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情之所鍾

第十一章 情之所鍾

銀萍不覺停下腳步,呆立在那裡,她猶豫著,不知該迴避,還是該挺身而出,就在她遲

疑的時候,齊二柱和海明珠已來到了她的面前。

見了銀萍,二柱和海明珠都面有詫異之色。

二柱道:「你?銀萍你怎麼會在這裡?」

銀萍故意把頭高昂著,顯出不屑的神態,傲然道:

「我怎麼不會在這裡?」

二柱一笑道:「我是說你沒有去我家么?」

銀萍瞟了一眼二柱身邊的海明珠,心中湧起一種說不出的滋味,彷彿有一種莫名其妙的

幽怨需要發泄,聽了二柱的話,淡淡地道:「我為什麼要去你家?」

二柱越發尷尬和難堪,他不知道銀萍為什麼對自己這樣冷漠,自然更不清楚為什麼銀萍

會來西莽山,聽銀萍這麼一說,便道:「你不是和小王子一起么?」

銀萍漠然笑道:「他……早走了。」

說著,瞥了眼海明珠一眼,不陰不陽的道:「我可不像有的女人,總喜歡和男人在一

起。」

二柱聞言,頓悟銀萍怨從何來,他正欲開口辯解,一旁的海明珠笑道:「可是,有一種

女人,她們自稱不喜歡和男人在一起,而心裡卻每時每刻都在想著男人,甚至連睡覺時都也

不能忘記,對於這種女人,最恰當的說法是假正經。」

「你。」銀萍頓時粉臉潮紅,勃然怒道:「你不要臉。」

海明珠激怒了肖銀萍,便又咯咯一笑道:「你發什麼怒?我又沒有指名道姓說你。」

銀萍冷道;「姓海的,你別得意,咱們之間的恩怨總是一天有個了斷。」

海明珠依然笑道:」這話怎麼說呢?我與你之間只有怨怕是沒有恩,否則你也不會這麼

和我水火不容。」

銀萍道:「你們珍珠宮的人參與了夜襲齊家堡,我姐姐說不定就是死在你們珍珠宮人之

手,此仇不報,天理難容。」

海明珠神色一肅道:「你說我們珍珠宮的人殺死了你姐姐,我還說是你買通了黑道的人

搗毀了我們珍珠宮,這些都是捕風捉影,只有拿證據出來,才能讓人信服。」

銀萍接著道:「你說什麼,珍珠宮被人搗毀了。」

二柱一旁截口道:「是這樣,海明珠從慈善堡回去后,便見珍珠宮已被人搗毀,她才來

中原找我,想與我同練悲掌神功,以便日後尋仇人報仇……」

「原來這樣。」銀萍截口氣道:「二柱,你……我真想不到你是這種人?」

說著,眼圈一紅又道:「你不是已經答應將悲掌神功秘笈送給我么,因何又暗許他

人……」

二柱慌忙道:「你聽我解釋,我的確是先答應了你……」

銀萍嚷道:「可是你和她來到這裡,不是想練功么?」

二柱道:「確是想練功,不過我……」

銀萍氣道:「你別以自己辯解,你早已忘了我,還說什麼?」

話一出口,淚水已奪眶而出,泣道:「你還說願意和我在一起,其實你……」

二柱見銀萍氣得流出淚來,也一時不知所措,回頭看見一旁微微冷笑的海明珠便氣道:

「你還笑,你不好好和她解釋?」

海明珠一怔,隨即笑道:「你叫我怎麼說呢?人家愛哭就哭,愛笑就笑。」

二柱氣道:「都怪你,今天惹出事來你卻在一邊幸災樂禍。」

銀萍揮淚怒道:「你又何必怪她,若非你領她前來,她會知道悲掌秘笈在西莽山?」

二柱啞然,怔怔地望著肖銀萍,竟不知說什麼?

