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色劫重重俠魔戰
笑魔雖內力深厚,武功高超,但是他怕極了毒蛇,眼見那條毒蛇向獨孤的身上落上去,獨孤就要命喪當場,真好比那毒蛇就要落到他自己的身上還要讓他恐懼,他驚恐萬狀地慘號出來,其聲令人不忍卒聞。
當此危難之際,公冶紅突伸白玉短笛將毒蛇挑了開去。
這一下笑魔當真是感激萬端,直是恨不得給公冶紅跪下磕幾個頭才好。但他害怕歐陽明再行出手襲擊獨孤,竟是呆在了那裡甚麼話也沒說,兩隻小眼睛亮亮地睜著,露出哀憐而又恐懼的光來。
歐陽明也是一代宗師,一擊不中.自然不會再行出手。再說,他並非真心要把獨孤怎麼樣,他知道笑魔怕蛇,只是想試試笑魔是不是真心愛惜這位新收的徒兒,另外也是想調笑他一番罷了,不料卻把他嚇得成了這付樣子。
歐陽明見公冶紅把毒蛇挑了開去,立時把目光盯在了她的臉上,審視良久,方始緩緩地一手一字地說道:「他是甚麼人,你那麼護著他?第一美女出面幫著一個半死不活的男人,這可是天下第一大奇聞,你就不怕傳到江湖上去丟了你的面子么?」
公冶紅道:「我的面子並不重要,我雖身為一幫之主,畢竟算是一個晚輩,倘若江湖上人們聽說一個前輩趁一個後晚輩練功之際突施偷襲,不知人們會是一番甚麼想法。」
歐陽明默默在盯了公冶紅一會兒道:「你雖然年輕漂亮.但身為一幫之主,所以不能算是一個晚輩。女人就是女人,沒甚麼前輩晚輩之分,倘若有一天有人叫你前輩的時候,那可當真是大煞風景了。」
公冶紅聽了他的幾句話,不知為什麼竟是渾身的寒毛都豎了起來,她想了想,忽然笑著向那個紫衣女子招了招手道:「小妹妹,你過來,我有話對你說。」
那個紫衣女子聽了竟是動也不動,仍舊蹲在那裡守著那隻已經冰冷下來的白雕,其它三隻雕這時也都已飛了下來站在紫衣女子身周,如嬰兒啼哭一般凄厲地叫著,把頭伸向那隻已死的雕身上挨擦著。
公冶紅並不在意那女子過不過來,但她卻好似認準了那女孩子,又好似是對她產生了無盡的好感一殷,仍是耐心地叫著那女子,但那女子顯然生了她的氣,頭也不回地蹲在那裡,對公冶紅的呼叫好似充耳不聞。
歐陽明聽到公冶紅一聲一聲地叫著那女子小妹妹,好似是感覺到了甚麼來,他的眼睛閃了閃,盯著地上的獨孤看了一眼,又抬起頭來,把目光盯在了公冶紅的臉上。
公冶紅仍是叫著那紫衣女子道:「你那隻雕兒還沒有死,我這裡有解藥給你,你不要麼?」
紫衣女子聽了立時站了起來,盯住了公冶紅問道:「你當真給我解藥么?你不騙我么?」
公冶紅取出一個小包來拿在手裡,向那紫衣女子舉了舉道:「我不小心傷了你的雕兒,心裡也很難過,自然不會騙你,只是你須得過來把解藥取了去,這解藥怕風,拋不得的,只好委屈你了。」
紫衣女子聽了立時向公冶紅及笑魔處身之處奔了過來,但才只奔得兩步,就被歐陽明叫住了,歐陽明道:「雪兒,不要聽她騙你,雕兒已經死了,救不活的。」
雪兒站住了,猶豫著問公冶紅道:「你當真是騙我的么?這雕兒當真救不活的么?」
公冶紅見那雪兒如此問,禁不住心下一動,誠實地說道:「我是想騙你的,但現在我不會騙你了,我的那毒針有一個特異之處,你過來,我教你一個法兒,定然能夠將那隻雕兒救得活了。」
