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九子白魔

第六回 九子白魔

金白羽不由勃然大怒,喝道:「好賊子!你跑得掉嗎?」

人影疾射,谷之陽早搶著道:「我抓他回來!」

金白羽朗聲道:「谷兄!留他活口!」

谷之陽尚未答言……

突然、叢林之中一道人影,疾如飛矢,捷比鷹隼,閃電一般迎著「飛叉閻羅」戴得勝衝到。

戴得勝一見,大叫道:「軍師!康老大……」

「躺下吧!」

兩人都是以極快的身法,恰好又是相對而奔,其快形同加了一倍,真是眨眼不及。

「玉扇郎君」康捷的摺扇一挺,突的出手,對準戴得勝的胸膛點到。

戴得勝防也末防,但聽一聲慘叫:「啊……」

噗通一聲,人已倒在荒煙蔓草之中,胸前呈現拳大一個血洞、滲血不止,眼見活不成了。

谷之陽不由雙目冒火。

因為,他不過以分寸之差,就可抓住戴得勝,猝然的變故,使他抓了一個空。

金白羽也到了當場,寒著臉道:「康捷!你這是為何!」

「玉扇郎君」康捷收扇倒退一步,像十分惶恐的道:「在下見他要逃,所以……所以……」

谷之陽冷哼一聲道:「是殺人滅口!是不是?」

王扇郎君突然忙不迭的道:「谷大俠!這……這從何說起?」

金白羽也覺得玉扇郎君突然而現,貿然出手,必然大有文章,含怒道:「康捷!你不要裝糊塗,你憑什麼出面來淌這一趟渾水!」

玉扇郎君紅著臉道:「我……我是一番好意!」

「呸!」谷之陽沉聲一喝道:「好意?今晚我就要從你這番好意上,追出一個水落石出!」

他說著、手按劍柄,目光如電,腳下也寸寸前栘,向玉扇郎君欺近。

玉扇郎君的臉,由紅轉白,雙目失神,口中訥訥的道:「金大俠!金大俠,這……這……千萬不能誤會,我……我……的確是好意的出面攔他!」

「住口!」谷之陽大聲喝道:「你以為你比我谷之陽如何?」

玉扇郎君有些顫抖,腳下也步步後退。

因為,谷之陽的劍法,他已不止一次的親眼看到過,只要長劍一旦出鞘,料定自己擋不上一招,免不得荒山橫屍,血染土坪。

所以,他面無人色,只吞唾涎,嚅嚅的道:「大俠……你……明……明查……」

「康捷!」

一聲大喝,荒草中數十條人影倏然出現。

為首古長卿,喝了一聲道:「竟敢與金大俠、谷公子辯嘴?還不與我退下!」

十餘人擁著古長卿突然出現,谷之陽一愕之際,不由遲了半步。

「玉扇郎君」康捷乘此千載一時之機,快如脫兔,飄然躍至古長卿的身側,朗聲道:「屬下該死!」

谷之陽一見,怒不可遏道:「呵!康捷出面殺人滅口,你又出面維護康捷,大盟主!你這一招可真巧妙呀!」

古長卿依舊一副笑臉道:「谷相公的話老朽不明白!」

「不……明……白……」谷之陽冷冷的道:「大盟主!我谷之陽也不是白痴,光棍眼睛里塞不下砂子!」

他按在長劍柄上的手腕微振,發出了一聲「錚」的暗響,分明是暗簧已開,待機出手。

古長卿滿臉堆笑道:「老朽有幾句話,交代之後,再憑兩位的判斷,二位若是一定找康捷,那時老朽不敢再攔阻!」

谷之陽望也不望他一眼道:「谷某一生不聽花言巧語!」

古長卿又笑盈盈的道:「打狗看主人!谷相公難道……」

谷之陽冷冷一笑道:「假若狗的主人並不是好人呢?」

「這……」古長卿也不由臉上一紅,轉面向金白羽拱手苦笑道:「金老弟!金大俠!難道不賣這點面子嗎?」

金白羽雖滿肚子不高興,但也只好向谷之陽道:「谷兄!且聽他說什麼!」

說完,又冷冷的掃了古長卿一眼道:「有什麼高論,金某洗耳恭聽!」

「豈敢!」古長卿臉上神色稍定,拱手道:「二位要留「飛叉閻羅」戴得勝的活口,不過要叫他說出夜闖廬山,行刺九鳳令主的真相嗎?」

金白羽點頭道:「不錯!」

谷之陽冷笑道:「你這不是明知故問嗎?」

