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黑袍老者依言坐了上首。徐少華、祖東權就在左右兩邊的椅上落坐。
小紅捧銀壺給三人面前斟上了酒。
徐少華拱手道:「谷主原諒,在下不善飲酒。」
黑袍老者含笑道:「老夫也不善飲,咱們就以此一杯為限,慢慢的喝。」
一面回首朝祖東權道:「祖護法不在此限,盡可多喝幾杯。」
說話之時,另一名使女已經陸續端上六碟下酒菜肴。
黑袍老者舉杯道:「來,徐少莊主,今晚俠駕光臨,諸多簡慢,老夫敬你,大家隨意好了。」
說罷,只輕輕呷了一口。
徐少華只好和他舉杯呷了一口,說道:「多謝谷主。」
祖東權隨著也舉杯敬了徐少華的酒,然後再敬谷主。
黑袍老者含笑舉筷道:「大家請用菜。」
接著青衣使女端上來一籠蟹黃餃子和一碟玫瑰夾沙餅。
黑袍老者先用筷子夾了一塊餅送到徐少華面前的碟中,說道:「徐少莊主請嘗嘗看,這是老夫是喜愛的甜點,也是敝谷廚里最拿手的點心了。」
說罷,自己也夾了一塊吃將起來。
徐少華吃了一塊,果然酥軟香甜,極為可口,不覺贊道:「這餅果然做得很好。」
黑袍老者喜道:「那你就多吃幾塊。」
徐少華依言又吃了一塊。
黑袍老者又夾了一塊放到徐少華碟里,說道:「你既然喜愛,怎不再多吃一塊呢!」
祖東權知道玫瑰夾沙餅是谷主最喜愛的甜食,今晚對徐少華如此殷勤,也頗感意外,含笑道:
「其實咱們廚房裡做的餃子也不錯,徐少莊主嘗嘗味道如何?」
舉筷夾起一個餃子,送了過來。
徐少華說了聲:「多謝。」
吃了一個,果然也極為鮮美,一面說道:「祖老丈說得極是,貴谷廚師,手藝果然高明,這兩種點心,只怕大酒樓也做不出來呢!」
他因時間不早,不覺放下筷子,站起身朝黑袍老者拱拱手道:「今晚不僅得蒙谷主指點,又叨擾郇廚,在下感到十分榮寵,時間已晚,在下應該告辭了。」
黑袍老者跟著站起,頷首道:「徐少莊主既然急於回去,老夫就不好再留了,祖護法,你去吩咐他們送徐少莊主回去。」
祖東權答應一聲,正待抬手說「請」。
徐少華望著黑袍老者拱手說道:「今晚得瞻谷主容顏,不知何時方能晉見,在下斗膽,想請教谷主高姓大名,如何稱呼,未悉谷主可否賜告?」
黑袍老者眨動目光,遲疑了下,笑道:「老夫和徐少莊主一見投緣,但老夫姓氏一時未便奉告,徐少莊主日後自知。」
徐少華沒有聽出他口中語氣,不覺臉上一紅,抱拳道:「在下冒昧,谷主既有不便,在下豈敢多問。」
黑袍老者也拱拱手道:「徐少莊主恕老夫不送了。」
徐少華連說「不敢」,辭出東閣,和祖東權一起回到前進,馬車依然停在大天井裡。
祖東權含笑道:「谷主平日很少對人像今晚這樣談笑風生,對徐少莊主可說是另眼相看了。」
徐少華道:「在下覺得谷主平易近人,真是一位長者。」
祖東權含笑不語,兩人走下石階。
祖東權囑咐了車把式幾句,就拱拱手道:「徐少莊主請上車吧,恕老夫不遠送了。」
徐少華拱手道:「多謝祖老丈,在下告辭。」
跨上車廂,車把式放下皮篷,跳上車轅,馬車緩緩馳出莊院,車把式就抖韁揚鞭,一路疾馳。
趕到桐城,天色已經黎明,城門也已開啟。
