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雁峰驚變
衛天翔「啊」道:「老丈說的,小可正在恭聽!」
瘦小老頭冷嘿道:「那麼你知道無意中得到這本小冊子的武林中人,是我老人家的什麼人?」
衛天翔心中暗想這就奇了,得到這小冊子的人,是你何人,你自己不說起來,還有誰會知道?一面搖頭道:「小可不知,老丈你請快說罷!」
衛天翔是因為心中急著要找六個叔叔去,是以催他快說。
瘦小老頭可真會錯了意,他還當衛天翔聽出興趣來了,有點迫不及待,不由心中大樂,一陣呵呵大笑,用手向他尖聳聳的鼻子一指,嘻嘴道:「得到這本小冊子的人,就是我老人家的師侄!」
衛天翔認為他這下總該說完了,口中「哦」了一聲,入已隨著站起,躬身一揖道:「小可承蒙老丈厚賜,至為感激……」
瘦小老頭擺手道:「小子,我老人家不喜俗禮,你還是坐下來,好談!」
衛天翔道:「小可此來雁盪,實因和六個叔叔有約,小可此時就要趕去……」
瘦小老頭突然小眼圓睜,問道:「什麼?小子,你這就要走?」
衛天翔道:「小可身有要事,還請老丈原諒。」
瘦小老頭一顆腦袋不住亂搖,道:「那怎麼成,我老人家不睡午覺,有了銀子,還穩住酒蟲,陪你聊天,此時我故事還沒講完,你那能說走就走?」
衛天翔眼看天色漸漸昏黑,心中不禁暗自焦灼,只好陪禮道:「老丈原諒,小可這個約會非去不可……」
瘦小老頭沒等他說完,吹鬍子,瞪眼珠,攔著說道:「這個我可不管,最少你也得等我老人家把後半段故事講完了再走,何況你幾個叔叔,又有什麼雞毛蒜皮的事?你小子,還是想聽他們講講故事,嘿嘿,要聽故事,我老人家可多著呢!」
衛天翔暗暗叫苦,這糟老頭纏夾不清,一個故事,已經夠了,千萬別說了一個又一個,耽誤自己正經事,這就說道:「老丈既然如此說法,那麼小可就聽完老丈故事後半段再走,只是老丈講完之後,可就得讓小可下峰?」
瘦小老頭咧嘴一笑,連連點頭道:「這個自然,我老人家其實早已發了酒癮,這個故事講完之後,就是你再要想聽,我也不願意說呢!」
邊說邊咽了幾口口水,好像他是情面難卻,熬著酒癮,替衛天翔說的:「哈哈,說起我老人家的師侄,那時正當英年,不但智慧超人,幹練有為,文武全材,博學多能,而且氣勢恢宏,俠義肝膽,人也生得方面大耳,品貌端正,儀錶出眾,儒雅翩翩……」
衛天翔聽他一連串的誇耀師侄,心中暗叫,好啦,好啦,這不就是廢話嗎?「老丈,後來呢?」
瘦小老頭說到得意頭上,斜睨著衛天翔,笑道:「嘻嘻,就是因為你小子有幾分像我老人家師侄,我老人家才肯浪費時間,熬著酒隱,給你講故事呢!哦!後來真了不起,武林中各大門派,黑白兩道,只要提起我老人家的師侄來,可說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衛天翔心想,難不成你師侄還有自己父親這麼值得武林推崇的?
瘦小老頭接著道:「咳!但問題也就出在這裡,喂!小子,你還記得我老人家說過的儒釋兩家再傳後人嗎?」
衛天翔雖然焦急,但也不能不答,這就說道:「老丈不是說,那是天山的老和尚和雪山老尼姑嗎?」他怕自己如果說了天山神僧,雪山神尼,老頭又要改正,免得多費時間,才說了老和尚、老尼姑。
那知瘦小老頭依然「咄」了一聲,道:「在我老人家來說,叫他們老和尚、老尼姑,還是不妥,他們在我面前,別想賣老,小子你想想,我老人家小的時候,他們還不是少沙彌、小尼姑?唔!話別扯遠,問題就出在天山那個賊禿身上,他收了兩個徒弟,大徒弟就不是個好東西,聽說我老人家的師侄,得了一本『太清心法』,心存覬覦,竟然約了一批武林敗類,暗施手腳,乘機下手,恰巧這件事給我老人家聽到,暗想江湖為了秘笈引起爭殺,已屢見不鮮,我老人家何不來個釜底抽薪?哈哈!小子,你知道我老人家做了一件什麼手腳?」
衛天翔急在心裡,忙道:「老丈,你快說吧!」
瘦小老頭搖頭晃腦的道:「哈哈,我老人家就搶在他們這幾個賊子前面,早兩天就悄悄的從我師侄手中,把它偷了出來!」
衛天翔聽得忍耐不住,「嗤」的笑了一聲,暗想:「虧他從自己師侄手裡偷了秘笈,還在津津樂道。」
瘦老頭給他笑得大為高興,又道:「於是這本勞什子,就在我老人家手裡耽了一十三年!
