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第二十九章

葉小娟看了一眼,陰森凄凄的荒涼墓,不由膽怯的向凌壯志靠近了些,同時惶急的悄聲問:「凌哥哥,會不會是鬼?」

萬綠萍當著滿眼的破棺白骨,芳心早已有些寒意,這時一聽小娟說「鬼」,不由立即打了一個冷戰。

凌壯志雖然也有些驚疑,但他曾經見過萬綠萍鬧鬼的把戲,心情較為沉著,因而立即悄聲說:「鬼魂要到夜半更深,萬籟俱寂,犬不吠,雞不鳴的時候才出來,這般時候,怎會有鬼?」

他雖然如此解釋,但卻忍不住仰頭看了一眼漆黑的夜空,似是希望能確定這時是否已經夜半三更,而確定那聲嘆息是人抑或是鬼。

葉小娟仍然怯怯的問:「此地既沒有山洞,也沒有房屋,那裡來的人嘆息呢?」

凌壯志望著枯林深處的幾座較為完整的青石巨冢,舉手一指,悄聲說:

「我們那到邊去看看!」

於是,三人踏著荒草斷碑,直向枯林深處走去。

就在三人前進的同時,那聲深沉蒼輕的嘆息,就在深處那幾座巨冢間再度傳來。

凌壯志雙目一亮,立即肯定的說:「這聲嘆息不但是人,而且是位功力精深的高手。」

說罷,衣袖微拂,身形直向數十丈外的幾座巨冢處下落去。

萬綠萍和小娟怕凌壯志有失,急忙飛身跟了過去。

三人來至巨冢近前荒草及腰,行動極為不便,巨冢竟有六座之多,俱是青石砌成,雖然已有坍塌之處,但在整體上,尚稱完好。

為了便於觀察,三人縱身飛上正中一座最大的巨冢上,游目一看,周圍十數丈內,俱是殘跡斷碑,不知這些破棺中的白骨,是昔年隨著王爺殉葬的妃宮女,抑或是山間樵夫獵戶的墓地。

萬綠萍一直想著老娘鐵鉤婆對她講過的故事,只是她不敢說出來,這時看了眼前可怖的景象,不由驚悸的悄聲說:「那聲嘆息,也許是殭屍!」

凌壯志和葉小娟一聽「殭屍」不由渾身汗毛直豎。

萬綠萍既驚悸又鄭重的繼續說:「我娘告訴我殭屍多年成精后,一旦遇著生人的陽剛之氣,便會活起來,蹦蹦跳跳追人撲人,你用利劍砍他,他也不怕!」

小娟聽得瞪大眼睛,驚俱的惶聲問:「真的呀?」

萬綠萍見小娟駭怕,她的膽子反而壯了些,於是點了點頭,「嗯」了一聲,繼續寬慰的說:「不過對付殭屍有一種最簡單有效的方法,就是我們拐著跑,因為殭屍只能直蹦真跳,嘴裡不停的吱吱叫」

話聲未落,腳下突然發出一陣艱澀的吱吱響聲。

萬綠萍和小娟這一驚非同小可,尖呼一聲,雙雙伸臂,急忙將凌壯志抱住。

凌壯志也驚得面色一變,雖然他仍是一個十九歲的大孩子,但他自覺是哥哥,比小娟和綠萍都大一兩歲,他有責任保護她倆,因而,也急忙將小娟綠萍攬住。

惶急間,三人低頭一看,只見腳下巨冢的底部石磚,已向內陷進了一個門形。

但,緩緩向內的冢門,這時又逐漸緩緩合上,那陣吱吱的聲音,就是發自冢門的軸上。

凌壯志急忙一定神,斷定冢內有人操縱墳門,想是聽到了小娟綠萍的尖聲驚呼,才將冢門合上。

於是,向著小娟、綠萍的手勢、三人飄身落至冢前,凌壯志既雙掌平貼門軸附近,默運「赤陽神功」雙掌頓時通紅如火,暗勁一吐,轟隆一聲大響,冢門應聲倒進墳內。

寒光閃處,綠萍、小娟已同時撤出長劍。

藉著劍光,三人向里一看,只見冢內空無一物,只有一道斜伸向下的階梯。

凌壯志斷定方才啟動冢門的人,早已逃人斜伸的隧道內,於是,右掌暗蓄功力,當先進人冢內。

小娟、綠萍各仗長劍,緊緊跟在凌壯志的左右,陣陣陰冷氣流,徑由深處撲出來,三人斷定冢內尚有其他出口或通風之處。

走下數十石階,地勢平坦,隧道寬約丈余,俱用石磚砌成,十分整齊,地上雖然有積塵,但無潮濕之氣。

左右前後,支道甚多,不知通向何處,但根據隧道彎曲的形向,似是通向其它五個巨冢。

凌壯志一停身形立穩,凝神一聽,立即聽到右側隧道內,隱隱有鐵物磨地的聲音,於是,雙目一亮,脫口悄聲說:「那人就在這邊!」

說話之間,舉手一指左側的隧道,當先向深處走去。

就在三人向左撲進的同時,深處突然暴起一聲震耳欲聾的厲聲大喝:「惡道賊子,今夜仗劍前來可是要來殺我?」

我字出口,一道山崩海嘯般的剛猛掌風,已經應聲劈到。

凌壯志驚覺掌風來勢風猛,不由大聲警告綠萍、小娟說:「快閃開——?」

說話之間,立墜身形,右掌同時推出——

蓬然一聲大響,積塵飛旋震蕩,所有隧道中,立即掀起一陣嗡嗡如雷的響聲。

小娟、綠萍早已貼壁站好,只震得灰塵撲面,衣袂飄飛。

隧道深處,隱約傳來一聲輕哼,接著一陣退步聲和錚錚的鐵鏈磨地聲。

凌壯志發掌之後,蓄勢而立,凝目向內一看,只見三丈以外的黑暗處,竟是一道粗如兒臂的鐵柵欄。

一個高大修偉的人影,呆立在柵后,正以那精光如雷的眸子,驚異的看著這面。

小娟、綠萍,見柵欄中的那人沒有再發掌,立即仗劍向凌壯志身前走來。

就在小娟、綠萍兩人舉步的同時,驀聞那人庄肅的問道:「手持『青怨劍』的那位姑娘,可是『珠腕銀筆』葉大俠的女公子,就是『黛鳳』張女俠的高足?」

凌壯志和萬綠萍、小娟一聽,同時心頭一震,面色立變,脫口一聲「啊」,凌壯志噹噹驚異的問:「敢問前輩,是哪一位,娟妹正是恩師的次女小娟?」

說著,即和綠萍、小娟,急忙向鐵柵前走去。

鐵柵內的那人,目光一亮,即興奮又驚異的「噢」了一聲,那雙閃爍的目光,似是在刻意打量凌壯志和萬綠萍小娟三人。

凌壯志急步前進中,也凝目細看柵內那人,發現竟是一位衣衫襤褸,霜發銀髯,身材修偉的老人。

因而心中一動,再度恭聲問:「敢問前輩是哪一位,為何被禁在此?」

說話之間,三人已到柵前。

這時藉著劍光,三人才發現那位老人方面大耳,霜眉丹眼,雖然面上生滿了茸茸毫毛、但一望而知是一位詳和正直的老人。

同時也發現在那人的尾骨上,扣著一條拇指粗細的連環鋼索,直連身後牆角一方數千斤重的鑄鐵上。

那人見凌壯志再度發問,不由黯然一嘆,說:「老花子,在此囚禁了至少已二十年了,江湖上恐怕早已將老化子的名姓淡忘了,說出來你們也不會知道。」

凌壯志一聽「老化子」,心頭猛然一震,再看那人腰間破衣下,果然有一角金牌露出來,形式正和丐幫柳馬兩位長老的形式,一般無二,不由既驚疑又興奮的問:「老前輩可是『丹眼神杖』簡老前輩。」

