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寒月冷楓

第八章 寒月冷楓

冷清的沉沙谷,幾乎羅盡南疆各派英雄,俱有頂尖一流的身手,但要他們在一招之下擊敗對手,都自忖沒有這種身手,一時鴉雀無聲,硬被白長虹的武功所震駭住。

冷楓堡古力在南疆中地位甚崇,他嘿嘿冷笑收聲,斜背大彎刀,大步走了出來,冷冷地道:「冷楓堡古力倒要領教!」

白長虹冷漠的斜睨他一眼,冷笑道:「你行么?」

冷楓堡古力一怔,臉上立時變色,他在江湖上也是久富盛名之人,可沒有遇見過這樣看不起他的人,心中大怒,不禁氣得仰天大笑。

笑聲一斂,嘿嘿兩聲道:「小子,你也太瞧不起老夫了!」

他伸手將背在背上的紫色大弓拿了下來,又自箭袋中拔出一枝金羽長劍,搭在弓上,嗖地一聲往一塊大石上射去。

「砰!」石屑濺揚,一溜火星進激而出,只見一枝長箭盡沒石中,僅餘下箭羽露在外面。

白長虹心中駭然一驚,沒有料到此人手中勁頭如此之大,在舉手之間,便能穿金裂石,單憑這份臂力,也是夠人瞧的。

大煙桿歐陽空呵呵一笑道:「了不起,了不起!」

語聲稍稍一頓道:「可惜只能射死一隻螞蟻。」

冷楓堡古力聽他稱讚自己了不起,不禁心中十分得意,只覺面子十足,威風凜凜,正要說幾句場面話,歐陽空突然又接下去說他這箭僅能射死一隻螞蟻,不禁怒氣沖沖的跑了過來。

他氣怒的笑道:「老煙蟲,你少說風涼話,你只要照著我的樣子來一下,冷楓堡便拱手讓給你!」

大煙桿歐陽空嘿地一聲,道:「你出我老煙蟲的洋像,先請你嘗嘗火炸鯉魚的味道……」

他猛吸兩口大煙,煙袋鍋里的火光一紅,突然送到冷楓堡古力的身前,張口用力一吹,一蓬煙屑與火星四濺射出,濺得冷楓堡古力一臉一嘴都是煙渣,燙得他哇哇大叫,指著大煙桿歐陽空破口大罵。

歐陽空哈哈笑道:「我這火炸鮮魚的味道如何?」

冷楓堡古力滿頭灰渣,嘴角上並燙起幾個水泡,他低吼一聲,拔出一枝箭來,搭在弓上,恨恨地道:「老煙蟲,你也試試我這射螞蟻的玩意兒!」

弓拉滿月,照著大煙桿歐陽空身上射去,歐陽空恍如未覺一樣,還是重新燃上一袋新煙狂抽不已。

「咻!」地一聲疾響,一溜箭影脫空射去,等那枝勁滿而出的長箭一出,歐陽空手中揮起大煙桿朝著箭尖點去。

「喀喇!」空中傳來箭折之聲,大煙桿歐陽空手拿折箭,不屑地呸了一聲,揮手擲了出去,斜睨白長虹一眼,道:「冷楓堡不過如此!」

古力氣得大吼兩聲,道:「再來試試?」

白長虹冷漠的看了場中各派一眼,目光冷冷地在每人臉上輕輕一掃,突然停留在西門雪的臉上,道:「南疆真無能人了么?」

西門雪全身一震,只覺對方那雙冷寒的目光里,含有一股說不出的威嚴,她避過對方的目光,冷冷地道:「你等會就知道了,也許你現在很得意,等一會可能就曉得南疆的英雄比你想像中的還要厲害!」