車把式一直馳到客店門前,才行停住,跳下車來,打起皮篷,說道:「徐少莊主,可以下車了。」
徐少華倚在車上打吨,聽到車把式的叫聲,才「啊」了一聲,睜開眼來,天色已經大亮,急忙一躍下車,拱手道:「多謝了。」
車把式含笑道:「不用謝。」跳上車,駕車自去。
徐少華一晚未睡,只覺頭腦微感昏脹,也不以為意,舉步跨入店堂,只見余老六坐在店堂里。
看到徐少華走入,急忙迎了上來,喜道:「徐少莊主回來了,你沒遇上藍公子,史公子和胡老四?」
徐少華問道:「二弟、三弟他們到哪裡去了?」
余老六道:「藍公子、史公子因徐少莊主過了三更,還沒回來,心裡十分著急,就帶著胡老四趕去宮亭驛找你老去了,要小的留在店裡的。」
徐少華道:「他們沒遇上我,也早該回來了,現在天都已經亮了!」
余老六搔搔頭皮,說道:「大概他們找不到徐少莊主,又分頭到附近去找了。「徐少華唉了一聲道:「二弟、三弟也真是的,我只是去赴約,又不會有事的,他們急什麼呢?」
說話之時,只見史琬、藍如風、胡老四三人一起走了進來。
史琬喜道:「三弟,你看,大哥已經回來了!」
接著又道:「大哥,你幾時回來的?」
徐少華道:「我剛才才回來,你們這是做什麼,我又不是三歲小孩,還會走失?」
藍如風道:「大哥若是赴別人的約,也還罷了,你是赴千毒谷的約去的,過了三更還不回來,怎麼教人家不耽心?
小弟和二哥、胡老四三人,把呂亭驛附近幾十里都找遍了,幸虧胡老四說:我們不如先回來看看,大哥果然已經回來了。」
徐少華一把握住藍如風的手,含笑道:「真謝謝你們,大家一晚沒睡了,快回房去吧!」
說罷,正待舉步,忽然腳下一個踉蹌!
藍如風被他握住了手,自然最先發覺,驚咦道:「大哥,你怎麼了?」
徐少華道:「沒什麼,愚兄只是覺得有些頭昏。」
藍如風出身雲南藍家,原是用毒世家,何況大哥今晚是赴千毒谷之約去的,心頭突然一動,急道:「那就快些回房去。」
用手扶著徐少華就走。
史琬走在後面,眼看三弟扶著大哥身子,心中也是一怔,急忙問道:「大哥哪裡不舒服了?」
藍如風道:「我們回房再說。」
胡老四、余老六也就退下,各自回房。
卻說藍如風扶著大哥迴轉上房,讓徐少華在椅上坐下,一面關切的問道:「大哥,現在覺得如何了?」
徐少華笑道:「愚兄沒有什麼,只是有些頭昏而已!」
藍如鳳道:「大哥會不會被千毒谷的人下了毒?」
徐少華道:「千毒谷主平易近人,怎會在愚兄身上下毒?」
史琬倒了一盅茶,送到大哥面前,說道:「大哥,你把此行經過說給我們聽聽?」
徐少華接過茶盅,喝了一口,就把此行經過,詳細說了一遍。
藍如風仍然不放心,說道:「大哥和閻九婆交手,會不會是她使的毒?」
徐少華笑道:「愚兄一把就扣住了她的脈腕,怎麼會中毒呢?」
藍如風道:「不,這很難說,大哥快運氣試試,看看有什麼不適?」
史琬道:「大哥,三弟說得對,你快運氣試試看,千毒谷的人手段毒辣,在江湖上出了名的,如果真像大哥說的這樣好,還會惡名昭彰?」
徐少華含笑點點頭道:「好吧!」
當下雙目微闔,就坐在椅上默默運氣檢查。
他不運氣檢查倒也罷了,這一運氣檢查,登時發現體內真氣竟然在緩慢的瘓散,再也無法凝聚!