柵內老人一聽,脫口一聲驚「啊」,瞪大了眼睛,驚異的問:「小兄弟怎的認識老化子。」

凌壯志和小娟、綠萍,又驚又喜,又焦急,三人的確沒想到真是「丹眼神杖」簡尚義。

三人顧不得回答簡長老的問話,齊聲焦急的問:「老前輩,晚輩等如何才能救您老人家出來?」

簡長老似是被凌壯志三人提醒,也不由急聲說:「就用葉姑娘的『青鴛劍』斬斷鐵柵鐵索即可救我」。

由於鐵柵粗如兒臂,凌壯志嫌又薄又短的青鴛劍削斷鐵柵費時,立即振腕去撤懸在腰間的穹漢劍。

嗆嘟一聲清越龍吟,寒光一閃,光華大放,只照得柵欄周近毫髮可見,穹漢劍已應聲撤出鞘外。

凌壯志即運「青罡氣」真力直透劍身,寒芒耀眼的穹漢劍,頓時變得青氣蒙蒙。

緊接著,凌壯志振腕一揮,繼而一繞,青芒閃處,沙沙連響,當郎連聲,六根鐵柵,應聲斷落地上。

簡長老見了這等情勢,已不知是驚是喜,只是獃獃的茫然望著扣劍進來的凌壯志。

凌壯志走進柵內,首先扣劍躬身,恭聲說:「晚輩凌壯志參見簡老前輩。」

簡長老立時由迷惘中驚醒,急忙「啊」了一聲,感慨的說:「小俠快不要折殺老花子了。」

說著,急忙一步,伸手去扶凌壯志。

但,他的腿一動,身後立即響起一陣錚錚的鋼索磨地聲。

同時,小娟、綠萍,也正扣劍向他施禮。

「丹眼神杖」簡長老,一聽身後鋼索聲,似乎想起什麼,慌忙急聲說:

「兩位姑娘請免禮快請退至柵外,有凌小俠一人在此足矣?」

萬綠萍和小娟,一見簡長老的窘急神態,頓時會意,知道兩人在旁有不便之處,於是急忙恭聲應是,雙雙退至柵外,分別橫劍,望著來時的人口處,佯作監視之勢。

簡長老一俟萬綠萍、葉小娟退出,即對凌壯志,說一聲:「小俠可用劍先將連體鋼環削成兩段,再將留在骨內的一段取出來。」

凌壯志恭聲應是,急步繞至「丹眼神杖」簡長老身後,藉著劍光一看,頓時義忿填胸。

只見那道粗如拇指的連環鋼索的最後一環,緊緊鎖在簡長老的椎骨的最後一節的尾骨上。

二十年的漫長歲月,尾骨和坐骨之間,已被磨擦成一個肉洞。

凌壯志看罷,強抑心中怒火,忿聲問:「聽老前輩方才喝問晚輩等的口氣,可是被『呂祖觀』的惡道『鳳火真人』禁固在此地?」

簡長老見問,頓時雙目冷電射閃,心頭怒不可遏,但他仍強自壓抑,沉聲說:「正是那無恥的惡道」

話未說完,凌壯志劍鋒一挫,已將鋼環切斷,同時將另一截取出來。

簡長老身獲自由,立即迫不急待的躬身一揖,同時感激的說:「小俠大恩,后當重報,老花子在此先謝過了。」

凌壯志一見,慌得急忙單膝下跪,伸臂相扶,同時惶聲說:「老前輩你」話未說完,簡長老已將凌壯志扶起來,同時急聲說:「小俠快請起,老化子要先走一步了。」說罷,閃身飄出鐵柵以外,身法那份輕靈,確屬罕見,不愧是數十年前已譽滿江湖的丐俠。

萬綠萍和小娟,同時轉過身來,恭聲說:「晚輩今夜前來,也正要去找那妖道」

簡長老未待萬綠和小娟說完,雙目一亮,似乎想起什麼,急忙一指遠處另一道向右彎的遂道,望著急步走出來的凌壯志,急聲說:「那條隧道內,在數月前,又被『風火真人』送來一人,我老花子曾大聲問過那人兩次,問他是誰,那人都置之不理,因而我老花子便一直沒問,請小俠和兩位小姑娘,一起把那人救出來吧,我老花子確實不便和三位同行。」