「嘿!」

冷楓堡古力手舞紫色大弓,自地上一躍而來,道:「白長虹,你還沒和我古力比劃呢!」

顯然這人不顧厲害,要與忘情劍客白長虹捨命一拚。

白長虹緩緩回過身來,冷冷地道:「你要和我比箭術嗎?」

冷楓堡古力冷哼一聲,怒道:「那太俗氣,還是鬥鬥你的射日劍法……」

白長虹殺氣一涌,冷笑道:「你好狂氣!」

冷楓堡古力冷笑一聲,手中大彎弓在空中斜斜揚起,使個怪異的身法,對著白長虹的身上掃來。

白長虹一愕,忖思道:「他這大弓竟可當劍施!」

身形輕輕一飄,腳板擦著大弓而過,冷楓堡古力一招失空,急忙一個大旋身,回身又是一弓敲來。

白長虹沒有想到這人變招如此迅速,在這回身一擊里,隱含弓嘯之聲,他身形移處,回手一掌,拍在大弓背上,發出一連串嗡嗡之聲,震得冷楓堡古力連著退了二步。

古力大吼一聲道:「我們拚了!」

他震腕一抖,手中大彎弓突然抖起一片浪花,刷刷刷連著二擊,招招不離白長虹身上要害,攻得端是快速凌厲,每一擊都是沉重如山。

白長虹冷笑道:「你這種拚命的樣子,可拿來唬唬三歲小孩子。」

他身形一錯,在電光石火問繞到冷楓堡古力的身後,伸掌一吐,在古力背上敲了一下,冷冷地道:「閣下可以走了,再留在這裡可是自找難堪!」

他說話的聲音極輕,僅有古力一人聽見,古力呆了一呆,知道忘情劍客給自己留了面子,黯然的一聲長嘆,望了白長虹一眼,回身就走。

南疆各派俱是一愕,俱沒有看清冷楓堡古力是怎麼敗下陣來,見他轉身離去,不禁有失望名不已。

寒月堡孔戟楞楞地道:「古兄,你往哪裡去?」

古力慘然笑道:「小弟技藝平平,留在這裡只會為南疆丟人!」

西門雪回眸笑道:「古堡主請留步,勝敗乃兵家常事,你何須放在心上,況且我南疆群英尚有多人未曾出場,說不定下一個就能給堡主出口氣……」

老煙蟲歐陽空可不服氣起來,他大聲嚷道:「你這丫頭可真嘴硬,有誰能打得過白長虹?

你先說給我老煙蟲聽聽……」

西門雪面色一寒道:「多嘴,小心我把你舌頭割下來……」

歐陽空嚇得一縮頭,顫聲道:「我的祖奶奶,你要老煙蟲幹啥事都行,可不能把我舌頭割下來,舌頭沒有了,我老煙蟲可變成個閉嘴王八了!」

他的樣子非常滑稽,看得南疆各派人物忍俊不住大笑起來,連冷寒如冰的西門雪都不覺露齒一笑,臉上那層寒霜消去了不少。

西門雪叱道:「誰是你的祖奶奶!」

歐陽空嘿嘿一笑道:「王八羔子,你敢占你老煙蟲的便宜!」

西門雪冷冷地道:「你這個口沒遮攔的老東西,當心我打爛你的嘴。」

大煙桿歐陽空正待說下去,突然瞥見白長虹向他施了個臉色,急忙閉口退了下去。

白長虹長吸一口氣,道:「還有哪一位要來領教?」

南疆各派見他一連擊敗兩個頂尖高手,心裡都已涼了半截,大家心中都非常有數,這裡除了西門雪外,誰也不是忘情劍客白長虹的對手,可是南疆這麼多高手在這裡,讓白長虹公然叫陣而沒有人敢出來迎戰,是件更丟臉的事情。