心頭不期一驚,急忙摒除雜念,緩緩吸了口氣,努力聚集真氣,但任你如何提聚,全身氣機業已瘓散,再也無法凝聚。
額頭上綻出一顆顆的汗水,也隨著涔涔而下。
藍如風看出大哥情形不對,柔聲問道:「大哥,你感到怎麼了?」
史琬急忙取出手帕,替大哥輕輕拭著。
徐少華終於睜開眼來,頹然道:「完了,我一身功力,全都散了?」
藍如風心頭一震,急急問道:「大哥,你運氣檢查的情形如何呢?」
「還運什麼氣?」徐少華雙眉微戚,攤攤手道:「愚兄連一口真氣都提不起來,好像全都瘓散了!」
「會有這種事?」史琬吃驚的回頭朝藍如風問道:「三弟,大哥這是中的什麼毒呢?」
藍如風道:「照大哥說的情形,難道會中了散功毒藥?」
史琬問道:「散功毒藥會怎麼樣?」
藍如風沉吟道:「我也只是聽爹說過,中了散功毒藥的人,一身真氣瘓散,武功全失……」
史琬道:「三弟,你身邊不是有家傳解毒丹嗎?快給大哥服了,看看能不能解?」
藍如風搖頭道:「寒家配製的辟毒丹,只能解一般普通劇毒,對散功毒藥不知管不管用?」
史琬道:「總是解毒的葯吧,先讓大哥服下再說。」
藍如風攢著眉道:「二哥,你不知道,用毒一道,需得對症,因為解毒藥物,多半也是有毒性的,如果葯不對症,服了反而有害。」
「那怎麼辦?」史琬道:「真急死人!」
藍如風想了想,還是從懷中取出藥瓶,傾了三粒辟毒丹,遞給徐少華,說道:「目前沒有解藥,只好先試試再說了。」
徐少華接過藥丸,納入口中,喝了一口茶水,把藥丸吞下。
藍如風道:「大哥,你過一盞茶的時光,再提氣試試,如果覺得好些,就再吞服三顆,萬一沒有效果,那就只好另想辦法了。「史琬道:「我們就去找千毒穀穀主,他們的人下的毒,一定會有解藥的了。」
藍如風道:「你沒聽大哥說,來去都是他們的馬車接送的,一時如何找得到他們?」
史琬一呆道:「那怎麼辦?」
藍如風道:「我想家父也許有解散功毒藥的辦法,如今家父正在洪澤湖作客,如果大哥眼藥無效,我們下午就護送大哥到洪澤湖去。」
史琬聽得眼睛一亮,忙道:「對了,我爹也在洪澤湖,他老人家見多識廣,也許知道散功毒的解法。」
徐少華道:「愚兄真不明白,什麼時候被人下了散功毒藥?」
史琬撇撇嘴道:「這還用說,一定是千毒谷主在酒菜中下的毒藥了,你不是說,谷主曾親自夾什麼豆沙餅給你嗎,對,是那時候下的毒了。」
徐少華微微搖頭道:「這不可能,谷主決不是這種人!」
史琬撇撇嘴道:「大哥,你真是好人,人家在你身上下了散功毒藥,你還說他不是這種人。」
徐少華含笑道:「二弟,你沒見過千毒谷主,才會對他有成見,其實他確是一位十分正直的老人,我想即使有人下毒,他也一定是不知道的。」
藍如風道:「大哥既然這麼說了,我想那就真的不是他了。」
史琬哼道:「那會是誰?九毒寡婦那個老虔婆?哼,千毒谷主身為谷主,他若是不點個頭,那老虔婆敢這樣做嗎?下次給我遇上,不給她好看才怪!」
藍如風抬目道:「大哥,快有一盞熱茶功夫了,你再運氣試試看,是不是好一點了?」
徐少華點點頭,就閉目凝神,緩緩的納氣,默運真氣,只覺全身真氣,瘓散如故,一點也提聚不起來。
很快就睜開眼睛,搖頭道:「不成,愚兄還是無法提聚真氣。」
史琬道:「大哥,那就不用再試了,你已有一晚沒有睡眠,快休息吧!」
一面朝藍如風道:「三弟,我們是不是下午就動身呢?」
