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紫晶雕像
三天過去,謝飛燕依然沒有回來。
「鴻雁班」天天到街頭演出,在京城名聲大噪,收入甚豐。
但自班主到每個藝人,心情卻十分沉重。
謝飛燕的失蹤,扯住了每個人的心弦,她雖來班僅半載,他們已經將她視為班中的姐妹,她的才貌,已烙進每人心中。
林麟也愁得整天悶悶不樂。
第四天一大早,小二領著那個被暫時遺忘的雕刻藝人來見張大成。
只有他來到,眾人才想起了他,同時也想起了謝飛燕的那塊紫晶。
光燦瘦了許多,連雙眼也凹陷了。
一進門,他就要求面見謝飛燕姑娘。
張大成眉峰緊鎖,嘆口氣道:
「謝飛燕姑娘外出,人不在。」
光燦一驚:「何時回來?」
「不知道,連班主也無法知道呢。」吳玉芹道。
「去哪兒了?」
「不知道。」張大成答。
「你是來交貨的嗎?」吳玉芹問。
「是的,在下與謝姑娘約定交貨期限三天。」
「給我們瞧瞧。」
光燦從懷裡摸出一塊紫綢小包,一層層解開,露出一個紫晶雕像來。
「喲,是謝飛燕!」吳玉芹大叫起來。
她正在跳舞,跳的是「撲蝴蝶」中的一個姿態,此舞是吳玉芹教的,她豈能看不出來?
只見謝飛燕巧笑倩兮,一手拉線,一手握長竹,一隻大蝴蝶正盤旋在她膝邊。
真是巧奪天工,再巧的雕匠也望塵莫及。
張大成也看得讚嘆不已,興奮已極。
張雲雁正在對面屋中與林麟、張克虎、張婉玉等人說話,聽見叫聲,第一個沖了出來。
她一眼就見到了光燦,知道送貨來了,叫喊了一聲:
「快來看呀!」自己當先跑了過來。
吳玉芹把雕像拿在手中,嘖嘖稱讚,遞與她道:「瞧,像誰?」
張雲雁一看,喜歡得尖叫起來,惹得姑娘們爭先恐後地沖了進來,搶著要看。
吳玉芹喝道:「別亂來,一個一個傳著看,別掉地下摔壞了!」
姑娘們於是小心翼翼地傳看著,驚嘆聲從這張口移到那張口。
林麟等幾個男子看了,也個個交口稱讚。
光燦等他們看完了,接過來仍然包進紫巾里,往懷裡一揣。
林麟道:「咦,怎麼又揣進口袋了?不是來交貨的嗎?拿來由在下轉交,你要多少工錢只管說吧。」
光燦道:「在下要親手交給謝姑娘。」
林麟道:「謝姑娘不在呀,你留下吧,謝姑娘是『鴻雁班』的人,她總要回來的。」
光燦固執地道:「謝姑娘信得過在下,將這塊紫晶石親手交給在下,所以,在下也要親手交還謝姑娘。至於工錢么,在下自與謝姑娘面議,該多少就多少。」
張大成道:「謝姑娘三天前出去,至今不見人影,誰知道什麼時候回來呢?」
光燦道:「不要緊的,在下等著就是。」
張雲雁道:「實話告訴你,燕姐三天夜裡追賊去了,可一去不復返,也許……」
她說不下去了,聲音哽咽,眼淚情不自禁地流了下來。
光燦大驚:「原來如此!請問姑娘,她是朝什麼地方追去的?」
「不知道啊,我們跟著出去就不見了。」
光燦聽了,心裡十分難受。
林麟道:「聽見了嗎?這是實情,你快把紫晶雕像留下吧。」
光燦道:「在下已說過,要親自交與謝姑娘。」
林麟見他不通情理,不禁氣往上沖。
「你這人真是,她要幾年不歸,這紫晶就歸於你嗎?」