海明珠見狀對肖銀萍道:「說得對呀,你既然知道他領我來這裡練悲掌神功,為什麼你

還在這裡阻攔,應該早點迴避才是呀。」

銀萍冷笑道:「你真得意呀,可我倒要看看,你若是連性命都保不住,還怎麼去練功?」

說著,一伸手抽出腰間長劍,清叱一聲,揮劍欲上。

二柱一旁見了,急喊一聲,「住手。」搶步竄到海明珠面前,用身體擋住了海明珠,道:

「別這樣,有話好說……」

銀萍一見二柱挺身護住了海明珠,頓時心中一陣絞痛,一種難以名狀的凄楚湧上心頭,

手中劍一指面前的齊二柱,顫聲叱道:「你……你閃開。」

二柱執拗地道:「銀萍,你不能……本來……」

「本來他是喜歡你的,可是,現在他喜歡上了我……」

「你賤。」銀萍氣得怒叱一聲,立刻臉色煞白,一張嘴吐出一口鮮血,身體一搖,險些

跌倒。

二柱急忙上前,伸手把銀萍扶住,驚訝道:「你……你怎麼了,都是我不好……」

銀萍用力掙脫二柱的雙手,凄楚地一笑道:「我真想殺了你,然後我也……」

說完,步履踉蹌地向一邊的樹林走去。

二柱見狀大驚,疾步奔到銀萍面前,攔止道:「你不要太難過,都是我不好……」

銀萍望了面前的二柱一眼,黯然長喟道:「你走開……我不用你管。」

旁邊的海明珠笑道:「喂,二柱哥,你真沒趣,人家不用你管,你怎麼還纏著人家不

放。」

二柱聞言,回頭對海明珠怒道:「你走吧,我不想再看見你,你自私……」

海明珠一見二柱真的動了怒,便大聲嚷道:「你不想和我練悲掌神功了么?你不顧那十

個女子的死活了么?別忘了,你是發過誓的。」

二柱一邊伸出手去攙扶隨時都有可能跌倒地銀萍,一邊頭也不回地對海明珠道:「我顧

不了那麼多,看見她這個樣子,我能不管么?」

說著,攙扶著銀萍走向不遠的一塊石頭,扶著她坐在上面。

銀萍看了一眼二柱,又瞟了一眼不遠處大呼小叫的海明珠,臉上露出一絲欣慰的微笑,

笑容未逝,頭一偏,卻昏迷了過去。

二柱見狀,急忙把銀萍平放在草地上,抬頭對海明珠道:「海明珠,你快過來,她……

昏過去了。」

海明珠聞言一驚,急忙奔到近前,伸手試了試肖銀萍的呼吸道,抬頭對二柱道:

「不要緊的,她是因為疲勞過度,加之剛剛受了刺激。」

二柱聞言,頓時挺身而起,一指海明珠,勃然怒道:

「你……你走吧。」

說完,彎腰把銀萍抱起,托在胸前,大步朝樹林深處走去。

海明珠見狀,急忙柔聲道:「二柱哥,你別走,我……」

二柱依然前走,連頭也不回,他抱著肖銀萍來到樹林深處,一片綠茵茵地草地上,他慢

慢地蹲下身去,想把懷裡的肖銀萍放在草地上,可是,就中他蹲下身要鬆開手時,卻發現懷

里的銀萍不知何時已醒過來了,正用一種異樣的目光注視著自己。

二柱臉一紅,掩飾道:「剛剛你昏迷了……」

「不要放下我。」銀萍柔聲地說了一句,把頭深深地埋在二柱懷內。

二柱一怔,道:「怎麼?」

銀萍喃喃地道:「我怕……」

二柱困惑地四顧道:「怕什麼?」

銀萍嬌喟道:「我怕你再離我而去……」

月光如水,篩進林間,照在相依而坐的二個人身上。

銀萍氣以已恢復了許多,只是身體尚感倦怠乏力。

她深情地注視著二柱,莞爾道:「你怎麼不和那海明珠走,卻留下來陪我?」

二柱搖了搖頭,嘆道:「我也說不清楚,還是那句話,我喜歡和你在一起……」

銀萍甜蜜地一笑,道:「你真的要和她來練悲掌神功的么?」

二柱點了點頭道:「是的,她抓住了三麗山莊的十個人,威嚇我,若我不答應和她練功,

就殺死她們……」

銀萍歉意地道:「那剛剛我錯怪你了。」

二柱撓撓腦袋,笑道:「我還不明白,你怎麼也到這裡,莫非你事先知道我們要來么?」

鋃萍笑道:「我哪有那個本事,告訴你吧,我是和小王子一同來的,他要和我一同練悲

掌神功,並說我姐姐臨終時說要他照顧我……」

說著,便垂下頭去,喃喃道:「我知道姐姐的意思。」

二柱道:「有小王子照顧還不好么?他又英俊又精明,凡事……」

銀萍聞言,嬌喟一聲,抬頭注視著二柱道:「你真是呆還是裝傻?」

二柱困惑道:「我說錯話了么?」

鋃萍道:「你想不出么,姐姐的意思是想讓我和小王子……」

二柱臉一紅,拍了一下腦袋,恍然道:「我知道了,如果是那樣,你和他倒正好同練悲

掌神功。」

銀萍聞言,立刻粉面含羞,柔聲道:「可我不願意和他在一起……再說,他已經被人劫

走了,生死不明……」

二柱聞言大驚,霍地騰身而起,急道:「你怎麼不早說,我們好去救他。」

銀萍抬眼注視著二柱道:「你想去救小王子么?」

二柱點了點頭,道:「自然是了,萬一他有個好歹,誰與你同練悲掌神功呢?」

銀萍垂下眼帘,幽幽長嘆一聲……

齊二柱和肖銀萍自然不會知道,就在他倆在樹林唧唧私語之時,小王子正面臨著生死存

亡。

在離西莽山東麓三十多里處的一條大河邊上,小王子僵立在河灘上,他的穴道依然被制

封著,不能動彈也不能說話,只有眼睜睜看著面前的兩個人在生死搏殺。

這生死搏殺的兩個人便是常天嘯和那個說話尖聲尖氣的蒙面怪客。

常天嘯是在蒙面怪客來到河邊尋船要渡河時追上來的,一追到此,便與蒙面怪客廝殺起

來。

小王子知道,后追上來的常天嘯和蒙面怪客不是一路的,而不管誰勝誰負,自己都在劫

難逃,所以,並不去關注兩個人誰勝誰負,心中只企盼兩個人能兩敗俱傷那樣自己或許能有

一線生的希望。

從武功招武上看,小王子看不出蒙面怪客的來歷,只是從他使的峨嵋刺上猜出可能是與

峨嵋有關,而常天嘯使的是劍,一看便知是遼東常家莊的獨門劍法。

蒙面怪客的峨嵋刺鬼怪兇狠,進招奇迅凌厲,走的乃是邪派路數,而常天嘯劍法老辣沉

穩,攻守相聯,極少有破綻,而且力道雄渾,實有正統的用劍大家風度。

所以,一交手兩個人便力均勢敵,然而,就在兩個人正酣戰之時,突然蒙面怪客慘叫一

聲,仰倒了下去。

常天嘯為之一怔,他覺得自己適才一劍襲向對方前胸,似乎劍尖並未觸及到對方身體,

而對方竟中劍倒地,這必是襲出的劍氣將對方穴道封住了。

於是,長嘯一聲,凌空而起,一式「惡鷹撲兔」要直落下來,一劍將對方置於死地。

然而,他錯誤地估計了自己的對手,就在他凌空直撲而下時,那蒙面怪客驟然一揚手,

發出三個白點,他眼睛一花,頓覺得胸前鑽心刺骨般一痛,立刻周身酥軟如綿,他慘叫一聲

道:「原來是你……」

說著,身形重重地摔在地上,手中劍刺進地里半尺多深,立刻氣絕身亡。

小王子一旁見了心中猛然一顫,他見常天嘯的心窩上分明刺著三角形的三根銀針,不用

說,他將落在這蒙面怪客之手,那將是最可怕的,此人不但武功卓絕,而且為人精明機警,

超於常人,這們的人是武林中最強的高手,他們不但武功高強,而且機警異常,常常是巧顯

身手,在萬分危急時,僅憑一招一武就能轉敗為勝。

常天嘯一倒下、蒙面怪客從地上騰身而起,來到常天嘯身前,伸手試了試鼻息,見確實

已死,這才來到小王子面前,尖聲尖氣地道:

「你全看見了吧,別指望誰來救你,即使來了也是只有一死。」

說著,復又把小王子扛在肩上,沿河邊走了幾步,發現河裡泊著一隻漁船,船頭挑起一

盞漁燈,燈火時明時暗,像是一個怪獸在眨動著狡黠的獨眼。

蒙面怪客見了,便尖聲尖氣地喊道:

