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沒有路才走出路來

第二回 沒有路才走出路來

有人說過:本來沒有路,因為人走多了,才走出一條路來。

所以,路是人走出來的。

同樣,就算原來有路,但久無人行,路也就沒了。

為野草所佔。

為荒石所據。

為世人所遺忘。

無情懷疑這條路也是這樣。

──這原是一條路,不知因為什麼原故,可能是地形變動,可能是地震斷裂,也可能是原來開拓這條路的人忽然死去,或不再來,於是,這條路就給人廢置了,遺忘了,加上地殼變動,開採石層,於是越收越窄,障礙愈多,就越無人跡。

但路還是在這裡的。

而且已愈走愈深。

漸走漸寬。

──本來是沒有路的,現在,已成為一條出路。

路,的確是人走出來的。

對無情而言,路,還是爬出來的。

終於到了出口。

儘管甬道已漸寬,但還是不足以人立,只不過,到了這出處之外,顯然才算重新進入了一如剛才下這「地獄」來的光景,至少,是有一盞盞的燈,有一條條的路,有一間間密室。

無情徐徐舒出了一口氣。

山窮水盡疑無路,動手動腳覓新天。

──那所謂出口處,是一個圓洞,大約就只有尋常人體積兩倍那麼寬。

不管怎樣,總算覓著了出處。

路,也終於到了盡頭。

一路爬行,如果有埋伏、陷阱,輪椅、轎子均不在他身邊,無疑十分兇險,所幸,都平安無事。

他準備一出得洞口,即行扯動輪椅,通知習玫紅,與輪椅一併過來。

他雙手已攀出洞外。

他的手很蒼白。

手指很秀氣。

有人說:臉色太蒼白的人身子不好,男子長得太秀氣也不夠福氣,卻不知無情是不是也福分不太足夠,以致傷殘在身,還屢屢涉險,常常遇劫?

無情一向都知道:自己的身子不好。

──除了不良於行,他還身患許多種病。

由於他常坐著、躺著,所以容易遇寒則手足冰冷,逢熱則遍體流汗,大解之時,常流鮮血,怵目驚心。

有時候,那種麻痺的感覺,從盆骨以下,直升到上身來,而且,多還凝聚在左頸之下,連左手也常麻木起來。

他懷疑自己的左手,是不是也遲早會像雙腳一樣廢了。

因為知道自己不夠健康,所以他更急著去辦案、破案,專一而集中,甚至不欲掌權、不要陞官,連名位也棄之如敝屣。

他只想:既來到這世上,在離開之前,多做幾件事,尤其是好事,多救幾條命,尤其是好人,多殺幾個傢伙,尤其是壞蛋,那就不枉此生了。

可是,以他那樣的身體,要辦成人所不能的艱難事,必須要很堅強、很幸運、很心狠手辣才可行。

他一向不認為自己幸運。

所以,他要自己創造幸運。

他把自己武裝得夠堅毅,也很防衛,因此人稱他為:

無情。

他為求公道,追求正義,不惜不講情面。

──因為他是無情。

終於出來了。

雖然還是不見天日,但畢竟還是寬闊多了。對於太狹仄的地方,他一直都有一種深重的恐懼感。

有時,他還有清晰的記憶:自己還囚在母親窄仄的子宮裡,掙脫不出,幾乎窒息悶死的感覺,以及,他甚至彷彿記得自己曾給厚重的泥土埋葬在狹窄的坑穴里,在又黑又濕又悶又重的泥層里,等待投胎轉世的苦悶:等,等,等……一直都在等,漫長而可怖的等待。

為什麼他會有這些記憶?

他不明白。

──這到底是前世的記憶?還是投胎的印象?

他也不知道。

所以他也一向害怕在狹窄、擠迫的地方逗留。

這種感覺不好受。

他剛才爭取要第一個通過這狹坑窄道,不是他的意願,只是他的職責。

因為一個約定。

他必須走這一趟。

幸好,狹道已到了盡頭。

出口就在前面。

路在眼前。

他從洞里擠了出來,深信自己必然蓬頭垢臉,渾身泥塵,幸好,一向好乾凈、講究儀容的他,不愁有什麼人看見。

但就在他伸首進入出口的一剎那,他卻有熟悉的感覺:

親切的味道──

──熟稔的人!

還不止一種。

出口處怎會有人?!

──就算有,也只會是敵人,怎會是熟人!

的確是熟人。

不但人熟稔,連兵器也非常熟悉。

那是刀。

刀就架在他剛伸出來的脖子上。

刀是握在一個熟人的手裡。

她美貌如花,笑靨可人,正挽了個刀花,刀正架住他後頸,然後俯首看他,眸里充滿了調侃和同情,呵氣若蘭的跟他說:

「你辛苦了。」

又說:「這一會,還怕砍你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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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大名捕走龍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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