說此一頓,又望著萬綠萍,小娟兩人說:「稍時再見,我老花子先走了。」

了字出口,直向出口處,如飛馳去。

綠萍、小娟,看了簡長老衣不遮體的情形,知道他拒絕同去的原因,於是三人同時恭聲說:「老前輩先行,晚輩事畢即去。」

但,那陣逐漸遠去的的衣袂破風聲,已經消失了。

凌壯志知道簡長老已經出了王冢,急忙一指遠處那道隧道,急聲說:「我們快去將那人救出來,也好前去助簡長老一臂之力。」

說罷,三人即向遠處那道進口奔去。

來至近前,發現隧道微向下斜,逐漸右彎,似是極深。

三人仗劍,凌壯志在前,直向深處走去。

前進二十餘丈,地勢已變平坦,隧道內,通風不但良好,空氣也較溫暖,較之簡長老的上層自是要好的多。

三人通過兩道石門,仍未發現那人被囚的位置,像如此遠的距離,簡長老問他,自是不易聽見。

萬綠萍首先遲疑的說:「凌哥哥,恐怕是簡長老不願與我們同去,有意支配我們來此」

凌壯志立即不以為然的說:「簡老前輩,年高德隆,雖然禁固了二十年,但他的品德心性,必不會變得如此,他不要我們同去,已經兩次見拒,自己不會再落個欺騙晚輩的話柄。」

萬綠萍被說的粉面微紅,立即低聲應了聲是。

葉小娟怕簡長老,一人前去勢單力孤,不是「風火真人」的敵手,因而提許說:「凌哥哥,我們可先去『呂祖觀』,待事完了,再和簡長老前來。」

凌壯志略一沉思,覺得簡長老的武功,對付「風火真人」雖不至取勝有裕,但也能保全性命無慮,因而搖搖頭說:「俗話說『救人如救火』我們不可半途而廢。」

說罷,腳下立即加快了步子。

綠萍、小娟捂嘴而笑,相對看了一眼,似乎在說:「剛由雲姊姊口裡學會了『救人如救火』這時就用來對付我們了。」

再進十數丈,迎面是座高大石門,石門半開,並未合上。

三人來至門前,凌壯志走上台階,默運真力,用劍抵門,緩緩將已開的右扇石門向內推開。

凝目一看,門內範圍廣大,懸滿了不同的大絨幕,有不少處縫隙,射出微弱的毫光來。

凌壯志回頭看了一眼滿面迷惑的萬綠萍和小娟,似乎在說:「真沒想到,這裡面還『別有洞天』。」

葉小娟望著這門內許多的絨幕,毅然的說:「讓我來問問他在什麼地方?」

凌壯志知道師母就要出來了,即和萬綠萍向後退了幾步。

同時根據「風火真人」的企圖,以及籠內放有被褥之事來看,風火真人自是不敢對黛鳳女俠有所不規和凌辱,因而,寬心稍放。

絨幕啟處,走在小娟身前的正是一身黛綠衣裙的「黛女俠」張雲霞。

黛鳳女俠較凌壯志想像的好多了,她那雍容脫俗的面龐上,顯得有些蒼白憔悴,看來並未受什麼大的折磨和痛苦。

凌壯志一見黛鳳女俠,急上兩步,拱手躬身道:「凌壯志叩見師母。」

黛鳳女俠伸手一扶,感慨的說:「志兒,起來吧,這不是大禮參拜的時候。」

雖然如此說,但是凌壯志仍然叩了一個頭。

萬綠萍一俟凌壯志起來,也急忙向前見禮,但卻被黛鳳女俠扶住了,同時,親切的說:「萬姑娘快請起來,沒想到你也來了。」

說罷,面色微沉,立即有些迫不急待的沉聲說:「走吧,你們也隨我去找那賊道吧?」

說罷,當先向門外走去。

葉小娟一直關心簡長老,希望大家儘快趕去,因而焦急的說:「好,我們最好快些去,「丹眼神杖』簡老前輩也去了。」

黛鳳女俠好多年沒聽到「丹眼神杖」這個響亮的名字了,因而立即停身,驚異的望著小娟,沉聲問:「你說什麼?」

凌壯志急忙解釋說:「就是丐幫失蹤二十年的簡長老」

黛鳳女俠已經會意,不由急聲問:「簡長老已經去了哪裡?」

萬綠萍介面說:「他已去呂祖觀找『風火真人』去了。」

黛鳳女俠尚以為簡長老是和凌壯志三人同來,因而急聲說:「那我們快去吧!」

說罷,當先向前馳去。

凌壯志和綠萍、小娟,各杖寶劍,緊緊跟在黛鳳女俠的身後。

通過兩道石門,隧道逐漸上升,來至方才囚禁簡長老的隧道處,小娟舉手一指漆黑的深處,說:「簡長老就囚禁在那邊鐵柵內。」

黛鳳女俠聽得一怔,急忙剎住身勢,瞪大了風目,十分吃驚的問:「你說什麼?」

凌壯志三人同時停身,由凌壯志解釋說:「簡長老也是由志兒、娟妹和萍妹意外發現他被賊道禁固在此。」

黛鳳女俠凝目望著深處,十分驚異的問:「簡長老在此,我怎的竟不知道。」

小娟立即介面道:「簡長老說,他曾向您問話,您沒回答他!」

黛風女俠似有所悟的說:「那準是我仍在昏迷中,還沒有蘇醒過來。」

凌壯志三人一聽,十分不解,很想知道黛鳳女俠是怎樣被「風火真人」

設計擄到此地來的經過。

於是,小娟極為關心的問:「娘,您到底是怎樣中了賊道的奸謀黛鳳女俠一想到被擄來的經過,渾身便忍不住嗦嗦直抖,因而未待小娟說完,急忙一揮手,忿忿的說:「說來話長,我們先去找風火真人吧。」

說罷,由凌壯志在前引路,直向來時的冢門奔去。

四人飛身縱出家門,夜空依然漆黑,分不出是何時辰。

黛鳳女俠看了家外,陰森州野的景象,也不禁蹙眉忍聲說:「我一直認為這是呂祖觀的地下隧道,沒想到竟是一座荒廢墓地。」

話聲甫落,一聲凄厲忿怒的哈哈狂笑,划空傳來。

凌壯志循聲轉首一看,發現笑聲傳來的方向,正是顯露落出幾座巍峨殿脊的濃密茂林處。

萬綠萍聽出是「丹眼神杖」的忿忿狂笑,不由脫口說:「是簡老前輩。」

黛鳳女俠毅然頷首道:「走,我們趕快去吧。」

於是,四道快速人影,三柄寒光閃閃的長劍,幻起三道掠地驚虹,直向笑聲傳來的濃陰之處如飛馳去。

四人飛馳中,漸聞松濤之聲,知道那是一座松林。

黛鳳女俠望著松林中的櫛比屋影和巍峨殿脊,不由沉聲說:「這賊道『呂祖觀』看來是不小。」

跟在凌壯志身旁飛馳的小娟,立即不解的問:「媽,你沒有見過呂祖觀?」

黛鳳女俠輕哼一聲,十分氣惱的說:「那天我昏迷醒來,就已經關進那大鐵籠里了。」

說話之間,已到林前,四人直奔林內。

進入林內,夜風陰寒,陣陣松濤中,不時傳來一兩聲叱喝。

萬綠萍一聽,脫口急聲說:「簡老前輩和他們交手了。」

凌壯志雖然心急如焚,但與師母同行,又不便超前,只得耐著性,跟在女俠身後。

松林既茂且深,無徑可循,根據林內的形勢,斷定前面不是呂祖觀的正門。

再前進十數丈,前面林隙間已出現一角紅牆,同時,呼呼的掌風,和身形飛旋帶起的衣袂聲,已清晰可聞。

凌壯志凝神一聽,立即低聲說:「師母,和簡長老打鬥的似乎不止一人。」

語聲甫落,一聲狂笑徑由牆內傳來。

「哈哈,我老花子一向是『來者不拒多多益善,風火真人,最好你們呂祖觀的大小老道一齊來,哈哈」

黛風女俠一聽,氣得脫口恨聲說:「這真是一群無恥鼠輩!」

說話之間,已到牆前,四人同時飛身而上。

呂祖觀的範圍的確不小,一片綠瓦紅磚,但凌壯志等人卻無心細看觀中的雄偉建築,直奔打鬥中的第二進大殿。

飛越兩排房舍,已看到第二進大殿與第一進大殿之間的廣院中,圍滿了兩百多名灰袍老道,個個神情緊張,俱都手持長劍,將場中激烈打鬥四人團團圍在核心,乍然看來,宛如一座劍池刀山。

凌壯志和綠萍小娟,乍然一看場中激烈打鬥的四人,眉頭頓時蹙在一起了。

只見三個衣著不同的老道,六支翻飛手掌,正猛烈攻擊中間一個白髮銀髯,身穿灰色道袍,足登白襪覆鞋的老道人,而竟沒看到簡長老。

三個圍攻的老道中,一個身穿風火道袍,背插雙劍,面頰瘦削,稀眉鼠眼,一望而知是「風火真人」。

另一個是黑道袍,四方臉,棕眉黃須,領后插一柄白鬃拂塵,根據衣著,另一個杏黃道袍的老道,似乎都不是呂祖觀的道人。

黃袍道人,身背紅葫蘆,徒手未帶兵刃,看他尖嘴猴腮,鷹眼鈞鼻的象貌,即可斷言也是一個陰鷙之輩。

三人雖然圍攻一人,但被圍攻的灰袍道人,仍然奮勇難當,攻守兼備。

凌壯志銳目敏銳,一俟場中白髮銀髯的灰袍老道人轉過面來,立即認出就是「丹眼神杖」簡尚義。

因而,雙目一亮,舉手一指場中,急聲說:「師母,我們快下去,那位就是簡長老。」

黛鳳女俠少女時代曾見過紅光滿面,鶉衣竹杖的簡長老,那時「丹眼神杖」簡尚義,尚在中年。

這時聽凌壯志一說,不由疑惑的望著場中,不解的問:「簡長老在哪裡?」

萬綠萍藝高天真,淘氣成性,這時也看清了那位灰袍老道就是簡長老,不由「噗嗤」一笑,說「就是那個穿灰道袍的嘛!」

黛鳳女俠對簡長老依稀有些昔年印象,這時經過綠萍一指,果然是簡尚義,但他卻直覺得脫口問:「他什麼時候逼人玄門,當了老道。」

小娟似有所悟的笑著說:「簡長老被困二十年,破衣幾不遮體,方才他堅持一人先來,大概就是為了先找個小道,『借』套衣服穿嘛!」

黛鳳女俠聽小娟說得有趣,罩滿寒霜的面龐上,也不禁現出一絲笑意。

由於凌壯志和綠萍小娟三人,手中各持一柄光芒四射的長劍,因而四人尚未到達中殿附近的房面,便被立在前殿後面的一群老道發現。

一人驚呼,齊聲吶喊,紛紛揮動手中長劍,聲震山野,直上夜空,寒光閃閃,眩人眼目,聲勢十分駭人。

圍攻簡長老的「鳳火真人」和其餘兩個老道,驟吃一驚,大喝一聲,同時拍出三掌各自暴退兩丈——

簡長老知有變故,也急忙飄身退至一邊,轉首一看,立即興奮的高聲大呼:「凌小俠來得正好!」

風火真人一聽「凌小俠」面色頓時大變,脫口連聲厲喝「滌彌滌漠,連珠鐵彈,連珠鐵彈——」

喝聲甫落,立在中殿台階上的兩個中年老道,舉劍一揮,數十老道紛紛轉身,一齊揚弓拉弦——頓時,弓弦齊響,叟叟連聲,無數黑點,挾著懾人嘯聲,宛如飛蝗過境般,漫空射來。

凌壯志一見鐵彈,不由想起山下店伙燃燈焚香的事,心中頓時大怒,一聲大喝,身形騰空而起——

身在空中,挺腰曲身,一式「大鵬棲枝」身變頭下腳上,手中穹漢劍,幻起一輪劍影,直向發彈的數十道人掃去。

凌壯志身形飛撲中,連珠鐵彈,如雨射至,遇上劍影,叮噹連聲,紛紛被劍擊飛,不少鐵彈回射向院中圍立的道人。

院中道人,頓時大亂,東閃西躲,紛紛舉劍封擋被擊回的鐵彈,驚呼嗥叫,縱躍鼠跳,亂成一片。

綠萍、小娟,揮長劍,已掩護著黛風女俠,逐漸脫離了鐵彈範圍。

簡長老尚不知凌壯志年紀輕輕,已是轟動武林,震驚江湖的俊秀人物,這時看了凌壯志,凌空下擊,揮劍封彈的驚人絕技,頓時愣就在他一愣之際,凌壯志已飛身撲至殿階上,數十彈弓老道,早已逃回殿內和退下階來,院中情形十分混亂。

