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崩大碗

第五回 崩大碗

陳風是個幹練的捕快,他很乾練的打點好押解這六名殺手回衙的事,迴轉到這邊時聽到龍舌蘭與麻三斤的對話,便道:

「這兒談話不便,大家不如到別的地方去。」

龍舌蘭爽快地答:「好,我們就回衙里去談。」

陳風卻說:「回衙更不便。」

龍舌蘭奇道:「回衙還不便,那世上還有方便談論抓拿罪犯之地嗎?」

陳風笑了。

滄桑的臉儘是刀子。

他只淡淡的說了一句:「這些天來,查叫天一直都在衙里。」

一聽到「查叫天」這三個字,鐵手就明白了。

他立即道:「好,那我們去哪裡?」

陳風道:「我倒有一個地方。」

然後他望向麻三斤。

麻三斤也神秘兮兮的道:「我也有一個地方,」

陳風鼓勵他道:「你說。」

麻三斤卻反過來慫恿他:「你先說。」

龍舌蘭頓感不耐煩:「誰說不是一樣?講個地方也那麼煩,談什麼辦案!」

陳風與麻三斤相視莞爾。

陳風說了三個字:「『殺手澗』。」

麻三斤也說了三個寧:「崩大碗。」

龍舌蘭拍手笑道:「好哇,你們說的地方不一樣,快來決戰分一高下才決定去哪兒吧!?」

話未說完,只聽鐵手道:「他們說的,是同一個地方。」

然後他向陳、麻二人點頭道:「就去殺手澗、崩大碗吧!」

忽又審慎的問了一句:「押送殺手回衙的弟兄們,穩實吧?」

陳風這次答得很爽快,他的回答是反問一個問題:

「鐵二哥聽過:『一山還有一山高』的『高頭馬大,手低眼高』的高氏兄弟吧?」

鐵手笑了:「閻王要命,鬼王要錢,高大灣、高小灣在東南一帶都是出了名的:『不要錢、不要命,只要兇徒惡犯一個個都殺人償命』,有他們在,當然沒啥不放心的了。」

陳風便道:「加上我從州里調來的十六名刀快手速眼明招利的手足弟兄們,兩位還有什麼可慮的?」

鐵手道:「確是我多慮了。」

鐵手沒有多慮。

就在此際,高氏兄弟押著六名殺手,就在「大山角」一帶遇了事,只是他現在還不知道而已。

「崩大碗」不是碗,而是店。

一片店子的名字。

這是間茶店、食肆,也是個飲酒的地方。

這兒離市集略為偏遠,但只要從官道上折進來,不消停就會看見這間小食肆。

這間食店離開當地一個名勝風景很近。

那是七道瀑布匯合的一個深潭。

瀑佈道道不同,有的狀若觀音,有的勢如蟠龍,有的像垂眉老邁,有的似亂石崩雲,各有各的奇,各有各的美。

但七道瀑布,末了仍合成一道,每道相隔不遠,因為急流飛湍,奇石密布,所以流傳了一個江湖傳說:

真正的武林高手、殺手,都得要在這瀑布灘上學習步法、格鬥,才算是真正的一流高手、好殺手。

流傳愈廣,便更煞有介事,故而這灘頭也稱為「殺手澗」。

「崩大碗」這食店就遙對「殺手澗」,甚至飛瀑流澗的水霧,也籠罩沾濕了這片小店。

愛在這食肆里飲酒充饑的人,便對著如此激越兇險的水流,喝著這店子里特別釀製的酒:「崩大碗」,酩酊觀瀑,醉眼沐澗。

是的,單是這店子掛著的「崩大碗」三字,也寫得十分峭崎孤絕,既似死蛇掛樹,又如石遭雷殛,那一個「崩」字,直似崩了個缺的;那個「碗」字,也碎得七零八落,偏是一筆一畫三個字混合在一起,又讓人看了有殘完氣足、渾然天成之感,氣勢氣派直迫湍瀑不遑多讓。

