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天神之迷
陽光耀目,晴空如洗的正午。
赤焰小子在如此晴朗亮麗的天氣里,愉快地昂首歡嘶,點踏著輕盈細碎的步伐,慢馳於麻城外的官道上。
在它身後不遠,以小混為首偽狂人幫正規軍,人手一馬,由桑君無、白驥和白駿逸等人相伴,談笑風生.輕鬆而行。
白駿逸依然半真半假地抱怨著。為什麼自已不能升任正式幫兵?被層層責任與義務所束縛的他,私心裡當真羨慕小混他們如此盡隨已意雲遊四海的自由。
行行復行行……
不知不覺地,桑君無等已送出十里,仍有些依依不捨,不願和小混他們就此別過。
只因為,送行的人心裡明白,小混他們此去,千里湖海任憑悠遊,他日何時再見,只怕遙遙無期。
桑君無不禁在心中暗自感嘆:「誰會想到,只是這短短時日的相處,卻能令我這個歷盡煙靂的江湖大豪,觸生不忍驟離之心人與人的相識相知,真是唯有一個緣字了得吶!」
向來瀟洒的小混,可不管桑君無他們心裡是多麼的情深意濃,止步突道:「算算時辰,武林四公子他們應該已經進入麻城和黃安之間的三不管地區了,若要出事,那一段路是最容易打埋伏的地點。桑老大,你們就甭再送了,我們也該決馬加鞭趕一茬,這才來得及跟上他們,免得萬一真有了什麼狀況,那幾位公子哥兒們找不到咱們這些個保暗鏢的,叫了救命沒人理會,那可就大大的有戲唱嘍!」
雖是不忍分離,卻也不得不說再見。
桑君無強額一笑:「也罷,小混,只要再回江北,別忘記,到咱們江北雙堂走走。」
白駿逸更是依依不捨道:「對呀,還虧我是狂人幫的挂名幫兵,你們卻連飛馬堂都還沒去過,這可真是太說不過去了,大幫豬,有空別忘了要來打擾我呀!」
白驥亦是爽朗笑道:「逸兒說的極是,小混,此番老夫唯一的遺憾,就是未能邀狂人幫到堂中大醉三日,來日有暇,可別忘了有空來坐坐吶!」
「一定,一定。」小混咯咯直笑:「只要你們不怕自己家裡太過熱鬧,本幫豬一定找時間到府服務。」
鬨笑聲中,這小妮子招回赤焰,與小混等人一同認蹬上馬。
狂人幫眾將在馬上再和桑君無與白氏父子拱手告別,這才吆喝一聲,卷著黃塵爭道馳去。
桑君無他們三人留戀地望著小混等人越馳越遠,直到再也看不見馬上眾人的背影,方始迴轉麻城。
小混他們引人側目地在官道上策騎狂奔,赤焰馱著小妮子,依舊當仁不論地遙居領先地位,其他人的坐騎,由於俱是飛馬堂所提供的上選之驥,腳力相當,這一路奔來,若要分出勝負,全得看馬上騎士的的駕馭功夫。
因此,小混他們這一回合的賽馬,可謂全憑真實本事的技巧之戰,他們不僅賽得刺激,當認,飆得更是過癮嘖嘖吶!
而且,小混為了公平起見,這次故意將小妮子和赤烙這對總是光贏不輸的常勝搭檔排除於賽外,以利自己等人來上一場真正的男子漢競爭。
經過如此一陣豁命的催弛,小混等人馬不停蹄狂奔二十來里路程之後,他們揚著邊天黃沙,捲入設於官道上的第一所驛站。
小混僅以半個馬身之長,辛苦贏得勝利,總算保住堂堂豬威的面子和裡子。
屈居第二之人,竟是武功末流的小紅毛和怒獅哈赤,他們倆只以一個馬首之差,稍遜小混一步抵達做為終點站的驛站店門。
至於小刀、丁仔和孫治文他們這三個功夫一流的超假戰將,此番卻是霉庄當家,輸脫了底,圖呼奈何。
眾人拋蹬下馬。
丁仔揉著發酸的腰枝兒,苦笑著自嘲道:「辣塊媽媽的不開花,人真的是沒有每天過年的事,偶爾輸它個一回二回,也非是平衡一下剛剛過完年的心情。」
小紅毛扮著鬼臉謔笑道:「辣塊媽媽豬的輸,常常的。不稀奇啦!」
小混等人聞言,贊同地哄然訕笑。
丁仔揉著鼻子,癟笑道:「小紅毛,你真他媽咪的,哪壺不開提哪壺,我這麼光榮的糗事,咱們私底下知道就好,你幹啥一定要戳破才肯罷休?」
小紅毛擺出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義正詞嚴道:「提醒你失敗,你有機會變改。責任是我的。我永遠努力提醒,保證忘了不記。」
「忘了不記,你還說幹嘛!」丁仔笑罵著輕颳了這個說話老是顛三例四的小鬼佬後腦勺一記。
眾人笑鬧著進入驛站附設的野店休息。
率先抵達驛站的小妮子,早已坐在野店內悠哉悠哉地閑圇著香茗。
「你們可真慢吶!」
這妮子望著嘻笑入店的小混他們,總是抱怨地叨念一句。
小混好皮笑臉地一屁股坐在她的身邊,攬著這妮子香肩,愉快道:「想要人家追得緊,追得急,得說嘛,你只要開口,我是非常樂意遵命的哩!」
「來這套?」小妮子千嬌百媚地橫眼道:「落伍啦,拜託你換點新鮮的好不好?」
「好。」小混忙不迭猛點著頭:「當然好,不過新鮮的只適合私下演出,以免教環在座的未成年小孩.同時又引誘了這些已成年的男人,害他們心癢難搔。這樣未免太不人道。」