雪兒看了歐陽明一眼,再也顧不了許多,竟是真向公冶紅跑了過去,大聲喝止,雪兒如同沒有見。徑直跑到公治紅跟前。
歐陽明料不到公冶紅幾句話就當真把自己的寶貝女兒哄到了她跟前,想要阻止時已來不及,再說既便是來得及阻止他也無法阻止,他身上的綠草劇毒無比,只怕是比地上的毒蛇毒性還要大些,他自然不能讓這些毒草沾到了她。
雪兒跑到了公冶紅跟前。
歐陽明禁不住嘆了口氣,為失去大好時機婉惜,但公冶紅並沒有什麼異常的舉止,而是當真將一包藥粉交了給雪兒,並在她的耳邊嘀嘀咕咕地說了半晌,一面不停地用手指著那葯,又抬起手臂來指了指那些死的活的雕兒。
雪兒待她說完了,迫不及待地跑了回去。把那隻倒地的白雕扶了起來、用力把已經僵硬的雕嘴掰了開來.把藥粉小心地倒了少許在那雕口之中,然後把剩下的藥粉小心地包好了。
這邊歐陽明早就等得不耐煩了,他掃了一眼公冶紅,向笑魔道:「是你出來呢,還是我進去。」
笑魔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獨孤又看了一眼圈外的毒蛇,當真是處在了躊躇難決之境。
公冶紅道:「他怕蛇、並不怕你,若是你把蛇都驅開了,憑真實本事你未必便能勝得了他。」
歐陽明道:「當真么?你睹甚麼?」
公冶紅一笑道:「你們兩個打架,那是你們前輩高人之間的事,與我有甚麼相干,我只是說一句公道話罷了。」
歐陽明道;『我也說句公道話,這些蛇我管不了,若是你能讓它們退開了,你便驅開它們便了。」
公冶紅道:「你管不了?為甚麼你又管不了呢?」
歐陽明道:「我本來就管不了。這些蛇是那四隻虎頭雕趕來這兒的;現在那雕兒讓你們打死了,自然再也不能管些蛇兒,你們只能認命了。」
公冶紅聽了亦不動氣,輕聲問道:「我趕開了蛇兒,你真的不管么?」
歐陽明的眼睛閃了幾閃,但終於還是強硬地說道:「我說過我管不了,不是我不管。」
公冶紅再不答話、把白玉短笛放在口中吹了起來,短笛聲中,地上的毒蛇忽然亂了陣腳,有的毒蛇繼續繞著圈子,有的毒蛇則停了下來,昂起頭來四處張望著。
歐陽明不動聲色地看著毒蛇,又指起頭來看了看公冶紅。
笑魔則是又驚又喜地看著那些毒蛇,口中含糊不清地叫著,好似是適才給獨孤授功時所叫的內容,但實在是分辨不清到底他叫的是甚麼。
公冶紅仍舊吹著短笛。開始時她的笛聲分外柔婉動聽,那些毒蛇的陣腳亂了之後,她的笛聲則由柔腕漸變為剛硬,最後,笛聲變得清脆之極,每個笛音都似是能夠掉到地上之後拾得起來的一般。
那些毒蛇大部分停了下來,都昂起頭來四下張望著。
公冶紅的笛音忽然由清脆又變得極為錦軟,立時間所有的毒蛇都靜了下來,緊接著不由自主地互相絞扭到一起,在地上翻騰著,滾動著。先前的蛇陣再也不復存在了。
歐陽明一直冷眼看著這一切,眼中竟是流露出欽佩之意來,但是瞬間他的臉上欽佩之意就被驚異取代了。
但見那些毒蛇絞扭了一陣之後,又慢慢地好展開來,竟是全都慢慢地向著歐陽明的腳下爬了過去。一時間萬頭攢動,把歐陽明圍在了一片蛇海之中。
公冶紅的短笛仍不住地吹著,這時已由綿軟變為低沉,那些毒蛇頓時伏地不動了。