簡長老見多識廣,善觀氣色,一見凌壯志面上的煞氣,深怕他盛怒殺人,因而脫口高呼:「凌小俠不可傷殘無幸,風火道人在此。」

凌壯志雖然滿腹怒火,但群道紛紛逃避,自是不願追撲殺人,這時一聽簡長老高呼,立即向階下望來。

風火真人本是工於心計的人,趁機大聲說:「貧道就是風火真人!」

站在風火真人身後不遠,穿黃袍的兩個老道,也立即撤出領后的拂塵和背上的葫蘆,作著攻擊之勢。

簡長老已視凌壯志為救命恩人,深怕他殺了風火真人,而樹下邛崍強敵,因而急上兩步,伸手一攔,急聲說:「小俠且慢!」

凌壯志被攔得一愣,立即茫然停在當地。

剛剛縱落地面的黛鳳女俠,立即不解的問:「簡當家的為何攔他?」

簡長老回頭一看,尚依稀認得是黛鳳女俠,雙目一亮,立即驚喜的急聲說:「你?你是霞姑娘?」

黛鳳女俠聽他仍然用二十多年前的稱呼,雍容的面龐上立即泛起些微紅暈,同時也混合著一絲滄桑微笑。

簡長老似乎又想起了什麼,急忙抱拳,含笑說:「不,不,你是葉大俠的夫人了。」

黛鳳女俠一聽「葉大俠」頓時想起亡夫,滿腹的怒火和要殺風火真人的決心,完全被悲戚傷痛淹沒了。

簡長老善觀氣色,這時見黛鳳女俠,神色數變,不由驚聲的問:「不知葉夫人何事也趕來此地?」

同時,風火真人衡量當前形勢,既沒有黛鳳女俠作人質便失去了仗持,今夜要想苟全活命,只有靠自己動用說詞,見機挽回頹勢,否則老命安然難保。

於是,眼珠一轉,首先將雙劍收入鞘內,立即沉聲說:「窮道將女俠請來本觀,旨在迫使凌壯志儘速前來了結殺我徒兒阮自芳之事」

凌壯志見風火真人,避而不談秘芨,不由冷冷一笑,輕蔑的哼了一聲。

風火真人,佯裝未見,繼續說:「由於觀內不便留女俠居住,附近又無民屋,只得請女俠暫時委屈住在王墓內,本觀弟子雖然俱食齋,但貧道卻派專人下山,為女俠購買魚肉。」

萬綠萍看出「風火真人」在施「苦肉」陰謀,藉以減少小娟和凌壯志恨他之心,因而嬌哼一聲,沉聲問:「既然要待徒報仇,何不派人去找我凌哥哥?」

風火真人曾見萬綠萍和鐵鉤婆,同時,也聽外間談過萬綠萍和凌壯志兩人間的韻事,這時見綠萍插話斥問,不由冷冷一笑,但卻含笑阿諛的說:「凌壯志行蹤迷離飄忽不定,因而有神秘白衫少年和『赤掌銀衫化雲龍』之稱,以姑娘這等絕頂聰明之人,終日風塵僕僕踏遍了大江南北,尚且不知凌壯志身在何處,貧道年老昏庸,又怎能踩到他的行蹤?」

萬綠萍沒想到風火真人會當著這許多人的面前,宣布她痴心尋找凌哥哥的事,不由又羞又氣,嬌靨通漲,頓時無言答對。

簡長老聽了風火真人的幾句話,心頭不禁一震,他雖然還不十分清楚凌壯志的驚人事迹,但卻意會到凌壯志已是當代武林中的風雲人物。

葉小娟覺得風火真人有意諉過,因而斥聲說:「你應該事先傳諫武林多門派,指定時間地點,邀我凌哥哥公然談判,或決鬥,或和解,怎可用卑鄙手段,將我母親擄來,結果害得我們作兒女晚輩的終日寢不安枕,食不下咽。」

風火真人見緊張氣氛緩和下來,寬心稍人,這時見小娟怒聲斥責,不由強自哈哈一笑,說:「令師兄一身兼具『四大惡魔』的絕世武功,深得令尊葉大俠的真傳,出師未及兩月,便已震驚江湖,試問當今武林,誰是他的敵手?」

簡長老聽了風火真人的話,頓時驚呆了,他雖然知道風火真人巧言令色,機智善變,但他確信風火真人尚不至吹虛到如此地步。」

因而又將驚異的目光去看俊面泛怒的凌壯志。

凌壯志早已看出風火真人不但狡獪陰毒,工於心計,而且生了一張簧舌利口,雖然有心出手懲治,但看見黛鳳女俠黯然神傷的神色,一直不語的情形,又鬧不清師母究竟是何心意。

尤其,被風火真人囚了二十多年的簡長老,方才尚與風火真人打得難分難解,如今卻又攔阻他向惡道下手,這的確把他鬧糊塗了,他猜不透其中是否另有蹊蹺。

萬綠萍心中仍在生氣,不由譏諷的怒聲說:「既然自知不是凌哥哥敵手,為何不及時恭送女俠下山?」

風火真人冷冷一笑,揚眉沉聲說:「俗話說『擒虎容易縱虎難』在時機尚未成熟前,怎能讓女俠下山。」

凌壯志一聽,頓時大怒,急上兩步,厲聲問:「你的時機要待何時才能成熟?」

風火真人聽得面色一變,本能的向後退了兩步,但他卻強自鎮定冷冷的說:「現在時機已成熟,可惜讓你捷足先登了。」

葉小娟心猶不安,立即怒聲問:「難道我母親讓你無端囚禁數月,就這樣罷了不行!」

風火真人,面現詭笑,目光閃動,突然仰面笑了。

葉小娟認為他有意譏嘲,芳心大怒,閃過黛鳳女俠,縱身而出,青鴛劍一指風火真人的面門,怒聲說:「你死在眼前尚且不知,還有心情譏笑別人。」

說此一頓,青鴛劍再度一指風火真人左右兩肩上的黑紅劍柄,厲聲說:

「快些亮出你的雙劍,否則可不要怨姑娘手辣心狠!」

風火真人乃一觀之主,當著這多門人弟子面前,也不願過份施弱,所謂「泥菩薩還有三分土性,何況他怕的是凌壯志,而不是葉小娟。」

這時見小娟逼他出劍,不由再度仰面一陣大笑,傲然朗聲說:「葉姑娘如此咄咄逼人,貧道少不得要領教姑娘的家傳絕學了,不過貧道有一點必須解釋清楚,那就是貧道的大笑,不是譏嘲,而是說:黛鳳女俠有你這麼一位貌若天仙的親生女兒來接她,對於貧道的強迫居留,女俠心裡高興,也許就不再追究了。」

說罷,詭譎的瞟了女俠一眼,再度仰面笑了。

立在小娟身後的黛鳳女俠,一聽「親生女兒」四字,心頭如遭雷擊,面色頓時大變,上身一連幌了兩幌,幾乎昏倒在地。

凌壯志心中一驚,正等縱身過去相扶,驀見嬌靨凝霜的葉小娟,黛眉一挑,鳳眼圓睜,毅然厲聲說:「很好,姑娘就要你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普天之下,並非只有你風火真人,一人使用雙劍。」

