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降龍羅漢

第六章 降龍羅漢

凌千羽趕緊伸出手去,按住了巴通的丹田,運起一股真力,緩緩地灌進他的體內。

巴通的精神稍為一振,感激地望了凌千羽一眼繼續道:「她當初要我來此之時,曾經露出一手武功,極為深奧,我也不知道是什麼來歷,不過是正派嫡傳無疑。」

凌千羽跟羅盈盈交過手,知道她的功力頗深,武功路數極為複雜,不但會青后嫡傳的絕招,並且還有其他派的手法。

由於如此,他當時才會相信羅盈盈是青后之徒。

如今雖然巴通認為她不可能是青后的徒弟,但她必然跟青後有某種淵源,很可能她的師父乃是青后之友……

當然,那個「老夫人」是最值得他注意的人,她若非整個大陰謀的主持人,也必然在整個計劃里居於重要的地位。

只要把她找出來,事實的全盤真相,當可以完全明白……

巴通見他沒有說話,道:「凌大俠,你對羅姑娘是否有情?」

凌千羽微微一怔,道:「我……」

他只覺得現在要他回答這個問題,真是非常困難,因為他也弄不清楚自己對羅盈盈究竟是愛還是恨……

巴通道:「羅姑娘非常可憐,她的父親常常為她嘆息……」

凌千羽道:「她的父親便是居住在羅村的羅恕人?」

巴通點了點頭。

凌千羽詫異道:「他居羅村,為何會允許羅盈盈以羅村的居民作為實驗毒藥之用?」

巴通道:「這個我也不大清楚,好像聽說他的獨子從小是個白痴,以致受到村人的侮辱,後來就死在村后的池塘里……」

「啊……」

凌千羽恍然道:「這就難怪了,他對羅村的村民懷有仇恨,自然心存報復,但是眼見村人死去,又感到歉疚……」

他想起羅恕人跟自己見面時所說的那些話,以及神態之間的矛盾,不禁暗暗地嘆息。

他問道:「他是否跟羅盈盈一起走的?」

巴通道:「他沒走……」

凌千羽驚訝道:「他還留住這兒?」

巴通道:「他回羅村去了。」

凌千羽問道:「為什麼?」

巴通道:「他好像發了瘋,羅姑娘接他回來后,他把製藥的器皿都毀了,後來還是陰子虛阻止他……」

「陰子虛!」

凌千羽失聲道:「果然他還沒死!」

他問道:「巴通,那種毒藥是陰子虛製造出來的?」

巴通道:「是他跟羅恕人一齊研製出來。那種葯叫逍遙樂,能……使……人……極為……快……樂……」

凌千羽見他說到這裡,眼睛都要閉起,似乎想要睡覺的樣子,心知不妙,連忙問道:

「巴通,你振作一下!」

巴通咧著血口,露出一絲苦笑,未及說話,已咽下最後一口氣。

凌千羽愣愣地望著他,只見他的眼睛仍然睜開,不過那雙眼珠已變成灰黯無光,有股說不出的空洞。

凌千羽長長地嘆了口氣,伸手把他的眼皮合攏起來,不知道心裡是一股什麼感覺。

他不是惋惜巴通的死,而是為一個生命的消失而感慨。

由於那個神秘的老夫人一時的野心,不知有多少條人命犧牲了。

凌千羽這兩天來,親眼看到的已經有好幾個人,至於沒有看到的,那就更多了。

他知道若要阻止這個瘋狂的舉動,非得儘快找到那個老夫人不可,就算她不是首領,也可由她身上找出真正的幕後主持人來。

至於羅盈盈,凌千羽認為她只是被利用的可憐蟲而已,就跟巴通一樣,自己被人利用為工具都不知道。

從羅盈盈身上或許可以找出「老夫人」來,但那老夫人的真正面目是誰,只怕羅盈盈也不會知道,何況那更高一層的幕後人?