這一下笑魔當真是驚喜若狂,又蹦又眺地歡叫著,猛然間一腳險些踏在獨孤的身上,立時間變得又安靜了下來。
歐陽明雖是不致被毒蛇吸傷,但他亦是動不了。因為那些毒蛇密密層層地圍在他的身周.哪怕是挪動半步,也勢必踩到毒蛇的身上。他雖是塗了解藥,但若是踏到了毒蛇身上,只伯是也定然非被咬傷不可。
公冶紅道:「歐陽明,現在你說是你出來呢,還是不出來?」
歐陽明道:「鳴風幫的幫主果然非同凡響,不但人長得美,功夫也不錯,只是不知道有了如意郎君沒有,若是有一個如意郎君便莫名其妙地死了,再有一個如意郎君又莫名其妙地死了,那我勸你還是嫁給我罷.無論如何,我這點微未的功夫雖是管不了蛇兒卻不致於讓你守活寡。」
公冶紅見他終於說了出來,反倒並不十分害伯了,正欲開口,那邊笑魔已是大聲罵了出來道:「老不死的老毒物,你當真是該天殺地殺蛇殺的,叫人都不屑於去殺你,你一把年紀,骨頭都快爛了,卻說出這等話來,不害燥么?」
歐陽明道:「男人追女人,天經地義,便是那皇帝者兒,八十歲了也能夠娶那三八嬌女子,我又哪裡比皇帝差了?若是哪個帝王老子敢來反對,我先揪下了他的頭來痛打一頓再說。」
笑魔道:「不是帝王老子。便是我老人家看了你這付做派就十分的不順眼!」
歐陽明陰著眼睛盯著笑魔看著,忽然冷聲說道:「你道我不將你的丑腦袋瓜子揪下來么?」說完了振臂一抖,那些披在他身上的毒草傾刻之間都抖了下來,但見一道黃光閃過,緊接著,便是轟然一聲巨響。
公冶紅轉頭看時,見那歐陽明一身金黃色的服飾,竟是與朝庭中天子的服飾全無二致,站在那裡如玉樹臨風,沒有半點老態不說,甚至可以說是矯健之極,便在傾刻之間,已然與笑魔對了三掌,此刻笑魔亦是吃驚萬分地看著他。
呆了一呆,笑魔方吃驚地說道:「你.你不是老毒物?你是誰?」
黃衫人道:「我姓歐陽,名霄,歐陽明是我家父,我今天勝了你,不但是我家父勝了你,而且是我父親的兒子勝了你。你道只你會做這樣的如意算盤么?」說完了,又是揮掌向笑魔拍了過去。
公冶紅在那歐陽霄轉身之際,看到他高鼻深目眼大口方,面色白凈,最多只有四十歲的年紀,哪裡是甚麼老毒物的樣子,禁不住臉騰地紅了。
歐陽霄與笑魔則斗得愈來愈是激烈。
本來笑魔功力比歐陽霄深厚得多,但是一來他剛剛給獨孤授了功,二來確實是上了年紀,不比歐陽正當壯年,雖說是他的自然神功隨失隨得,比之一般的功法不同,能夠在瞬息之間納天地萬物之氣歸已用,以補丹之氣不足,但他實在是消耗太多,一時間補充不上來,所以竟是與歐陽霄打成了平手。
公冶紅盯著歐陽霄看著,覺得他甚是面熟,就如同聽到了歐陽明的名字覺得耳熟一樣,卻是一時間不知在哪見過了,她轉目看了看那些伏地不動的毒蛇,見竟是有近百條的毒蛇已是被那歐陽霄拋下的草衣毒得昏死了過去,禁不住心下駭然。
她看著那些毒蛇,猛然之間想起來初次見到獨孤的那個下午,自己也是驅著毒蛇將獨孤圍住了,後來不知道為甚麼,那些毒蛇竟是不聽自已擺布猛然一同上去把獨孤咬得昏死了過去。此後的一切事情幾乎都是與那日的事件有關,鳴風幫與黃河幫的仇怨是因為那次而起。
突然公冶想紅想起來歐陽霄象誰來了,他象那個使鋼杖的歐陽鋒!