「又在臭屁了!」小妮子嬌哼一聲,粉頰沒有由來的一陣臊熱,泛起令人可疑的潮紅。
無知道她心裡到底想起了些什麼。
小混將這妮子臉上微妙的神情變化看在眼裡,竟也難得開始懂得憐香惜玉,沒有再拿出冷水精神來嘲謔這個刁鑽又甜蜜小冤家。
他反倒是不著痕迹地轉移在座眾人的注意力,轉而向上前招呼自己等人的夥計,尋問道:「小二哥,有件事想向你打聽一下。」
夥計臉上堆起了笑,哈腰問道:「少爺,你有啥事要問小的?」
小混笑道:「今兒個你有沒有招呼過,四個大公子哥兒加一個公子哥兒,一共是五人,這樣子的生意呀?」
「有的,有的。」夥計連連點頭:」就在晌午的時候,他們還是在小店裡用了膳,這才上路的吶!」
「謝謝!」小混順手塞過去一塊賞營,吩咐道:「給我們來壺好茶,和幾碟菜點就行了。倒是我們的坐騎,麻煩你加意照料一下,這些畜牲剛剛有一陣好跑,等它們休息夠了,我們馬上要再上路。」
「你放心,小的理會得。」
收了賞錢的夥計,眼睛笑得都咪成一條細維,又是恭身又是哈腰,好不殷勤地應聲退去。
孫治文輕笑道:「濮陽公子他們走得並不快,咱們待會而只要再加趕一陣,就能和他們來個頭尾相接。看來,-切情況果然都正如你這隻大幫豬所預計的在進展。」
「當然!」小混大言不慚道:「這種小事,本大幫豬不用計劃就能讓它順利發展。要不,我這諸位豈不是混假的啦!」
小刀無奈地搖頭道:「才說他胖,這混混就喘起來了。」
「這就叫……」小妮子嘻笑著介面:「狗改不了吃屎。」
「你說什麼呀?妮子!」小混目光放邪光,不懷好意地瞅著這妮子。
小妮子苦於身陷小混魔掌所住,無法可逃,情急之下,只得擠命扭掙,同時駭聲尖叫道:「君子動手,小人動口……」
她還沒叫完,就被小混硬拖入懷裡,狠狠印上一記家法,吻得這妮子咿喔不得。
「自找麻煩。」
其他人紛紛搖頭失笑,對這妮子不予同情。
「嗯……好爽!」小混嘗夠了甜頭,暢然嘖嘴道:「為了如此香吻,便是當個小人我也甘心。」
小妮子早已羞得一頭埋進這混混懷裡躲藏,再也無顏以見江東父老。
忽然——
「這是什麼?」
躲在小混胸前藏羞的小妮子悶哼一聲,抬起酡紅依舊的臉龐。深手在小混懷裡摸索。
「喂喂喂……」小混故意暖味叫笑道:「光天化日之下,你就這麼公開地攻擊我,這樣像話么?」
小妮子沒好氣地白他一眼:「憑你這塊料,還引不起姑奶奶打你主意的慾望。」
她這話立刻引起一陣高低腔調的悶聲偷笑。
「這是什麼?你塞在懷裡不嫌重?」這妮子揚著手中自小混懷裡換取的一把火缽,攢眉問著。
「對了!」小混接過火缽,輕鬆笑道:「你不摸出它來,我差點忘了。」
「小紅毛……」小混遞過火缽,沉穩道:「這玩意兒你比較熟,你看看有沒有辦法辨出它的來歷?」
小紅毛好奇地接過火缽,仔細端詳。
當他將火缽倒過來,查看握把底部時,忽然臉色大變,叫道:「這槍,爹地的。」
他抬起頭,激動道:「是爹地的,壞人殺爹地和媽咪時不見的。」
「其的?」其他人亦不禁動容。
丁仔急聲問道:「你確定這火缽真的就是,昔日你家遭變時所失落的遺物?」
小紅毛淚眼模糊地在點頭:「記有對,我記有對,這槍的屁股有記號,是葛林斯特家徽,你們看。」
小混接過火缽,其他人圍擠在他身邊一起打量。
果然,在這支短火缽栗木握柄的底都有一個模糊的烙痕。
小混拿近火缽,仔細觀察那個烙痕,依息可以看出那是一隻展規之鷹立於一對交叉劍上的圖記。那也天是昔日大毛格瑞給他看過購葛林斯特家族的族徽。
小刀沉著道:「看來,關於小紅毛家的滅門血案,終於又有了新的線索。小混,你這柄火缽是從哪來得到的?」
小混冷然一笑:「還記不記得在麻城的城隍廟前,放冷槍的那傢伙?那賊貨躲在暗裡轟了我一槍,還好我反應夠快躲過了,他往外沖時,手上的是空的,我就覺得有點奇怪。後來,你和大帥哥聞聲回場過來,我看他跑不掉,所以不就不急著去追他,先到他躲藏的地方去搜了一番,這支火缽就是那時在他藏身的屋檐下找到的,那小子大概是趕著要逃命,顧不得仔細掩藏這支火缽,這才讓我輕易搜了出來。要不,想要找到這項證物,只怕是大海撈針的事。」
「這麼說……」孫治文沉吟道:「小紅毛家滅門血案的主謀者,極可能是南昌寧王府的上高王寰濠嘍!」
「八九不離十!」小妮子嬌哼道:「要不,火缽怎麼會被他的手下拿來做刺殺興世子的工具?說不定小紅毛他家的滅門就和皇位的繼承問題有關呢!」
丁仔亦是撫顎贊同道:「就其主謀不是上高王,他也鐵定脫不了關係。再說,政治的事,本來就是最黑暗的,為了奪權,殺死一、二個礙事的洋商,這種事那種人他不是干不出來。」