鐵手看到這三個字的時候,正拾布滿苔痕的台階而上,衣袂已為水氣沾濕,抬頭一看那三個似斷欲續、死灰復燃的字,忍不住喝了一聲彩:

「好字!」

麻三斤笑道:「這兒酒更好。」

鐵手道:「我聽說過,好像就叫『崩大碗』,久已聞名。」

麻三斤道:「今天我就請你把這虛名喝個實在。」

鐵手笑道:「謝了。我不嗜酒,但麻三哥要請,我就奉陪!」

懸崖上,就是「崩大碗」食店。

龍舌蘭看了不以為然:「怎麼這食店找到這一幽僻之處做生意,我看不是路。」

陳風和麻三斤又相視而笑。

陳風道:「就是這樣,它才能招待那些來看名勝絕景的人客。」

麻三斤道:「就因為這樣,才讓好吃好喝的人賞得這兒雅,這兒僻,而且大有挑戰的樂趣。」

陳風道:「你別說,這店子平常生意可好絕了呢!平素大早的就不易找到位子。今兒近黃昏了,除了住店的客人,就較少遊人,這才顯冷清些。」

鐵手道:「大凡這種店子,賣的是特色和風格,它有絕景,又有了別處沒有的酒,當然不愁食客了。你看,店家把整個店子髹成黑色,什麼柱呀、梁呀、椽呀、凳呀、桌呀、椅子呀都漆成黑色的,就是膽大過人、反其道而得的法子。」

陳風如遇知音,興奮的道:「瞧呀,這兒不但景絕、酒絕還有布局絕,若加上店家的,還是四絕呢!」

鐵手微微一詫:「四絕?」

陳風道:「這店家原是個姓溫的老頭子,人很孤僻,聽說寫得一手好文章,很有學問,因看不慣官場陋習,翰林酬酢,就乾脆不應考,棄絕功名,不肯見人應酬,寧在此處開這小店,天天面對流水飛瀑,飲他的崩大碗──聽說不懂得飲他這拿手好酒的客人他還不肯賣酒呢!」

龍舌蘭伸了伸舌頭道;「好大的架子!這人倒可見識見識。」

鐵手含笑道:「聽陳老大的話,似還有下文。」

陳風便道:「近日這店子來了一個夥計,脾氣更大,他不喜歡的客人,可休想他服侍。」

龍舌蘭冷笑道:「那算什麼?只是討懶賣乖罷了!那姓溫的老頭兒真老懞了眼,請他作甚?請頭豬養肥了還可以賣!」

陳風道:「溫老頭的確也年歲大了,再說,這兒地處荒僻,有時難免有人生事搞亂,這年輕人倒懂兩下子,有時還得靠他來鎮鎮場面。」

龍舌蘭道:「這就是陳捕頭你的不是了,怎麼沒派些衙里吃飯的弟兄到這一帶來巡巡,讓溫老頭兒孤家寡人在這兒吃虧?」

陳風一時語塞。

鐵手笑道:「要是偏僻之地的人家戶戶都要加派人手巡視,只怕衙里的兄弟不必睡覺都不夠派遣哩,何況,當今近前,衙里府里的軍兵,莫不是讓朱勔派去護送押運花石珍奇予皇帝,哪還剩什麼軍兵、民力!」

陳風本聽鐵手所語,十分體諒、理解,正臉上堆歡得又一叢叢刀子,忽聽鐵手後面幾句,臉色不禁微變,麻三斤忙接道:

「不過,那年青人也有個好處。」

龍舌蘭問:「什麼好處?」

麻三斤自然樂意回答:「嫉惡如仇。」

龍舌蘭一聽道:「只怕多是憤世嫉俗吧,在這小地方,小店子當夥計的,也有替天行道的不成!?」

麻三斤涎著笑臉道:「這個小哥兒倒是膽大包天,天天等著個天殺也殺不了的人來殺。」

這回龍舌蘭和鐵手都問:

「他要殺的是誰?」

回答是:

「孫青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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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大名捕戰天王之縱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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