凌千羽相信巴通所說的話不假,羅盈盈既然已經決定結束這兒的一切,那些被她利用的黨羽,將沒有一個能留得活命。

甚而那個製造「逍遙樂」毒藥的陰子虛,也不一定會逃得了滅口的危殆。

以那幕後人的計劃之周密,神通之廣大,假如達成他獨霸武林的目的,恐怕連羅盈盈也不可能例外,終將遭到殺害。

因此他現在要循著車跡去追尋羅盈盈的舉動,已經不切實際,並且他還答應程步雲,要在十日之內,護送這趟暗鏢趕往嘉興呢?

凌千羽緩緩地從巴通的屍體上拔出金劍,視線在那一泓金光、清瑩且無痕的劍身上轉過,思忖:「如今既要節省時間,又不致耽誤雷大哥的事,又要繼續追查這個大陰謀的真相,只有一條路,那便是到羅村去找羅恕人……」

他像是探尋寶庫一樣,要想深入庫中,必須經過無數重的門戶。

到目前為止,他已啟開了頭重大門,雖然距離寶庫還遠,但是只要他鍥而不捨,終將排除萬難,越過那無數重的門戶,進入寶庫裡面。

而羅恕人卻是他進入第二重門戶的鑰匙,只要找到羅恕人,凌千羽便可更進一層。

他把金劍插入鞘里,長身而起,取下了壁上掛著的那盞油燈,緩步沿著甬道,向前而去。

由於進口的半截甬道已經被倒塌的碎石所掩蔽,凌千羽不願花費真力去掘開甬道,所以他沿著甬道向裡面一路深入。

這條甬道非常的長,凌千羽大約走了一盞茶光景,才走到轉折之處。

在那兒有一重鐵門,似乎把前後兩截完全分開,不過這時鐵門已經打開,想必巴通就是從那邊走過來的。

凌千羽進入第二道甬道里,發現了三間石室。

前面的兩間石室里,都擺設有床和簡單的傢具,顯然平時供人居住。

至於最後的一間石室,則是寬高無比,至少有四丈方圓,裡面並且還有內室。

凌千羽一進入裡面,便見到室里的四周擺著許多長方形的石桌。

在那些桌上,除了有許多瓷瓶陶皿之外,並且還有一個盛著許多藥材的大木櫃。

那數十個抽屜上被用硃筆寫著各種的藥材名稱。凌千羽瀏覽了一遍,發現有些還是劇毒之物。

在室中央有一個很大的丹爐,顯然是用來煉製丹藥。

凌千羽明白羅恕人和陰子虛兩人,就是在這間屋裡,提煉出毒絕天下,能使人心志改變的「逍遙樂」。

他真希望自己能夠早兩天發現此事,那麼便可以在羅盈盈把毒藥帶走之前,加以破毀。

他雖是這樣想,事實上也明白,就算他早到了兩天,也絕不可能把「逍遙樂」完全毀掉。

那個陰謀者既能在這深山裡建下如此宏偉的地室,所費的時間跟精力決不在少。

最可怕的,還是他有巨額的金錢,以及在武林中有那麼深的潛力可以運用。

否則那麼多的正派高手,如何會受到他的利用?

既使那些各派的高手都是受到逼迫,或者服下毒物,才會供人驅使,但是他們無端端地失蹤江湖,本門的師友也應儘力找尋才對。

至今江湖上無人得知這個秘密,可見得那個陰謀者的手段是何等高明,何等厲害?

凌千羽真想不出當今武林,除青后外,有誰具有這種條件?可惜他出道得太晚,對於二十年前的成名高手,及歸隱的武林名宿不大清楚,不然他也會有個概念,曉得老夫人是誰?

凌千羽在石室里察看了一下,又啟開那扇小鐵門,進入另外一間石室中。

他的腳步才一踏進,便有—股濃郁的藥味撲了上來。

凌千羽惟恐這間石室是陰子虛用來貯藏毒藥之用,趕緊閉上了呼吸。

隨著搖曳燈光照亮了整間石室,凌千羽只見裡面築著四五個水池,此外還有一塊巨大的石板。

他的目光一凝,落在那塊石板上,發現上面躺著一具被剖開肚子的赤裸屍體。

那具屍體好像是泡過某種藥水,屍身呈現黯黃色,並且有些浮腫。

使人奇怪的是肚子剖開,裡面的五臟已被取走,卻沒有一絲血漬!

