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虎視眈眈
羅端被對方猜破身份,不覺笑了一聲。但那猴臉老人仍舊冷冷道:「是也好,不是也好,反正是死定了!」
羅端明知故問道:「老丈說什麼死定了?」
「當然是你這小子!」
「怎生見得?」
「你吃不下老夫一掌!」
「我不會跑么?」
「你能跑得多遠?」
但那猴臉老人話聲剛落,立有一個冰冷的聲音道:「老猴子!你的祖宗來了,休在這裡欺負晚輩!」
那聲音分明就在荊刺叢中,羅端並已聽出是在積雲山傲來堡外,生擒馬鳴積,捉弄馬鳴石,嘲笑寒山聖母的隱形怪客,可惜找不到對方的身影。
猴臉老人萬料不到鬧了半天,竟有人藏在近處而毫無所覺,以為那人不是羅端的師父,定是他的師門尊長,否則羅端怎敢恃強頂撞?
荊刺叢中人話聲一落,猴臉老人立即嘿嘿笑道:「怪不得小的敢於狂妄,原來還有老的在此!」
荊中人呵呵笑道:「你休瞎眼看人,馮京當作馬涼,我也犯不著冒充別人的尊長,但你若再不過去奪寶,當心那內丹被母子同科的馬家老妖婦得去,你便沒有玩的了!」
猴臉老人厲聲道:「你究意是誰,敢在這裡破壞寒山聖母清譽!」
荊中人笑道:「我還沒說出母子同科的人是誰,你就叫出她的名號,可見你早年也是入幕之寶,要不要再續前緣,就看你能否放棄神獨內丹而定!」
猴臉老人不待對方話畢,已一連劈出幾掌。
那猛烈絕倫的勁風,把佔地半畝、密如驟雨的荊棘,全數夷平,露出一片平地,但棘中人竟如鬼魅一般,杳無尋處,笑謔的聲音,仍然由地面透出。
猴臉老人氣得老臉發青,厲喝道:「仗著草木傳聲的方法,躲在烏龜洞里說冷話,算是哪一門子好漢,再不滾出來,看我用不用音魄搜你!」
荊中人若無其事地笑道:「五方叟豈怕你的音魄搜魂?只有那痴小子若不快走,敢情就要沒命!」
羅端雖知荊中人暗示他趕快逃避,但他縱目四望,除卻看到那團黃影與難以數記的武林人物捨命相搏,在月光下打得魔影翻飛、厲嘯震天之外,並沒有什麼兇險的跡兆傳來,暗道:「僅憑音魂搜魂,還不見得就能把我怎樣!」
他為了謹遵師姐的吩咐,情知危急的時候,定有意外的救星,哪知他還在猶豫未定,一道纖影如流光隙影疾射而來。
那人身法好快,使他忍不住叫起一聲:「師姐!」
「噫!」那人聞聲止步,並詫異地叫了一聲,星眸向羅端一瞥,又失笑道:「原來是你,總不會錯吧?」
羅端一看那人,認得正是寒山聖母座前那少女馬如珍,不禁吃了一驚。
他並不畏懼馬如珍武藝高強,而是因為馬如珍既已現身,說不定寒山聖母一行也隨後就到。
但他一聽對方帶著幾分譏刺的口氣,不由得大為不悅道:「姑娘究竟是誰,區區並不認識!」
馬如珍吃吃笑道:「好一個粉面毒狼,你那化裝術並不高明,尤其是你嗓音更會暴露你的真面目,告訴你,就是燒成灰,我也會認得你這毒狼!」
羅端早因別人喬裝他的形相,買來「粉面毒狼」的臭名而憤怒在心,這時再被馬如珍一再譏笑,哪還能按捺得住?喝一聲:「賤婢!你敢再說我羅端粉面毒狼,看我打不打死你?」
「粉面毒狼……粉面毒狼……」
馬如珍才叫出頭一聲,羅端已劈面就是一掌。
但馬如珍似無必戰之意,纖腰一扭,已避過一邊,反而連閃帶躍,又叫出十幾聲粉面毒狼,旋而邊走邊笑道:「你這粉面毒狼連同玉面龍陽,鴛渚淫鴦,今夜在群豪面前都可大大揚名顯姓,何必苦尋短見?」
羅端雖然沒聽過「玉面龍陽」和「鴛渚淫鴦」這兩個封號,但也猜想是敵人賜給自己師兄姐的新封號,恨得厲喝一聲:「接招!」一展新近由鯨鯊島學來的絕藝,撒起漫空掌影,四野勁風,疾向馬如珍頭頂罩落。