那日公冶紅懷疑是歐陽鋒去后復回指使毒蛇咬傷了獨孤,但後來歐陽鋒一直沒有露面,這一切也就無從證實了。
公冶紅恨恨地看著歐陽霄,同時在心中暗自替獨孤擔憂著。因為笑魔與歐陽霄隨時都有踏到獨孤身上的危險。
本來笑魔自從給獨孤傳了功之後,便把獨孤當成了兒子孫子一般地看待.心下對他極是珍愛。但他一生嗜武成癬,兼且好勝心極重,這番一與歐陽霄動上了手,便再也顧不上其他的一切,竟是好幾次險些踏到了獨孤的身上,嚇得公冶紅大聲驚叫。
可是她這一叫不打緊,非但那笑魔充耳不聞,仍是在獨孤的左右來回跳躍奔行著與那歐陽相鬥,而且反倒是提醒了歐陽霄,給他以可乘之機。
歐陽眼睛膘著地上躺著的獨孤,竟是一面與笑魔相鬥.一面把腳步慢慢地向獨孤身前移了過去。公冶紅大急想也不想就抓起一把蠍尾針向歐陽霄打了過去。
恰好這時歐陽霄飛在躲避笑魔拍來的一掌,聽到後面風聲響動,急忙把頭一低,身子一閃就讓了開去,這一把竭尾針立時撲面向笑魔打了過去。
笑魔正自與歐陽宵相鬥,萬萬沒有想到公冶紅的蠍尾針會撲到他的臉上,及到他發覺時閃避已自不及,急忙指起右掌,準備將蠍尾針逼開卻忽然看見了躺在地上的獨孤,只一猶豫之間,手掌上已然被釘上了三枚蠍尾針,其餘的蠍尾針則打在了笑魔的衣服上,被笑魔的內力震落到了地上。
這下形勢逆轉、笑魔先前僅有的一點兒優勢立刻喪失得乾乾淨淨,變得全力在防守不說,右掌傾刻之間就垂了下去,再也使不出力道。
笑魔一面儘力用單臂撐持著歐陽霄的功夫,一面用內力逼任了蠍毒使之不致繼續上行。可是這樣一來立時陷入了兇險萬分的境地,轉眼之間左肩便被歐陽霄擦了一掌。
但是笑魔在求勝之時神志昏亂,幾乎忘記了身外的一切,此時已然落敗全力守時神志反倒清醒得多了。他一面全力防守,一面腳下移動,把歐陽霄漸漸地引離開了獨孤處身的地方。
公冶紅終於鬆了一口氣,她躍身過去,守在了獨孤的身旁,心下卻禁不住地為笑魔擔起憂來。
笑魔將歐陽霄引得離開了獨孤,好似是完成了一件極為重大的使命一般,禁不住鬆了一口氣。
歐陽霄見笑魔中了公冶紅的蠍尾針,己成了必敗之局,不知道為甚麼,反倒如釋重負一般地鬆了一口氣,心下感到大惑不解,凝神觀察著他的臉色,手上的招式禁不住就緩了下來。
笑魔看他的招式稍緩,急忙吐納補氣,一面補充失掉的內力,一面運力向外逼出所中蠍毒,轉眼之間右掌變得一片紫黑,滴滴毒血帶著腥臭之氣,從掌心滲了出來。
歐陽霄見了,急忙又加緊了攻勢,兩掌挾著風雷之聲一招重似一招地向笑魔攻了過去。
公冶紅則是愈來愈焦急地看著相鬥的二人,心中盤算著如何才能使笑魔脫出險境。
突然,幾聲歡喜之極的嬰兒啼哭之聲傳了過來,公冶紅轉目看去。見那雪兒歡喜之極地雙手樓緊了那隻死而復生的虎頭雕,轉過臉來向她又感激又喜稅地笑著。
公冶紅不知為甚麼,心下也暗自有些喜悅。
本來她教給雪兒的辦法能能不能夠奏效她自己也不知道,那不過是一時的緩兵之計罷了,但是一旦看見那隻雕兒當真被雪兒救活了,她的心下卻也禁不住一陣喜悅。
雪兒與那雕兒親熱了一番之後,轉身向公冶紅跑了過來,把剩下半包藥粉交還給她,口中甜甜地叫道:「好姐姐,謝謝你!」
不料雪兒剛剛說完,都立即被公冶紅點了穴道。公冶紅把雪兒摟在胸前小聲說道:
「好妹妹,姐姐為了救人只好委屈你一下了。」
