田。
張小旺輕輕一跳,上了他的肩穩穩站著。
陳子儀也提氣縱身,上了張小旺的肩。
張克虎再雙足一跳,在半空來個倒翻,不偏不倚站在陳子儀的肩上。
東野驤目瞪口呆,嚷道:「小子,你還有心思迭羅漢玩兒!」
站在最高一台的兩個老道看見,也面現驚奇,這些傢伙要幹什麼?
四個人這麼直挺挺站著,頂上的張克虎與兩個老道差不多一般高了。
「呼」一聲,張克虎雙臂張開,有如一隻雄鷹,一下從兩個老道頭上越過,落到了他們後面。
兩人大驚,正要衝上動手,「呼」一聲,陳子儀也上了石台。
緊接著駱玉祥躍到了張小旺肩上,再從他肩上躍上平台。
駱玉祥之後是茅忠茅勇兩兄弟,最後是阮志剛。
這幾人一上平台,立即抽刀在手,和兩道拼殺起來。
謝飛燕林麟精神大振,加緊進攻,全力拚殺,要衝上平台。
張雲雁再也按捺不住,當先衝上石級,和飛燕雙戰老道。
東野驤、東方木兩個老兒提氣縱身,上了平台,兩人從老道身後打出兩掌,兩個老道再無心戀戰,趕緊縱身躍向平台。
姑娘們吶喊一聲,一擁而上。
光燦自始自終都站在最後,以防對方兩面夾攻。況且己方高手都到了前面,後面無人照顧姑娘們。
他最後從從容容上了平台。
這平台有三丈多長,兩丈多寬,過了平台,迎面還有一個平台,這平台就大得多了,平台正中,有一座沒有觀名的道觀,觀后是山。
這時四個老道慌了神,退到第二個平台去了。
這個平台的石級只有七八級,擋不住己方一衝而上。
謝飛燕、林麟、張克虎等人不費吹灰之力衝上第二個平台,四個老道退進觀里去了。
眾人哪裡還有顧慮,一個接一個衝進了觀門。
嘿,這哪裡是一座道觀。或者說虛有其表,裡面連一尊神像都無。
應該供著神像的供桌上空空如也,岩壁上卻有一個黑黢黢的大洞,顯然是石壁通道。
林麟上前一摸供桌,這供桌是石塊鑿成的,當即一跳上了供桌。
這時全班二十六人都擠進了道觀,只有光燦站在門邊,以防後路遭人偷襲。
林麟指著洞道:「四個老道跑進去了,追不追?」
張大成道:「小心有詐。」
東方驤道:「走,小心些就是了。」
謝飛燕腿一抬,當先進了洞道。
洞道很窄,只容一人通過,黑黢黢一點也看不見。
謝飛燕小心翼翼,提氣輕身,踮著足尖走,後面跟著林麟、張克虎等人。
光燦自然是最後一個人洞,他對後面無人守洞有些擔憂,但又不能自己獨自站在這兒,要是前面有了什麼變化怎麼辦?他猶豫著踏進了洞道。
走著走著,前面忽然停了下來了,也不知是怎麼回事。
等了一會,前面的人又動了,他也跟著走,走不了兩丈遠,突聽前面傳來飛燕嬌叱的聲音,似乎遇敵交上了手。
他並沒有什麼不放心,飛燕武功很高,自己又輸了不下十年的內功給她,足可以抵得住一兩個高手。
不一會,又沒了聲音,人又開始移動。
驀地,前面傳來幾聲絕望的尖叫,聲音似乎由上而下,消失到了地里。
緊接著是駱玉祥的聲音:「不好,有人掉下去啦!」
又聽東方木道:「這裡有一段洞道塌陷了,後面的跳過來!」
人群遂又一一移動,東方木指揮著,叫人跳,他在那邊接應。
好不容易輪到光燦了,他運目一看,原來地道上有個斷裂口,起碼是兩丈左右,他輕輕一躍到了對面。「還有人嗎?」東方木問。
「晚輩走在最後,沒人了。」
東方木道:「上當了,我們走過來時還好好的,怎麼一下就塌陷了?」
光燦伸頭朝斷口處往下看,深不見底,剛才掉下去的人已經完了。
他心中頗為難受,道:「前輩,現在往哪方走?」
東方木道:「跟上去,只有這條通道。」
前面的人已走了,他倆一前一後趕上。
終於,洞漸漸寬了,也有了亮光,後面的人瞧得見前面的背影了。
走到後來,已是亮如外間。因為,他們所見到的是一個大出口。
光燦走出來時,只見大家默不作聲,獃獃地望著四周。
四周群山環抱,怪石嵯峨,沒有路,也沒有四個老道的蹤影。
張大成默默點了點人數,少了三個,三個都是姑娘。
十個姑娘忍不住流下了淚水。
東野驤道:「那絕壁是天生成的,雜毛老道用厚木板鋪了,做了些手腳,經眾人走過時踩壓,最終斷了。由於前面有人走過,後面的人才放心,所以上了當,好狠毒的天獅道君!」
東方木道:「飛燕,你在前進時又見對手了嗎?」
飛燕擦拭完眼淚,道:「看形狀是四個老道中的一個,他突然竄出來下手,被我及時發覺擊退。他明明是朝這裡來的,怎麼連影子也沒了。」
眾人垂頭喪氣地呆站著,無人說話。
東野驤道:「大家四處搜搜,我不信他們會飛!」
說完,他帶頭拐向左邊,朝石崖岩縫中尋覓。
其他人也跟著散開,到處尋找。
光燦卻不動,站在原地沉思。顯然,四個老道若沒有隱身之地,那麼飛燕頭一個出洞就不會發現他們。
所以,東野前輩說得對,一定在附近藏著。
那麼,他們把眾人引到這兒,目的何在呢?偌大個天獅峰,就只有他們四人嗎?天獅道君並未現身,這是毫無疑問的了,他到底藏匿在哪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