哈哈,小子,這會你也聽得樂了!我老人家故事還有呢,你要不要再聽下去?」
衛天翔眼看天色全黑,那有心思再聽,連忙搖手道:「老丈,小可還有事去,以後的故事,等小可辦完正事,再找老丈把酒細談罷!」
他這句「把酒細談」,果然大有力量,瘦小老頭連連點頭道:「好小子,你說了半天,這話還算中聽,好!我老人家也講得口乾舌燥,以後的故事,咱們碰上了再說吧!」
衛天翔求之不得,連連應是。
瘦小老頭回頭四顧,又道:「小子,這天柱峰四壁如削,沒路可下,咱們還得從原路回去,不過我老人家此時酒癮大發,迫不及待,你還是讓我先走,這根藤索方才裂了一些,不過不礙事,你等我過去再走罷!」
衛天翔對他實在沒有辦法,只好點頭道:「那麼老丈走得快一點!」
瘦小老頭點頭道:「這個自然,萬一走不快,我老人家會飛。」說著,果然身形一閃,搶著往山藤上走去!
此時天色昏黑,山風漸大,衛天翔目送瘦小老頭晃晃蕩盪的走到中間,忽然身子一矮,一下抱著藤索,大聲喊道:「小子,不得了,這藤快斷啦!」
喊聲未畢,只聽山藤果然「吱吱」直響,老頭雙手雙腳,抱著中間,拚命急叫:「不得了,斷啦!」
「喀拉」一聲,山藤齊中而折,衛天翔瞧得心膽俱裂,暗叫:「不好!」
但凝目瞧去,只見瘦小老頭緊拉著半截山藤,手舞足蹈,晃悠悠像盪秋遷般往對崖直飛過去!
「小子,別耽心,我老人家摔不死的!嘻嘻,你小子給我安心在天柱峰上,練那勞什子吧!」罡風正冽,相距既遠,但瘦小老頭的聲音,從對崖傳來,凝而不散,有如對面說話!
衛天翔聽得暗暗叫苦,瘦小老頭這一手,當真絕透!
此時天色業已全黑,夜氣茫茫,眼看距離月出之時,已不到半個時辰,自己卻被困在四壁如削的天柱峰尖之上!
當然!這瘦小老頭,原來也是一番好意,但他那裡知道這次約會,對自己何等重要?
衛天翔憂心如焚,沿著峰頂,向四外一瞧,瘦小老頭的話,一點沒錯,這天柱峰像一支天然的大石柱,四圍絕讞如壁,光滑滑的陡立如筆,直下百仞,不但沒有路徑,連個著足之處都找不到。
這該如何是好?衛天翔怔怔地立在峰頭,小半個月亮,已經逐漸升起,吐出微弱的清輝,已是約會的時候了!六個叔叔如果不見自己前去,該是如何焦急?
衛天翔突然痛下決心,非下去不可,自己無論如何也得冒險一試!
心中想著,立即把長衫衣角撩起,緊束了一下,小包裹,長劍,一起挽到手上,默默運起「逆天玄功」,吸氣提身,身子緊貼石壁,施展壁虎爬牆身法,緩緩往下滑去。
起初,他還感到十分緊張,但遊了十來丈光景,發常憑自己的功力,竟然遊刃有餘,輕而易舉,心中不禁大喜,立時身法加快,往下游去。
要知他自得修靈君以數十年深厚功力,替他逆轉經脈,打通生死玄關,練成「逆天玄功」,以他此時的功力來說,已足可擠入一流高手之列,區區絕讞,自然已難不住他。
饒是如此,天柱峰百丈懸崖,衛天翔身法再快,也足足花了一頓飯的時光,才算落到地面,身上一件長衫,也已滿沾青苔,又臟又污;但他此時那裡來得及再換衣服,雙腳落地,立即施展輕功,連縱帶躍,一口氣往山頂急奔而去。
雁盪山海拔一千零四十公尺,衛天翔恨不得一腳跨到,此時提氣急縱,差不多把全身功力悉數使出。
淡月之下,只見一條人影,凌空疾射,直如白鶴穿雲,其快如矢,不消半個時辰,便已趕到峰頂。
衛天翔縱目四顧,山頂上竟然異樣沉寂,一潭秋水,漾著無數繁星,聽不到半點人聲,瞧不到半個人影!
噫!難道六個叔叔,等了半天,不見自己前來,已經散了。
不會!自己雖然遲到一步,也差不了多少時間,他們幾位老人家多年沒有見面,碰上了,決不會立即就走!
