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你娘親好嗎?
冷血平視那頂花轎,道:「愛喜姑娘,你兄長之死,罪有應得,我殺他,既無悔,也無愧。我只恨沒能早些手刃他,以致釀成死傷太巨,他要是活著,我依樣還要殺他。」
小刀跟冷血甚有默契,馬上接道;「『薔薇將軍』於春童惡事做盡,四房山那晚血流遍地,枉死無數,就是他一個人造成的……」
「我不管。他是我的哥哥,他死了,我一定要為他報仇。何況,」愛喜在轎內拗執得像一塊結了千年的冰,「那天,我親眼看見他受了重傷,可是你們仍不放過他,追他、傷他、害他、殺他──!你們要我不為他報仇,除非先殺了我!」
冷血平聲道:「我沒有理由殺你。」
愛喜即道:「那我遲早都殺了你。」
「如果你一定要殺他,」小刀的語調也很堅決,那是一種刀鋒般的堅決,「那我就殺了你。」
「你要殺我?」愛喜有一種鄙夷的聲調,悠悠地說,「我怕你自身難保。」
小刀目光閃動著刀一般的亮麗,映著她雪意摻和玉色一般的倩靨上:「你姑且試試看。」
她連頰上的艷疤都剔起了一股英氣。
忽然,在轎內響起了另一個聲音。
語音並不蒼老。
可是感覺很蒼老。
說話的人顯然年紀不大。
但說話的方式予人感覺年齡很大。
那人一開口就說:「刀姑娘,骨公子,你娘親好嗎?」
一聽這語音,兩人先是親切,然後都吃了一驚。
──吃驚是因為這個人。
他們知道他是誰。
之後又嚇了一跳。
──嚇著是因為那人說的話。
(你娘親好嗎?)
──這樣特別問候,豈不是說,這人別有所指?!
那人自轎里鑽了出來。
連宋國旗都大感驚奇:
──連他也不知道轎子里除了愛喜之外還有別人!
那人年紀不大。
但予人感覺很老態。
那人說話也沒什麼。
可是讓人覺得很權威。
那人掀簾走了出來,慢條斯理,斯文淡定,不慌不忙,像是來看一場事不關己己不關心的戲。
他一出來,就掏出煙桿。
點煙。
直至煙絲紅了時,他才眯著眼、眼尾似摺皺的衫角一樣,向冷血溜了一眼,徐徐噴出一口煙圈,才悠哉游哉地說:
「冷少俠當然不知道我這個閑人鄙夫,」他把煙杆子往自己臂肘敲了敲,清了清喉嚨,有氣不帶勁地道,「我姓蘇,字綠刑,承凌大將軍錯愛,讓我參與幕僚,人賞面大將軍,稱我聲師爺蘇。」
然後他又噴出一口煙,很自我陶醉地說:「我就是蘇花公。」
稿於一九九一年四月十六日至五月二日:會相依Vivian。
校於一九九一年八月廿四至廿五晚:與倩慧、益華、家和、應鐘、雨歌、余銘會於黃金屋+松湖「重出江湖」誌慶。
再校於一九九一年九月十四日:耀走倩至;諸理事會兄;自成一派訂大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