歐陽霄正自把笑魔迫得手忙腳亂,準備痛下殺手的時候,卻忽然聽得愛女大聲叫道:
「爸爸,快救救我!爸爸救我!」他猛然向笑魔接連劈出三掌,這才回過頭來向後看去,立時驚得呆了一呆。
只見公冶紅一手扼在雪兒的脖子上,另外一隻手把白玉短笛高高地舉了起來,作勢欲擊,
歐陽霄立刻如泄了氣的皮球,嘆息了一聲向公冶紅道:「好了,公冶幫主,我鬥不過你,你放了我女兒罷。」
公冶紅道:「你道我是三歲的小孩么?」
歐陽霄道:「我說話算數,絕不為難你們就是了。」
公冶紅道:「你這人行事太過歹毒,我實在是不能信你,你先帶了雕和蛇走路,四個時辰之後,我負責保證把雪兒給你送回去。」
歐陽霄道:「為甚麼要等到四個時辰之後?」
公冶紅正欲說話,那邊笑魔已然將話接了過去:「四個時辰之後我的毒自然好了,那時候你看我怎麼收拾你這個冒牌的老毒物!」
歐陽霄氣得一掌便拍了過去.道:「我現在就收拾了你這個老傢伙!」
傾刻間兩人又斗在了一起。
公冶紅只好苦笑。她全心全意地替笑魔著想,好容易將歐陽霄制住了,本欲儘快地給笑魔療毒,不料他卻爭那口舌之利,競致又斗得個難解難分。」
公冶紅道:「雪兒,你大聲叫痛。」
雪兒道:「怎麼叫哇,我從來沒有叫過。」
公冶紅無奈,伸手用力在雪兒的背上擰了一把,雪不但沒有尖叫,反倒回過頭來吃驚地看著公冶紅,委屈得眼圈兒都有些紅了。
公冶紅只好又向著相鬥的兩人叫道。「你們再不住手,我就送這個漂亮的小妨姐上西天了J」
笑魔聽了,竟是仍舊加緊了攻勢惟恐歐陽抽出身來,歐陽霄道:「是他硬要同我斗的可不干我的事,你不能拿我的女兒威脅他!」
公冶紅險些笑出來,但強自忍住了,大聲說道:「笑魔,別同他鬥了,療毒要緊,待我給你解蠍毒你再同他算帳也還不遲!」
笑魔總算是退了開去,歐陽霄哼了一聲。轉身恨恨地走了開去便他並沒有走遠,而是走到蛇群附近,冷跟看著諸人。
雪兒顯然仍想回到父系身邊去。但苦於穴道被點,只好眼睜睜地看著歐陽霄。
公冶紅道:「你過來。」
笑魔聽話地走到了公冶紅跟前,公冶紅拿出磁石,吸出了他掌中的毒針.然後又把那包藥粉打開,倒了一些藥粉在笑魔的掌心之中,伸出纖纖玉手在笑魔粗笨的手掌上揉擦著。
遠處的歐陽霄艷羨而又充滿仇恨地看著這一切。
公冶紅正自為笑魔揉著手掌,突然她驚恐之極地睜大了眼睛向地上看著。
地上,大群的毒蛇已經蜂擁而至。竟是突破了她所灑下的葯圈,向獨孤身邊爬了過去。
公冶紅不及細想,急忙把手中剛剛從笑魔手中起出來的蠍尾針向那爬在前面的毒蛇擲了過去,立時有幾條毒舵被射中了。
但這只是杯水車薪,雖是有幾隻毒蛇被射中了,大批的毒蛇仍是不停地向獨孤身邊爬了過去。
公冶紅抬頭看那歐陽霄時,見那歐陽霄背著他們坐在湖邊,好似這些事情根本與他無涉一般。公冶紅一時間沒了主意,急道:「雪兒,快救救他!」說完了拍開了雪兒的穴道。
雪兒尚自沒有答話,但聽得風聲響動,空中虎頭雕撲擊下來,同時不知何時歐陽霄已是欺到了近前,揮掌向笑魔拍了過去,口中說道:「公冶幫主,你失算了,我就知道你不會殺她的,俗話說,知女莫若父,看來你只好認了命罷,今生今世註定了你我有夫妻之緣,躲不過去的!」說話間已是同笑魔交換了有二十餘招。
公冶紅懊悔之極,轉目看那雪兒,見她已是怔在那裡,不知如何才好,再回頭看那些毒蛇卸是距獨孤愈加近了。