藍如風道:「從這裡去洪澤湖,最少也要三四天才能趕得到,冬天晝短,下午動身,沒趕上幾里,就要投宿了,大哥一晚未睡,不如在這裡休息一天,明日一早再動身的好。」
史琬道:「你說的也是,那就讓大哥多睡一會好了。」
說完,兩人都退了出來,隨手給徐少華帶上了門,就各自回房休息。
中午時光,史琬、藍如風一覺醒來,開出房門,輕輕推開大哥的房門,只見大哥也已醒了,正在穿衣下床。
史琬道:「大哥,你怎麼不多睡一會呢?」
徐少華笑道:「你們不是也起來了嗎?」
史琬道:「大哥身體不適,應該多睡一會才是。」
徐少華道:「愚兄除了真氣瘓散,武功若失,不能施展之外,其餘和常人無異,肚子餓,自然要起來吃午飯了。」
藍如風道:「那就要小二把飯菜送到房裡來吃好了。」
史琬道:「三弟,那你快去吩咐小二,叫廚下快些送來。」
藍如風答應一聲,匆匆下樓,吩咐了店伙,迴轉上房,只見自己三人隔壁房中,房門開處,走出一個青衫少年。
看到自己,含笑拱拱手道:「兄台也住在這裡嗎?」
藍如風看他朝自己先打招呼,只好拱手還禮,說道:「兄台是剛住進來的了?」
青衫少年溫文一笑,說道:「兄弟是上午落了店,聽小二說:這上房住了三位年輕公子,都是讀書人,兄弟正想拜訪呢?」
他不待藍如風開口,輕哦一聲,接著笑道:「兄弟姓紀,單名一個南字,不知兄台如何稱呼?」
藍如風只得說道:「原來是紀兄,在下姓藍……」
史琬聽到藍如風在和人說話,忍不住探出頭來,問道:「三弟,你在和誰說話呢?」
藍如風道,「這位紀兄,也住在這裡……」
紀南卻瀟洒的走了過去,拱手道:「藍兄,這位兄台是……」
人家問出口了,藍如風不得不答,只好說道:「他是我二哥,姓史。」
「幸會,幸會!」紀南迎著拱手道:「史兄請了。」
他已經走到門口,自然也看到了徐少華,一邊含笑道:「兄弟沒想到店小二說的三位公子,都是風度翩翩的佳公子,哈哈,能在客店中結識三位仁兄,真是有緣,還沒請教這位兄台尊姓大名?」
他是朝徐少華拱的手,徐少華在禮貌上自然要答禮了,這就含笑道:「在下姓徐,草字少華,這位兄台情裡面坐。」
紀南忙道:「原來是徐兄,兄弟打擾了。」
舉步走入,一面說道:「兄弟紀南。」
徐少華道:「紀兄請坐。」
紀南抬著手道:「三位兄台請坐。」
他就毫不客氣的坐了下來。
徐少華看他舉止斯文,替他倒了一盅茶,含笑問道:「紀兄前來桐城,不知有何貴幹?」
「謝謝。」紀南答道:「兄弟久慕桐城文風,是遊學來的。」
剛說到這裡,店伙進來在小圓桌上擺好碗筷,一面陪著笑道:「原來這位公子爺和三位公子都是熟人。」
徐少華含笑道:「夥計,你要廚下多做幾個萊,這位紀兄,就在這裡便飯了。」
店伙連聲應是,退了出去。
紀南忙道:「這個怎好打擾?」
他口中雖然客氣,卻坐著不走。
徐少華笑道:「紀兄不用客氣,萍水相逢,也是有緣。」
紀南道:「徐兄這麼說,小弟倒是不好推辭了。」
一面抬目問道:「三位兄台也是遊學來的嗎?」
「不是。」藍如風道:「我們只是路經此地,休息一天,就要上路。」
紀南道:「小弟明天也要走了,不知三位要去哪裡?」
史琬道:「到洪澤湖去。」
紀南啊了一聲,喜道:「小弟要去淮陰,正好和三位兄台同路,如此路上就不虞寂寞了。」
藍如風因紀南不請自來,不無可疑,嫌史琬說話太以爽直,一下就把自己三人行蹤告訴了人家,不覺看了史琬一眼。
正好店伙提著食盒走入,取出酒菜,一一放到桌上,說道:「四位公子可以用膳了。」