敢情馬如珍沒料到羅端一出手就是絕著,倉促間不及使用玉如意,驚叫一聲,纖掌並起,玉臂頻揮,以畢生藝業招架。
一陣劈啪脆響過後,但聞一聲十分凄厲的嬌呼,兩道人影一分,馬如珍纖巧的身軀已被震飛數丈。
羅端並無憐香惜玉之念,但他仍然一步隨後趕上,一手接下垂死的馬如珍,語冷如冰地道:「小爺本待一掌將你劈死,但那樣一來,更顯得我這毒狼太狠,索性給你醫治,快點滾吧!」
他把話說完,立即摸出在鯨鯊島得來,唯一的救命靈丹「龍涎香」強塞進馬如珍的口裡,目射精光,注視她一眼,又冷哼一聲,便把她擲往樹枝上面。
「好小子!你放得過別人,可放不過自己,你認命罷!」
隨著這幾句冷酷無情的聲音,猴臉老人已到身後。
羅端回頭一看,見對方目射綠光,形如鬼魅,似欲擇人而噬,不禁驚退一步,蓄勢待發。
猴臉老人臉上肌肉抽搐一下,冷冰冰道:「羅小子!先別害怕,你雖然已註定該死,但並不在此時。老夫留你在此靜躺片刻,待奪得神獨內丹,然後把你帶回杭愛山,享受人間異味就是。」
羅端情知老魔打算折磨自己一番,但自己也打算拖延時刻,以待師姐師兄一援,任由對方冷語譏諷,卻暗裡籌劃脫身之策。
忽然,幾道纖影帶起破空銳嘯,迅若奔雷般由側面掠來,接二連三由羅端和老魔兩人中間劃過,然後每相隔兩丈停下一人。
恰把雙方由當中隔開,羅端一眼瞥去,認出是天魔八婦同時來到,但卻不知後面還有些什麼凶神惡煞,暗喜道:「今番正好以毒攻毒!」
猴臉老人似因來人站在當中而大感不悅,叱一聲:「來人可是聖母門下,為何不依原定的方位等候?」
那艷婦原是面向羅端,也同時對著神獨和武林人物廝拚的方向,聞言擰轉身軀,向猴臉老人一瞥,佯驚道:「原來是飛龍客前輩在這裡,小婦人來得太急,而且神獨即將逃來,只得全神戒備,尚乞恕罪!」
羅端一聽天魔艷婦稱猴臉老人為「飛龍客」,不禁微微一怔。
他在這剎那間,猛可記起在竹岔島曾聽膠州四傑說過陶真的外號正是「飛龍客」。他自己由海外歸來,當天便在韓江的山崖,和師兄姐殺死龍宗多人,難道竟沒有陶真在內?
但他轉首看猴臉老人,即見他臉肉猛搐一下,「嘿」一聲道:「原來是五姬作此打扮,陶某老眼昏花,若非見五姬懷抱琵琶,幾乎無法辨認,請仍依原定方位各憑機緣罷!」
琵琶五姬笑笑道:「千載神獨已由峰頂逃到這邊,眼見它目前和道外朋友拼得精疲力竭,前輩教我們往哪裡等候?」
飛龍客老臉微寒道:「龍門五友、冷原五子、寒山一聖返三,早經議定巡邏的巡邏,守護的守護,不讓他人下手搶奪,然後由我等三方弟子,各憑機緣,誰得到就算是誰的,你寒山一派守在峰西,巡邏峰南峰北,為何越過峰東來?」
琵琶五姬笑道:「陶前輩說的雖有道理,但那神獨內丹只有一顆,誰不想搶奪到手?當初議定的守護巡邏,原是防備那些自命為正派的人士。方才虎宗的人已先在峰頂吃了大虧,但仍將神獨逼走下峰,再經九大門派輪流攻擊,已快要筋疲力盡。奪命神醫江前輩分明已偵得神獨常走峰東,偏又派我們往西峰守候,真是豈有此理!」
飛龍客怒喝一聲:「胡說,當初是占閹決定,怎說硬派人們守候峰西?」
琵琶五姬笑道:「江老兒與我們折箭為盟,但他當時使巧,那自然不能算數!」
羅端聽說虎宗的人先吃大虧,不知自己兩家岳父——赤虎宗與惡虎宗——是否在內,心下大為著急。
他本想乘飛龍客和琵琶五姬爭論的時候遁走,但師姐方達偏教他在這一帶守候,又不便違拗。
而且,自己人方面,除了遇上一個師姐,便沒有再見半個,方達能夠獲知神獨常走峰東,囑自己守候,方通應該也知道,他又藏在何處?