向來甚少表達意見的哈赤.這時竟也將自己一雙蒲靈巨掌扭得咋啦直響,同時一邊憤恨道:「咱可不管他是啥撈子上高王,或者下低王什麼的,只要這傢伙是小紅毛他家家變的元兇禍首,咱們就非得扭斷他的脖子,好替小紅毛出這口氣不可。」
「大獅子,謝謝你。」小紅毛感動之情,全然溢於言表。
孫浩文略略頷首,慎重道:「這麼說來,等咱們將興世子送到紫禁城之後,便得整裝南下,前去南昌一探寧王府虛實嘍!」
「咱們不上北京了!」小混以手指輕彈著桌面,斷然道:「兵貴神速,咱們只將小王爺就近送回位於陸安的興王府,然後立刻改道南行,直殺南昌。」
頓了一頓,這混混接又笑道:「既然寧王府是諸多同場的根源,我相信只要咱們狂人幫大搖大擺地進人南昌之後,不用咱們費心去探什麼虛實,保證就有人會憋不住,自動找上門來自首。屆時,咱們只要以逸待勞,等著人來算總帳就可以了,嘿嘿……」
小刀尋思道:「那麼興世子怎麼辦?咱們原先可是答應人家要保駕進京的吶。」
「這還不簡單……」小妮子皺皺俏鼻子,嬌笑道:「大不了叫他在興王府等咱們辦完正事回來,再送他進京去嘛!他如果等不及,就叫四公子帶點興王府的蝦兵蟹將保地上路好了。」
「他們人多雖然不見得有用,不過排場挺唬人的,加上各地官府高迎遠送,要安全進京應該是沒啥問題才對。」
「假如連這樣子,武林四公子還周全不了小王爺的安危,那我看他們不論是官場或江湖,全都甭再混了。太丟人了嘛!」
小混忍不住吃吃直笑:「真不愧是我的親親好老婆,連思想都跟我越來越一致。口水喂你吃多了,果然是不一樣。」
「你皮癢!」小妮子嬌嗔低哼,伸手便朝這混混贗眼兒大力擰去,她可是一點都不打算要憐香惜玉。
「唉唷!」小混吃痛慘叫,忙不迭挪臀閃腰,躲避這妮子三娘教子型的指功。
「真是最毒婦人心。」小混揉著腰肢,無奈地兀目嘀咕著。
「你從命吧!」其他人毫不同情地問笑道:「打情,罵是愛,她沒踹你,已經算是客氣的啦!」
當戰,久經小混訓練的他們自然明白,大幫豬的糗態可不是那麼容易嘲弄的。因此,眾人話聲未落,便已鬨笑一聲。各作鳥獸地衝出店門,以防遭到小混的報仇。
難得吃到甲魚(鱉)的小混剛一起身,還沒考慮是不是要討回豬威,就被眼明手快的掌柜供身攔下,笑嘻嘻地請他付完茶資和照料馬匹的費用,才讓他出門。
小混被白看了笑話,還得付帳,這對他而言,簡直是百年難得一回的經驗,這隻鱉可真是令他大叫:「吃不消。」
這混混吃不消的事,理所當認想到我別人分杯羹一起吃,只不過當他出了店門,自殷勤的夥計手中接過自己的坐騎時,其他人全都已經非常識相地拍馬絕塵而去。
望著官道上漸行漸遠的政往黃塵,小混只有瀟洒地一聳肩,笑罵一聲:「辣塊塊媽媽的不開花,全都是些賊頭賦腦的貨色。」
再次打賞之後,小混施施然地認蹬上馬。
獨自上路的地,一點兒都不急著趕路。
他放任馬兒輕鬆地慢跑著,一路上隨性眺望官道兩旁的綠野平疇。
若是碰到有人在田地里種作,這混混竟還窮極無聊地與其含笑招呼,彷彿他自己是大地主,正騎馬導視著自己領地的德性。
小混可是篤定得不得了,他知道別人一定得等他。
因為他這隻大幫豬是大牌中的大牌,主角里的主角.設有他的場面,不管是文戲、武戲,還能搞出什麼熱鬧來瞧?
因此,他走得黠意,走得悠哉,生恐走得快了,還會破壞別人痴痴等他的情調。
這混混打算要讓那次背主潛逃的小豬仔們,等到日落西山還見不著他的影子,好叫他們內心疑惑、著急。猜測自己是否出事等等,以作為懲治他們叛離的手段。
就在小混高踞馬上,和一個肩著竹簍與自己錯身而過的佝僂老者含笑招呼的同時,晴空之中,忽而躥升起一溜嫣紅如霞的煙霧信號。
小混抬頭,眯望著半空那道逐漸擴散談近的紅霧,估量著信號發射處與自己之間的距離。
他喃喃自語道:「這是那幾個寶貝公子哥兒們警急求救訊號,果被不出本幫主所料,真又有人出事了。就是不知道這回來的是何方神聖?竟能嚇得那四個公子哥兒大搬救兵。不過……」
他兀目失神地咯咯直笑:「這種小事還用不著勞動我老人家出面,交給本幫那幾支大棟樑處理就結了,依我看,那幾支本品種的大小棟樑,一見著求救信號,早就忙不迭殺過去救人。現在大概已經和人對上手了吧,呵呵……」
既認打定主意讓別人表現,小混自然不會加快行程。
他徑自慢條斯理地荒田而行,沒事還陶出剛才在路邊買來的現炒花生,撥著殼吃將開來。
忽然——
一陣激昂澎湃的馬嘶,自官道被方遠遠傳來。
小混微感意外地呵笑道:「唉呀,是我那寶貝兒子的聲音,它會來接駕,就表示那幾支棟樑有些撐不住場面,本幫豬可注是越來越好奇了,究竟是哪一路的牛鬼蛇神出現,居然令老哥他們如此緊張,需要派出赤焰小子來接駕?