凌千羽見過的屍體不少,然而看到這具赤裸的屍體,也不禁打了個寒噤。

他只覺全身冰冷,彷彿也被泡進那裝藥水的石池裡。

他不願再多看那些泡在池裡的屍體,趕緊退了出來,把鐵門掩上,深深地呼吸了兩下,這才壓下心頭的那股噁心的感覺。

他明白這些屍體都是服下「逍遙樂」死後,又被人從墳里挖出運回,以供陰子虛和羅恕人檢驗之用。

「這兩個該死的東西,」他暗暗咒罵道:「把人害死了還不甘心,竟然還把屍體從墳里挖出來,加以開腸剖肚,簡直毫無人性!」

他咬了咬牙,恨不得立刻把陰子虛和羅恕人抓來,一劍將他們砍為兩段。

他摸了摸劍柄,只覺自己從未像此刻這樣想殺人!

一溜劍光陡地跳出,凌千羽的金劍出手,已把那座約有人高的銅鼎劈為兩半。

眼見那座鼎爐裂了開去,凌千羽的心頭才稍為舒暢,他收起長劍,一陣風似地衝出石室,以最快的速度沿著甬道疾奔而去。

這後半段地道要曲折得多,寬度也較狹窄,好在裡面沒有岔道,凌千羽才能在極短的時間裡,奔完了這段甬道。

他到達了甬道末端,很快便找到啟開出口的樞紐,隨著軋軋的石門移動聲響,有一道慘淡的星光從地道口射了進來。

凌千羽左手護住胸前,一個飛身,便已掠過甬道。

他惟恐地道出口處另有機關埋伏,因此身軀騰空之際,已仔細地四下察看了一遍。

及目之處,只見一片叢生的雜草,和綿延開去,堆堆壘壘的土墳。

那個地道的出口,便是一座孤墳,此刻連同墓碑一齊移開,露出一個黝黑的大窟窿。

凌千羽不禁為當初設計這條地道的人那份靈感而感到欽佩,因此也更為那個陰謀者的神通廣大,而感到驚凜。

在這種墳堆遍處的墓地里,又有誰會想到有一條地道直通秘室,難怪那些人的行動如此方便,且不留一些痕迹。

別說是那些可憐的村民了,就連凌千羽也不會想到這片墳堆里,還有這個秘密存在。

他這時已經可以明白,當羅恕人在領他觀看這片墳堆時,心裡是何等的矛盾了。

當初,羅恕人由於仇恨,以致加入那個集團,與陰子虛一同研製「逍遙樂」毒藥,來殺害羅村的村民。

後來,他眼見羅村的人死亡,以致變成一座鬼村,於是內疚日深,認為自己的作為太過於歹毒。

他由於有了後悔之意,這才見到凌千羽之後,想要將整個秘密向凌千羽揭發出來!

然而當他把凌千羽帶到這個墳堆時,他又有了某種顧慮,或許是為了羅盈盈,還是恐怕凌千羽的武功不夠,又在傷感之下,把要說之話咽了回去。

就在那個時候,謝巧玲已經把遇見凌千羽之事報告了羅盈盈。

羅盈盈當然明白老父的心理,惟恐凌千羽進入羅村之後,遇到了羅恕人,說破了她們的整個計劃。

於是她率同那些高手一齊趕來,本想要將凌千羽殺死,結果卻發現了他的坐騎就在村外。

因此她就臨時改變主意,要謝巧玲故意以盜馬為餌,引出凌千羽,暗地卻派人從這條地道里過來,帶走羅恕人,並且還故布疑陣,使得凌千羽疑神疑鬼。

由此可見,羅盈盈早先並沒有要將凌千羽殺死的意思,只是希望他能就此離開羅村。

如此,羅村的秘密,就不會泄漏出去,她也不用樹立一位像凌千羽這樣的強敵。

沒有想到凌千羽精靈無比,沒有被她所布下的疑陣所惑,終於逼得她們使出霹靂火彈,將凌千羽殺死,並且結束了地室中的一切。

凌千羽在這一剎,把這一天里所遭遇的事,全盤想個清楚,再也沒有一絲疑惑。

因為,他所要偵查的,只是那個指揮羅盈盈的老夫人是誰?