話聲甫落,橫時撤劍,嗆啷一聲清越龍吟,寒光一閃,白鴛劍已撤出鞘外,雙劍交揮,立即幻起一片彩霞。

原已緩和下來的情勢,再度緊張起來,呂祖觀所有的道人,早已神情惶慌,機警的紛紛退回原處。

風火真人,面如土色,目閃驚急,遲遲不敢拔劍。

就在這時,驀聞黛鳳女俠,沉聲說:「娟兒退下來!」

葉小娟聞聲回頭,即驚異又茫然的望著面色蒼白鬃角滲汗的黛鳳女俠,十分不解的問:「媽,為什麼?」

黛鳳女俠強自壓著心中的激動,極平靜的沉聲說:「他心痛愛徒之死,急欲找你凌哥哥,在他的立場來說,為達報仇的目的,並不算過份,如今我被囚禁數月,你們不必再追究,你凌哥哥殺死阮自芳的事,他們自此也一筆勾銷。」

說此一頓,又注目風火真人,含意頗深的問:「我這樣決定,你該滿意了吧!」

風火真人一聽,宛如得到大赦,急上兩步一稽首的又裝腔作勢的喧了一聲「無量佛」,面含得色的朗聲說:「女俠睿智之見,貧道不敢不遵命。」

凌壯志已看出黛鳳女俠必有什麼隱密落在風火真人的手裡,這個隱密,也許就在葉小娟的身上,否則黛鳳女俠決不肯做如此大的犧牲和讓步。這時見小娟嬌靨凝霜,余怒未息,仍無退回之意,因而寬聲說:「娟妹,師母如此決定,乃為顧大局,本息事寧人之旨,你大可不必再和風火真人生氣。」

小娟見心愛的凌哥哥,也自甘忍辱退縮,芳心怒火愈熾,於是怒哼一聲,面對凌壯志,倔強的說:「媽媽願意和解,小妹自是不敢違背,如今媽媽已算是退出江湖的人,但她昔年雙劍無敵的雅號,自然是該由小妹承當,如果風火真人,也要自詡雙劍無敵,他就必須先勝過我手中的鴛鴦劍,否則,他自今夜起,便終生不準再佩雙劍。」

風火真人一聽,頓時大怒,只氣得仰天一陣狂笑,接著厲聲說:「好好好,今夜我們拋開所有問題不談,貧道就與姑娘為爭這天下『雙劍無敵』的綽號而戰!」

說話之間,舉手翻腕,嗆啷連聲中,兩柄寒光閃射的百練精鋼劍已撤出鞘外。

簡長老一見,脫口急聲說:「且慢!」

說著,急上數步,橫身攔在小娟和風火真人之間。

風火真人,面色鐵青,瞪眼厲聲說:「哪個要你多管。」

簡長老瞪眼大聲說:「哪個要管你的鳥事?你將我老花子無端囚禁二十年,這件事我也暫且不談,但是你攫去我的『真經』必須在於葉姑娘交手之先交還。」

風火真人氣的渾身只抖,不由厲聲問;「你可認為我不是葉姑娘的對手?」

簡長老立即不耐煩的說:「哪個管你死活,但必須先將真經還我!」

風火真人切齒恨聲說:「好,還給你,我風火真人,天生無得道成仙之命,二十年來,一直勤煉不輟,依然是凡胎俗骨。」

說話之間,左手扣劍,右手已在懷中取出一本薄薄的棕色皮書來忿忿丟給簡長老。

凌壯志、萬綠萍,黛鳳女俠和小娟,這時才恍然大悟,原來簡長老的真經早在二十年前,便被風火真人攫去了,而風火真人至今仍是一個平凡老道,簡長老也沒有得道成仙,可見他那部真經並不是空、玄兩門的正統秘芨。

四人心念間,簡長老已打開真經看了一眼,立即仰面哈哈大笑,接著右手擺動著真經註定風火真人,笑著說:「風火真人,你妄自聰明一世,但卻有糊塗的時候,真經中最精奧的一面,早已被我撕掉,你就是勤練一百年,你也休想得道成仙哈哈

說罷,又自仰面發出一陣直上夜空的爽朗大笑。

風火真人羞悔交加,暴怒如狂,厲喝一聲,:「簡老大納命來——」

厲喝聲中,挺劍就刺。

簡長老似是早有準備,哈哈大笑中,早已暴退一丈。

葉小娟眼明手快,一聲嬌叱,振腕挺劍,右手的「青鴛劍」閃電點向風火真人的手腕,左手「白鴦劍」,幻起一道如銀匹練,猛掃風火真人的中盤,雙劍齊出,快如電掣,聲勢十分驚人,果然不愧是「雙劍無敵黛鳳女俠」的親授傳人。

風火真人在雙劍上,也有數十年的修為,自然也非凡手,一聲厲喝,左手撤劍疾封,右手長劍疾演「撥雲見日」徑刺小娟的面門,雙劍痴如奔電,快如旋風,令人分不出是實是虛。

一聲金鐵的交鳴,濺起數點火星,兩人身形同時躍退一丈。

簡長老、凌壯志、黛鳳女俠、萬綠萍,以及其餘老道,紛紛退至三丈以外。

「風火真人」眼布血絲,滿臉殺氣,怨毒的望著葉小娟,覷目看了一眼右手相碰的劍刃,切齒恨聲說:「好,只要你能在我的劍下走過百招,我風火真人,便永遠不用雙劍!」

葉小娟黛眉如飛,嬌靨罩煞,也覷目看了一眼相碰的「青鴛劍」見劍鋒毫無損傷,寬心大放。

這時見風火真人限斗百招,不由冷冷一笑,輕蔑的說:「與你交手,何須百招,三十招足以勝你。」

凌壯志和黛鳳女俠一聽,面色同時一變,知道小娟太小看風火真人了,對方雙劍的一招,即已看出風火真人在對敵經驗上要比小娟老到的多,何況雙方用的,俱都是精鋼百鍊的利刃,在兵刃上不見得能佔得了便宜。

風火真人一聽,簡直氣瘋了,仰天一聲厲笑,說:「你如果能在三十招內勝我,我風火真人不需你動手,立即舉劍自刎!」

刎自出口,飛身前撲,右手長劍,猛刺小娟的咽喉。

小娟一聲嬌哼,尚未出手,驀聞凌壯志震耳一聲大喝:「住手大喝聲中,白影閃電,挾著一道耀眼的紅光,已到了風火真人身前,橫劍將風火真人的長劍架住。

這突如其來的變化,不但風火真人大吃一驚,即使黛鳳女俠,簡長老以及呂祖觀的所有老道,無不大感意外。

尤其風火真人,仰面望著殷紅如火,紅芒四射,熱焰有些烤臉的穹漢劍,既驚急,又迷惑,心想,方才明明看他手持一柄眼光刺目的長劍,這時怎的會突然變得殷紅如火?