所以各派你瞧瞧我,我瞧瞧你,誰也不願意在這時候出場,似乎大家的眼光,又驟落在西門雪的身上。

白長虹冷冷地笑道:「沒有人出來,在下只好一個個選出來……」

西門雪冷哼一聲道:「你指名叫陣吧,不論是誰都不會讓你失望……」

白長虹哈哈一笑道:「是!是!」

他眼中輕輕一飄寒月堡主孔戟,道:「在下看上這位孔大堡主了,孔堡主,你肯賞臉出場么?」

寒月堡主孔戟心頭一顫,突然生出懼意,他見忘情劍客白長虹找上的竟是自己,不覺哈哈大笑道:「很好,很好!」

他冷漠的怒一聲,道:「你要死得更快一點,姓孔的送你上路就是。」

他雙手緊握赤銅棍,殺氣在他眉角隱隱透出,大步的向前走了出去,那種樣子看得白長虹雙眉不由一皺。

陡地,一個人影飄了過來,大聲道:「孔堡主,這一場是否可以讓給兄弟?」

孔戟一怔,向那中年人一望,道:「沈二哥,是你!」

那漢子微微一笑道:「孔堡主還記得我沈老二,可是兄弟的光采,這一場我沈剛斗膽要請孔堡主讓與兄弟……」

孔戟一怔道:「沈二哥和忘情劍客白長虹有梁子?」

沈剛冷笑一聲道:「他屢敗我南疆英雄,眼看我南疆畏首畏尾,無人再敢出來,僅此一點,我南疆英雄也無臉混下去了……」

孔戟心中一冷,苦笑道:「是啊!這確是丟人的事情!」

沈剛義憤填胸的道:「孔堡主也覺得難過么?」

孔戟又是一怔道:「是啊!」

沈剛面色一冷道:「孔堡既然難過,剛才為什麼不出場?」

孔戟怒色的道:「我不是出來了么?」

沈剛毫不留情的道:「如果白長虹不指名挑戰,孔堡主敢出來么?」

孔戟沒有想到沈剛出來是故意給自己難看,他自覺老臉有些掛不住,低吼一聲,呼地擊了過去。

他嘴裡大叫道:「好呀,原來你是故意拿兄弟開心,我倒要看看冶雲谷到底靠著什麼,敢這樣目中無人!」

沈剛身形一晃,避過這沉重的一擊,冷笑道:「你我之間的事可放著慢慢解決,現在你急什麼?」

他身形如電,急快避移而去,寒月堡主孔戟像瘋了一樣,揚起赤銅棍隨後追了過去,他的攻勢凌厲,卻無法碰到沈剛身上分毫。

西門雪和南疆各派代表,一見大嘩,沒有料到事情會演變到這種地步,強敵尚未擊退,自己人已亂了章法,當真是始料不及的。

西門雪沉著臉道:「住手!」

孔戟身形一頓,怒吼道:「西門姑娘,你評評理看!」

沈剛冷笑道:「你還有臉說么?這裡的人誰不知道你的心……」

西門雪寒著臉走了出來,道:「孔堡主,你回去!」

寒月堡堡主孔戟在南疆的地位也不低,可是今夜連著出場兩次,都有人搶在前頭,第一次是閃雷派鐵劍雷平,他忍氣吞聲的讓了一回,這一次卻是南疆二谷之一的冷雲谷沈剛,若是沈剛好言相商,他自然得給沈剛一個面子,哪知沈剛像是和他有仇似的,見面就讓他出了一個大丑,他心中憤恨,又覺沉沙穀穀主西門雪處理不當,怨毒的望了她一眼。

他恨恨地道:「要我回去,必須先問問我的赤銅棍……」

西門雪冷冷地道:「你是不給我這個面子了?」

寒月堡主孔戟一呆,道:「這……」

他深知沉沙谷是南疆第一大谷,勢力之大無人堪與之相敵,要他在一瞬間連著和沉沙谷及冶雲谷為敵,他縱是有兩個寒月堡也沒有這個膽子,心念電轉,只得恨恨地收起赤銅棍,狠狠地瞪了冷雲谷沈剛一眼。