只要找到老夫人,就一定可以追查出她的幕後指使人來,那麼這個大陰謀將會大白於天下。

在現在看來,除了羅盈盈之外,羅恕人實為整個事件的樞紐,惟有從他的身上,才可以追查出那個老夫人來。

凌千羽不再猶疑,身形斜展,沿著那片墳堆飛掠而去。

他才奔出丈許,倏地聽到前面傳來一陣殺伐之聲,看來最少也有十多個人在吶喊追殺。

他很快地奔出了那片墳場,只見在村裡的那塊大土坪上,有著十多個黑衫蒙面人在狠斗。

那些人好像彼此間有什麼深仇大恨一般,交手之時毫不留情,大砍大殺,完全是一副有敵無我的模樣。

最使人感到驚奇的還是他們都好似失去知覺一般,刀劍砍在身上,流得滿身的鮮血,仍然毫不在乎,繼續交手,直到力竭之後,這才倒地死去。

凌千羽所見過的場面太多了,然而卻沒見過像這些人那樣悍不畏死,他們的武功不高,都是江湖上三流的角色,也都練的外門功夫,所以出手時猛厲之極,造成傷亡也很重,就這一會兒,已經死了五六個人,其餘的人仍在殘殺不已。

看來他們非要全部死去,才能終止這場戰事。

凌千羽愈看愈是心驚,他眼見一個身材高大的漢子,左手使一柄大斧,右手揮動一隻巨掌,有似猛虎一般,連傷數人,他自己身上也負了十幾處傷,血水直流,仍不在乎。

那人的武功在這些蒙面人中算是最高了,他的那隻右掌映著淡淡的月光,浮出黯黑之色,頗為詭異。

凌千羽思忖著:「莫非這人便是黑煞手何岳?」

他想起廠霸王錘陳霸先之言,黑煞手何岳是帶領人到羅村來摘最後一件事情,事先他們已經服下毒藥,必會喪命於此。

可是他們卻為何在此不顧性命地拚鬥呢?