而蓄勢橫劍的葉小娟,卻看得恍然大悟,知道凌哥哥的意思,在暗示她必要時可運「赤陽神功」取勝。

凌壯志架開風火真人的長劍,立即退後三步,沉聲說:「雙方比武過招,難免不疏忽傷人,假設我師妹臨戰經驗不夠收手不及而傷了道長」

風火真人頓時會意,未待凌壯志說完,立即哈哈一笑,說:「那怨貧道劍術不精,怨不得別人,閣下和女俠以及簡老大,盡可從容離去,任何人不得阻攔!」

凌壯志欣然應好,特意橫時將穹漢劍歸鞘。

風火真人怕的是他傷了葉小娟,黛鳳女俠又不肯罷休,因而,也沉聲說:

「假設貧道也收手不及」

凌壯志雙眉一軒,立即回答說:「那是娟妹『咎由自取』也怨不得你!」

說罷,衣袖一抖,身形飄然後退,仍然落回黛鳳女俠身側。

風火真人欣然應好,目注小娟,再度一聲暴喝:「貧道有禮了。」

了字出口,飛身前撲,挺劍再刺。

小娟有了凌哥哥的暗示,信心愈堅,這時見風火真人為了想佔先機,三次搶先出手,決心剎剎對方的凶焰。

於是,一挨風火真人的招式用老,一聲嬌叱,閃身出劍,左劍封,右劍點,身形疾轉如飛。

四劍交手,自是不同,時而匹練翻滾,時而劍影如山。

葉小娟劍似寒星下瀝,時而幻起一片彩霞,但也無法傷及風火真人。

風火真人長於渾厚的內力,富於臨敵經驗,出招撤劍,沉著穩健。

小娟則以精華絕奧的劍術,輕靈的身法,以補經驗的不足。

眨眼之間,十招過去了。

凌壯志看得秀眉緊蹙,黛鳳女俠面色蒼白,萬綠萍已有些焦急不安了。

簡長老不知小娟底細,覺得她既然敢說三十招足可戰勝風火真人,自是有她制勝的把握,何況黛風女俠並沒有任何錶示,這時見小娟雖然攻多於守,劍勢也極凌厲,但在他看來,似乎有些墨守成規而不能機變活用。

他雖然如此想,但他仍堅信小娟在最後幾招上,有取勝的把握。

果然十招之後,小娟的雙劍威勢大增,劍趨活用,愈見凌厲。

但凌壯志和黛鳳女俠看在眼裡,卻愈顯不安了。

凌壯志看得出,照小娟這樣打法,三十招內,絕難取勝。

而黛鳳女俠詳知自己的劍式,如換上她自己,風火真人也許會屈居下風,但,要想在三十招內,將在雙劍上,已有數十年火候的風火真人擊敗,似乎也沒有把握。

就在這一瞬間,小娟已盡佔上風,但再有數個照面,便滿三十招了,而風火真人狡獪的臉上,卻掛上一絲輕蔑得意的微笑。

小娟原想在三十招內殺死「風火真人」,沒想到再有幾招就滿三十招了。

繼而一想,自己喪失了「雙劍無敵」的雅號,自然不足輕重,而母親和簡長老就這樣白白受辱,心實不甘。

尤其,像風火真人這等穿著道裝,盡做些喪德害人的人,要讓他活在世上,將來還不知要有多少人蒙受其害。

心念至此,只有以凌哥哥的暗示試試。

於是,疾演三絕式,默運赤陽功,厲叱一聲,雙劍通紅,左劍疾點風火真人的「璇璣」右劍反臂掃向風火真人的頸肩,劍式驚人,迅快無比。

風火真人一見,大吃一驚,面色立變,一聲暴喝,疾演「雙漿分水」,閃電疾封小娟雙劍——

叮的一聲輕響,濺起火星數點,風火真人的右劍,立被斬斷。

紅芒過處,暴起一聲凄厲驚心的刺耳慘叫,風火真人的一顆瘦削人頭,應聲而落,一道如注鮮血,勢如噴泉,激升八尺多高,那俱無頭屍體,旋了幾旋,咚的一聲栽倒在地上

黛鳳女俠和簡長老看得頓時呆了,而揮劍殺人的葉小娟,也呆她雖然以「赤陽掌」擊斃了卧虎莊主「金刀毒燕」阮陵泰和太平鎮的「鐵弓玉環」晉宇田,深知赤陽掌的霸道,但卻一直不知運劍而上,威力竟然如此厲害。

呂觀祖的所有道人,個個張口瞪眼,俱都傻了。

兩個穿黑袍黃袍的道人,蹤影不見,也早已逃之夭夭。

一個中年女道,驀然一聲大喝,群道頓時驚醒,各揮長劍,齊喊殺聲。

簡長老一定神,大吼一聲——「閉嘴——」

這聲大吼,乃簡長老運足數十年的渾厚內力而發,不啻平地暴起的焦雷,聲震殿瓦,耳鼓嗡嗡,歷久不絕。

揮劍吶喊的群道,果然被震懾的靜下來。

簡長老威凌的游目看了全場一眼,厲色的沉聲說:「比武之前,雙方言妥,你們觀主的話,餘音仍在繞耳,難道你們作門人的弟子,就想反悔不成?」

說此一頓,舉手一指群道,繼續沉聲說:「你們觀主自詡雙劍無敵,尚在葉姑娘劍下走不過三十招,貴派總壇的堂主,『銀拂道』和臨縣『真武觀主』明玄,尚且知難而退,悄悄溜走,試問你們誰是葉姑娘的對手,何況此地還有黛鳳女俠、凌小俠和我老花子,難道你們要自己找死?」

群道一聽,面面相觀,悄悄一看,果然不見了穿黑道袍的」銀拂道」和穿黃袍的「真武觀主。」

風火真人的兩個徒弟滌彌、滌漠,裝出滿臉的悲忿,但又露出不敢違背師命,顯得莫可奈何之色。

丹眼神杖簡長老,一見震赫發生作用,群道默默無聲,即對凌壯志和黛鳳女俠等人,沉聲說:「我們走!」

走至出口,大袖一揮,身形騰空而起,當先向觀外馳去。

黛鳳女俠、凌壯志以及小娟、綠萍四人也同時起身,緊跟簡長老身後,騰空飛向觀外。

五人來至松林,凌壯志急忙一指正東,即對簡長老恭聲說:「晚輩等就宿在山口內的大鎮上。」

於是五人盡展輕力,直向正東馳去。

這時,四更將盡,天將拂曉,霜重風寒。

五人默默飛馳,穿林翻嶺,繞峰越谷,到達山口外的大鎮上,東方天際已現出一線曙光。

凌壯志在前引導,當先縱上店房,五人仍由後窗進入,小娟立即將燈燃上。

五人雖然通霄未睡,但卻毫不覺得疲憊,相反的,都俱感到無限的興奮。

尤其凌壯志和葉小娟,一個找到了師母,一個找到了母親,兩人更是愉快已極。

五人依序就座,萬綠萍即在棉壺內為各人倒了一杯尚有餘熱的茶。

簡長老舉杯飲了一口,立即感慨的說:「我老花子被囚二十年,今夜重獲自由,確有隔世之感,設非小俠和兩位姑娘,無意間聽到我老花子的嘆息進人王墓,我老花子恐怕要終生囚死在內,勢必永無重見天界之日。」

黛鳳女俠,心中尤為感慨,不由暗然說:「簡當家的失蹤之後,武林波動,江湖震驚,各派大都派出高手代為查尋,想不到竟被那個賊道不動聲色的困在王墓里!」

凌壯志介面關切的問:「根據簡老前輩,一向行動『忠恕』,自行道江湖以來,從未重手傷人,多以善勸導,武林黑白兩道的英雄豪傑,無不對老前輩的德行,加倍讚譽,不知老前輩昔年怎會被陰鷙的『風火真人』所乘?」

簡長老慨然一嘆,說:「說來話長,總之,都是這本『真經』害人。」

說著,順手在懷裡將那本薄薄的棕色皮書取出,輕哼一聲,忿忿的丟在桌上,舉手一指,繼續說:「我老華子得到這本真經可說絕少有人知道,但在我覓地清修的途中,卻遇到了『風火真人』,這牛鼻子一見如故,堅請我老花子吃酒,酒至半酣,我老花子一高興,嘿嘿」

黛鳳女俠立即笑道:「就將真情泄露了。」

簡長老,急忙一搖皓首,自然解嘲的笑著說:「這等大事,我老花子再糊塗也不會隨便說出來,只是我僅問了風火真人一句,哪一座名山最具靈氣,什麼地方最適合清修,那賊道便動了歪主意,趁我疏神之際,在酒壺嘴上暗彈迷藥,將我老花子弄得酩叮大醉,一覺醒來,已被關進王墓的鐵柵內了。」