驀地,一聲雁唳,把衛天翔突然驚覺,月光之下,依稀瞧到草葉中似有東西,閃閃發光,俯身拾起,原來是半枚金錢。
衛天翔自然認識,這是無敵金錢謝叔叔的東西,這時卻被人劈成兩半,再向地上四周一找,發現謝叔叔的「蝴蝶金錢」竟然散了一地,分明是謝叔叔施展「滿天花雨」的手法打出!
衛天翔心頭一沉,有若十五支吊桶打水,七上八落,跳個不停!再走了幾步,鼻中忽然聞到一陣濃重的血腥氣味,凝目瞧去,右邊草叢中,直挺挺躺著一人。
衛天翔驚得一躍而起,撲近屍身,仔細一瞧,月光之下,無敵金錢謝海睜著雙眼,死在地上,被人劍洞胸口,血水還在不停的滲出,顯見為時不久!
衛天翔忍不住兩行熱淚,從臉頰上滾滾而下,再走前幾步,只見地上一片凌亂,鐵連環盧璞、草上飛蒯鵬、和丁十八三人,分作三個不同的姿勢,倒卧地上,分明經過一場激斗。
左側一帶疏林中,有一個人,伏在斷折的樹身上,雙手下垂,瞧這背影,不是過天星童恕是誰?衛天翔默默走近,扳著童叔叔身子,見他咬牙切齒,似乎十分憤怒,瞧情形那是被人家一掌震飛出來的。
此刻的衛天翔,又悲又怒,腦門發脹,淚眼模糊,雙拳握得格格作響,眼中簡直要噴出血來;但他心中還算清楚,暗想五位叔叔,全在這裡遇害,那麼古叔叔呢?
他凝聚目力,往林中一陣搜索,依然不見古叔叔影子,返身走出,峰頂地方不大,他找到潭邊,只見古叔叔一手扶地,斜倚石筍而立,他隨身不離的旱煙管,也斜插在地上。
衛天翔心頭一陣狂跳,敢情古叔叔身負重傷,尚未死去?急忙掠近身去,口中叫了聲:
「古叔叔,翔兒來了!」
七煞劍古鈞,雙目緊閉,一動不動,衛天翔跪下身去,伸手一摸,古叔叔的身上,卻早已冰涼!
衛天翔噙著淚水,放下古叔叔身子,輕輕把古叔叔支地右手移開,但當他目光瞥過古叔叔右手支著的石塊上,似乎還寫著一個「十」字。
這是古叔叔使出最後的一點氣力,在石上寫下來的「十」字!這「十」字難道是仇人的姓名?古叔叔留下字跡,是要告訴自己,仇人是誰,但他老人家已無法寫下去了!
衛天翔想起十二年來,這六個叔叔,把自己撫養長大,傾囊傳技,情若父子,此時自己身世未明,六位叔叔又遭仇人毒手,心中傷痛,真是無以復加,眼淚倒反而一滴也沒有了!
「我要報仇,我要替六位叔叔報仇,總有一天找到仇人,我非把他碎屍萬段不可!」
衛天翔咬牙切齒,臉露殺氣的喃喃自語,一面俯身拾起古叔叔須臾不離的旱煙管,十分珍惜地插入腰間。
就在他拾起旱煙管的那一霎那,驀見離古叔叔身邊不遠的一塊大石上,金光燦燦,端端正正的放著一件東西!
衛天翔一個箭步,竄到大石前面,不由兩眼發直,驚呼出聲:「金劍!金劍令!」
誰說不是?大石上金光燦爛的,正是一支三寸來長的金色小劍,衛天翔遲疑了一下,伸手取過,就著月光一瞧!「正義之劍」,劍柄上赫然刻著四個蠅頭小字!
他觸目驚心,渾身一陣顫驚!天哪!這是怎麼一回事?難道殺死六位叔叔的,就是自己父親?
他顫抖的雙手,迅速從懷中取出木盒,把兩支金劍,在月光之下,比了一比,簡直一模一樣,分毫不差,連劍柄鑲著許多小粒寶石,也大致相同。
不!只有一點不同之處,自己這支正義之劍,劍尖稍呈圓形,在石上發現的一支,劍尖卻是尖的。
衛天翔想起修靈君曾說過,六丁甲是自己父親的左右手,自己父親怎會痛下殺手?不錯!
這一定另有仇人,這人可能就是送自己兩張人皮面罩,約自己和古叔叔六人到雁盪來的人!
他又是誰呢?為什麼殺了六個叔叔,還留下一支金劍?
「正義這劍」是當年各大門派鑄了送給父親的,乃各大門派聯合支持正義的象徵,自然只有一支,那麼這一支定是假的無疑!好賊子!,他殺了六位叔叔,居然還移禍江東,把罪名推到自己父親身上!
「十?」「十?」古叔叔臨終時這個「十」字,定然大有文章!