光燦臉一沉:「尊駕放心,在下人窮,但也略懂一些道理,這鯨吞他人愛物之事,在下不屑一做。這一年來,經過在下手中的寶石寶玉不下數十件,在下並非未見過寶物的。」
林麟道:「原來如此,你為什麼不交貨?」
吳玉芹插言道:「這樣吧,由我代飛燕收下,改日再轉給她。」
光燦道:「為此雕像,在下一連三夜不曾合眼,如不面交本人,在下心實不甘。」
胡美珠忽然問道:「喂,你那日擺攤,我們『鴻雁班』在廣場一側賣藝你瞧也未瞧,怎麼竟雕出了燕姐姐的舞姿呢?」
光燦道:「不瞞姑娘,『鴻雁』一開場時,在下就在人叢中看呢,直到看完才去擺攤的,所以雕得出來。」
張婉玉道:「你只見了燕姐姐一會兒,難道就能記住模樣,刻出來一點也不差嗎?」
光汕道:「干我們這行的,得記住客人的模樣,不然,總不能叫客人三天三夜不睡,坐在那裡呀!」
眾姑娘齊聲讚歎,說他真是「神手」。
光燦道:「其實也沒有什麼的,像各位在場中的表演,那才讓人叫絕呢。」
眾人聽他如此謙和,都十分喜歡。
這個說要拿塊晶石讓他雕,那個說要拿面銅鏡來請他在背後雕上自己的像。
就連吳玉芹也動了心,說是要拿塊玉石請他雕刻。
光燦應接不暇,誰請他都答應。
有個姑娘問:「工錢貴不貴呀?」
光燦一笑道:「說貴也貴,說不貴也不貴。這樣吧,隨姐姐們的心意給吧。」
姑娘們一聽大喜,紛紛跑進屋去拿東西。
一會兒象蝴蝶般又飛了回來,這個塞一樣,那個塞一樣,都要他先給自己雕刻。
吳玉芹道:「別吵別吵,讓我和先生說幾句話。」
眾人一時安靜下來,等師母說話。
吳玉芹道:「先生不如搬來與我們一塊兒住,這一來等飛燕姑娘,二來就替這些丫頭雕刻些玩意兒,這不是兩全其美嗎?」
張克虎道:「真是好主意,妙極妙極!」
姑娘們象一窩麻雀一般,嘰嘰喳喳高興得要死,紛紛求光燦來這兒住下。
光燦覺得這辦法好,便答應下來。
「不過,在下要獨宿一室,好替姑娘們做手藝活,不知有無空房間?」
張克虎道:「好說好說,包你有間房罷了,放心吧,在下會替你張羅的。」
林麟本想保留謝飛燕雕像的,班主夫人既然如此說,也只好算了,過一段時間再說。
計議已定,張克虎就跟著光燦去福喜客棧搬東西。
其實有什麼好搬的,只不過一個包裹而已。
張克虎對他有好感,故爾一定要陪他去。
路上兩人談談說說,張克虎不知不覺把謝飛燕那晚失蹤的事說了一遍,還把自己與張雲雁、林麟到東門外亂葬崗子的所見也講了出來。
他唯一遺漏的,是白手絹上的血字。
因為文理不通,不知指何理,實在難記,他沒能記住。其餘的,講得出來的都講了。
光燦只聽他講,不時插一兩句問話。
「什麼人與謝姑娘有仇?」
「不知道。不會吧,謝姑娘年齡不大,又是女流,怎能有仇人呢?」
「她自小在班裡長大嗎?」
「不是不是,她是去年歲末在鳳陽才入班的,不過半年有餘。」
「她家在何處?」
「不知道。說真的,她在班裡這麼久,大家對她都十分好,可她從不涉及自家身世。」
「這位姓林的呢?也是班裡的?」
「錯了錯了,人家是大富人家的公子,嵩山少林寺方丈的嫡傳弟子,江湖上外號小青龍,怎能是我們這號沒人瞧得起的藝人呢子」
「張兄,為人只要行為端正,何在乎別人瞧得起瞧不起呢?」