「船家,快把船划來,我多給你銀兩。」

連喊兩聲,便見那漁船慢慢悠悠地劃過來,少頃,靠了岸,便見船頭立著一個漁人打扮

的老者,戴著斗笠,低低地壓在額頭上,朝岸上的蒙面怪客道:

「你們想到對岸去么?夜半行船經風歷險,少了銀兩是不成的。」

蒙面怪客並不答言,身形一縱,扛著小王子躍上漁船,朝那船家陰惻惻的一笑道:

「開船吧,到對岸便給你銀兩。」

那船家點了點頭,用力把船撐離了岸,划向河心。

待船一到河心,蒙面怪客朝那船家冷冷一笑,尖聲尖氣地道:

「你還裝得真像,其實我早已識破,你必是想劫走這小王子才喬裝改扮成船家的,從你

划船的姿勢上我一眼就看出來了。」

船家聞言一驚,立刻把手中竹竿一挺,叱道:

「你倒還機警。」

蒙面怪客傲然一笑道:

「你還想與在下動手么?識相的快跳進水裡逃命去吧,否則……」

話未說完,頓覺得身後一股勁風襲到,他急忙縮頭藏頸,避開身後疾迅的一擊,回身時,

看清不知何時從船艙中間衝出兩個俊秀少女,每個人手中擎著一柄寒光閃閃的秋水長劍,正

朝他怒目而視。

再看那撐船的老者,已除去額下的假須和頭頂上的斗笠,原來是一個英俊的少年,手中

的竹竿也換成一柄長劍,三個人將他圍在當中。

蒙面怪客見狀,傲然一笑道:「果然不出我所料……」

話未說完,已揮掌劈向正面的一個素衣少女。

那少女見蒙面怪客揮掌劈來,並不退卻,嬌叱一聲,挺劍迎上。

另外兩個人也齊聲暴竭雙雙擎劍撲上,三柄劍將蒙面怪客圍在中間。

蒙面怪客毫不畏懼,揮掌出腿,在三柄劍中閃轉騰躍,與這三個人苦鬥在一起。

船艙上這一廝殺不要緊,船便隨波逐流向下漂去。

月光下,三個執劍的少男少女和蒙面怪客依然酣戰不止。

小王子躺在船頭一角,他已經認出那三個執劍與蒙面怪客廝殺的人是誰,不由心中暗暗

焦急。

突然,只聽一聲驚叫,蒙面怪客被一柄長劍逼得失足落水,小王子眼見那蒙面怪客在水

中冒了兩冒,便沒蹤影,這才長舒了一口氣。

這時,那個裝扮成船家的英俊少年,來到小王子面前,疾出劍指,解開了小王子的穴道,

欣喜地道:「小王子,你沒事吧。」

小王子穴道被解開,但還不能行動,他笑道:「金童,多謝你們救了我……」

一旁的兩個少女也圍攏過來,其中一年笑道:「還是金童有辦法,如果不是在船上,我

們三個也未必是那蒙面怪客的對手。」

另一個女子只是點了點頭,朝小王子羞赧的一笑。

小王子認出這兩個少女,那說話的楊若英,羞澀一笑的是上官蘭。

小王子感激地道:「真是在下命不該死,幸遇了你們,你們這是到哪裡去?」

楊若英把劍插入鞘內,笑道:「我們想去齊家堡找你,後來在途中遇上齊二柱和肖銀萍

與萬花幫的人打杖,金童在樹上用『銷魂鳥』一叫,便將那些人弄得神魂顛倒,我們一下子

就把那些人打跑了,後來在一個小鎮玩了兩天,才想回山,途中遇上了你們。」

金童介面道:「我見那蒙面怪客武功怪異,恐怕地上難以取勝,便弄來這漁船和這破斗

笠……」

小王子似乎沒聽到金童的話,急忙截口道:

「適才暢姑娘說什麼『銷魂鳥』?可是來自天竺的『奇鳥之園』么?」

金童聞言一怔道:「正是,好是我爺爺柳蒼林雲遊四海,路過天竺『奇鳥之園』時,別

人送給他的,莫非你也識得那『銷魂鳥』么?」

小王子道:「不知那鳥可在此處么?能否讓在下見識一番。」

金童轉頭對上官蘭笑道:「蘭妹,你去艙中把『銷魂鳥』拿來。」

上官蘭應聲而去,少頃,便提著一鳥籠子走出來,遞到小王子面前笑道:「你看吧,就

是這隻鳥。」

小主子接過鳥籠子,藉著皎潔的月光觀看著鳥籠子里的「銷魂鳥」,一邊看一連點頭驚

喜道:「正是『銷魂鳥』,這鳥又叫『千里思歸』。」

金童不解地問道:「怎麼起了這個名字?」

小王子道:「聽人說這鳥極善飛翔,又有極好的記性,不論走到哪裡,只要一把它放飛,

它便能飛越千山萬水,平安地回到家中。」

柳金童笑道:「難怪爺爺一再叮囑,不要弄跑它,再尋怕是難了。」

小王子笑道:「你們下一步還想到哪裡?咱們該有個目的,總不能這麼逐波漂流吧。」

柳金童笑道:「你呢?你想去哪裡?」

小王子道:「如果你們沒有別的事咱們一同去齊家堡好嗎?」

柳金童道:「不知銀萍可在那裡沒有?」

小王子笑道:「銀萍一定在那裡,他和二柱向來是形影不離的。」

銀萍到底和二柱分離了。

天將拂曉之際,銀萍和二柱在西莽山的一個山洞裡歇息了夜之後,兩個人動身想回齊家

堡去,他們高高興興在山路上,一邊走一邊愉快地說笑著。

銀萍道:「二柱,你答應我了,不再理睬海明珠,可不許反悔。」

她經過一夜的休息,精神和體力都有所恢復了,又顯出了綽越的風姿和迷人的神態。

二柱走到她身邊,手裡依然拿著那藤杖,聞言笑道:

「我說過喜歡和你在一起啦……」

銀萍道:「可是,那海明珠再找你纏著練悲掌神功怎麼辦,她鬼心眼多,你不小心會著

了她的道兒。」

二柱道:「我……我不和她見面她便沒辦法了。」

銀萍喜道:「對呀,她看不到你,再有妙法高招也不好用了。」

二柱道:「可是,永遠不見面也怕是難辦到,只是最好的辦法就是,你能早些找到小王

子或柳金童……只要你和誰一練成悲掌神功,那她就不會再……」

銀萍臉一紅,柔聲道:「可是,我不知道到底應該與誰練悲掌神功,因為一旦練成,那

就是說這輩子跟定他了……」

二柱撓了撓腦袋道:「這輩子跟定他,那就是說你永遠與他在一起了。」

銀萍點了點頭道:「自然了,既然是夫妻啦,你沒聽說,成了夫妻要相守到白頭么?」

二柱嘆息道:「那樣的話,我們便不能總在一起啦……」

銀萍笑道:「你別不高興,我想……」

二柱截口道:「到那時候我也想不出與你在一起理由……」

銀萍道:「怎麼想不出,我們是朋友,你忘了咱們還嗑頭結拜過呢?」

二柱欣喜地一拍腦袋,正想說話,突然警覺地止住腳步,低聲道:「你聽,前面好像有

人?」

銀萍聞言,立即停住腳屏息靜昕,頃刻道:「是有人,像是很多人,咱們得躲起來?免

得麻煩。」

說著,身形一縱,躍上身邊的一棵大樹。

二柱見狀,也跟著飛身跳上另外一棵樹上,兩個人都不約而同的向前面的山路上望去。

少頃,幾條人影鑽出樹木遮掩的荒道,跨過一片低洼地,沿著山道奔過來。

這幾個人步履輕捷,身形飄逸,若非練過武功的人恐怕到了近前也不易發覺,因為習武

之人卻十分注重耳力,聞風避器,夜半廝殺,都需要耳力靈敏。

漸近,銀萍一見走過來的幾個人,不由一驚,這幾個身著灰衣,臉戴著蒙面巾,身形輕

捷,腳下生風,從樹下掠了過去。

銀萍正想滑下樹去,招呼二柱下樹,繼續趕路,突然,遠處又響起馬蹄聲,便穩住身表,

往下一看,不由又是一驚,見這遠處奔過來的四匹馬,這四匹馬都在疾行,在前面的兩匹紅

馬上,分別坐著兩個灰衣蒙面人,手裡各執一根大棍,牽著後面兩匹馬的韁繩。

在後面的兩匹馬上,坐著一男一女,男的身穿白衣,年齡在四十來歲,空貌不俗,正是

萬花幫的幫主芍藥,在他身邊的馬上坐著一個衣裝華麗的貴婦人,正是芍藥的妻子徐美珠。

銀萍見這兩個人神態木然,身形僵立,顯然是被制穴了,馱在馬上,她心中大惑,這灰

衣蒙面人到底是何許人也?竟然俘獲了萬花幫幫主,莫非江湖上又新崛起了什麼新幫大派?