沈剛冷冷地道:「這裡事情一了,我沈剛首先上寒月堡領罪……」

孔戟冷哼一聲道:「很好,兄弟斯時必恭迎沈二哥的大駕……」

他提著赤銅棍向前走了兩步,道:「西門姑娘,老夫告辭了……」

西門雪淡淡地笑道:「也好,人多了在這裡反而礙事……」

孔戟恨得一咬牙,心裡暗暗罵道:「鬼丫頭,總有一天我讓你知道孔戟的手段……」

他冷冷地一笑,拖著赤銅棍斜睨了白長虹一眼,那一眼怨毒之色更盛,像是仇人一樣,嘿嘿兩聲道:「白長虹,我們的事只有改天再談了……」

白長虹冷冷地回過頭來,道:「你的運氣很好,半途還有人替你出頭……」

寒月堡主孔戟裝著沒有聽見大步行去,大煙桿歐陽空突然嘿地一聲,身形一飄擋了出去,道:「不行,這老猴子不能走!」

孔戟怨毒的回頭怒喝道:「你要怎地?」

歐陽空冷冷笑道:「留下你的寒月令再走,你這龜兒子的主意最多,要是這樣輕易讓你走了,我們還來這裡幹什麼?」

孔戟怒喝道:「寒月堡又沒敗……」

歐陽空不屑的道:「寒月堡不值得多談,你還是乖乖的留下寒月令再走。」

寒月堡主孔戟尚是初次連遭這麼多侮辱,他氣得揚起赤銅棍看了西門雪一眼,搖頭一聲長嘆,道:「罷了,你拿去吧!」

說罷大步離去。

大煙桿歐陽空得意的一聲長笑,抓起寒月令,道:「這塊破布倒像小孩的尿布,嗯!怪不得有一股尿騷味,可能還是騎馬布呢……」此語一出,各派俱怒,恨不得將他毀了。

黑夜中話聲傳出遙遠,字字飄進寒月堡主孔戟的耳中,他氣得哇地吐出一口鮮血,身形踉蹌離去。

西門雪聽得柳眉深鎖,對白長虹道:「你這個跟班的說話太難聽了。」

白長虹微微一笑道:「我這個夥計是拾糞的,天天在糞坑上打轉,所以什麼話都說得出來,姑娘最好少惹他……」

西門雪斜睨歐陽空一眼,倒也不敢再和歐陽空鬥口,她知道這種人嘴像糞坑,什麼話都說得出來,惹翻了他,只有自己吃虧。

沈剛從背上緩緩拔出一柄長劍,道:「西門姑娘請退,在下要教訓教訓這個狂徒!」

西門雪嫣然一笑道:「沈二谷主請多留心,南疆各派的希望都寄托在你的身上,你萬一接待不下來,南疆可能會全軍覆沒。」

這是真心之言,她知道沈剛在南疆中是第二把高手,除了沉沙谷外,沒有一人的功夫會高過沈剛,沈剛一敗,連她本身也沒把握贏了。

沈剛傲聲的道:「西門姑娘放心,在下必當儘力一戰!」

他一揚手中長劍斜斜揮出,臉上沉凝,目中寒光如電,僅這種氣魄就知道是個馭劍的高手。

忘情劍客白長虹可再也不敢大意了,他心中一凜,頓時知道自己遇上了真正的高手,冷冷地道:「你比那些人要強得多了,可是氣勢尚有不足!」

沈剛一怔道:「何以見得?」

白長虹心中又是一凜,沒有料到這個人會沉得住氣,他有意要激怒對方,心念一動,嘴角一哂,道:「氣浮心躁,劍急勢輕,你尚未窺得劍道之妙,所以說你現在還不配用劍,以後在劍道上還要多下功夫……」