猛聽得笑魔怪叫了起來,顯然是在與歐陽霄相鬥之際不留心被毒蛇咬傷了,緊接著胸上便中了歐陽霄一掌,一口鮮血噴了出來,強自撐住了沒有跌倒,卻又是慘聲叫了出來,伸手到腿上撕下了一條滴著鮮血的毒蛇,遠遠地拋了開去。
公冶紅眼看著笑魔被打成重傷,又屢遭蛇咬,顯然再也沒有能力與那歐陽霄對抗,而地上的毒蛇又源源不斷地向獨孤的身前游過去。一時間萬念懼灰,只待毒蛇咬到了獨孤便用短笛自擊太陽穴上,因此將短笛高高地舉了起來。
但是她的手瞬即便被歐陽霄抓住了。
歐陽霄一抓住了公冶紅的腕,一切心中懸著的大石頭才算落了下來,他伸手摸了摸公冶紅俊俏的臉頰,輕聲說道:「為了那麼個半死不活的人么?你又何必呢?我又有哪一點及不上他啦!」
公冶紅被他抓住了腕脈,中邊身子酸麻.動彈不得,一面眼睜睜地看著毒蛇向獨孤爬過去,一面又聽著歐陽霄的羞辱,一時間氣得話也說不出來,卻哪裡還能想到甚麼主意。
歐陽霄更加放肆,竟是在公冶紅的脖子上親了一口,然後故意做出陶醉的樣子眯著眼睛看著公冶紅。
公冶紅道:「我殺了你。」
這句話說得平靜之極,歐陽雷聽了卻越發得意了,輕聲道:「就是死在天下第一美女的手裡我也心甘情願。」說著又將嘴湊了上來,準備吻公冶紅的臉頰。
公冶紅此時已然根本就不覺得歐陽霄的存在了,她的眼睛里只有毒蛇和獨孤,她看到一條毒蛇終於爬到了獨孤的手邊,再也不忍看下去.便閉上了眼睛。
歐陽霄一見公冶紅閉上了眼睛.立時欣喜若狂,不停地在她的臉上,唇上,眼上吻了又吻。
公冶紅絲毫也沒有感覺到這一切、她的全部身心都用來傾聽她心中最愛著的人的那一聲慘叫。這可能是她聽到的他的最後聲音了,因此她不由自主地傾連了全副心力去聽。
但是她甚麼也沒有聽到。
公冶紅又睜開眼來,她驚得呆住了。
那些毒蛇爬到了獨孤的周圍,並沒有咬他而是如同最親近的朋友一般在他的身周遊動著,挨擦著,而獨孤則仍是那麼安祥地仰卧在那裡,胸脯均勻地起伏著。
公冶紅又驚又喜,激動得流出了淚水。
歐陽雷卻以為公冶紅的這一切是對他的吻的回報,他又湊上去,吻去了公冶紅臉上的淚水。
公冶紅猛然感到了是歐陽霄在吻她,忙一側躲開了。歐陽霄道:「幸福和悲傷都會使人流淚,我不知道你的淚水是屬於什麼?」
公冶紅道:「自然是屬於幸福的。」
笑魔在那邊慘叫一聲,惡狠狠地罵了一句:「賤人!」
公冶紅茫然地看了過去,不知道笑魔何以罵出這麼樣的一句話來。
歐陽霄道:「我沒有想到我能夠這麼快就擁有你,現在讓我來處理掉這兩個死人。」
說完了歐陽霄鬆開了手轉過身來,當他看到被毒蛇環繞著的獨孤時禁不住呆了一呆,但竟是仍然從腰間抽了利劍,向獨孤身上刺了下去。
公冶紅慘叫了一聲。
歐陽霄回過頭來,驚問道:「紅兒,你怎麼了?」說罷向公冶紅的腿上打量著,但由於雪兒站在公冶紅的身側,那些蛇兒都距她遠遠的,顯然並非是毒蛇咬傷了她。
公冶紅顫抖地聲音道:「求求你,不要殺他罷!」
歐陽霄道:「晤,原來你是不忍心看著他死,你閉上眼睛就是了,這有甚麼難的,雪兒,你幫著她一些。」
雪兒竟是十分聽話地走到公冶紅身前,為公冶紅遮住了視線。
公冶紅五內俱焚,半句話也說不出來,卻在心中打定了主意,暗道:「倘若他真的被刺死了,我只有不動聲色,與這端木霄虛與委蛇一番,尋機殺了他報仇,然後一死而已了。
猛聽得當的一聲響,接著是一聲驚呼和一聲喜悅之極的驚叫!