隨住他這陣子嘀咕,赤焰小子迅若奔雷的跨音,已然隱約可聞。
小混亦不再遲疑,他吆喝一聲,用力一夾馬腹,胯下坐騎立即如箭般鏢射而出,放蹄直奔。
轉過一處彎道,小混已過見赤焰那如燃霞一般.乘風飛馳的輕盈身影。
他仰頭髮出一陣打著旋兒般的口哨,數十丈外的赤焰立即歡聲長嘶以應。
他們雙方的距離,在彼此縱馳之中迅速縮短。
小混忽而大喝一聲,振臂自飛奔的快馬背上。拔空直起,再一晃肩,便如赤焰那頭撲落。
赤焰彷彿與他靈間相通一般,就在小混身形凌空的同時揚嘯以和,並且自飛奔的勢子里,直接扭腰蹬蹄,硬生生將自己龐然的身軀甩盪入空,完全違反力道的折換角度,轉向來時之路。
正當赤焰四蹄落地,回頭而奔的剎那,小混亦如一朵棉絮般,絲毫不著力遭地飄落赤烙背上。
而在赤焰放蹄衝刺之時,小混已然穩穩地伏貼於馬上,彷彿與赤烙融為一體似的。任赤焰全力狂奔,載他儘速馳往戰場。
黃土道路像一條癱懶的土龍,在春陽的照耀下懨懨地向前延伸。
道路的兩旁,是一翻整完的菜園子。只是,現今時值春寒休耕的季節,園圃中尚未播種,圖留一片光禿的荒地。
地雖荒,而此刻的光顯卻不太凄涼。
甚而,此地非僅不見凄涼,簡直堪稱熱鬧滾滾。
無數人影正在這一大片園圃上奔騰縱掠,互作攻殺。
仔細一看,正是狂人幫的眾將兵和武林四公子等人協力對付著紅執紅袍、血巾覆面的天神教徒。
激斗反戰場分做數起。四公子盡忠職守地環護於興世子身邊,不敢稍離,因此陷於只守不攻的挨打局面。
這位小王爺許是連日來見識過多次武林人的追殺,因而習慣了如此的級抽命的緊張場面。
神情甚是鎮定。
此時,這位世興子手中赫然端著小紅毛的防身利器——那支上妥火缽,隨時可以引燃發射的西洋火缽。
至於平時罕為加入戰圈的小紅毛,如今也因為自己這邊人手不足,不得不殺出看家本領,投入混戰,與哈赤及小妮子一起動手對付一些三流貨色。
只見小紅毛手持一柄寬僅二指,圓盾護腕的細長窄劍,腳下步伐進退有致地攻擊著敵人,身手之利落,顯然是下過功夫用心苦練過的真實本事。
丁仔雖是獨力應付數名功力較高的天神教徒,但他大半的精神仍放在注意小妮子他們三人政安危上,因此用的是稍沾即走的真實方式。
他的目的只在於纏住敵人有數的右手,令對方無法分身攻擊興世子他們,所以戰況並不兇險,但卻氣得他的對手跳腳大叫。
小刀和孫治文二人攬下此番天神趕來襲的主力,主動衝殺。對方功力非凡的高手,雖有十數之眾,但一時之間也只能與他們倆維持個旗鼓相當的戰況,尚且無法帶給他們二人大大的壓力。
正當小刀他們這廂戰得天昏地暗之際,園邊土壟上,一名紅袍飄飄的老人,面容冷酷地背著手,在旁觀戰。
這名老者不是別個,竟是昔日子華山支持叛變失敗后逃走的天神教長老聶明餛。
聶明餛望著略顯膠著的戰況,似乎並無不耐,他的嘴角噙著一抹森敵的冷笑,反倒是一幅若有所持之貌。
忽然,一聲凄厲的慘號,劃過陽光亮麗的午後晴空。
這聲人死之前的哀嗥,已為這個原本充滿生機與希望的午後添抹上帶血的不祥。
而這首開堂彩斃敵之人,赫然竟是功力平平的小紅毛。
向開對手還擊的下仔,窺空瞄眼望去,恰好來得及看到小紅毛的那柄窄細洋劍,正由一名天神教徒的心口拔起,一股如泉般的格赤鮮血,田著小紅毛拔劍的動作激射而出,在陽光的映照之下,顯得恁般次歷卻猙獰。
小紅毛一劍斃敵之後,靈巧地閃身避開濺射而至的斑斑血漬。他身手之靈活,看得素來以輕功身法見長的丁仔也不禁脫口喝聲道:「好!」
聶明餛看著手下緩緩倒地而亡,臉上依然毫無任何激動神情。
他只是淡漠地開口道:「七號、八號,過去伺候狂人幫那名外國小鬼。」
正在攻擊興世子中的二名紅袍蒙面人應聲之後,抽身反撲向小紅毛。
他們二人隔著小紅毛這邊尚有丈尋炬高,即已猝然出掌施出隔空打牛的紮實內家功夫,凌空劈擊猶不自知死亡將至的小紅毛。
小妮子手舞長鞭,驟覺半空之中勁道窒人。
她眉梢子微揚,即知小紅毛情況危急,本能地,這妮子挫腕猛帶長鞭卷向小紅毛,將他拖高原地三大步……
轟隆一聲巨響。
小紅毛先前立身之地,已被那二名天神教徒威力驚人的掌勁擊陷出一個淺坑。掌勁餘威所及,仍將三步外的小紅毛掃得滿地亂滾。
「哇哇!」灰頭土臉,踉蹌而起的小紅毛,忍不往駭聲怪叫道:「中國功夫,好可怕啊!」
奉命擊殺小紅毛的二名天神教徒,一擊未中,雙雙冷哼一聲,凌空的身形突兀折轉,仍供直取狼狽不堪的小紅毛而去。
「無恥!」
小妮子與丁仔同聲怒斥,鞭掌齊出,忙著為小紅毛解危。
但是,半空之中地二名天神教徒,對於沖著自己而來的攻擊,竟然視著無睹,只是一心一意要追殺回下閃躲逃竄的小紅毛。
忽然——
轟地爆響。
追殺小紅毛中的一名天神教徒,如中大鎚般地橫摔出去,碰然墜地,俯身而斃。面前下僵卧的這具屍體,正好露出背上一個海碗般的偌大血洞。
小紅毛噓口氣,抹把冷汗,朝另一頭還握著冒煙的火缽,卻已經嚇呆了興世子愉快笑道:「哈羅,謝謝你……」