古長卿微笑一笑道:「這樁事老朽有些耳聞,康捷也不能說完全不知道一點風聲!」

金白羽不悅道:「既然如此,他為何一出手,就要了戴得勝的命?」

古長卿又道:「因為據本盟主所知,正主兒也到了金陵!」

陸夫人不由急道:「是誰?」

古長卿緩緩的道:「與你陸夫人乃是熟人!」

谷之陽不由生瞠道:「不要賣關子!乾脆一點!」

「谷相公!」古長卿道:「飯要一口一口吃,話要一句一句講!」

金白羽也催促道:「究竟是誰?」

古長卿淡然道:「「九子白魔」李心!夫人認識此人嗎?」

陸夫人不由一愕道:「九子白魔!他……他還沒死?」

古長卿淡淡而笑,不住的點頭道:「豈止沒死,而且他的九個兒子都已經長大成人,練成了家傳的白骨功!」

他言下,彷彿十分得意,又侃侃言道:「李心的為人,陸夫人你是曉得的,不但心狠手辣,而且是有仇必報!」

陸夫人沉吟了一下,不由道:「難道他……他還記著十五年前黃山論武的事?」

「當然!」古長卿煞有介事的道:「十五年前黃山論藝,令堂九鳳令主,三掌震白骨,把李心的元配當場劈死,那時,她最小的兒子才不過三個月……」

陸夫人忙道:「公平比武論藝,死傷在所難免!」

古長卿點頭道:「話雖如此,試想,李魔君父代母職,撫養九個兒子,隱於深山大澤,十五年不出,他為的是什麼?」

陸夫人迷惘的道:「為的找我母報仇?」

古長卿不答反問道:「夫人,你母被人所害,你千里迢迢帶了九位千金,拋頭露面重出江湖,為的是什麼?」

「這……」

陸夫人不由沉吟不語。

古長卿道:「人同此心,心同此理,何況李心呢?」

陸夫人忽然朗聲道:「李心的仇不能報!」

古長卿道:「為什麼?」

陸夫人理直氣壯的道:「當年黃山論藝之時,我也追隨家母前往,李心他也在場,我母與李的妻子,在動手之前,曾擊掌言明,無論生死,兩家各無怨言,不得記仇!」

「哈哈哈哈!」古長卿仰天一笑道:「這是一句閑話而已,擊掌的人已死!該報仇的人哪管許多!」

陸夫人陷入一陣沉默之中。

谷之陽不由朗聲道:「古長卿!你的意思九鳳令主是死在「九子白魔」李心之手,與「飛叉閻羅」絲毫無關?」

古長卿道:「老朽並不做此擔保!」

金白羽不由佛然道:「本來我們談的是飛叉閻羅的事!」

「是!是!」古長卿忙不迭的應道:「老朽之意是:二位要留戴得勝的活口,不過是要追究九鳳令主的死因而已,如今九鳳令主的仇家出了面,顯然的,李心的成份最多!」

他有些模稜兩可,一派言不由衷的難以自圓其說。

谷之陽冷笑道:「古大盟主!你就不必扯三拉四了,是拾出九子白魔來嚇唬人呢!還是要目前先抵擋一陣吱唔過去!」

古長卿略一遲疑,朗聲道:「谷公子對老朽還有什麼疑慮之處嗎?」

谷之陽直接了當的道:「呃!谷某正有此意!」

「哦!」古長卿老臉變色,他一雙手捏拳,氣得只差點沒有顫抖。

他乃善用心機之人,不由裝成一副笑臉道:「這麼說,老朽真是百口莫辯了!」

金白羽沉吟許久,不由道:「適才古盟主說那九子白魔已到了金陵?」

古長卿忙道:「正是!」

金白羽淡淡的道:「金某有一個不情之請,你不會見怪吧!」

古長卿忙道:「哪裡話來!力之所及,斷不推辭!」

「好!」金白羽道:「以貴盟的聲譽,可說江湖咸尊,就請代為安排,金某與陸夫人要與他們見見!」

古長卿竟一口答應道:「包在古某身上!」

「好!」金白羽轉對陸夫人道:「夫人!見了九子白魔,一定能水落石出,我們就見見他,也好弄個明白!」

陸夫人不住的頷首。

但是,她眉目之間的隱憂,顯然可見。

古長卿忙道:「那就約定明晚三更在燕子磯,古某負責通知,但願雙方握手言和,化干戈為玉帛,也不辜負老朽與金賢弟、谷公子一番息事寧人的好意!」