公冶紅張目看過去,見獨孤手提玄鐵重劍神威凜凜地挺立在那裡,已是功行圓滿,活了轉來。
歐陽霄則相形之下立時顯得委瑣不堪了,只見他手撿著半截斷劍,弓著身子站在那裡好似是僵住了一般,仍是沒有從適才的驚呀之中回過神來。
公冶紅驚喜地叫了一聲。
便是獨孤看也沒有看上她一眼,掃量了歐陽霄半晌,竟是大踏步地走到了笑魔跟前,大模大樣地從懷中掏出碧血寶珠為笑魔療起毒傷來了。
公冶紅驚詫萬分,不明白何以獨孤醒來之後會變得對自己這麼冷淡,她默默地忍耐著沒有言聲,指望著獨孤為笑魔療好了毒之後會來救她。
但獨孤為笑魔吸出了蛇毒之後立即把手掌抵在他的后心命門大穴上,竟是為他療起傷來了。
歐陽霄終於緩過神來,揮著半截斷劍撲了上去,但被獨孤重劍一揮就逼得退了回來。
獨孤竟是一面左手為笑魔療傷,一面右手揮劍拒敵.舉重著輕,渾著無事一般。
公治紅見獨孤的武功在幾個時辰之內已然進境若斯,禁不住心中驚喜交集,憂悅參半,為他的武功進境高興,卻又覺得一片巨大的陰影已然將自已罩住了。
歐陽霄知道若是這青年為笑魔療好了內傷,笑魔定然不會放過自己,自己唯一的取勝之望就是趁他們兩人正在療傷之際先除掉其中的一人。
獨孤仍是為笑魔療著傷,頭上已是冒出蒸騰的白氣,笑魔亦是凝神坐在地上,五心張開,各自向著一個方位,盡心儘力地採氣補醫療起傷來。
那些毒蛇在獨孤用碧血寶珠為笑魔吸出了毒液之後,竟是團團圍在他身同,挨挨擦擦的甚是親熱,再也沒有向他攻擊。
歐陽霄見他二人已進入了這般狀態,再也不敢稍待,竟是呼哨一聲喚下空中的四雕,揮動單掌斷刀,狂風雨一般的又攻了上來。
獨孤單手揮動玄鐵重劍,只一刺,便又迫退了歐陽霄的攻擊.隨即重劍向上一揮,劍上竟然發出哧的一聲響,那四隻虎頭雕知道厲害,竟是轉頭飛回到空中去了,哪裡還敢向他撲擊。
但歐陽霄呼哨連連,迫得那四隻虎頭雕又飛了下來,他自己竟是伸手在地上提了一條毒蛇當做軟鞭向獨孤揮了過去。
笑魔陡然間聞到一陣腥臭之氣,睜眼見了歐陽霄情狀,立時臉色大變,立時咳了起來,竟是又咳出了一口鮮血,
獨孤飛快地點了笑魔身上兩處穴道,又輕輕一拍封住了他身後的命門大穴,緩綴地站起身來,冷聲對歐陽霄道:「你非要我與你動手不可么?」
歐陽霄一憚,想不到獨孤竟會問出這麼樣的一句話來。
獨孤道,「我也不來難為你們,你若非要決鬥.定下日子,我會找你的,現在我要給師父療傷,你若再行打擾。我就不客氣了!」說完了竟是又欲蹲下身去。
歐陽霄的活蛇軟鞭卻是已然射了過來,蛇口正對著獨孤。
獨孤探劍斬去,但蛇頭一扭,仍是向他臉上射了過來。
獨孤料不到這活蛇在他手中會是這麼一副情態,他原以為歐陽霄拾起活蛇來當軟鞭是一時之計,耍的無賴行為,現下才明白這其實是一門極上乘的武功,歐陽霄早就習練得熟之極的,儘管毒蛇是他隨便拾得,但他掌握了蛇的習性,於揮動之際其實已然與毒蛇開始配合了,若是對手見他這麼隨便地拾起一條毒蛇揮動就對之掉以輕心,最後勢必非得喪身蛇口不可。
獨孤一旦想明了此節,便分外小心地應付著歐陽霄,重劍竟是射出了絲絲白氣,將歐陽霄逼在了五尺開外,使毒蛇無法及身,同時左手不時向上發掌,迎擊頭頂上不斷擊下來的四頭虎頭雕。
公冶紅見獨孤一人應付一蛇一人四雕,仍是絲毫不露敗象.直是看得她心弛神往,但她的心也愈是下沉了,因為他知道憑獨孤的功力是可以在瞬息之間就能夠為自己解開穴道的。
雪兒自從獨孤醒來一直把目光盯在他的身上,目不轉睛地看著他,見他一人竟是敵住了爸爸的活蛇絕藝和四隻虎頭雕的圍攻,禁不住對他愈加佩服,回頭對公冶紅道:
「這位哥哥武功這麼好,人又長得這麼漂亮,你為甚麼不要他啦?」聲音清脆響亮顯然壓在相鬥的獨孤定然已聽到了。
公冶紅沒有回答,她不知如何回答,甚至她連雪兒的為甚麼問出這麼一句話來都不知道。
公冶紅把眼光投向獨孤。
獨孤的神情肅然之極好似根本沒有聽清雪兒的問話。