正然困惑,突然,一旁樹上有人暴喝一聲,一條人影從樹上躍下,端端的站在山路正中,

攔住了那四匹馬的去路。

銀萍一看從樹上落下之人,不由暗暗叫苦。

那人正是齊二柱。

齊二柱在樹上看見前面的幾個灰衣人掠了過去,並不想招惹是非,所以,也就藏著沒動,

而當他看見芍藥和徐美珠受制於人時,想起徐美珠乃是師傅丐婆之女,況且那日在萬花庄曾

出面救過自己的性命,便按捺不住,暴喝一聲,躍下樹來,手中竹杖一挺,大聲對那兩個灰

衣人,道:「你們是哪個道上的,因何要劫走芍藥幫主夫婦。」

話音未落,那兩個跨在紅馬上的灰衣人,疾迅的跳下馬來,手中依然牽著後面兩匹馬的

韁繩,又腳落地的同時,兩人齊發出一聲勁嘯,嘯音震蕩山野,久久回蕩在碧空。

嘯音一落,頓時在前面和后響起了相同的嘯音,隨著嘯音在前面和後面的樹上,紛紛掠

出十幾個灰衣蒙面人,各執兵器,將二柱和那四匹馬圍在中間。

二柱見狀,略顯驚愕,嚷道:「你們誰是首領?在下齊二柱有話要說?」

話音未落,便聽到正北方有個低沉的聲音道:「齊二柱,你何故攔住馬頭,活得不耐煩

了么?」

二柱毫不畏懼地道:「你們到底是哪個幫派的,為何在晴天白日綁架無辜?」

灰衣人冷道:「我們無幫無派,自由自在,聽說萬花幫主淫蕩無恥,乃武林一大禍害,

特聚眾兄弟將此除去,也算為武林除害。」

二柱道:「就算芍藥淫蕩無恥,而徐夫人又有何錯?」

灰衣人冷冷道:「我等也是奉命行事,內情並不知詳。」

二柱怒道:「哼,等我都把你們打趴下,看你們還知情不知情。」

說著話,手中藤杖一揮,直取那個說話的灰衣人,一招「惡魔控探爪」,藤杖襲向灰衣

人胸前的華蓋致命穴。

灰衣人見二柱挺杖襲來,並不躲避,依然站立不動,彷彿根本沒看見二柱一般。

二柱杖到中途,不由一怔。

然而,就在這一瞬間,頓覺身後一股勁風襲至,躲避不及,感到右肩一麻,右臂便無力

地垂下,二柱驚恐地叫喊一聲,定上一看,原來是右肩井穴被一顆打穴珠擊中。

他正想用左手揮杖直攻而上,突然,在灰衣人的身邊掠出兩條人影,二柱還來不及看清

來人,那兩條人影已到近前,一個人揮劍架住二柱右手藤杖,另一個疾出手制了二柱周身幾

個大穴。

二柱氣得哼一聲,便僵立在那裡。

那個制穴的灰衣人,轉臉對那個為首的灰衣人道:「結果了這小子算了。」

為首的灰衣人搖了搖頭道:「帶回去一併處置,」

說完,便一揮手,身形掠起,帶領眾灰衣人又隱進樹林之中。

剩下的兩個牽著馬的灰衣人,將二柱托上馬背,與芍藥和徐美珠一同看押著向前走去。

樹上的肖銀萍面對這驚心動魄的一幕,她竭力抑制著自己沒有跳下樹去。

適才她看見那些灰衣人的身手,都是武林中的上乘功夫,她自己就是下去,不但救不了