「是,光兄,在下因迷上了雜耍,所以央求爹娘讓我參加『鴻雁班』,干這行可以走南闖北,到處瞧些稀奇,增加見識,以後走不動了,回家種田就是。」
「彼此彼此,在下也一樣。」
兩人十分投機,不一會便到了怡安旅社。
常世雄和同住的一個弟兄搬開,把房子讓給光燦,就在林麟的隔壁。
白天,「鴻雁班」外出,光燦一人在屋中雕刻。晚上,他也在燈下操作。
他有意慢慢地幹活,以便多呆些時候等謝飛燕姑娘。
夜裡,他聽見極細微的破空聲,有人在林麟那間屋前停住,此人功力極高。
接著只聽一個尖細嗓門道:「少林那個不成氣候的小子,還不快滾出來!」
接著只聽隔壁室里一陣響動,林麟的聲音道:「啊喲,是東野老前輩?」
只聽一陣「吃、吃、吃」的笑聲:
「你小子還有眼睛嗎?不是我老人家還能是誰?」
門「吱呀」一聲開了。
「小子,你不是自充護花使者嗎?我問你,人到哪裡去了?」
「前輩,請屋裡坐,有話再說。」
「混賬小子,人都失蹤了四天,你還有心腸吃喝睡覺,你師傅怎會教出你這麼個窩囊徒弟出來,實在令我老人家掃興!」
張克虎道:「老前輩,你老進來坐坐,待小子取酒來給老人家先潤潤喉,坐下慢慢教訓後生小子,不知老人家意下如何?」
「唔,你小子比他伶俐多啦,就沖你面子坐上一會吧。」
接著,三人進了屋,又聽一陣響動,大概是張克虎給斟酒,繼而又聽有人咂嘴咂得震天響,這自然是喝了酒品味的緣故。
光燦在隔壁聽得一清二楚。
這邊屋裡,張克虎捧出一包炸花生米,不知從哪兒摸出兩隻鹵蹄,引得東野驤大為高興。
張克虎好酒,常愛在夜晚喝上幾口才睡覺,是以常備有些佐酒之物。
「你叫什麼名字?」東野驤問。
「小子叫張克虎,要雜耍的。」
「是了是了,我老爺子看過你耍雜耍,小子,你靈活得跟猴子一樣,只是沒猴子聰明。」
「是、是,謝老人家誇讚。」
「晤,你雖沒有猴子聰明,但比這姓林的小子又聰明多了,不像姓林的小子,大白天給人耍了都不知道。」
林麟這才知道那天遭戲弄是東野驤乾的好事,心中又惱又羞,但決不敢發作出來。
張克虎道:「小子一個賣藝的,怎比得上林少俠……」
「住口!我老人家說比得上就比得上!」
「是、是,比得上比得上。」
「林小子,你不服氣嗎?」
「老人家拿後生晚輩開心,晚輩敢不服嗎?」
「聽你口氣就是不服了?那就等著再現眼吧。等著瞧,找個什麼熱鬧時候再……」
林麟慌了,趕忙道:「老人家,不必找時候了,小子知錯改過總行了吧。」
「你錯在何處?」
「那天小子不該自作主張,把老人家大號當眾說出來,掃了老人家的興。」
「唔,這麼說來,你也不算太笨啊!」
「林少俠原本就不笨呀。」張克虎道。
「那只是你說的。好了,聽老人家說正經的吧,你們那個花容月貌的謝丫頭,叫人給拐跑啦,可惜林小子渾然不知,居然每天混在脂粉堆里,樂不思蜀,可嘆可嘆!少林寺的老和尚居然教出這麼個不成氣的弟子來,等我老屠夫什麼高興了,上少林寺向老和尚告上一狀去,讓他把這個弟子抓回山門,免得現世。」
林麟一張臉漲得通紅,忙道:「老人家,謝姑娘給誰拐跑啦?」
「還不是象你一樣的白面書生、富家公子,難不成會是老頭子、莊稼漢?」
林麟大急:「拐到哪裡去了?」
東野驤兩眼一瞪:「我怎麼知道?人家又沒讓我跟著去。」