雪兒又是艷羨又是驚喜地看著獨孤,仍是那麼大聲地清脆之極地說道:「我想要他,只是不知道他會不會要我。」
公治紅不知為甚麼,竟是接過口來說道:「他不會要你的,他的心高得很。」
但是誰也沒有料到這時候笑魔竟是介面說道:「雪兒,你把雕兒趕開了,不要讓雕兒啄他,他自然會要你,不會再要那個小賤人!」
雪兒道:「當真嗎?」
笑魔道:「我是師父自然說話算數。」
雪兒當真吹起了口哨呼喚那四隻雕兒,她的口哨清脆之極,極似她的話聲。
公冶紅此刻神志昏亂,她只道笑魔說的小賤人是香姑,她絕沒有想到這個笨拙的得了自己許多恩惠的老人會這麼罵自己。
四隻白雕一被雪兒喚開了,歐陽霄立時連遇險招,他大聲叫道:「雪兒你幹甚麼,快放雕兒過來!」
雪兒道:「爸爸,我想要他,你不要再同他打啦!」
歐陽霄聽了;當真的躍了開去,回頭向女兒道:「他是笑魔老兒的徒弟,是你爸爸的大仇人.你不能要他的,明白么?」
雪兒道:「我不管他是什麼人,我就是想要他,你找媽媽的時候,從來沒有問過對方是甚麼人,凡是你喜歡了,你就要了,我從來沒有管過你,你也不要來管我。」這幾句話把歐陽霄聽得當真是有些哭笑不得,一時間不知說甚麼好.只得硬起頭皮來強硬地說道:「不行!」
雪兒道:「爸爸說行。」
歐陽霄道:「我說不行。」
雪兒低聲對公冶紅道:「姐姐適才我幫過你,現在也請你來幫我好么?」
公冶紅心下亂極,機械地問了一句:「我怎麼幫你?」
雪兒抽出刀來架在了公冶紅的脖子上,大聲說道:「爸你說行,否則,我就殺了她。」
所有的人都怔住了。
公冶紅萬料不到雪兒會是讓她這麼一種幫法,她想說甚麼,卻一時之間喉頭如硬住了一般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只是怔怔地把目光向獨孤投了過去。
獨孤的目光與她相遇了,他的眼中竟似是也有了一層濃霧一般蒙蒙隆隆的。
歐陽霄怔了半晌,方始回過神來,急道:「雪兒不得胡來,爸爸說行就是了!」說完恨恨地回頭看了獨孤一眼,但卻是悄悄地鬆了一口氣,心下竟是如釋重負一般。
雪兒聽了歐陽霄的話,頓即喜動顏色,她還刀入鞘,悄聲對公冶紅道:「謝謝姐姐。」然後競是喜悅無限地跑到了獨孤跟前直接就向他的懷中餵了過去。
笑魔哈哈地大笑起來,但立時卡住,又噴了一鮮血,急忙收攝心神,療起傷來。
公冶紅心下雖亂,但面上仍是強自鎮定著心神,眼睛如霧似地看著獨孤,指望他能做出甚麼反應。
但是這次她想錯了,獨孤竟是任由雪兒靠在懷裡,並沒有把她推開。
公冶紅的臉立時漲紅了,忽聽得獨孤大聲問道:「雪兒,告訴我,我是你第幾個男人?」
雪兒道:「第一個,我從來沒要過別人。」
獨孤道:「當真嗎?」雪兒道:「自然是真的。」
獨孤道:「為甚麼?」
雪兒道:「因為他們都打不過爸爸,我不愛他們。」
獨孤道:「你就是因為這個才要我的么?」
雪兒想了想道:「不光是為這個,反正我想要你就是了,我自己也說不清。」
獨孤道:「你怎麼知道我會要你的,就這麼過來靠在我懷裡?」
雪兒道:「我自然知道,因為我長得漂亮。」
獨孤道:「嗯.你確實長得很漂亮,但單憑這一點你就知道我準會要你么?」
雪兒道:「那當然,凡是漂亮的女人爸爸見了准要她們。」
獨孤道:「若是我和爸爸不一樣呢?」
雪兒道:「你們一樣的都是男人。」
獨孤忽然仰天大笑起來,笑畢了將雪兒一把抱住。朗聲道:「好,我就學學你爸爸,自在快活地活幾天看看。」說完了在雪兒的臉上親了一口。
兩人的對答一句一句地都聽在公冶紅的耳內,卻如針樣的一下一下扎在她的心上,她終於忍不住閉上了眼睛,淚水卻掛在她的長睫毛上。
忽聽得獨孤又是大聲說道:「但是雪兒……」
雪兒問道:「你說甚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