他心下狐疑莫定,一雙俊目盡向四面窮搜,奇怪,除了天魔八婦、飛龍客和韋功評之外,近處並無人影。
明知所謂龍門十三友僅有的五友和他們門下都在近處,偏就看不見人,不禁暗自驚奇道:「難道這些魔祖宗都學會隱身法?」
驀地,峰影下一聲震人心魄的厲嘯,接著就出現一團銀光,照耀得幽暗的峰腳如同白晝。
羅端恰背向山峰,待覺眼前通亮,急轉頭察看,韋功評已喜叫一聲:「內丹!」一步越過身側,飛撲而去。
飛龍客氣極敗壞地厲呼一聲:「評兒回來!」也顧不得與琵琶五姬鬥口,飛掠追去。
羅端一聽飛龍客的呼喚,立知有異,硬生生把將起的身子剎住,一老一少已奔出數十丈外。
就在這一瞬間,峰腳那邊「波」一聲暴響,那團銀光立化成滿天銀雨向四面激射,頓時慘聲震野,人聲嘩亂。
飛龍客卻在遠處嘿嘿怪笑道:「這樣倒替本門省下日後許多麻煩了!」接著又聞韋功評的口音道:「師祖!方才那顆可是姬師……」
飛龍客不待他話畢,已厲喝一聲:「胡說!姬師叔怎會暗算別人?」
忽然,嘿嘿一陣狂笑起自林中,羅端聽那笑聲有幾分熟悉,但又想不起是誰,回頭看去,卻見天魔八婦不言不動,形如木偶地站在原處。
他和琵琶五姬相距最近,待觸及她的目光,這才由那直射失神的滯呆中,知道已被別人點中穴道,不禁大吃一驚。
雖說敵人之敵即自己之友,但天魔八婦武藝實非泛泛,會在不知不覺中被點穴道,設若那人也轉向自己下手,那還會有性命?
他這一驚愣,反而神志一清,猛覺那笑聲正是冷麵婆婆所發,由此可見邱玉瑛姐弟也一定同來。
他一念及邱氏姐弟,立刻記起齊東二叟捨命存孤,和當日在水簾洞前,玉瑛以死相求的一幕——
一種報恩行義的心念迅速興起,不禁暗叫一聲:「什麼靈氣,內丹,我也不要了!」
他此念一興,不但打算放棄千載神獨內丹,並還要幫助邱氏姐弟達成目的,於是,他一縱身軀,向冷麵婆婆笑聲來處奔去。
「小子!休走!」
隨著這一聲厲喝,飛龍客的身影已如天馬橫空,飛越羅端頭上,「呼——」地一聲,落在他身前,擋著去路,冷冷道:「方才笑的是誰?你好好說來!」
羅端冷哼一聲道:「你自己問去!」
飛龍客凶睛一閃,喝道:「你到底說不說?」
「不說又怎麼樣?」
「打死你這小子!」
飛龍客凶睛光芒暴長,正要立下毒手,韋功評卻飛縱而到,叫一聲:「師祖,留給評兒小試身手!」
飛龍客不悅道:「你快去截取內丹,待我來收拾這小了!」
他叱退韋功評,又跨前一步:「羅小子!難道還要老夫動手?」
羅端哼了一聲道:「休來老爺面前賣老,進棺材總算你老走的快一步!」
飛龍客猛喝一聲:「打!」
但見他掌形一起,已向羅端臉頰摑到。
羅端歷經大戰,心知陶真既是龍門十三友中的人,功力藝業俱已見過,哪裡還敢稍微大意?