他腦中忽然想起兩年前童叔叔送自己到古叔叔家裡去的時候,半路上攔擊自己的人中,有一個叫賈老五的,被古叔叔削落右肩,還有一個叫鬼箭子翟良的,已經在林中送命,但他有一個師傅,叫陸什麼。武功最高的一個,是三手真人李成化,他師傅叫做杜清風。
衛天翔一個一個地想著,尋思要把六個叔叔趕盡殺絕的,憑賈老五可差得遠,就是李成化,也不是古叔叔的對手,那麼是李成化的師傅杜清風?
李成化、杜清風,這兩個姓開始的筆劃,都是「十」字!自己葬了六個叔叔,就找上嶗山清福宮去!
哦!還有,前幾天,人妖郝飛煙,好像就是為了追問人皮面罩從何處得來?那麼自己的兩張人皮面罩,也是一個重要線索,自己不如先弄清楚人皮面罩的來歷,也就可找出約自己和六個叔叔到雁盪來的是誰了。
想到這裡,立即收起金劍,把六具屍體,一齊抱到樹林之中,拔出身上長劍,俯身掘坑,他全身使勁,只一頓飯工夫,已掘了一個大坑,然後把古叔叔、童叔叔、謝叔叔、盧叔叔、蒯叔叔、丁叔叔,六具屍體,挨次搬入坑中,要待掩土,但望著六位叔叔的臉,這是最後一面了,從此就成永別,心頭一酸,哇的一聲,縱聲大哭起來!
也不知經過多少時候,衛天翔悠悠醒轉,自己倒卧在大坑邊上!此時已月落參橫,心想人死不能復活,入土為安,自己還是把他們埋葬了吧!這就一躍而起,雙手使勁,把大坑填滿,跪下磕了幾個頭,回想六位叔叔,對自己的愛護,不禁又淚痕縱橫,泣不成聲。
忙了半日,東方逐漸透出魚白,曉風吹來,人也清醒了些,他走到潭邊,用冷水洗了把臉,然後掏出乾糧,胡亂吃著,心中一直盤算著如何替六位叔叔報仇?
自己的武功,自從得到修靈君的傳授,和以前比果然精進了不知多少,但那天還輸在南天一雕手下,足見自己武功,要替六位叔叔報仇,還差得多!那麼……他突然想起昨天瘦小老頭送給自己的那本小冊子「太清心法」。
不錯!自己何不就在這山頂上住一月,一來可以陪伴六位叔叔在天之靈,二來也好參練「太清心法」,和只有五成的「逆天玄功」。
主意打定,這就從懷中取出小冊子,靜心看去,原來「太清心法」共計四篇,第一篇是述說道家鍊氣心法,所謂練精化氣,練氣化神,練神返虛,以至於三花聚頂,五氣朝元,脫胎超凡,出神入化。第二篇是「太清罡氣」,第三篇是「伏魔三劍和玄天一掌」,第四篇是「丹訣」。
衛天翔澄心靜慮,瞑目跌坐,照著「太清心法」口訣,運功調息!
那知不運氣,倒也罷了,這一運氣,驀覺全身血脈,陡然沖逆,不由大吃一驚,但心中也立時明白,自己經修靈君以本身真氣,倒轉經脈,真氣逆行,除了「逆天玄功」之外,和其他內功心法,完全反其道而行,自然無法再練。
當下就把「心法總訣」和「太清罡氣」兩篇翻過,再看「伏魔三劍」。
原來這三式,名雖三劍,圖中之人,卻並不是使劍,只是右手並著中食指發招,而且文中也解釋得極為清楚,因為「太清心法」經練氣為主,劍為有形之劍,氣為無形之劍,是以「伏魔三式」雖然以指代劍,一樣能收克敵之功等語。
再看「玄天一掌,當然更須以「太清心法」的內功為主。
衛天翔瞧得心頭冷了,一半,暗想這本書在武林中,乃是百世難逢的武學寶典,但在自己,卻變成一無所用的廢紙,看來太清一門,和自己無緣,心念轉動,正待收起!
忽然心中發了一個奇想,自己既然練了「逆天玄功」,「太清心法」所載內功,無法練習,那麼書上的「伏魔三式」和「玄天一掌」,自己何不就用』「逆天玄功」的內家真氣試試?
當下再次翻開書本,照著「伏魔三式」的第一招「紫氣東南」凝神默運「逆天玄功」,功聚右臂,氣貫指尖,突然向右前方劃去!
只聽「喀擦」一聲,三丈來遠一株碗口的松樹,登時應指而折,攔腰折斷!
這一下,大出衛天翔意料之外,他做夢也想不到,自己運用「逆天玄功」劃出的一招「紫氣東南」,竟然會有如此厲害?