凌千羽意念一動,忖到:「莫非他們全都服下了『逍遙樂』,以致失去人性?由於藥性發作,使得他們非要拚鬥至死,絕不停止?」

他的身形已隨著這個意念閃動,飛掠而起,投入戰圈之內。

黑煞手何岳似乎殺得興起,左斧右掌,砍殺交連,連殺數人之後,一斧揚出又將一個大漢劈為兩段。

他發出一陣怪笑,掌刃翻處,已把另一名持刀漢子震得筋骨斷裂,飛跌開去。

凌千羽躍來之時,正好迎著那個倒飛撞出的大漢,他一把抓住對方身軀,還沒有決定要怎樣之際,那個大漢吐出一口鮮血,霍地身軀一扭,扣住了凌千羽的咽喉。

凌千羽清楚地看到了他的筋骨已斷,若在平時,以他的武功造詣看來,立刻就會死去。

然而他這扭身一掙,力道卻大得駭人,凌千羽都沒能抓住,只撕破了他的衣衫。

就在這一愣之際,那個大漢的一雙大手已扣上了凌千羽的脖子。

凌千羽到底不是凡俗之輩,雖被這個大漢的怪異情景所驚,而致猝不及防,遭致暗算,但他武功高出這個大漢太多。

他的咽喉一被鎖住,雙肘一曲,撞在那人的雙肋,手腕有如靈蛇蜿伸,拇指已扣住對方的雙掌。

那人真跟鋼鐵鑄成的一般,肋骨斷後,又受到凌千羽的雙肘撞中,仍然沒有死去,扣在凌千羽脖子上的雙手,有似鐵環一般,沒有一絲放鬆。

凌千羽手指一撥進對方的掌中,真力倏發,只聽喀的一聲,已把對方的手腕一齊折斷。

他在底下飛起一腳,把這人踢出丈許之外,發出一聲慘叫,這才解除了窒息的危機。

凌千羽深深地吸了口氣,不禁大為駭然。

他從未被人以這種手段扣住咽喉,更別說這人是江湖上不人流的小角色了,然而,這次他差點便毀在這個小角色的手下,若是讓人看了,絕不敢相信。

因此,他對這些人所服下的毒藥,感到非常懷疑。

據他所知,那「逍遙樂」的藥性,只是能使人迷失神智,做出平時不敢做的事,卻沒有跡象顯示,能使人將體內的潛力發揮到這種極致的狀況。

他第一次發現的例子,是在那座觀音廟裡見到少林圓明大師獸性大發的醜惡。

第二個例子則是李奇鋒和陳霸先兩人當場吐血死亡。

他們中毒后的徵象雖不相同,卻也都沒有激發起體內潛力的情形。

那麼,眼前這一伙人所服的毒藥,就跟圓明大師等人不同了。

由此可見,陰子虛所研製的毒藥,絕不止「逍遙樂」一種,連同他家傳的十日酥在內,那個神秘的幕後人,最少有三種以上的毒藥町以利用。

今後他若能斟酌情形使用,天下群豪將無一人能避免落人他的算計里。

到了那時,不被他所利用的,就會立刻死去,否則就迷失了人性,供他驅使。

凌千羽就在這思忖的一剎,又看到了死去幾人,面前的那場拚鬥,只剩下了四個人。

他想趁黑煞手何岳未死之前,將之擒住,然後找尋一個藥學大師,來替何岳診斷,或許可以從他體內潛藏的藥性中找出解毒之法。

因為與找出那個幕後人同樣重要的一件事,便是找出煉製解藥之法。

否則在他追尋出那個幕後人之前,不知有多少的武林高手會受到傷害!

凌千羽既想留下何岳,當然不會讓他被人殺死,因此他身形一動,已投入戰場之中。

但見他雙掌如刀,迅如電光,一連三掌,已把三個大漢殺死。

他方才吃過虧,知道這些人都已經失去神智,體內潛力被藥性激發到了極點,因而出手之時,全都選的咽喉要害。

他的掌力雄渾至極,就是一根鋼條也會被砍為兩截,何況那些人的頸骨?