一見對方巨掌摑來,趕忙右臂一封,左掌以十足真力猛劈過去。
「蓬!」
掌力交擊之地,立在這一聲巨響之下,下陷三尺,震裂開一道長溝。
飛龍客意料不到羅端不但敢硬接一掌,併發招還擊,倉促間未能提足真力,竟被打得飄開丈余。
林裡面又嘿嘿怪笑道:「陶真!你這不成才的東西,該把鬼面殼戴起來才是道理!」
飛龍客失了一招,再聽那是一位婦人的冷語譏誚,殺機暴長,厲喝一聲:「老乞婆滾出來讓陶某看看!」
哪知話聲方落,漫天掌影,挾著摧山撼岳的勁風已當頭罩下,百忙中舉頭一看,急一極真氣,飄開數丈,厲聲道:「這是大羅掌法,你這小子由何處得來?」
原來羅端方才一掌,已測知陶真的勁力雖強過雪峰三老,但也不過與寒山聖母相差不遠。
幾個月前,他還不把寒山聖母放在眼裡,此番由鯨鯊島學全絕藝回來,為何反對一個陶真畏縮起來了?
他轉念間,豪氣大發,為了使暗裡偷窺的冷麵婆婆和邱氏姐弟高興,好作將來相見的橋樑,索性使出冷麵婆婆當日所用的一招大羅掌法。
果然這一掌使出之後,不但驚退飛龍客,連那樹林里也冷冷地傳出一聲長嘆。
但羅端知道冷麵婆婆十分怪癖,聽在耳里,放在心裡,也不急求相見,反因飛龍客語氣咄咄逼人,立又冷哼一聲道:「陶老兒!你識得一招大羅掌法,總算不差,有本事就再接我一招椰雨樵風!」
飛龍客一聲冷笑道:「大羅掌法也不見得是天下無敵,老夫一定教你死得口服心服,別多廢話,儘管出招吧!」
羅端知道表面上雖是自己一人與老魔交手,但前面那樹林里還不知有多少隻眼睛從中監視,為了師門威名,為了成敗,絲毫也不敢大意,笑吟吟抽出肩后那支椰木劍,沉聲道:「小爺也要教你死得心服口服,亮兵刃上來!」
飛龍客向羅端手中寶劍一瞥,見那劍長二尺有餘,烏油油只像一根木棍,明知是寶,故作譏誚道:「你那支是什麼劍?能夠殺人么?」
羅端道:「殺人不行,殺豬也還可以!」
此言一出,樹林里透出「嗤」一聲嬌笑。羅端猛可聽出是在長安古墓的丫頭雁兒,不禁暗詫道:「難道她主僕幾個也來了?」
這時,他已知道樹林里藏有不少幫手,心神大定,立即補上一句:「難道你這老豬,皮堅肉厚些?」
飛龍客一聲厲嘯,身軀疾走,兩臂頻揮,一陣陣奇寒徹骨,重如山嶽的掌風,由四面八方湧起。
羅端以畢生所學,揮劍如風,一蓬青灧灧的光華立將身子護個風雨不透。
但對方每發一掌,俱是勢猛力沉,而且搶去先機,由得羅端身懷絕藝,迴文步竟大受限制,未能展開,只好在敵人掌風籠罩之下,苦苦支撐,暫保不敗。
飛龍客眼見對方已無還手之力,忍不住呵呵大笑道:「原來方老怪的得意傳人,藝業也不過如此!」
他一語輕敵,反而觸動羅端的靈機,冷笑一聲道:「陶老兒聽真!藝業並不如此!」
他口裡雖然答話,左掌同時一揮,但見一道烏光帶著一團青霧衝出重圍,立即化作一道光環,將飛龍劍客包圍在垓心。
飛龍劍客一步走差,被羅端奪回先機,千萬枝劍尖由四面八方收到,駭得一聲厲嘯,拔向空中,雙臂一抖,肋下展開雙翼,又騰起十丈。
羅端一見對方露出飛龍宗的真面目,殺父、占母、毀家……一場深仇大恨,竟向心頭湧起,厲喝一聲:「下來!」
他兩眼通紅,連右手一枝椰木劍也向空一擲,順手探囊取出金錢、金劍,運足真力,掃數發出。
烏光、青光、金光,三光齊涌,飛龍客藝業雖高,又怎能垂直上升,脫離光海?