他喜得眼淚交進,默默祝福:「六位叔叔英靈保佑,翔兒一定替你們老人家報仇雪恨!」
他這會證實自己想得不錯,連忙把第二式「道長魔消」,第三式「霹靂乾坤」,如何發招,如何收式,默默瞧了幾遍,然後在空地上依式練習。
「伏魔三式」,雖然精微玄奧,但衛天翔「逆天玄功」本已有了五成以上火候,何況他對劍法一道,既經七煞劍古鈞教導於前,又有修靈君指點於後,此時再練「伏魔三式」,自然能收到觸類旁通之效。三招以指代劍,舉世無匹的劍法,竟然只花了半天時間,便已收發中式。
中午時分,衛天翔到山下去買了些乾糧,依舊回到山頂,繼續用他自己想出來的方法練習「玄天一掌」,晚上就旁著六個叔叔的大冢,勤練「逆天玄功」。
一連三天,他不但已把「伏魔三式」,完全練熟,不過「玄天一掌」,卻變了他獨家發明的「逆天一掌」了。
要知「太清心法」,原是玄門最上乘的練氣心法,威力雖強,博而不雜,正而不邪,但衛天翔用修靈君的「逆天玄功」來練,雖然易於速成,威力霸道,可說正法邪練,落了旁門,所謂差之毫釐,謬以千里,此事後話。
卻說衛天翔原以為自己須要一月時光,才能練習的武功,如今居然只花了三天時間。而且同時也覺得自己的「逆天玄功」,在這三日之中,進步甚速,如果再有十天半月,便不難達到七八成火候。
此時他正在仇怒交熾的火頭上,那還願意待在山上。第四天清晨,在六位叔叔冢前哭拜了一番,便自往山下走去。
幾天之後的傍晚時分,白沙關大街上迎賓客棧,來了一位風度翩翩面如冠玉,劍眉星目的少年書生,店小二引進客房,稍事盥洗,便踱出客店,在大街上散了會步。
只見那家門面較大的飯館,此時燈火通明,湯勺敲得震天價響,裡面人聲鼎沸,還傳出一片鬧酒猜拳之聲。
少年書生覺得果然沒人認識自己,臉上微微一笑,轉身往裡走去,找了一個樓上臨街的座位,要了一壺花雕和幾味時鮮,獨自吃喝起來。
這少年書生,正是衛天翔,他經過四天考慮,決定下二之後,第一件事,便是找人妖郝飛煙,打聽兩張人皮面主的來歷,那麼就可找出送人皮面罩和約六個叔叔到雁盪絕頂相會的人。
他知道千面教的人,決不會對自己甘休,但絕料不到自己會送上門來。
白沙關既是千面教安窯所在,茶館酒肆,自然少不了有他們的人,可笑竟沒人認得出自己。獨自吃喝了一陣,看看時間不早,會過酒賬,故意裝作醉酒模樣,腳步踉蹌的迴轉客店,店小二一眼瞧到,連忙過來扶持,口中說道:「客官,你老喝碎了!」
衛天翔含糊應了一句,回到房中,店伙趕著替他砌了一壺濃茶送來,然後掩上房門,退出身去。
衛天翔暗暗好笑,閂上房門,立即取出人皮面罩往臉上戴好,佩上松紋劍,吹滅油燈,悄悄跳出後窗,隨手把窗戶掩上,兩臂一抖,飛縱上屋,直往觀音堂奔去。
舊路重來,當然十分熟悉,晃眼便已到了廟側,這天雖然明月將圓,清光如水,但衛天翔施展極頂輕功,觀音堂附近的明椿暗卡,只覺一陣輕風,從他們身前掠過,最多也只覺一縷淡影,一晃而逝,那想看得清楚。
只聽其中一人咦了一聲:「老張,你怎麼啦?」
「好像有一條黑影,飛過去了!」
「你真見他媽的鬼,明明是一隻夜梟,你就大驚小怪!」
淡淡黑影,橫掠長空,一下便飛越高牆,悄無聲息的落到後院庭前一株大樹上,掩蔽身形,往裡瞧去!
只見大廳上燈火通明,上首一張檀木椅上,坐著一個身穿藍布大褂,凹眼、凸顴,臉色險沉的老頭。
在老頭下首,是一個身穿青布長衫,右袖虛飄,一臉譎詐的中年漢子!
衛天翔一眼瞧到此人,便已認出正是兩年前攔擊童叔叔的賈老五,不由心頭一喜,重重暗哼了聲:「正好小爺要找你,這倒省了自己不少時間!