「哎呀,老人家,怎麼見死不救呀?」
「渾蟲!誰死啦?人家是自己跟著去的,與我老人家什麼相干?」
張克虎道:「對、對、對,與老人家不相干的,喝酒喝酒。老人家,來上一隻豬蹄怎樣?」
「可以可以。」東野驤接過豬蹄大嚼起來。
張克虎對林麟道:「林少俠,想是那書生厲害得很,謝姑娘出於無奈,被迫跟著去的。」
東野驤大怒;罵道:「小子你說什麼?你的意思是那個白面秀士厲害,我老爺子不敢伸手?告訴你,那白面秀士見了老人家猶如老鼠見貓,世上那有貓畏鼠的?」
「是是,小子該死,小子聽說那白面秀士背後還有什麼斗方三老撐腰,依小子這個蠢腦袋想,人家斗方三老可是大大有名,而老爺子只一人,俗語說,雙拳難敵四手,何況三老是六隻手,所以,老爺子見姑娘跟了他走,只好裝作沒瞧見了……」
東野驤氣得跳了起來:「斗方山三個老傢伙有什麼了不起?你當我屠夫怕了他們?那天夜裡白面秀士將謝姑娘引到西門外,你們幾個蠢東西卻去了東門。白面秀士要謝姑娘跟他去斗方山見一個人,說是她不去,那人就沒命了。你說,她能不去嗎?我老爺子又怎麼管?」
林麟心中暗笑,老頭兒禁不起激將,還是張克虎有辦法,裝傻裝痴,自己可裝不來。
張克虎連忙痛罵自己道:「真是比猴子還蠢的東西啊!爹媽生我時怎不把我生得伶俐些呢?白面秀士將謝姑娘誘去斗方山,叫老人家怎麼能跟去呢?那不是都要身落陷阱了嗎?咳,真笨真笨……」
東野驤氣得破口大罵:「王八羔子,糊塗蟲,你比公牛還笨,那妞兒跟白面書生去時,有她師門好友那個老酒鬼暗中跟了去,還用得著我屠夫去嗎?有老酒鬼在,誰敢碰她?」
張克虎一本正經地打了自己兩巴掌,除了罵自己蠢笨如牛外,還不斷向老人家道歉。
林麟奇怪地問:「是班主的好友嗎?」
張克虎忙道:「謝姑娘不是班裡的人,她是去年才加入的。」
林麟不禁十分驚訝:「咦,原來如此!」
東野驤道:「小子,你這才明白嗎?」
「老人家知她師門是……」
「我才不說呢,你自己找人家問去!」
林麟又問張克虎:「謝姑娘為何加入『鴻雁班』?」
「不知道。」
林麟道:「前輩,這酒鬼是誰啊?」
「虧你行走江湖,連醉壽星東方木都不知道嗎?回山問你和尚師傅去!」
林麟驚道:「啊喲,竟是他老人家,這謝姑娘可是大有來歷啊!」
「小子,她的來頭大著呢!你以為只有你不錯,名門子弟,是嗎?」
「不敢不敢,小子豈敢妄自尊大。」
「你最好多長一隻眼睛,免得瞧錯了人。」
「是是,小子定當謹慎。」
「老人家,喝酒喝酒。」張克虎十分殷勤。
「喝冷酒沒有味道,來猜拳吧!」
「晚輩不會。」
「笨笨笨,實在笨,等你坐在這兒發獃,人家早就見了面了。」
林麟聽不懂這話,張克虎也聽不懂。
坐在隔壁的光燦卻聽懂了一半。
東野驤又嚷嚷道:「這猜拳得有點本事才行,不然就盡輸酒。人家要是有七八人和你賭賽,任你酒量大也遲早要醉,一醉就睡倒了,還不跟死一樣了嗎?所以如果有人幫著,那就輸不了,可你小子卻不懂,幫不了忙還是小事,莫要一杯下肚就醉了,反而是個累贅。」
林麟以為老屠夫半醉了,說出話來語義含糊,也不與之計較,只一個勁兒稱是。
他們這麼一嚷嚷,人家還睡得著嗎?