葉小娟天真的問:「風火真人即將『真經』攫去,為何不殺老前輩滅口?」

黛鳳女俠眉頭一皺,覺得小娟這話問得唐突,而凌壯志和萬綠萍,卻正感需要知道。

簡長老毫不為意,祥和的一笑,說:「風火真人城府深沉,他斷定我必是已將真經悟透之後,才會覓地清修,這賊道生怕他不能完全參悟,所以留下我一個活口,必要時向我請求指示。」

葉小娟仍想著「真經」撕去一頁的問題,因而頑皮的笑著說:「老前輩將真經重要部分撕去一頁,風火真人自是不能成仙了。」

簡長老仰面哈哈一笑,接著笑著說:「我那是故意在他與你交手之先,氣他一氣,那裡會真的撕掉一頁,再說,我也從來沒有想到有人會將『真經』攫去。」

說此一頓,似乎想起什麼,看了一眼發白的前窗,繼續說:「現在天已大亮,我老花子也該走了。」

說著,即由椅子上立起來,探手腰間,取出那金光閃閃的腰牌,肅容說:

「小俠和兩位姑娘救命之恩,老花子無以為報,僅將這面金牌相贈,聊表感謝之情」

話未說完,萬綠萍「噗嗤」笑了,接著風趣的說:「你們丐幫的柳馬兩位長老,謹遵祖師遺命,跪在我凌哥哥的面前將『七指神丐』的紫金牌相贈,我凌哥哥都不要,你想怎會要你老前輩這面金腰牌呢?」

「丹跟神杖」簡長老一聽,面色大變,心知有異,不由脫口急聲說:「請姑娘把話說清楚,老花子願恭聆其祥。」

凌壯志不願扯得太多,因而面向萬綠萍沉聲說:「萍妹,多嘴,過去的事何必再提。」

黛鳳女俠也急欲知道事情因果,因而也催促說:「萍姑娘既然隨口說出來,就講給簡當家的聽吧,不然,簡當家的心裡存個迷,也不好過!」

如此一說,簡長老首先附聲說:「好,女俠算是最了解我老花子了。」

於是,萬綠萍只得將柳、馬兩位長老,直至目前,依然率領全幫弟子,不息不轟的四齣尋找簡長老的事,以及凌壯志在黃山絕壑中,巧進「七指神丐」仙逝洞的經過,扼要的說了一遍。

最後,萬綠萍笑著問:「老前輩你想『神丐』的紫金牌凌哥哥都仍掛回『神丐』法體的腰上,他會接受老前輩的金牌信符嗎?」

簡長老聽罷,神情激動,即向凌壯志恭謹的顫聲說:「小俠加於丐幫的大德隆恩,天高地厚,萬死不足以言報,簡尚義謹代表全幫長幼弟子敬向凌小俠大禮拜謝。」

說罷,仆跪在地,連連叩首。

凌壯志一見,驚惶失措,跪地相扶,同時惶聲說:「老前輩如此折殺晚輩,反令晚輩徒增汗顏,無地自容。」

說著,急忙起身,代凌壯志謙遜幾句。

萬綠萍愧悔交集,十分難過,深悔不該多口。

簡長老直身立起,但仍恭謹的說:「這等山高海深的大恩大德,理應叩謝。」

說著,即將桌上的「真經」取起來,肅容真誠的說:「這本『真經』我老花子已經讀過數百遍,並且勤練了二十多年,仍然是肉體凡胎,看來我老化子是沒有這份得道成仙的福緣了,現在老化子不說贈送,就請小俠也拖暇練練吧。」

凌壯志立即恭聲說:「老前輩被困二十年,無法參悟『真經』上的精緻玄奧,如今時日正多,老前輩切不可中輟、以免功虧一簣。」

簡長老哈哈一笑,說:「這本真經,已經當眾宣露,放在老化子身上,也不能自保,再說這本書的一字一句,我已背得滾瓜爛熟,小俠如不相信,老化子不妨背給你聽聽。」

說著,就要將真經交給凌壯志。

凌壯志自是不接,急忙謙恭的說:「晚輩怎敢不信老前輩的話。」

簡長老趁機向前一步,誠懇的說:「既然相信,就請小俠收下,只算代老化子保管,一旦你參悟成功,我老化子再請你指點,咱們大家,都得道成仙。」

如此一說,黛鳳女俠和萬綠萍小娟,再也不忍笑了。

黛鳳女俠見簡長老言詞風趣,「你就暫時收下,代他保管一段時間,實話說,真經放在他身上,也許真的會為武林掀起一場軒然大波。」

簡長老一聽,立即翹起拇指,贊聲說:「女俠灼見,老花子佩服!」

凌壯志無奈,只好將「真經」接過,妥慎放在懷內,但他已暗暗決定,一俟天山事畢,即將真經秘密送回。

就在這時,門外已傳來一陣腳步聲。

眾人心中一動,轉首一看前窗,這才發覺天光已經大亮、整個客店中,已有了談笑吆喝之聲。

簡長老似有所悟的笑著說:「時間不早了,我老花子必須走了,我早到總壇一天,他們早高興一天。」

黛鳳女俠立即起身說:「即是這樣,我們也不強留你了,好在今後見面機會正多。」

說話之間,凌壯志、綠萍、小娟,跟著簡長老走至外間。

萬綠萍急走數步,搶先開了房門,但一個中年店伙,剛剛停步,正恭謹的立在門外。

店伙一見萬綠萍開門,正待恭聲問話,突然發現房中又多了一個方面大耳的灰袍老道,和一位雍容脫俗的中年女人,頓時愣了。

萬綠萍知道店伙的來意,立即一揮手,催促說:「快送一桌酒菜來。」

店伙一定神,急忙恭聲應是,轉身急步走了。

簡長老也走出房門,堅請女俠和凌壯志等人止步,道聲珍重,徑自向店前走去。

黛鳳女俠,直到簡長老的背影消失在前排客房的房角,才和凌壯志、萬綠萍以及小娟走回桌前。

酒菜很快的送來了,黛鳳女俠居中,凌壯志和綠萍、小娟左右相陪。

「黛鳳女俠」一直關心小娟在金陵失蹤的真象和經過,於是,舉杯飲了一口酒,關切的問:「小娟,你那天上街,一直未回,究竟發生了什麼意外,怎的又遇到了綠萍姑娘和你凌哥哥?」

小娟也正關心黛鳳女俠的失蹤經過,因而半撒嬌,半關切的說:「媽,娟兒的事說來話長,還是您老人家先說吧。」

說此一頓,似乎想起什麼,立即不解的問:「媽,聽說您那天離開金陵時,曾接到一張紙條,可有這事?」

「黛鳳女俠」見小娟關心自己,心裡也極安慰,於是,放下手中的酒杯,點了點頭,說:「有」

凌壯志立即介面說:「師母,那上面是怎樣寫的?」

黛女俠想到當時情形,不禁有些傷感,沉聲說:「很簡單,只說要想知道愛女的下落,請來小丕渡口談判。」

凌壯志一聽,上面果然寫著什麼幫會,什麼門派,愈加佩服宮師母「飛花女俠」有先見之明,因而不解的問:「師母去時,又怎會中了『風火真人』的圈套?」

「黛鳳女俠」神色滲淡的敘述著說:「說來我是命中注定有這場劫難,本來是可以避免的,但我擔心小娟的安危,結果明知道是個陷井,到了時候,也只得跳下去。」

小娟心裡非常激動,風目中立即涌滿了淚水,悲傷的呼了聲「媽。」

黛鳳女俠慈祥的看了小娟一眼,繼續說:「那天我接到字條,立即走出金陵城,沿著秦淮河岸向南走,尚未到達小丕渡口,便有一個中年人立在岸上相迎,事後發現那個中年人,就是賊道『風火真人』的大弟子滌彌。