下首一左一右,側身陪著兩人,敢情是地主身份,左邊一個臉色白凈,嘴上留著兩撇蒼蒼的鼠須,右邊一個,臉型瘦削略帶青色,但太陽穴全都微微隆起,內外功還全都不弱,他們似乎對上首身穿藍褂的老頭,十分恭敬。
衛天翔瞧得心頭暗暗納罕,怎會不見人妖郝飛煙在場?心念才轉,只聽坐在下靠的白面漢子道:「陸老前輩垂詢六丁甲行蹤,晚輩適才曾詳詢敝堂弟兄,七天前,好像過天星童恕,和鐵連環盧璞,確曾由敝地經過,不過只打了個尖,就匆匆上路,好像有什麼急事似的。」
藍褂老頭口中唔了一聲。
賈老五介面道:「晚輩在安慶附近,也聽同道中人說起,那草上飛蒯鵬,前一日曾在安慶渡江,似乎也是往浙境來的,看樣子,他們六丁甲好像有什麼重大之事,在浙江集會!」
他說到這裡,乾咳了聲,又道:「最近江湖上盛傳著失蹤十三年的武林盟主衛維峻,有了消息,這次華山掌門梅花道人邀約各大門派高手,向雪山神尼的傳人,一個姓崔的婦人尋仇,結果衛維峻就派他侄子叫什麼衛天翔的少年,持著『正義之劍』硬替兩家調解。據說後來連南天一雕臧老前輩,還敗在那個少年手裡,從這一點推測,六丁甲趕來浙境,也許和衛維峻的再出江湖有關!」
衛天翔聽他們說到六個叔叔,又說到自己父母,就耐心往下聽去,看他們說些什麼?
賈老五話聲剛落,白面漢子忽然「哦」了一聲,忙道:「不是賈老哥提起,兄弟倒差點忘了!那衛維峻的侄子衛天翔,十天之前,他曾到敝分堂來過!」
藍褂老頭打鼻孔里唔出聲來,一雙陰森得發綠的眼光,直射對方,似乎十分注意!
白面漢子連忙身子前欠,說道:「那該是半月之前敝教郝壇主曾在路上遇到一個淡金臉少年,和點蒼雙雁同行,郝壇主因這少年並非天生的淡金臉,而是蒙著敝教『金品護法』面罩。郝壇主說了兩句敝教切口,對方似乎微露驚愕神色,當時因為郝壇主另有要事,就匆匆走了。」
衛天翔暗暗「哦」了一聲,心想原來人妖把自己當作千面教的人,難怪他那天說了兩句什麼「佛法無邊,廣大靈感」的鬼話!
這張淡金面罩,是他們金品護法用的?「金品護法」,又不知是千面教什麼職位?
白面漢子又道:「過了沒有三天,敝教另一位『紫品護法』匆匆趕來,說那淡金臉少年,就是武林盟主衛維峻的侄子,而且已到了白沙關。郝壇主因敝教當年和衛維峻並無什麼過節可言,這就約那姓衛的少年前來,準備問問他這面罩從何處得來,是否敝教金品護法中,有人被害,那姓衛的小子,敢情仗著衛維俊的後人,居然十分傲慢,郝壇主一怒之下,施展『七步迷魂散』,堪堪把他迷倒,不想就被人搶救了去。」
藍褂老頭微微點頭道:「救他的可能就是六丁甲中人!唔!如此說來,他們全往這條路而來,可能衛維峻就隱匿在浙江的那一座山中,也說不定!嘿!嘿!就是衛維峻尚在人世,那童恕匹夫的殺徒之恨,老夫也非報不可!」
衛天翔微微一愣,暗想此人不知是誰?聽口氣似乎是童叔叔殺了他徒兒,結下的梁子!
賈老五諂笑道:「憑陸老前輩的『九幽陰功』,衛維峻又當如何?」
藍褂老頭心中極為受用,陰笑道:「賈老弟,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老夫關洛一敗,雖然小有成就,但要雪昔日之恥,談何容易?衛維峻不但技出少材,得到少林派全力支持,後來據說還得了一部武林中失傳已久的『太清心法』,劍術武功,冠絕武林,這十三年不出,可能武功更為精進!」
衛天翔聽得心頭「咚」的一跳,「太清心法」,自己懷中的「太清心法」,原來竟是自己父親之物,那麼在雁盪天柱峰遇見的瘦小老頭,還是自己的師叔祖!
自己當日急著要找六位叔叔,竟然交之失臂,他老人家要講的故事,可能和父親有關!
唉!如今已悔之莫及!
哦!自己父親技出少林!那麼那天少林智能禪師,怎的沒有提及?
