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有光,就有希望?

第一回 有光,就有希望?

出了那狹厭洞穴,黃泥壁上又點著油燈。

黃豆大的黃火,照在黃泥牆上、泥黃地上,昏黃一片,好像這兒就是直通酆都城。閻王殿的黃泉路上一般。

無情現在的處境,就好比真的已在黃泉道上,只等牛頭馬臉來接引。

只不過,習玫紅比他快上一步,領先而行罷了。

無論怎麼說,有火總比沒有火的好,有光也總比沒有光的好。

有光,就有希望。

有火,便有熱力。

但無情現在已經完全失去力氣。

聶青的臂膀箍住了他的脖子,並已封住了他雙臂的穴道。

他現在已接近完全沒有希望。

望到聶青低頭俯視他那雙充滿嘲弄的眼,那兩朵鬼火般得意的綠芒,他已幾近失去了希望。

無望。

聶青看著受控在他臂彎里一動也不動的無情,彷彿很不滿意:「你令我實在有點失望。」

他把力氣稍稍放鬆了一些,無情的臉才沒那麼紅,才可以開聲說話。

可是無情並沒有說話。

他好像沒有話要說。

聶青反而有點不自在:「你沒有話說?」

無情不作聲。

聶青更是若有所失:「你可知道,我們部署了多久?花了多少人力、心力、物力?我費了多少心機和機心,才逮著了這個機會?才能使你中伏?」

無情沒有表示。

聶青訝然道:「你居然一句話都不說,任我魚肉?你信不信我一發力就拗斷你脖子,你這輩子再也說不出半個字來了!」

無情點點頭,帶點漠然。

──好像,脖子不是他似的,或者,他已失去了說話的氣力。

可是聶青卻明知不是。

他已卸了勁。

對方明明是有說話的能力──只要他肯開聲便行了。

所以聶青反而激動了起來:「你信任我,我卻出賣了你,你就一個字也不說?一句話也不罵我?!你還是不是人?還有沒有人氣?!你為啥不斥我是不是人?!有沒有人性?!」

依然不說話。

也不掙扎。

聶青連脖子都漲滿了青筋:「至少,你也想知道,我到底是誰?為什麼要出賣你呀?!」

這一次,無情點了點頭。

聶青氣得笑了起來:「那麼,你也得開口問一問啊!難道我還自行獻身夫子自道么!你是當差的,你不審犯,難道教犯人自行坦白交待罪行啊?!」

看來,他是有話要說,不說還真的是不痛不快。詭異的是,他是挾持著公人,卻強迫人去審問他。

無情終於說話了。

他眼角彷彿還有點狡黠的笑意。

他的語言很含糊。

「你真的要我說話?」

聶青大喜過望,目中青光大現。

「我只怕你不說話。」

「我為什麼要說話?」

無情的聲音還是很吃力。模糊。

「因為你快要死了,」聶青見對方愈不問,就愈不愜意,「我為什麼要殺你,你連問都不問?」

無情嘆了口氣,緩緩閉上了雙眼。

這倒又大出聶青意外:「你就連掙扎也不掙扎一下?求我吧,說不定,我會放了你。」

無情這才緩緩睜開了雙眼:「我求你,你就會不殺我?」

他總算是問了一句,千不情百不願的。

聶青怔了怔,乾笑了半聲:「這倒不可能。說真的,我還真不願殺你,可是,我若放了你,我們大家都完了。」

無情神色蒼白,在黃燈下成了蒼黃,不過卻不影響他的平靜:

「你既然已肯定要下手殺我了,我知道那麼多幹什麼?聽來,你還有別的同夥,你也作不了主,我求你又有什麼用?」

他的眼神很寧定。

他的神情也很平淡。

惟一比較含混顫哆的,只有他的語音。

聶青聽了,瞪住他,好像見鬼一樣。

他忍不住叱道:「我就要殺你了,你快要死了,你就連原因也不想知道?!」

無情點點頭:「一個人都快要死了,知道那麼多幹啥?」

「好,好!」聶青乾笑起來,聽那笑聲,彷彿是一件心血交熬、千淬百鍊而成的藝術品,卻不受到人欣賞、遭人蔑棄一般,「就算你不想知道我為何要殺你,難道你連我是誰也不想知道么?!」

他兀自氣忿難平,又咔咔咔的乾笑了幾聲,彷彿有東西塞在喉管似的,但他雙目,一直盯著無情的臉,不管他笑他怒他得意時,他都雙目逼視、緊盯不放,彷彿要在無情頰上消融出一個洞似的。

只聽無情嘆了一口氣,緩緩的道:

「青月林公子,你要我問──」

「問」字後面,應該是「什麼」二字。

但這兩個字並沒有說下去,也來不及說出來。

因為他已出手。

不是聶青出手。

而是無情。

無情也沒有出手。

──聶青的右臂箍住了他的脖膊,無情的手也掙動不得。

所以出不了手。

他是出口。

他出口就是出手。

──甚至比出手的殺傷力更大!

他前面幾個字,即是「青月林公子,你要我」這八個字,依然說得含混不清,但到了「問」字,卻突然清晰了起來。

不但清晰。

而且有力。

甚至斬釘截鐵。

一個「問」字,「唆」地一聲,一道寒芒,直打聶青眉心!

快!

疾!

猝不及防!

如果有光,就有希望,那麼說,有出手,能出手,就有機會獲勝,有機會反敗為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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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大名捕走龍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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