史琬看到桌上有一壺酒,忍不住問道:「三弟,你叫了酒?」
藍如風道:「沒有呀!」
店伙陪笑道:「這壺酒是小的自作主張送來的,小店的女兒紅,是直接從紹興裝船運來的,足十五年陳,四位公子聚在一起,慢慢的喝,喝上一口就知道了。」
徐少華道:「好吧,既然送來了,就留下來吧!」
夥計應著「是」,迅快退出。
史琬道:「大哥,你不能喝酒。」
徐少華笑道:「愚兄不喝,兩位賢弟可以陪紀兄喝上一杯。」
接著抬手道:「紀兄請坐。」
紀南和三人略作謙讓,就各自落坐。
藍如風給紀南斟滿了酒,一面說道:「兄弟和二哥都不會喝酒,紀兄要多喝幾杯才行。」
紀南啊道:「小弟也不善飲酒,只有一杯的量。」
目光一轉,注視著徐少華問道:「徐兄怎麼不能喝酒呢?」
徐少華道:「兄弟感染微恙,有些頭昏,紀兄不用客氣,兄弟飯陪了。」
說罷,就獨自先吃飯了。
史琬、藍如風、紀南三人,也各自喝了一杯酒,也吃飯了。
飯後,店伙進來收過碗筷,又沏了一壺茶送上。
四人坐著談了一會,紀南對三人似是甚有好感,竭力位攏,徐少華也覺得此人不但人品俊逸,談吐雋雅,甚為投契。
史琬道:「大哥,你身體不適,該休息一會吧!」
徐少華笑道:「愚兄又不是什麼大病,坐著還不累。」
藍如風道:「大哥還是休息一會的好。」
紀南站起身道:「徐兄尊體不適,是該休息了,小弟告退。」
拱拱手,退了出去。
史琬、藍如風也退出房去。
藍如風回到自己房中,史琬跟了進來,掩上房門,悄聲問道:「三弟,你看出來了沒有?」
藍如風道:「二哥是說紀兄?」
史琬點點頭,壓低聲音道:「我看他八成是女扮男裝!」
藍如風笑道:「也許二哥是姑娘家,看得比較仔細,小弟倒是沒有看出來。」
史琬臉上一紅,說道:「人家和你說正經,你倒說到我頭上來了。」
藍如風忙道:「好,好,小弟給二哥賠禮,這總好了,不知二哥如何看出來的?」
「多著呢!」史琬道:「我第上眼看到他,走路有些扭扭捏捏,不像是個男子漢……」
藍如風含笑道:「還有呢?」
史琬道:「後來他用筷夾菜,我看他的手又小又白,還有,他兩個耳朵都穿過耳孔……」
藍如風嗤的輕笑道:「還有,他一雙含情脈脈的眼睛,不時的看著大哥……」
史琬點著頭道:「對,對。」
藍如風接著神秘一笑道:「如果他真要是女的,二哥可得小心!」
史琬道:「我小心什麼?」
藍如風笑道:「當心大哥給人家搶走呀!」
史琬粉臉驟紅,頓頓腳:「好哇,你敢開二哥的玩笑!」
藍如風連退了幾步,搖手道:「小弟下次不敢了。」
傍晚時分,紀南吩咐店伙,要廚下做了一席豐盛的酒菜,送到徐少華房裡。
他也跟著走入,拱手道:「中午小弟叨擾了三位兄台的酒食,徐兄身體違和,不便外出,小弟特地要廚下整治了一席酒菜,好和三位兄台把盞暢談。」
徐少華含笑道:「紀兄何必客氣?」
紀南爽朗的笑道:「小弟和三位兄台一見如故,這是小弟一點心意,不成敬意,來、來、來,三位兄台請坐。」
史琬笑道:「大哥,這是紀兄的盛意,不用再說客套話了。」
紀南道:「還是史二哥爽快。」
四人落坐之後,紀南取過酒壺,給三人面前斟滿了酒,然後又給自己斟了一杯,抬頭道:「徐兄感冒風寒,少喝一些,正好驅驅風邪……」
史琬搶著道:「不,大哥一滴酒也不能喝。」
紀南怔道:「為什麼呢?」
徐少華道:「不瞞紀兄說,兄弟是中了毒。」
「中毒?」紀南似是大力驚訝,放了酒壺,睜大雙目,問道:「徐兄中的是什麼毒?」