他話未說完,就又被人猛力前後拖拉。
原來,另一名被火缽爆響嚇得身形微滯的天神教徒已又殺來。
哈赤一把將小紅毛拉向自己龐然如山的身子后,手中彎刀倏狀揮劈。
冷若弦月的刀光,硬是將撲來的天神教高手逼得倒翻而回。這名天神教徒重重一呼,再度見身打擊,只是……
一團竟如圓月的寒光陣然映入這人眼中,閃躲的意念尚未興起,這名天神教殺手那原大好頭顱,帶首滿臉茫然的神情,隨著這團飛旋的光華,噴躍入空。
「離手刀?」曾明餛不悅地冷叱一聲。
哈赤伸手接回脫射的彎刀,不防那具無頭的屍體仍維持強掌攻擊的姿勢,砰地印上他的胸口。
這一擊,雖然未造成大礙,但仍打得哈赤略退半步,胸口微窒。
「呃!」哈赤悶吭一聲,劈手掃開光頭屍體,懊悔道:「他奶奶的,死人還做什麼怪!」
小紅毛忙不迭鑽出腦袋問道:「大獅子受傷沒有?死人打人疼,好可怕喲!」
「沒事!」
哈赤悍野如常地揮著刀,衝上前協助小妮子對付那樣已經顯得膽顫心驚的天神教嘍羅。
聶明餛眼見自己這方失利連場,任他心性深沉也已有些動怒。
他冷哼一聲,舉步飄下土壟,腳不沾塵地逐步道近小妮子他們那邊的斗場。
小刀瞥及聶明餛的舉止,心知妖槽。只是,此刻的他,雖是與自己的堂兄聯手禦敵,但對方高手終究太多,久戰之下,他與孫治文二人已漸落下風,自顧尚且不暇,又豈有能力阻止聶能餛動手?
丁仔亦已注意到聶明餛準備動手之態,他見狀顧不得游斗,當即賣個虛招脫出原有對手的糾纏,閃身切入小妮子他們的戰圈,雙手猝然翻劈,震退一干搖旗吶喊的小角色,同時目注逼近的聶明餛,蓄起功力,嚴陣以待。
小妮子望著身輕如鬼魅般,無聲無息飄近自己等人的曾明餛,心頭不由自主感到一股無形的壓力,如山傾頹般,正朝自己猛然罩落。
她不由自主地低聲嘀咕:「那個臭混混到底死到哪裡去了?怎麼到現在還不見人影?」
丁仔何嘗不曾在心裡問過這個問題千百遍了,只是此時此刻的情況,可不容得他分心,他只有故做坦然地挺胸,面對逼近中的聶明餛和剛才那些個功力不弱的天神教高手。
就在這令人惶然忐忑的當地,驀地——
一陣密如急鼓,勢若滾雪般的震天蹄聲,敲擊著黃土路面,敲入在場每一個人的心神裡面。
「小混來了!」
小妮子驚喜萬分的嬌呼,幾欲被赤格小子隨之而起的示威長嘶所掩蓋。
小紅毛更是雀躍歡呼:「大幫豬來了,天神教輸一定,要不要打賭?」
這小子心頭重擔一去,首先想到就是狂人幫的賭命——賭別人老命的精神。
狂人幫其他人也全都因為小混的出現而軍心大定,輕鬆之下,不禁各自輕聲失笑。
仍然和天神教徒纏戰中的小刀、孫治文和武林四公子等人也在朗笑聲里,越戰越勇。
曾胡餛冷笑未歇。目光微閃之際,猝然出手,突兀地偷襲小紅毛。
「快躲!」
丁仔驚覺之後,急忙出手相攔,竟已不及。
眼看著小紅毛就要命喪當場,忽地——
聶明餛突然像被樣鱉到一般,怪叫著猛地朝後暴退七尺有餘。
在他原先前小紅毛當頭抓落的右掌上。此時二枚亮晃晃的金針,正顫巍巍地抖動。
而本來還在數十丈開外,高踞赤焰背上的小混,彷彿千里距離縮為一粟般,詭異地出現於七丈之外的空中。
「噫?」
包圍著丁仔和小妮自他們的天神教殺手。不還置信地驚噫出聲。
只是,他們的驚噫未歇,半空之中,再度失去小混的身影。
「大幻切移!」有人駭然地脫口低呼。
只這四個字的時間,小混已跨越七丈的空間,現身於武林四公子等人與敵過招之處。
天神教殺手驟見小混突兀地切入戰圈,同時驚叱一聲,揮動見血封喉的喂毒骷髏刺,猛強暴刺小混周身一十二大重穴。
小混不怕死地咧嘴嘻笑道:「為本幫豬獨門的大風吹。」
這混混硬是等到骷髏刺已然貼身三尺,這才驀地挫掌回身,暴旋而起。
於是,一道人為的卷龍狂颶,平地倏起。
在天神教蒙面殺手的驚呼聲中,刺向小混骷髏刺齊齊被卷上半天,叮噹掉落滿地。
「快退!」
聶明餛嘴裡喊退咱己卻悍然射向飛旋的小混。
那些個天神教的蒙面殺手雖已聽見命令,只是被小混的龍捲功吸入漩渦的他們,進退已不能自主。
就算他們拚命想退,也難以出漩渦範圍。
「想走?」急族如陀螺的小混,語聲帶笑,自漩渦中心發話道:「也罷,就讓本幫豬送你們一程。」
數聲悶哼甫自傳出,五名圍殺小混的蒙面人已然嘴角掛血的自旋渦中倒摔飛出。
更有一人手舞足蹈地仰面砸向沖前的聶明餛身上,逼得聶明餛不得不頓足閃身以避。
業已收功,卻依然打著轉兒,踉蹌直退的小混,人未站穩,訕謔的調侃已出口:「聶老頭,你的記性不錯嘛,居然還記得本幫主的龍捲功,一經發動,連我自己都控制不住。不過,你這老小子若是想趁這機會追殺我,那可是吃拼的事吶!」
正與小刀和孫浩文動手的那招天神教蒙面殺手,全都震駭於小混如此輕而易舉,一招擊斃已方多名好手。因此,不知不覺地停下手,自蒙面巾后,以驚征不定的目光直勾勾地吃著小混。