谷之陽一笑道:「百劍盟主果然是武林的班頭,江湖的盟主,就憑你這副菩薩心腸,已夠資格坐這把盟主的虎皮交椅了,哈!嘿嘿嘿嘿!」

他話中帶刺,一陣冷笑,包含著無盡輕屑與諷譏。

古長卿厚著臉苦苦一笑,搭訕著道:「如此,老朽可以告退了!」

金白羽也冷森的道:「請吧!」

「明晚見!」

古長卿略一拱手,率先離去。

百劍盟的一般劍士,各振身形尾隨而去。

金白羽回頭對陸夫人道:「夫人!十五年前這段梁子,是由比武而起的嗎?」

「唉!」陸夫人幽幽一嘆道:「李心的妻子一對雙鳳子母梭,在武林算是一絕,當時實在是名震江湖!」

谷之陽不由插口道:「那與令堂老前輩因何結怨呢?」

陸夫人搖頭道:「毫無怨恨,又何冤讎!」

金白羽不由笑道:「所謂比武論藝,不過是好聽而已,焉有毫無恩怨而動手的?」

「實在是……」陸夫人十分感慨的道:「因為我母在世之時,用九片鳳佩作為信物,所以被人稱為九鳳令主……」

谷之陽道:「這與白骨門並無牽連!」

陸夫人繼續道:「那時李心之妻人稱雙鳳子母梭,她認為她不過是雙鳳,我母號稱九鳳,不但犯了她的諱,而且九鳳比雙鳳多了七鳳,有壓倒她的意思……」

「哈……」金白羽不由好笑起來道:「武林之中,無奇不有!」

陸夫人又道:「因此,她約我母在黃山比武論藝,並且約有當時九大門派中首腦人物在場參觀公證!」

谷之陽不由笑道:「結果雙鳳不如九鳳是嗎?」

「嘿!」陸夫人也不由露齒一笑道:「原來她是靠著雙鳳子母金梭成名,掌、劍功夫並無驚人之處!」

金白羽笑道:「很多人半瓶醋,偏偏又沒有自知之明,結果身敗名裂!」

陸夫人點頭道:「當時言明分為三場比較而定輸贏!」

「三場?」金白羽道:「怎麼比法?」

「掌、劍、暗器!」陸夫人悠然神往的道:「依次比拚,三場定勝負!」

谷之陽也聽得十分有興緻道:「結果令堂是三場全勝?」

不料,陸夫人搖搖頭道:「沒有……」

金白羽插口道:「那是二比一了!」

陸夫人又不住的搖頭道:「只比了一場!」

谷之陽不由道:「第一場是比掌!」

「對!」陸夫人精神大振道:「想不到雙鳳子母金梭掌上修為差到意料之外,只與我媽換了三掌,當時就口角流血,傷及內腑!」

「哈哈哈哈!」金白羽笑道:「自找苦吃!」

陸夫人皺眉道:「我媽當時後悔不迭,當著九大門派之人,承認對對方估計過高一時失手,並且贈了一包續命金丹,為他妻療傷!」

谷之陽插口道:「令堂老前輩算是寬宏大量!」

陸夫人十分苦惱的道:「李心當時將那包續命金丹擲在我母臉上,大喝道:

『不要假仁假義。』背起妻子下黃山!」

金白羽不由道:「風度惡劣,恐怕他這一擲,也擲去他妻子的一條性命!」

「可不是嗎?」陸夫人接著道:「就因為他當時沒把那包金丹灌救,聽說出黃山不遠,就傷重身亡……」

金白羽道:「命中注定,能怨誰來!」

陸夫人目望遠山,耽心的道:「李心十五年不出山,他的白骨功必然大有進境,假若真的是他……」

谷之陽不由道:「夫人不必耽心!」

金白羽道:「在下既然出面,這已不是陸夫人你一個人的事,好歹明晚有個分曉!」

陸夫人一臉的感激之色,斂衽道:「全仗二位!」

說著,又瞧了一下天色,接著道:「天色已明,妾身擬先告退!」

「請便!」

金白羽又道:「今晚二更,我們在燕子磯候駕!」

「多謝二位大力支援,感激不盡!」

陸夫人說完,帶著九鳳姐妹,一陣風似的去了。

金白羽對谷之陽一拱手道:「不料把谷兄也帶進一場是非之中……」

誰知,不等他的話落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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