但見烏光、金光穿梭交織,旋即絞成一團,即聞空中一聲慘號,灑下一陣血雨,連帶屍體同落地面。
羅端收回兵刃,心中大為愜意,正待檢視屍體,忽見一團巨靈般的黑影敝空掃來,趕忙一收小腹,全身暴退數丈。
「呼——」一陣狂風掃過身前,沙飛石走,萬馬奔騰,無與倫比的猛勁,竟把他的身影刮飄數丈,這才聽到厲喝之聲由側面傳來。
但對方竟是得理不讓人,把那龐大無比的兵器,任意揮灑,在「呼呼」風聲中,還夾有「絲絲」銳嘯。
羅端見那兵器恍如一座會飛的小山,一時看不清究竟是何物,更看不到對方的身形,被迫得連連後退,大聲道:「何方神聖,報個名來!」
小山後面傳出一聲冷笑道:「先打死你這淫毒小子,再和你說!」
羅端趁那人說話時,手下稍緩,看清他揮舞的是一株連枝帶葉的大樹,不禁駭然拔高數丈,避過風頭。
然後在空中展起絕學,把手中劍幻成一團青霧,旋轉如風,冉冉而下,同時高聲大喝道:「你再不說出是誰,休怪我下手太狠了!」
然而,他得來的回答,——一聲悠長的冷笑,和幾十張樹葉,如激箭般向他射到。
羅端猛覺對方如此行徑,定是龍門十三友中僅存的五老之一,因方才一老被自己殺死,所以這人上來報仇,暗忖:「我先把那株大樹削成光桿,也讓你少卻好些屏障!」
他打定主意,豪氣大發,劍氣斂成一線,疾射而下。
哪知才相距丈余,忽覺一種堅逾精鋼的罡氣,由枝葉間托出,同時又有一團黑影迎面撲來,不禁大聲驚叫。
在這一瞬間,一道身影迅如奔電,由樹林里一閃而到,「轟!」一聲崩天塌地的巨響,震得四野生風,沙石飛濺。
羅端竟被這一股突然而來的颶風,卷開十丈之外。
當他再度腳踏實地的時候,定神看去,原先交手那地方已多出三條人影,一株大樹折成幾段,斷枝殘葉,還由空中簌簌落地。
只聽其中有人罵道:「樊老賊!那小子是你什麼人,要你來替他出力?」
「哈哈!你這草菅人命的葯獸,若是以一對一,明裡來,明裡去,那小子自不量力,死了我也不管,但你明知那小子功力不足,實在打也打不過你,還要躲在樹枝上面,任由紫髯賊把你當作猴兒耍,出其不意,暗算別人,樊大哥痴長兩年,便不得不教訓你這頭葯獸了!」
羅端聽出先後發話的人,一個是群魔之首,奪命神醫,另一個正是要把自己渡往鯨鯊島,適逢海嘯,以為他葬身海底的漁舟守,不禁大喜過望。
但在這時,一縷冷漠的聲音由地底飄起,只見他語堅如鐵,字字鏗鏘道:「樊老兒只為當年輸了方老怪一場賭注,就替人家守五十多年的船,這時還要替兒孫賣命,殊不知方老怪要他那不成材的徒兒在人前露臉才故意裝聾作啞,誰要你來多管閑事?」
漁舟守呵呵大笑道:「五方五守,各有所司,我看守漁舟,到底是我的財產,比你在這裡養猴子,到頭來是母雞養仔,總要強得多了。不過,你專會養喉養狗,這支葯獸雖然沒甚名目,待我捕給你寄養,也還使得!」
羅端聽得漁舟守這一番話,才知荊中人就是寒鐵老人,因口音與邀約師兄方通來無量山的寒鐵老人完全不同,已斷定荊中人才是真身。
但漁舟守說的「五方五守」,這時已知二守,剩下三守是誰?
他無暇考究另外「三守」,由寒鐵老人話中已知師尊方不平也藏在附近,更是勇氣百倍。
於是,他高呼一聲:「樊前輩!讓端兒來斬那葯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