當時滌彌引我走到一個生滿蘆葦的大河彎道,說他們的掌門人就在蘆中的船上,我當時雖然有些遲疑,但仍跟他登上早已停在水邊的一隻小船,直向蘆葦中劃去。

那時,太陽已經西下,光線昏沉暗淡,到達蘆中一艘大船上,艙內已燃起一盞紅燈。

凌壯志和綠萍、小娟,立即忿忿的齊聲說:「他們慣用這種卑鄙的手段,那盞燈內早已燃著迷香!」

黛鳳女俠點了點頭,繼續說;「這也是我事後揣到的,當時船布置得極為雅靜,正中小桌上,端正的放著一個小銅爐,一縷檀香,正由小銅爐內繚繞的升起來。」小娟,似有所悟的說:「迷香可能放在小銅爐的檀香內」

黛鳳女俠肯定的說:「迷香放在燈內也好,放在小銅爐內也好,總之,賊道知道我是一個久歷江湖之人,對雜香異味,非常敏感,因而才以檀香混淆,減低迷香的氣息。」

凌壯志、綠萍、小娟,俱都贊服的點了點頭。

黛鳳女俠繼續說:「滌彌讓我坐在小桌前,立即端來一盤果點和一杯香茶,但我都沒有動它,稍頃,由艙內緩步走出一個老道,我第一眼便認出是邛崍派的風火真人。

風火真人一臉詭詐的神色,一看到我便哈哈笑了,當時我很生氣,忿然結起,突然發現兩腿有些酸軟無力,心知不妙,嚴聲怒罵賊道無恥。

由於又急又怒,心情不穩,愈增迷香的毒性發作,向前走出沒幾步,便栽倒在地上了,待我醒來,已被關在王墓中的大籠內。」

我睜開雙眼,仍有些頭昏目眩,久久才發現賊道風火真人一臉陰險得意之色,端坐在鐵籠的外面。

賊道一見我醒來,立即陰刁的向我表示,只要志兒將『四大惡魔武功錄』交給他,不但將我恭送下山,志兒殺他徒弟阮自芳的事也一筆勾銷。」

葉小娟一聽,立即怒哼一聲,忿忿的說:「這賊道的陰謀企圖與惡道『烏鶴』完全同出一轍!」

黛鳳女俠雙目一亮,頓時想起亡夫的切齒仇人,不由厲聲的說:「這惡道怎樣了?」

凌壯志本待將惡道「烏鶴」挾持小娟,向他要脅「四大惡魔武功錄」的事敘述一遍,但小娟已搶先說了。

最後,小娟仍有餘悸的說;「當時娟兒被萍妹妹斬斷繩索,疾瀉下墜的時候,真是嚇得膽心俱裂,幾乎暈死過去。」

黛鳳女俠原本並不十分看重萬綠萍,這時聽說萬綠萍不但救了小娟一次大劫,且在武功上似乎較小娟尤高,因而驚異的「噢」了一聲,立即想起什麼,註定萬綠萍疑惑的問:「聽說萬姑娘的受藝恩師,是息隱衡山的女異人」

萬綠萍見黛鳳女俠是親近的長輩,加之有凌哥哥和小娟在場,不便再加隱瞞,因而欠身恭身說:「家師不是女性,是一位近百歲的老人。

黛鳳女俠,凌壯志和小娟,三人聽得同時一愣,不由齊聲問:「怎麼?

江湖上不是這樣的傳說呀?」

萬綠萍笑著說:「那是因為萍兒是女孩子,因而一般人也聯想到家師是女性,加之萍兒遵守師命,不必要時,不必談起他老人家的名號,實在說,他老人家也沒有什麼綽號,法名和姓氏!」黛鳳女俠再度輕「噢」了一聲,頗感意外的問:「那位老前輩如此淡泊名利,足見是位世外高人,但你這身為弟子的,總該知道恩師是誰?」

萬綠萍只得肅容說:「說來慚愧,萍兒確不知家師的真實姓氏,他老人家自稱是『無名叟』。」

凌壯志一聽,渾身一戰,脫口一聲驚啊,同時恍然大悟道:「難怪萍妹知道冰果瑤漿,出自長白山,原來萍妹的恩師,就是『無名叟』老前輩。」

黛鳳女俠,立即不解的問:「怎麼,志兒也認識那位異人?」

說話之間,店伙已來收拾殘席。

凌壯志一俟店伙走後,立即將在衡山玉宮師母「飛花女俠」以及在破殿石壁上發現人形劍式,乾坤寶劍和穹漢劍的事,詳細說了一遍。

萬綠萍聽到乾坤八劍,立即感慨的說:「在我學滿下山之前,家師確曾談到他在中年時得到一套精奧劍法和一柄古劍的事,但他解釋說,那不是師祖傳授於他,而且忠於信守,所以不能私下自傳,這時想來,可能就是凌哥哥的人形劍式和身上佩的這柄銀劍。」

黛鳳女俠緩緩點頭,表示會意,但他的心裡卻一直挂念著遠居衡山凌霄庵的「飛花女俠」宮絳玫。

這時,一俟萬綠萍講完,立即望著凌壯志,關切的問:「志兒,去衡山要怎樣找『凌霄庵』的『飛花女俠』才比較容易。」

凌壯志知道黛鳳女俠的心意,立即在桌上沾著茶水,一面將凌霄庵的位置和前去的路徑畫出來,一面詳加解說。

葉小娟不由插言問:「媽,你可是要去找宮阿姨?」

黛鳳女俠暗然點了點頭,但對小娟肅容說:「你以後也要呼媽媽,不要呼阿姨。」

小娟恭謹的點了點頭,繼續問:「媽,您什麼時候動身?」

黛鳳女俠略一沉思,說:「今夜在此歇息一宿,明日一早動身。」

小娟與媽媽分別數月,自不願就此離開,因而望著凌壯志,要求說:「凌哥哥,我們也在此多停一天吧!」

凌壯志自是滿口應是,但黛鳳女俠卻似有所悟的說:「聽你們的口氣,似乎不是專程來大湖山,我一直還沒有問你們,明日你們要去哪裡?」

說罷,一雙鳳目,迷惑的望著小娟、綠萍、凌壯志。

依然是葉小娟把展偉鳳被「瓊瑤子」押回天山的事說了一遍,不周詳的地方,由凌壯志再補充。

黛鳳女俠與「瓊瑤子」都是少女時代即已成名的俠女,因而,她一再叮囑凌壯志不要意氣用事。

如此一談,不覺已正午了。

午後,又在隔室選了一間一明兩暗的上房,讓黛鳳女俠休息,小娟是與母親同住在一起。

由於昨夜通霄未睡,大家明日還要一早上路,因而天一入夜,便分別就寢了。

想到師仇已報,心愿亦了,失蹤的張師母已安然歸來了,心中不免有如釋重負之感,不自覺的在被內伸了一個懶腰。

由於心情的松馳,頓時感到被內空虛,因而,國色天香,絕世風華的宮紫雲的倩影,立即浮上他的腦海。

衡山洞府中的花燭之夜,新婚的甜蜜生活,兩情融洽美滿,小夫妻夜夜魚水交歡,一幕一幕的掠過他的心頭。

想到奇麗的纏綿之處,撩起他無限遐思奇念,他輾轉反側,愈加難眠了。

驀然,他想到了簡長老贈給他的「真經」,心想看看真經,也許有催眠作用。

於是推被坐起,即在內衣上的暗袋裡,將那本棕色皮書取出。

就在此時,外間傳來一陣輕靈的悄悄腳步聲。

凌壯志心中一動,轉首一看,萬綠萍小巧玲瓏的嬌軀和那張娟麗秀美,含著嫵媚甜笑的嬌靨,已悄悄的呈現在室門前。

精靈的萬綠萍,一見凌壯志正驚喜的望著她,立即將嫩如春蔥似的食指,豎在鮮紅欲滴的櫻唇上,接著,指了指小娟和黛鳳女俠的房間。

凌壯志這時多麼希望萬綠萍前來,於是,驚喜的掀開棉被,愉快的拍了拍身邊。

人影閃處,香風襲面,萬綠萍合著甜蜜的羞笑,飄然落在凌哥哥的身邊,玲瓏嬌軀,立即被凌壯志攬進懷裡。

萬綠萍經常被凌哥哥攬著纖纖的細腰,和小娟三人偎在一起清談,但她這時卻忘了那一邊已沒有了葉小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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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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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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