興世子伸手扶住轉向自己跟前的小混,記原道:「哇,小混幫主,你果然厲害。才一上場,就一舉消滅對方好手多人,難怪濮陽公子非得請你保暗鏢不可,不過……」
他顯然不解地接著問:「為什麼你要用這種連自己都控制不住的功夫來對付敵人?這樣子,難道不會太不安全?」
小刀等人聞言,全都忍不住噗嗤失笑。
小混雙手往腰上一插,大刺刺道:「控制得住的功夫,人人會用,有啥稀奇?控制不住的功夫。只有本幫主敢用,這才叫本事,你懂不懂?」
興世子將信將疑地默著他,但是見這混混一到泰山篤定的模樣,不像是在說笑。就算這位小王爺不真的明白怎麼回事,也只有傻怔怔地點著頭,假裝自己懂了。
小混見自己隨便說說,竟也使興世子這個大外行一怔一怔的,心裡暗自覺得好笑。
忽然,他想起另一個問題,臉上不禁露出一抹金童也似的微笑。
這混混甜甜問道:「對了,我說聶長老小子,上次聽說貴教的消息時,你們才在江南失利,怎地您現在卻出現在這裡?而且,竟沖著武林四公子和他們保駕的人而來,這好很奇怪哦!」
聶明餛聞這混混笑得越純潔,心思就越不單純。
於是,他不自覺地以懷疑的眼光打量著小混。心中暗自嘀咕道:「這小子不知又在打什麼鬼主意?我可得小心一點千萬別著了他的道。」
心思既定,聶胡餛故作不耐地冷呼道:「本教組織之廣,早已得布整個中原武林,本座出現於此,有何奇怪?再者,就憑本教行事,豈有恁容易失利之事?犧牲幾名小角色,尚不足以影響本教在江南所進行的大事。你這混混之輩,懂個什麼?」
「就是不懂,所以我才要問你嘛。」小混狡黠笑道:「你為何不幹脆一點,坦白告訴本幫主有關你們的企圖?」
聶明餛嗤道:「想知道,等你若了地府,問問閻王,或許可以得到答案。」
小混的笑臉一垮,忽然幽幽地嘆口氣,道:「唉……聶長老小子,我真是可憐你吶。」
任是聶明餛定力高深,也被小混如此忽笑忽怨的神情弄得心神不寧,摸不透這混混的葫蘆里,究竟是在賣哪一種狗皮膏藥。
至於武林四公子。他們終於有幸見識目小混除了武學之外,另一項名動江湖的絕技——
演戲的功夫。
無庸置疑的,他們當然全都看傻了眼。
就算過去曾與小混照過面,並且改些被小混氣死的聶明餛。如今也是頭一征親身體會這混混比梨園戲子還要精湛的演技。
他雖也聽過江湖中傳說小混的演戲本事一流,而且早已打定主意,碰上這混混賣弄演技時,自己一定要不為所動,小心應付。
不過,想是歸想。
等到這時,小混如此不著浪跡地拿出這項本事對付他時,這位堂堂天神教的長老,依保不自覺地被迷惑。技混淆。
聶明餛曾經努力做過,所有的心理建設和自我警醒,此刻在他腦海竟全強消逝無影無蹤。
如此一來,他又如何能往不為所動?如何小心應付?
帶著些許任仲和幾分茫然。聶明餛努力集中心思,以謹慎卻又位做不耐的口吻嗤道:
「哼!本座為何需要你的可憐?」
小混向他拋去一個哀怨的媚眼,裝模作詳地搖頭嘆息:「唉呀呀……原來你自從在華山被我破壞好事之後,在教內的地位與分量。可就行情大跌了。我當然要可憐你,而且,我應該覺得對你不起才算正常。」
聶明餛老臉上激激變色,他強自鎮定地冷哼道:「誰說本座於教內的地位不穩?你這混混未免也太會胡扯瞎掰了。」
「我胡扯瞎掰嗎?」小混神秘一笑,不量可否道:「為什麼你現在人在這兒?如果你的地位不變,分量依舊,憑你堂堂一名長老,豈會被派來此處於這樁拿人錢財為人消災的暗殺工作?而不是風風光光地前往江南,主持大事的進展?」
聶明餛似是被小混捏著痛處,微窒之後,目光變得犀利冷酷:「曾能混,你太精明了,難怪總護法堅持,無論如何也要除去你。坦白告訴你好了,本座今日來此,目標並非那位小王爺,而是專程為你而來,今天,你是插翅也難飛了。」
「真的?」小混有趣地搔搔下巴,隨口問道:「我只是奇怪,既然你的目標是我,為什麼放意找上興世子,像這樣繞著彎兒設計本幫主的事,顯然內容非常的不單純。」
聶明餛聞言一震,似乎已察覺自己無意中泄漠了機密大事。
「看來……」小混察顏觀色道:「本幫豬猜中大獎了,是不是?」
他忍不住得意洋洋地介面笑謔:「唉,我怎麼會這麼聰明呢?我真是越來越氰服自己了,哈哈……」
說著,這混混張狂至極的放聲大笑。
小刀等人故意以同情的眼光瞧著聶明餛,彷彿在告訴他:「這麼容易就著了這混混的道,你真可憐。」
在小混他們如此刻薄的訕笑嘲弄下,聶明餛突然冷靜下來。
他詭異一笑,幽幽道:「曾能混,你這是自掘墳墓猶不自知吶!」
「上,格殺勿論!」聶明餛猛地震袖冷哼。
他身後所屬的天神漢徙,約有十四、五人,立即應命,自他背後起身而過,直取小混等人。
就在這群手下行動之際,聶明餛目光微閃,突兀的揚手,撒出一蓬白擔,罩向自己的手下。
聶明餛攝口發出一聲尖銳厲嘯,同時下令道:「屠靈!」
被白粉所籠罩的天神教眾紅衣蒙面人忽然齊齊發出一聲充滿獸性的興奮呼嘯,揮舞著使毒的骷髏刺,但不畏死地沖向小混他們。
「小心!」小刀急忙大喝道:「這些人受藥物所制,心神已失,唯死方休。」