沈剛心神一顫,覺得對方話中深有道理,他這時懷疑的看著劍刃,只見劍刃輕輕抖動,果然有些輕顫。

他心頭一凜,怒道:「你胡說!」

反手一振長劍,迎空劈出三條劍影來,分自三個不同的方向朝白長虹的身上點去,這個變化太快,只看得周圍各派高手爆出一聲喝采。

白長虹腳下移動,冷冷地道:「你死在臨頭還要倔強!」

陡然之間,一片精光耀眼的銀芒自他手中彈跳出來,冷寒的劍光繞空而起,逼得沈剛倒退兩步。

沈剛駭懼的道:「這是射日神劍?」

白長虹斜舒長劍,道:「不錯,你可是怕了?」

沈剛一聽大怒,揮劍迎空掄起,一蓬劍雨如水灑出,在沉穩中透著神奇,逼得白長虹晃身退了二步。

白長虹只覺怒氣往上沖,一股郁藏於心底的豪氣瀰漫而出,他大喝一聲,斜揮長劍,一劍平伸而去。

沈剛見這一劍當空罩了下來,不禁心寒膽裂,這時欲避已是來不及,硬著頭皮揚劍迎了上去。

「當!」一溜火光一冒,空中傳來輕微的一響,沈剛只覺手中一輕,長劍一折為二,斷成兩截,這時對方長劍已原式下變的壓了下來,他心中暗暗地呼道:「完了,我這次是完了!」

他雙目圓睜,大喝道:「你殺了我好了!」

白長虹長劍一收,冷冷地道:「我這樣殺你必不心服,現在我給你一個機會,回去拿劍再斗……」

沈剛驚魂甫定,喘口氣道:「你神劍鋒利,我就是換一百枝長劍也沒有用!」

白長虹朗朗大笑,將射日神劍在地上一插,道:「我們空手試試!」

沈剛心中一喜,道:「你這是找死!」

他在拳腳上下得功夫不少,自忖在江湖上鮮有敵手,一聽白長虹要和他比拳腳,不禁精神一振,揮拳直搗而出。

白長虹身形一挫,回身一拳擊出,道:「你的拳腳功夫比你在劍道上要高明多多。」

他身形才動,驀覺身後飄來一股輕風,急忙回身一躍,只見大煙桿歐陽空含笑而至,在他身後輕輕一扯。

白長虹一怔,道:「老煙蟲……」

歐陽空呵呵笑道:「你已連勝幾場,也該讓我老煙蟲顯顯威風了,不然人家看我這個跟班的只會吹牛,不拿點真功夫出來,大家都還以為我藉著你的餘蔭欺人呢!」

他眼角一瞄,已見沈剛悄無聲息的一拳向白長虹擊去,大喝一聲,揮掌迎了上去。

「砰!」的一聲大響,震得場中沙泥濺揚。

雙方身形同時一晃,各自倒退三步,大煙桿歐陽空心中一驚,暗道:「看不出這小子拳上功夫也這麼厲害!」

歐陽空呵呵大笑道:「龜兒子,你討媳婦了沒有啊?」

沈剛一愕,一時不知他突然問這話幹什麼?怔了一怔,道:「還沒有!」

老煙蟲呵呵笑道:「原來還是個童子雞?」

他乘著沈剛疏神換氣的時候,揮掌劈了過去,一股大力隨著掌緣斜削而出……

沈剛心中駭然,怒吼道:「你施計……」

他雙掌一合,陡地自掌心中湧起一股勁道,和大煙桿歐陽空的單掌接在一起,雙方同時加勁,「砰!」然巨震中,沈剛身子平空飛了出去。

「呃!」沈剛低低呃了一聲,張口噴出一道鮮血,仆倒在地上,他艱辛的爬了起來,怨恨的望著歐陽空,道:「你這個不要臉的東西。」

歐陽空嘿地一聲道:「龜兒子,我怎麼不要臉?」

沈剛憤憤地道:「你乘我分神說話的時候動手,就是不要臉……」

歐陽空低頭想了想,道:「是啦,我剛才好像問過你有沒有討老婆,這一掌你沒有白挨,你的老婆馬上就來看你了!」

西門雪身形一飄而出,道:「沈兄請退,我來對付這個缺德鬼!」

她面上一寒,有如罩滿一層寒霜一樣,冷冰的目光在歐陽空臉上一掃,單掌斜斜立起,道:「老煙蟲,你嘴上太缺德了!」

歐陽空一搖手,道:「不得了,小媳婦要打太公了,我可得溜了!」

他身形斜躍而起,拔起身形向黑夜中躍去,只聽一聲大喝道:「回去!」

白長虹抬頭一望,不覺大吃一驚,只見歐陽空被一個像鐵塔般的虯須漢子提著後頸吊在半空,那漢子伸手一甩,將大煙桿摔了出去。

半空中響起歐陽空的怪吼,道:「我的奶奶,你這窮神的力氣不小嘛!」

他身形一落又在地上一彈而起,拍了拍屁股,呵呵笑道:「沒摔著,沒摔著!」

那個漢子飄身上前,大笑道:「你再試試!」

他施個怪異手法,右手倏地抓住大煙桿歐陽空的頸子提了起來,高高舉在空中。

歐陽空身在空中,上下用不著力,暗中吸了口冷氣,伸手抓住那漢子的虯須,嘿嘿笑道:

「龜兒子,你知道我這一生中最怕什麼?」

那漢子一怔道:「怕什麼?」

歐陽空扮了個鬼臉,道:「最怕人家拔我的鬍子,傳說一個人鬍子讓人拔了,死了之後就要下十九層地獄,閻王就要他變成一隻黑貓!」

那漢子怔怔的道:「為什麼?」

歐陽空心中可樂了,想不到這個漢子真是個渾人,他一生之中最喜歡捉弄人,雖知這個漢子功力太高,但也不願意放棄捉弄對方的機會,巨靈般的手掌抓住這滿臉虯須的漢子鬍子,嘿嘿笑道:

「從前有個走方郎中,有一天冤死在河裡,走進閻王殿,只見閻王爺在桌子上重重地一拍,問道『你的鬍子呢?』這郎中心裡一怕,連忙道:『鬍子給魚吃了!』閻王聽了大怒,道:『混蛋,魚吃鬍子,這成什麼世界!牛頭,馬面,將這小子打進十九層地獄,下輩子讓他變成貓,非吃盡所有的魚不能回來。』所以貓最饞魚,見魚……」

這漢子雙手一松,道:「真有這種事?」

大煙桿歐陽空乘他一鬆手之際,疾快的拔下一綹鬍鬚,回身便跑,那漢子怒吼一聲隨後追來。

歐陽空回頭一瞧那怪漢還跟在自己身後,不禁駭得魂飛出了竅,他眼珠子一動,計上心來,回頭道:「你可不能打我!」

那漢子一楞,停下身道:「為什麼?」

歐陽空一揚手中一大把鬍鬚,呵呵笑道:「你沒有鬍子怎麼去見閻王,閻王說鬍子是生命之本,乃父母所授,列祖所傳,持須人乃父也!」

這漢子低頭沉思了一下,道:「有點道理,我不打你了!」

南疆各路英雄俱不認識這個漢子,見他讓歐陽空作弄了半天都暗暗好笑。

西門雪臉上突然凝重起來,上前問道:「這位大哥,上我沉沙谷幹什麼?」

那漢子瞪了她一眼,道:「我不告訴你,師父常說女人沒有一個好東西,舌頭都是長的,一句話能說遍十里……」

歐陽空哈哈大笑道:「對了,長舌婦像個弔死鬼,舌頭吊在嘴邊整天嚇人……」

西門雪氣得幾乎要吐出血來,她怒氣沖沖地道:「老煙蟲,你再胡說八道,我就不客氣了!」

歐陽空恍如未聞一樣,伸了一下舌頭,問這漢子道:「兄弟,你叫什麼名字?」

這漢子想了一想道:「孫不二。」

歐陽空伸出一個大拇指頭,道:「好!孫子不二姓,你這名字可妙極了!」

大煙桿歐陽空心思靈敏,見這漢子功力高絕,出現得這麼突然,頓知是沖著他和白長虹來的,他自懷中摸出兩顆從毒神夏鞏仞白玉寶庫偷來的玻璃珠子,在空中揚了一揚,向孫不二招手,道:「兄弟,你過來,我們打彈子去!」

孫不二也像個小孩子般的好玩,歡呼一聲,向前走了兩步,忽然停下身來,搖搖頭,道:

「不玩了,我師父叫我辦的事還沒辦好呢?」

歐陽空笑道:「沒關係,玩一會兒再辦事!」

他曲指一彈,抖手彈出一顆玻璃珠子,孫不二終究忍耐不住玻璃珠子的誘惑,俯身拾起,也彈了過去。

兩人像個小孩子一樣,坐在地上大玩玻璃珠子,非但使南疆各路高手一楞,連白長虹都不覺納罕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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射日神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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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寒月冷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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