二柱,反而自己也會賠進去。

現在,主要是弄清楚這些灰衣人的來頭,不知是哪個幫派的,冤有頭債有主,她要暗中

追蹤,以便查個水落石出,到時再找人救二柱也不遲。

主意拿定,銀萍便投下樹,悄悄地跟在那四匹馬的後面,拉開一些距離,想尾隨灰衣人

去的目的地,尋找出灰衣人的來由。

走了大約有一里多路,前面的灰衣人也未發現跟在後面的銀萍。

銀萍心中竊喜,如果不被發現,這樣一路尾隨,不愁查不出這些人的真正身份。

然而,她卻萬萬沒想到,一件比被灰衣人發現更可怕的事情發生了。

就在銀萍小心翼翼地追蹤灰衣人時,突然,從一旁的樹叢中鬼魅般地閱出兩個白衣人,

年齡都在三十左右,相貌岸俊,便知道不是灰衣人一路的,遂鎮靜地道:「二位英雄,攔住

小女的路有什麼事么?」

兩個白衣人聞言,右首的朝銀萍微笑道:「你鬼鬼崇崇地跟蹤那些灰衣人,也莫非是有

什麼事么?」

銀萍冷笑道:「他們抓走了我的朋友,我要查明這些人的來頭。」

「怎麼?我們芍藥幫主會是你的朋友?」

銀萍一喜道:「你們是萬花幫的?你們幫主被那些人抓去,你們因何無動於衷?」

左首的白衣人道:「我們剛剛從塞外回來,恰巧遇上,因為那些灰衣人多,我們不好硬

拚,又不知這些人的來頭,便也尾隨其後,想探出個究竟,這查遇上了你,本想從你口中探

聽些什麼,誰知你和我們一樣……」

銀萍道:「那咱們一同追蹤不好么?互相也有個照應……」

兩個白衣人聞言,交換了一下眼色,右首的白衣人道:「若換了別人,或許我們會同意

的,可是對你……」

銀萍驚愕道:「我怎麼樣……」

左首的白衣入神秘地一笑道:「你應該明白,我們是萬花幫的,今日巧遇上姑娘,也是

前生有緣份……嘿嘿。」

銀萍聞言,再一看這兩個白衣人色迷迷的模樣,腦袋嗡的一聲,心中暗暗叫苦,知道遇

上了萬花幫的兩個淫徒浪子。

她竭力地鎮靜道:「你們到底想幹什麼?」

右首的白衣人淫笑道:「你應該清楚,像你這般美色的女子,誰見了都會想干那個……」

說著,兩個白衣人對視一眼,雙雙挺劍向銀萍逼來,眼中慾火燃燒,嘴裡浪言穢語地說

著,就像兩條惡狼欺負一隻無助的綿羊。

銀萍見狀,早橫下一條心,寧可玉碎,也絕不能含辱納垢地生存,她一咬牙抽出長劍,

嬌叱一聲,「惡棍,看劍。」便揮劍迎上,手中劍挾著勁風劈向兩個欺身上前的白衣人。

然而,這兩個白衣人並不接劍廝殺,其中一個劍在銀萍眼前一晃,銀萍急忙出劍外封,

就在這裡,另一個白衣人驀然一揚手,打出一樣東西,銀萍見了,急揮劍封擋,誰知劍一觸

及那東西,「撲」的一聲,那物被劍尖刺破,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氣透進銀萍的鼻息。