小混閃過打至的紅衣蒙面人,直取聶明餛道:「老小子,你好毒,你為了怕這些人走漏你不小心泄密的事,居然將他們全變成無意識的殺人怪物。」
聶明餛晃身接下小混的攻擊,同時一邊反擊道:「這也只能怪你,如果不是你挑明本座泄密之事,本座也不用費心的滅口,他們必死的帳,可是掛在你的頭上了。」
小混嘿然怪笑道:「老小子,你不僅是心性歹毒,而且狡滑如狐,難怪你有本事混上天神教的長老之職,你這個人還真不是普通的壞而已。」
他們二人已是再度交手,基於過去對彼此功力的認識,雙方一上手,均已搬出壓箱底的本事硬拼。
聶明餛的鬼手印散發著令人不易察覺的腥腐氣味,隨著他的掌風陣陣湧向小混。
「你娘的蛋。」小混臭罵道:「沒想到你的鬼手印已經練到這麼高明,可惜對少爺我不管用。」
小混本身已具有抗毒的體質,此時再運起護體種功。鬼手印之毒自然對他無效。只是,他心急不是自己,而是其他沒有抗毒本事的人。
因為,他深知尋常人只要吸入這種借掌風散發的毒氣,便會立刻昏迷,若是二個時辰內不予施救,保證回天乏術。
果然,他和聶明餛在這邊動手,但毒氣已隨著四溢的掌動飄向小刀他們那邊。
首當其衝的是沒有武學根基的興世子。
他只是突兀的雙腿一軟,便已倒地昏迷不醒。
淮陽無華駭然叫道:「小王爺,您怎麼啦……」
話聲未落,他自己也覺得腦中一陣暈旋,於是,他強提真氣,警告道:「小心……有毒!」
其實,不用濮陽無華提醒,其他人也知道有人放毒。
因為隨著他這聲警告之昏他和自己的拜弟等人動手之際,招式已漸散亂。最後,終於不支倒地。
著不是有狂人幫眾將在一分為他們撐著,這四個公子可只怕此刻都已成了骷髏刺下的冤死鬼。而且,他們連自己是怎麼死的,恐怕壞還不太明白。
「曾能混……」聶明餛奸黠地冷笑道:「本座當然知道這鬼索魂之毒對你無用。不過用在其他人身上,效果顯然極佳,你說是不?嘿嘿嘿……」
小混回手之際,不忘挪揄道:「若依本幫主看來,你這鬼索魂其實也不怎麼樣嘛,至少,對咱們狂人幫上上下下,沒有一個見效嘛!」
聶明餛自是不信邪,連忙抽空覷望。
果然,昏迷不醒的只是武林四公子和興世子。小刀他們依然活蹦亂跳地攔下所有的蒙面人廝殺不休,精神顯然好得不能再好。
小混呵呵笑道:「我沒有騙你吧!而且,你應該知道,如果你的毒對我們不管用的話,倒霉的人就是你了。」
他狂笑一聲,閃掠的身形虛無一晃,人已突兀的分身為二,掌、指、拳、腳,同時齊發……
這一瞬間,就好像有二個小混—起合力對付著聶明餛一般。
聶明餛瞪目如鈴,口中退出一聲刺人耳膜的凄厲尖嘯,一雙白若枯骨的鬼手掄轉項揮,空中立時映出無數飄浮幽盪的枯爪影像,步然爆抓如真似幻的二個小混。
剎那間——
互相攻拒推擠的罡烈勁道,似在空氣中沸騰開來。
氣回力旋之間,風雲彷彿亦隨之變色。
尖銳的勁嘯,扯天裂地般地穿梭滋射。
雲滾風號中,萬象迷幕,飛沙定石里,狂飆如泣。
在這互擊罡氣籠罩下的小混和聶明餛二人,俱是睜目呲牙,傾足全身功力,半步不退豁命以拼。
隨著雙方勁氣觸實,驀地。平地爆開一記個人心驚膽裂的雷霆霹靂,宛如千斤火藥同時被引炸千般,震得地皮為之瑟瑟直顫。
便是連小刀等人亦被這聲驚天霹靂震得血用氣涌,腳底踉蹌。
那些迷失人性份天神教蒙面殺手,則被這陣翻湧排擠間迸罡勁沖擔得東倒西歪,更有不少人站不住腳,摔得滿地亂滾。
忽然,二條人影一左一右,自這驚濤駭浪般的勁流衝激里猝然彈摔而出。
小混人在空中,強自打挺,總算是頭上腳下安全落地。但他落地之後,仍然止不住用蹌,再退數尺,方始站穩腳步。
此時,他的臉色青中泛白,上衣破裂成條.頭巾不整之外,發亂如蓬,呼吸不僅急促沉濁,渾身更是汗送衣衫,濕淋地直往地上滴流。
另一邊,聶明餛卻是橫摔落地,連滾數翻之後。口中噴出一股鮮血,這才勉強半跪起身。
他的模樣,比小混的狼狽有過之而無不及。
他那身猩紅刺目的紅袍,自肩往後,幾乎整個的撕裂開來,露出內村米白色的中衣,他原本紅潤如嬰的面容,竟已生成層層皺紋,彷彿就在這剎那之間,他已然老了十歲。
小妮子顧不得翻身而起,企圖再戰的紅衣蒙面人正虎視眈眈地逼向自己。
她纖腰一扭,徑自穿過不及阻攔自己的紅衣蒙面人,掠向小混,口中急切的嬌喚:「小混……你還好嗎?」
所有深情關切的愛意,全在這妮子一聲嬌呼之中表露無疑。
把握著瞬息時間,強自若力運功調息的小混,直至此時,方始音啞地開口:「聶老小子,看來,這回你仍然是稍落下風,你還要不要再試一次?或者又想腳底抹油,溜之也乎!」
聶胡餛尚在暗自調息之中,天暇答話,他只以充滿憤恨的惡毒眼光,目不用口地瞪著小混。
小妮子有如乳燕歸巢般,投向小混,急急檢視著這混混負傷的程度。
小混忽覺身後有敵偷襲擊的嘶嘶聲……
他輕哼一聲,左手攬著小妮子半回閃避,右手震袖一揮,無招之招的坡衲功重重撞向來襲之敵。
砰地重響!