所以那三個人連聲音都未發出,便已頸骨折斷,倒地死去。

黑煞手何岳眼見所有的敵手都已倒地,一時之間找不到對手,而感到有些迷惑。

可是很快地,他便看到了凌千羽,立刻一揮大斧,斜劈過來。

攻來之時,帶起一陣風聲,沉猛的氣勁,幾乎要使人為之窒息。

單這一斧之功,黑煞手何岳便可以躋身黑道第一高手之林,超出喪門神巴通的修為。

然而凌千羽明白黑煞手何岳只是藉著毒藥之力,把體內十成潛力全都發揮之故,因此這一斧之威,並不代表他真正的實力。

他既無殺害何岳之心,便不願施出殺手,與對方硬拼。

但見他身形一晃,已閃到了何岳的身側,五指伸處,擒住了對方左肩,手指所壓之處,封住了何岳的「肩井穴」。

何岳一斧掄空,穴道遭擒,力道頓失,那把大斧再也握不住,立刻掉落地上。

但他剽悍無比,左肩被扣,右手已陡地反拍而出,朝凌千羽胸腹擊到。

他的黑煞手只是奇門功夫,跟硃砂手—樣,歹毒有餘,勁道不足。

然而這一下拍出,卻是氣勢沉猛,威武煞厲,幾有邪道的枯木神功一樣的威力。

凌千羽還沒練成金剛不毀之軀,被這一掌擊在胸腹,只怕也會重傷吐血。

他這時只要一舉手便可致對方於死地,因為何岳的命門穴已置於他的控制之下。

但他不能這樣做,面對何岳那麼凌厲一掌,他只有另謀對策不可。

只見他腳下一滑,兜了半個圈,藉著對方的力道,把何岳的身軀掄了個大弧,摔在地上。

何岳一掌擊出,身軀已撞在地上,硬生生地把地面撞了個小坑,那隻右掌也收不回勢子,一直沒入土裡。

就在這時,凌千羽只聽得不遠之處傳來一聲大喝,有人叫道:「咳!施主快些住手。」

凌千羽微微一愣,側目望去,只見到三道火光飛掠入村。

從那熊熊的火光下,清楚地看到那奔行而來的是三個光頭的灰衣僧人。

那三個僧人的輕功都很高,每人手裡持著一枝火炬,由於奔行的速度極快,那三道火光似乎連成三條筆直的線,頗為壯麗。

凌千羽不明白這個時候,如何會有僧人來此,就在一愣之際,跌在地上的黑煞手何岳已翻身躍起。

凌千羽不等他揮掌,五指齊飛,已連續地閉住了他身上七處穴道。

何岳身軀還未站穩,又悶哼一聲,跌倒於地。

這時,那三個手持火炬的僧人,已經來到距離凌千羽不足一丈之遙,當他們見到滿地躺著的屍體,以及那種殘忍的死狀時,不禁一齊倒吸一口涼氣。

當首的一個中年肥胖僧人,單掌一立,呼了聲佛號,道:「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凌千羽的目光在那三個僧人面上閃過,道:「三位高僧來自何處?」

那肥胖僧人道:「貧僧等來自嵩山少林,施主是……」

他眼見凌千羽以那等奧秘的手法,閉住了黑煞手何岳的七處穴道,再一看地上躺著那麼多屍體,心知凌千羽的武功極高,所以先把來路說明,以免因為誤會,無意中樹此強敵。

凌千羽見他言詞之間,極為客氣,因此微笑道:「在下凌千羽,三位大師好……」

「凌千羽?」

那三個少林僧人一齊大驚,面面相覷了一下,當中那肥胖僧人驚訝道:「施主便是紅衫金劍客凌千羽?」

凌千羽拍了拍肋下金劍,微笑道:「我想天下只有一個凌千羽吧!」

他抱拳道:「三位大師!法號如何稱呼?」

那肥胖僧人答了一禮,道:「貧僧圓通,這兩位是貧僧師弟,悟性與悟真。」

凌千羽頷首道:「哦?原來是降龍羅漢,在下失敬了。」

圓通大師聽得凌千羽知道自己的外號,頗為高興,微笑道:「貧僧外號不敢當得凌大俠如此尊稱,那只是江湖上好事之徒……」

「哪裡,大師過謙了。」

凌干羽道:「少林十八羅漢之名,武林之中無人不知,在下是敬佩已久。」

圓通大師樂得幾乎是合不攏嘴,他的人又胖,這一咧嘴大笑,臉上的兩堆肥肉,不住地抖動,煞是使人好笑。

他笑著道:「凌大俠的威名,貧僧等也是早就耳聞,尤其是大俠出道江湖后,手刃武林四大邪魔之事更是使人欽佩!」

凌千羽微笑道:「大師過獎了!」

圓通大師好似記起了什麼,笑容一斂,問道:「凌大俠,這些人是……」

凌千羽道:「此事說來話長,他們都是屬於某一個集團的爪牙,由於遭到滅口,所以逼使他們服下毒藥,這才……」

圓通大師有些迷惑,道:「凌大俠,這些都服了毒藥?可是他們……」

凌千羽道:「他們互相殘殺!」

他只覺這件事絕非三言兩語所能解釋的,話題一轉,道:「大師,你們可是出來找尋圓明大師的?」

圓通大師吃了一驚,失聲道:「凌大俠,你……你如何知道?」

凌千羽道:「在下遇見圓明大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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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帝青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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