賈老五挑拔的道:「那麼陸老前輩對衛維峻再出江湖,不知有何種打算?」
藍褂老頭突然臉露殺機,雙目綠光暴射,桀桀怪笑道:「二十年前的關洛三煞,如今只剩老夫一人,兩位拜兄,豈是平白死了就算?不過當年盛傳有許多黑道高手,為了覬覦『太清心法』,在聯手圍攻之下,衛維峻雖然重傷突圍,還中了一種無葯可解極厲害的毒物,此後就無人再見,而且六丁甲也同時銷聲匿跡,不知去向。」
衛天翔聽得頭上如中巨杵,原來自己父母果然已遭毒手!難怪六個叔叔都不肯實說,他只覺一陣難過,差點暈了過去。
只聽藍褂老頭續道:「這雖然只是一種傳言,但奇怪的是同道之中,從無一人提及,而且這些圍攻之人是誰,也從無一人說過,似乎又可採信。如今衛維峻的『金劍令』重現江湖,六丁甲正好也在此時露面,可見當年傳言,只是衛維峻退出江湖的一種煙幕,老夫此來,一面果然為了劣徒翟良,在兩年之前,死在童恕匹夫『天星掌』下,找他了斷過節,另一方面,也要查探衛維峻下落,好邀約幾個昔日和他有仇的同道,趁機把他除去!」
衛天翔不聽尤可,這一聽,不由突然大怒,暗暗罵了聲:「老賊,你原來就是鬼箭子翟良的師傅!哦!關洛三煞的老三鬼見愁陸乘!自己曾聽古叔叔講述江湖人物,說過此人武功極高,尤其『九幽陰功』,更是驚人,因為極少展露,大家只是猜想,可能是『陰風掌』一類陰毒邪門陰功。」
賈老五聽得眉飛色舞,哈哈笑道:「陸老前輩果然深謀遠慮,如此說來,不但晚輩斷臂之恨,可以湔雪,就是專和咱們黑道為敵的衛維峻老匹夫……啊……」
「劈啪!」賈老五話聲未落,他左右兩面臉頰,已吃人重重的打了兩個耳光!
定睛一瞧,原來不知何時,面前已多出一個面如淡金的青衫少年,只見他負手而立,向自己嘿嘿冷笑了兩聲!
廳上四人,全都驀地一驚,賈老五左手捧著臉頰,和坐在下首兩人,同時呼的站了起來。
只有鬼見愁陸乘,眨著一雙綠陰陰的鬼眼,陰惻惻的微噙冷笑,身子依然大馬金刀,端坐不動。
白臉漢子陡睹來人,沉聲喝道:「小子,你是何人,敢闖到觀音堂來?」
衛天翔不屑的道:「少爺何人,你還不配問,郝飛煙人呢?」
賈老五吼道:「劉堂主,這小子就是衛天翔!」
衛天翔雙目乍睜,射出兩股寒凜凜的威芒,冷冷說道:「不錯!少爺正是衛天翔,姓賈的,你最好別再自討苦吃,待少爺問完了再說。」
賈老五論武功,原也不弱,但他被人家方才出手兩掌震懾住了,此時瞧著衛天翔帶煞雙目,不禁機伶伶的打了一個寒顫,冷嘿一聲,果然忍氣坐下!
白臉漢子這會才瞧清站在面前的青年,果然罩著本教「金品護法」面罩,不是傳言中武林盟主衛維峻的侄子衛天翔是誰?
人家前幾天著了郝壇主的道:「被人救走,今日尋來,自然來者不善,如今郝壇主雖然走了,但他仗鬼見愁在場,膽子一壯,冷嘿道:「本教和江南大俠河水不犯井水,素無過節,郝壇主已不在此處,尊駕夜闖白沙分堂,不知有何見教,沖著劉某說,也是一樣。」
衛天翔冷道:「十天之前,使出江湖下五門迷香,暗算少俠,難道不算過節,郝飛煙現在何處,你老實說出,少爺還可手下留情!」
原來這白面漢子是千面教白沙分堂堂主,人稱白面狼劉大鏞,青臉漢子是副堂主穿山甲吳智。
他們兩人,原是白沙關一帶的大盜,因為武功不弱,才被千面教網羅入教,委了他們堂主和副堂主職位。
此時穿山甲吳智,聽衛天翔口氣越來越狂,不由回頭道:「劉堂主,這小子讓小弟對付吧!」
接著向衛天翔喝道:「小子,白沙分堂,豈是你來撒野的地方?郝壇主臨行,還關照過,你小子竊取本教面罩,要擒解總壇,聽候發落,小子你來得正好!」
喝聲未落,晃身欺近,「雙撞掌」急出如風,往衛天翔雙肩就打!
衛天翔微微冷嘿,卓然而立,連身形都沒移動一步!
穿山甲雙掌疾吐,剛剛擊上對方肩頭,驀覺分毫之差,掌勢陡然落空,一時留手不住,身不由已,往前急沖,跌了個狗吃屎!
這一下,可把身為副堂主的穿山甲,羞得面若豬肝爬起身來,厲吼一聲,全身像巨獒似的,凌空撲起,雙手一伸,兩支利如鋼爪的手指,直往衛天翔當頭抓下,爪風嘶嘶,居然也相當凌厲,敢情他穿山甲這個外號,就是因此而得?
衛天翔俊目含煞,喝道:「你是找死!」左手驟起,往上撩去!
「嘿!嘿!」鬼見愁突然發出刺耳冷笑,陰森的道:「老夫面前,豈容你一再賣狂?」
袍袖一揮,一股勁風,雷奔而出!只聽「砰」的一聲,衛天翔被他震得衣袂飛飄,身形卻絲毫未退!
