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誰比尿更急?!
──有些人說話,是先把話說了,才用腦去想他到底說了些什麼話。有些人根本連說了什麼話也不去想一想。
小刀垂下了頭。
儂指乙訕訕然的坐了下來。
「答應我,無論是在怎麼樣的情形之下,」小刀說,「都給我爹爹一個分辯的機會。」
「我答應你。」
說這幾個字的時候,冷血顯得重逾千鈞。
「那麼,」小刀笑了,「我們的貓貓呢?」
「貓貓和穿穿正在一隱蔽之處。放心,誰也找不到他們的。問題是,」二轉子「深謀遠慮」的道,「我們帶貓貓過來,穿穿會不會不高興?他們自小青梅竹馬慣了,我們這樣做,到底應不應該?恰不恰當?」
小刀沉吟了一下,微拾秀眉,說:「我們何不把這選擇交回給貓貓她自己?她來探一個受了重傷還惦念著她的朋友,也不是件什麼不可以的事呀!」
阿里連忙點頭稱是,「對對對,寧可因戀愛而致失戀,不可因怕失戀而不去戀愛。」
二轉子也接下去說:「是是是,正如要找人比斗,就應該找一流高手──可是要找一流高手比拼,就得不怕失敗。」
「好啊,」儂指乙就瞧這兩人不順眼,「你們兩位:一個是戰鬥好手,一個是戀愛專家了!」
阿里咧嘴傻笑:「不敢當,不敢當。」
二轉子翹起鼻子:「好說好說。」
小刀生怕他們又起衝突,連忙問:「你們打算就這樣入城嗎?」
耶律銀沖即道:「小刀姑娘有何高見?」
「高見不敢。只是這一路來,宮府必已明令通緝你們,偵騎四齣,這樣直赴危城,徒招事端,」小刀說,「依我看,不如喬裝打扮,分頭潛入危城再說。」
阿里哈哈笑道:「好極了好極了,說起喬裝易容,我最在行。」
儂指乙還是忍不住要「刺」他一下:「算你會變,難道你還能把自己增高几寸?」
阿里聞言怔了一怔,哺喃地道:「增高?這也不難……」
耶律銀沖微笑道:「看來,小刀姑娘既是驚怖大將軍的掌上明珠,自然可以來去自如,不必什麼易容喬裝了。如此的話,不如冷少俠就隨小刀姑娘入城,他武功高、劍法好、膽氣壯,也可一路護送小骨回家,並可照顧貓貓和穿穿和小狗叭叭……至於我們四人,易容後分別入城接應,反而方便。」
小刀亮亮的一笑,用春蔥般的玉指,向冷血一指,說,「他呀,滿臉煞氣的,象只野獸──得要戴上頂深笠才行,不然,象個囚犯啦。」
耶律銀沖眼角往房間桌上所放的織物一瞄,心下分明,會心地道:「小刀姑娘真是細心,早為冷少俠織好擋陽深笠了。」
冷血心下一陣無言感激。二轉子卻又去搔頭皮,又是一陣落花如雨,雪花紛飛,他酸溜溜的說:「可就沒人為我織一頂。」
「你呀!」小刀也粲笑著用手指他,「等著瞧吧。」
阿里這可急了:「我呢?」
眾人都笑了起來,冷血卻靦腆的道:「我的命,都是諸位救的。叫我少俠,可愧不敢當。假如承蒙你們當我是小兄弟,我已經受寵若驚了。」
耶律銀沖笑道:「哪來的話。我們的命,不也是你救的!」
二轉子一向對冷血心存好感,此刻便說:「這樣也好,咱們本來是『五人幫』,現在成了『四人幫』,乍聽以為是『死人幫』,多難聽呀──現在可好了,多了一人,可又是『五人幫』了。」
儂指乙偏要抬杠:「四人幫有啥難聽?聽去似是『詩人幫』,挺高雅的呢!」
阿里最是情深:「不行,不行,無論但哥在不在,我們都是『五人幫』,永遠是『五人幫』,多了人,少了人,都叫五人幫──我當他一直是與我們共在的了。」
二轉子怕他又哭,便興緻勃勃的說:「過癮啊過癮!咱們又可以一齊行動,上危城,對付大將軍了!實在是太過癮、大過癮!」
小刀和冷血,都是乍聞「大過癮」三個字,頓想起那個薔薇將軍和他的「大割引」,不禁聞言色變──薔薇將軍說來武功並不甚高,但所有的高手,都一一被他殘虐於股掌之上,行為鄙劣狠辣,令人不寒而慄。
儂指乙說:「既然如此,我們就此商議如何行事。」
二轉子精神大振,「好哇!」
耶律銀沖深思熟慮的道:「我看──」
忽聽阿里大叫一聲:「慢!」
眾人一齊望向他。
「我尿急,」阿里臉不紅、氣不喘的說,「我先去小解。」
二轉子氣白了臉:「你!」
「怎樣?」阿里楞著頭,奇怪的問:「誰比我的尿更急?你?」
這一路下來,那神秘的鼓聲,並未再出現。
他們分頭、分批、分別入城。冷血和小刀,也一路聞著花香。
直至靠近危城,便聽到太學生起鬨上書痛諫一事。小刀是大將軍之女,入城一路無礙,同行者亦不犯疑。及至入了危城,始知軍隊已跟太學生、老百姓對峙不下,冷血即時立刻進去,剛好發現驚怖大將軍城頭坐陣,暗令陳三五郎殺人生事,以圖鎮壓,冷血馬上抓住陳三五郎,飛身上城,現身與驚怖大將軍直接對峙。
他們才對望了一眼,冷血竟腳下微微一個踉蹌,而驚怖大將軍也有「眼睛受傷了」的感覺。
驚怖大將軍知道來者不善,故而問:「你是誰?」
「我姓冷,」這是冷血當時的回話,「大家管我叫做冷血。」
稿於一九八九年九月:「自成一派」成員赴檳城、吉隆坡、怡保、金保、美羅、新加坡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