「五子登科!」老屠夫吼道。
「雙星賀喜!」張克虎也不示弱。
「四季發財!」
「一師一徒!」
東野驤手一揮:「慢來慢來,你小子說什麼『雙星賀喜』,又瞎嚷什麼『一師一徒』,有這樣行令的嗎?」
「不瞞前輩,這兩句都是小子自編的。今夜見到前輩,又聽說還有位壽星前輩,所以把兩位前輩比作『雙星』。至於『一師一徒』嘛,小子覺得前輩就像師傅,小子就象徒弟。老人家說像不像啊?」
東野驤雙眼一瞪:「晤,不配!」
「是是,不配不配,小的不配做徒弟,前輩不配做師傅!」
「什麼?老爺子不配做師傅?只有你才不配當徒弟,你這該死的渾蟲!」
「是是,只有老爺子配做師傅,只有小子不配做徒弟,那就只好做師弟吧。」
東野驤氣極,道:「你別再胡扯,快划拳,這『一師一徒』算幾?」
「自然是二了。」
正扯著,張大成夫婦及班中男女一個個都起來了,看見是東野驤大駕光臨,只有班主夫婦畢恭畢敬地來請安。
那些姑娘瞧他系著白圍裙,掛著那把生鏽的大菜刀,模樣兒實在滑稽,忍不住在一旁發笑。
東野驤一見吳玉芹來了,笑道:
「喂,娘兒們,你罵人罵得好聽,快,罵兩句聽聽,助助酒興。」
吳玉芹笑道:「喲,哪有聽罵人話助酒興的呀,要不要賤妾彈一曲琵琶,叫姑娘們唱個曲子為前輩助酒?」
東野驤大搖其頭:「不要不要,唱曲跳舞,那是這些小子歡喜的玩意兒,我老頭子就只聽你罵人,快快快,罵吧!」
「罵誰呀?」
「還不容易,這裡不是有現成的挨罵貨嗎?」東野驤指著林麟、張克虎。
林麟窘極,又氣又惱可又不敢頂撞。
張克虎卻滿不在乎,獨自笑眯眯看著他。
吳玉芹道:「啊喲,罵張克虎可以,這林少俠是罵不得的。」
「誰說罵不得?你問問他看,罵得罵不得?」
林麟垂頭喪氣地道:「罵得罵得,只要前輩開心就成。」
吳玉芹道:「好,那麼,得罪了。我說張克虎呀,你這人是『頂著笸籮望天——』。」
東野驤一愣:「何意?」
「視而不見呀!」
「他怎麼視而不見了呀?」
「見了你老人家他還不叩頭拜師,這不是頂著笸籮望天——視而不見嗎?」
「不成不成,老爺子從不收徒弟,那可是麻煩得很哩!」
「所以我說你張克虎是『老尼姑瞧嫁妝』。」
「這話又怎麼說?」東野老兒奇道。
「嘻嘻,老尼姑瞧嫁妝——沒指望,妙妙妙,就讓這小子沒指望吧。」
光燦房裡靜悄悄,渾不在意外間的吵鬧。
張大成有意巴結這位江湖奇人,以後也好有個依仗,命人再把他屋裡的酒抬來,與兩人喝做一堆。
林麟這才免了挨罵。
光燦聽懂了東野老兒的意思,心裡不禁有些吃驚,這老兒好眼力,自己怎麼被他看出破綻來了呢?這麼說來,謝姑娘此行有險,得去幫幫手呢。
第二天一早,人們不見光燦起床,張克虎去敲門,門一下就被碰開了。
房裡被褥疊得整齊,人卻沒了蹤影。
臨窗的桌上,壓著張紙條兒。
上面大意是因突然記起一事急需料理,姑娘們讓刻的東西已經刻好,放在被褥後邊,至於紫晶像,他定會親自交給謝姑娘。
這一去恐十天半月,以後有緣再會。
張克虎把紙條兒給班主瞧了。
林麟知道后,說光燦騙了紫晶走了,異日他定要將紫晶追回。
東野驤冷冷道:「嘿嘿,只怕你沒本事追回呢,還是少管閑事吧。」
吳玉芹道:「我看不會,光燦可不是小人,他一定會還給飛燕的。」
林麟頗不以為然,但不好再說什麼。
東野驤臨走時對張大成道:「你們已捲入了一場江湖是非,麻煩事還在後頭呢。」
說著,他指了指張克虎,又道:「讓這小子跟老爺子我走一趟,十天送他回來,如何?」
吳玉芹十分機靈,忙道:「可以可以,要不要讓雲雁也跟著侍候老爺子?」
東野驤道:「不要不要,女娃兒難侍候,動不動就哭,只要這小子去。」
張大成也悟過來是好事,兒子跟著去不會吃虧,也趕緊說道:
「好的好的,就他一人。」
張克虎歡喜不盡,連忙回屋把柳葉刀帶上,跟著東野驤走了。
張大成等他們一走,這才想起該問問東野驤,「鴻雁班」惹上了什麼江湖是非?這下可好,只有等十天後再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