穿山甲吳智,倒反而被兩股潛力,迫得向後連退了幾丈,方始站住身子。
這一下,鬼見愁陸乘雖然只發出三分力道,但對面這個淡金臉的少年,居然身形都沒晃動一下,心中也不由微微一愣,低喝道:「劉堂主、吳副堂主,兩位全請退下,老夫有話問他!」
白面狼劉大鏞,巴不得鬼見愁早些出面,聞言立即拉了穿山甲一把,唯唯後退。
鬼見愁陸乘,這才陰惻惻的向衛天翔笑道:「少年人,你就是武林盟主衛維峻的侄兒嗎?」
衛天翔如果練的不是「逆天玄功」,方才鬼見愁這一指,少說也得被震退一步,心中也暗自驚愣,但他因對方剛才說出,關洛三煞,只剩了他一個。
而且聽口氣,其他兩煞,就是死在自己父親手下,那麼此人準是窮兇惡極之人,何況他已經自己招供,要找人助拳,和父親為敵,要找童叔叔報殺徒之仇,今日自己遇上了,豈能輕易放過?
即使他武功精深,充其量,大概像南天一雕也差不多了,自己近日又學會了「太清心法」
中的「伏魔三式」和「玄天一掌」,自問決不會輸到那裡,心念轉動,轉臉望了鬼見愁一眼,冷冷地說道:「尊駕既已知道,何用多問?」
鬼見愁陸乘,三十年前,已名滿關洛,在江湖上可稱得已是老輩人物,此時瞧著衛天翔這付目中無人的狂態,不由陰笑了兩聲,心想,你這小子,敢情仗著衛維峻的名頭,當真不認得天高地厚!
但他為了保持自己的身份,依然緩吞吞的道:「少年人,你大概沒聽過老夫的名頭吧?」
衛天翔不屑的道:「你叫鬼見愁陸乘,少爺如何不識?」
鬼見愁皺皮臉突然一沉,陰惻惻的道:「老夫無非瞧在衛維峻面上,不與你小輩計較,你怎敢對老夫如此無禮!」
衛天翔傲然道:「少爺生來就是如此!」
鬼見愁深凹雙目,射出兩道稜稜寒光,桀桀怪笑道:「好一個生來就是如此!老夫問你,衛維峻現在何處?」
衛天翔冷冷答道:「家叔行蹤,恕難奉告!」
鬼見愁臉上漸露猙容,厲聲道:「那麼過天星童恕匹夫呢?」
衛天翔眼前突然呈現出童叔叔伏在斷樹上,雙手下垂的死形狀,不由心頭升起一陣仇怒之火,也厲聲回道:「你要找他?」
鬼見愁陰笑道:「不錯!他兩年之前,殺死老夫徒兒,我正要找他!」
衛天翔突然仰天發出一聲長笑,點頭道:「不錯!童叔叔兩年之前,殺了鬼箭子翟良,少爺知道此事,而且賈老五也在那天斷去右臂,賈老五,你說對不?」
賈老五隻覺他這一聲長笑,勁氣十足,尤其掃來的目光,陰含煞氣,像他在江湖上混了一二十年的人物,也不禁瞧得心頭有點發毛,口中冷嘿了一聲,暗想:「小子,你碰上鬼見愁這個老煞星,閻王路也離不了多遠啦!」
鬼見愁卻微微一怔,獰笑道:「童恕告訴過你?」
衛天翔道:「童叔叔兩年之前,就告訴少爺,他說:『憑鬼見愁這點伎倆,難怪有這種不成材的徒弟……』」
「啪!」一聲巨響,鬼見愁滿臉獰惡,重重地在檀木桌上拍了一掌,這一掌不打緊,只見檀木桌面,立時現出一隻掌印,足足陷下半寸來深,四周宛如刀刻!
不!檀木桌也登時矮了一寸來許,原來四支桌腳,深深陷入青磚之中。他這份內力,當真驚人,賈老五和白面狼劉堂主、穿山甲吳智,全都瞧得目瞪口呆!
鬼見愁厲聲喝道:「好匹夫,他人在那裡?」
衛天翔依然冷漠的道:「少爺的話,還沒說完。」
鬼見愁憤怒的點頭道:「你說!你說!」
衛天翔續道:「童叔叔這就傳了少爺『小天星掌』,他說,只此一掌,已足可對付鬼見愁了,所以陸乘,你和童叔叔有什麼過節,只管沖著少爺來就是!」
鬼見愁陸乘,這才知道衛天翔是故意戲耍自己,驀地臉露殺機,厲吼一聲:「小子,這是你自己找死,可怨不得老夫。」
喝聲未落,大馬金刀坐在上首的人,忽然人影一閃,去勢如電,巨靈般手掌,已印上衛天翔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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