小混身形微微一晃,即已無恙,而自他背後偷襲的蒙面殺手正中鐵板般倒摔回去,正巧落在小刀身前不遠。
小刀情知這些蒙面人本性已失,除非至死,否則絕不停止攻擊。
小刀心中雖有不忍,但也當機立斷,凝魂寶刀猝然揮掃,將這名由小混送上門的倒霉鬼一刀兩斷,齊首斬絕。
重傷的聶胡餛見狀不由得心中大駭,他料不到小混重創至此,仍有本事一掌震飛悍不畏死的紅衣蒙面人。
因為,他剛才明明在小混後背去實一掌,若是換了平常人,早該已經斷氣了才對,怎麼這混混非但像個沒事的人,居然還有餘力發拳傷敵?這混混的功力充意深到何種程度?為什麼老像個打不死的程咬金一樣韌命?
一聲尖銳刺耳的慘嚎,喚回聶明餛駐然的心神。他不自覺地環目四顧.發現受藥物所制的店已屬下又與小刀等人動手開打。
那聲尖銳,正是自己手下臨死之際,所發出的凄然爆嚎。
看這場面,只怕原先他所以為吃定穩贏的局勢,顯然並不利於自己。
聶明餛忍不住自心底深處,打了機伶伶的冷顫。
此刻,他深深地察覺,自已居然怕死。
而他,實在並不想死。
驀地——
聶明餛狂吼一聲,自地上猛地躥起。
一股合著強烈腐屍惡臭的濃濁黑霧。隨著他飛躥之勢噴向小混和小妮子。
小混大喝一聲,右掌狂揮,掃向毒霧。同時,他已摟著小妮子腳下用勁,二人一體,筆直撥空哪升,避開毒霧的攻擊。
小混人在空中,看見聶明餛正狼狽迫走,打算躲向官道左近的丘陵山區。
他和小妮子避開毒霧之後,雙雙靈巧地見身落地。
但是,這混混終於壓不住沉重的傷勢,哇地噴出一口鮮血,驚得小妮子著慌地忙不選為他揉胸順氣。
小混二話不說,先自懷中取出藥丸,塞了一大把下肚。
他這才輕拍小妮子香肩,安撫道:「我沒事,這口瘀血早該吐出來了,不過為了唬過那個老小子,只好硬撐到現在。」
小妮子見他臉色不妙,不放心地追問一句:「你真的沒事?你的臉色看起來頂嚇人的耶!」
「沒問題啦!」小混不願這妮子操心,故意擺出生龍活虎的架式,拍著自己胸口,嘿笑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挨得起揍是你老公我的十項全能之一。」
不待小妮子有意見,這混混轉變話題道:「你過去幫老哥他們把那群天神教的活死人解決掉,然後趕快救醒小王爺他們,中毒時間拖得太長,對他們可不太好。」
他取出一個藥瓶交給小妮子。
小妮子接過後,問道:「你要去追那聶長老,是不是?」
「曖!」小混故做俏皮道:「不愧是我老婆,果然有夠了解我。」
小妮子抬起臉,嘴皮子微微一動,但卻欲言又止。然後,這妮子展顏強笑道:「好吧,我就讓你去放風。不過,記得早去早回。」
小混知道,這妮子本想叫他別去追殺聶明餛。至少,別帶著傷,獨自一人前去冒險。
但是,這妮子明白,小混之所以做下如此決定。自然有他的計謀。而且,以目前情況來看,自己這邊要對付僅存的十來名天神教的活死人,並不是輕鬆之事,實在也抽不出人手隨小混去追殺捏明餛。
所以,這妮子只得壓下自己心頭的憂慮,強額歡笑來送良人出征。
正因為小混明了這妮子體貼又巧細的心思,因此她不說的婉約,更令小混感動得無以復加。
於是,這混混難得地收起慣有的嘻皮笑臉,深情款款的在小妮子嬌艷欲滴的紅唇上印上一個輕柔溫暖充滿愛意的甜吻。
小妮子情不自禁地閉上雙眼,享受如此難得的溫柔與幸福。
豈料——
積習難改的小混,吻過這妮子之後,見她陶醉的模樣,不禁促決之心又起,竟不解民情地順手一揮,啪地一巴掌打在小娘子嬌臀上,打醒這妮子難能一有的鴛鴦蝴蝶夢。
「嗚哇!」小妮子抱著屁股跳了起來:「死混混,臭混混……你幹嘛打人?」
說著,這妮子紛拳一捏便捶向這混混而去。
小混趕忙攝口吹聲口哨,召來一直進在官道彼端的赤焰小子,騰身躍上馬背,以逃避小妮子的追殺。
「快去幫忙老哥他們……」小混放馬沖向官道左側聶明餛逃逸的方向,口中不忘叫道:
「還有,自己要小心一點,你可是我的心肝寶貝……」
這妮子追了幾步,對著小混逐漸遠去的背影,又愛又嗔地直跺小蠻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