史琬氣憤的道:「大哥既然說出來了,那就不用再瞞紀兄了,大哥是被千毒谷的人下了毒,」
「千毒谷?」紀南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驚詫的道:「怎麼……有這種事呢?」
史琬道:「大哥昨晚去赴千毒谷主之約,回來就覺得頭昏,一身功夫盡失,可能是被他們下了散功毒藥!」
「散功毒!」紀南聽得變了臉色,哼道:「可惡!」
徐少華道:「好在兄弟除了功力若廢,旁的倒也沒有什麼。」
紀南道:「徐兄怎麼不去找他們谷主呢?」
藍如風道:「千毒谷的人行蹤隱秘,一時如何找得到他們?」
紀南道:「小弟和他們左護法祖東權相識,這樣好不,徐兄三位明天不妨在此地再留一天,小弟設法去找祖大叔,也許可以弄得到解藥。」
史琬喜道:「紀兄認識祖東權,能夠找得到嗎?」
紀南道:「不瞞三位兄台說,祖大叔和家父是素識,還是小弟的父執,小弟想來,一定可以找得到他的。」
藍如風道:「這樣就好,大哥,紀兄既然這麼說了,我們明天就再留一天吧!」
徐少華道:「紀兄如此熱心,兄弟那就謝了。」
紀南道:「徐兄這麼說,就見外了,我們一見如故,萍水論交,區區微勞,何足掛齒?」
接著舉筷道:「我們只顧說話,菜都涼了呢,徐兄、史兄、藍兄,請呀!」
史琬、藍如風兩人本來一直耽心著大哥中毒之事,如今聽紀南說得極有把握,也稍稍放下心來。
藍如風舉杯道:「紀兄如能求到解藥,我們兄弟感激不盡,來,兄弟先敬紀兄。」
說著喝了一口酒。
紀南和他喝了一口,說道:「小弟仰慕三位兄台義氣,而且和三位兄台也談得十分投契,人生知己難求,小弟很想和三位兄台結為口盟兄弟,不知三位兄台肯不肯認小弟做兄弟呢?」
史琬越看他越像是女扮男裝,心裡自然很不願意,但想到大哥身中奇毒,自然越快能夠得到解藥越好,就不好反對了。
藍如風和史琬有著同樣的想法,一面笑道:「我們都聽大哥的,只要大哥點了頭就好。」
徐少華笑道:「四海之內,皆兄弟,何況我們志趣相投,一見如故,紀兄不嫌棄,我們四人結為口盟兄弟,正是好事。」
紀南喜形於色,說道:「徐兄同意了,那就好,我們就在席上結盟,先敘敘年紀,今後就是兄弟了。」
當下一敘年紀,徐少華二十、紀甫十九、史琬和藍如風都是十八,比紀南小了一歲。」
藍如風道:「這倒好,二哥變成了三哥,小弟還要低下一格,成了四弟了。」
徐少華道:「恭喜紀二弟,一來就做了二哥。」
藍如風道:「這叫做一人之下,兩人之上。」
紀南連忙站起身朝徐少華恭恭敬敬的作了個長揖,說道:「小弟拜見大哥。」
徐少華握住他的手,含笑道:「二弟,愚兄給你引見,這三弟真名叫做史琬,其實應該叫她三妹才是。」
紀南驚異的道:「三弟會是女的?」
史琬嗤的笑道:「二哥看不出來吧?可見我女扮男裝,已經到了家呢!」
這話聽得紀南不禁臉上一紅,忙道:「真的一點也看不出來,大哥,這位四弟,是不是也女扮男裝的呢?」
藍如風被他說得俊臉不期地為之一紅,笑道:「我看二哥才像女扮男裝,小弟我卻是男扮男裝。」
紀南臉也紅了。
徐少華笑道:「你們都是女扮男裝,那只有愚兄一個是男的了。」
紀南打岔道:
「大家一面說話,一面也該動筷才是,天氣冷,菜都涼了呢!」——
幻想時代掃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