她知道自己用劍刺破的是白衣人襲來的迷香囊,而體內已中迷香,漸漸地知覺模糊起來,

嬌軀微顫,步履蹣跚,最終撤手扔劍,嬌呻一聲,身體輕輕地癱倒在地上……」

兩個白衣人見銀萍中迷香身形倒地,把手中劍入鞘,走到銀萍身邊,兩人一見銀萍絕美

的容貌和窈窕的體態,不由已痴了三分。

「真是個天生尤物。」一個白衣人驚嘆道。

「看來咱哥倆真是艷福不淺,恐怕昔年的清風客也未必能享受過這般的絕色。」

另一個白衣人附聲道。

兩個白衣人說完,便急不可待地蹲下身去,四隻罪惡的手伸向肖銀萍那少女聖潔的嬌

軀……

海明珠依然在西莽里穿行。

昨日,二柱抱著肖銀萍離她而去之後,她便四處尋找,不料迷了路,非但沒有找到二柱

和肖銀萍,連下山的路也找不到,無可奈何,便在一棵大樹上歇了一夜,次日早晨想擇路下

山,可是卻依然在原地轉悠,在迷津般的山路中辯不出哪條路能下山。

天近中午,海明珠來到一片小樹林前,她覺得又困又乏,飢腸轆轆,便坐在荒道旁的石

頭上小憩,望著頭頂從樹中間射進來的陽光,她感到一種從未有過的孤獨和凄涼,心中惱恨

齊二柱沒有情義,竟然拋下自己而不顧,又遷怒於肖銀萍,不該半路插進來,否則自己與齊

二柱說不定早到那個石窟,已要開始練悲掌神功了。

她正然坐在那裡忍著飢餓胡思亂想,突然,聽到一旁的樹林里傳出輕微的聲音,起初一

驚,稍稍鎮靜后,便路到樹上,在樹間穿行,來到了小樹林里,從樹上往下一看,不由大驚

失色。

見樹林的草地上,有兩個白衣人,正色迷迷的望著躺在地上的一個女子,四隻惡爪近乎

瘋狂地撕扯著那女子的衣服,那女子閉目靜靜躺在那裡,上身的內外衣已被剝去,露出雪白

的肌膚和一雙令人目眩的雙乳。

海明珠一見那受辱的女子,不由又是一驚,她認出正是自己的冤家死對頭肖銀萍。

海明珠見狀,心中象打翻了五味瓶,有一種說不出和滋味,眼看自己憎恨的人受辱,她

應該感到愜意,而此刻,眼看那兩個白衣人就要對肖銀萍進行禽獸般的糟蹋和蹂躪,她卻感

到非常的厭惡,她覺得彷彿受辱的不是肖銀萍。而是自己……

她心中憤憤地罵了一句,驀地從草囊中抽出兩枚銀鏢,拈在掌中,朝樹下瞥了一眼,見

其中一白衣人正然寬衣解帶,要大顯風流,便一揚手向那白衣人的頭頂百會穴襲出一支銀鏢。

鏢影一閃,只聽那白衣人慘叫一聲,一頭栽倒在地。

另一個白衣人正要伸手剝去肖銀萍的貼身衣褲,見狀,驚恐四顧,忙挺身而起,叱道:

「什麼人?」』

海明珠在樹上並不應聲,她知道自己若真殺實拼未必是這兩個白衣人的對手,所以不敢

露面,也不應聲,只是拈著另一枚鏢,透過樹枝靜靜地盯著那個白衣人。

草地上的白衣人連喊了三聲,見沒人應聲,便壯了膽子,又走到銀萍身邊,他先是小心

蹲下去,四周瞟了幾眼,見沒動靜,便又伸手去撕肖銀萍的衣服,可是,就在他手一伸出時,

頓時覺后心一股勁風銳氣襲至,躲避不及,一枚銀鏢直刺進后心,慘叫一聲,身形歪倒在肖

銀萍的身邊,他絕望地向肖銀萍的身體伸了伸手,便不動了。

海明珠見這個白衣人也倒了下去,這才長舒一口氣,從樹上滑下來,走到肖銀萍的身邊,

她注視著銀萍那光潔和半裸的玉體,心中不由也暗暗稱羨,她覺得即使作為女子也為肖銀萍

的完美無暇的玉體所傾倒。

怔了片刻,她慢慢地伏下身去,拿起肖銀萍的內衣和外衣,一件件地為肖銀萍穿上,雖

然有的地方已經撕破,但大體還可以遮蓋住了。

海明珠為肖銀萍穿完衣服,便彎腰把銀萍背起來,辨認了一下方向,朝不遠處的一條山

溪走過去。

來到山溪邊,海明珠將肖銀萍放在地上,她捧了一捧清涼的山溪水,灑在銀萍臉上,待

那溪水一灑上去,便聽銀萍呻吟了一聲,慢慢地蘇醒過來。

海明珠見銀萍睜開晶亮的雙眸,便緩慢地站起身,背對著肖銀萍,望著遠處起伏的山巒,

幽幽道:「你想不到吧,我本是你不願見的人……」

聽到聲音肖銀萍已知道站在自己身邊這個艷裝女子便是海明珠,她竭力回想著剛剛發生

的一切,她知道自己落入了萬花幫兩個淫徒浪子的手中,後來中了迷香……想到這裡,她渾

身一顫,猛地坐起來,一看自己上身衣服被撕破,頓時花容失色道:

「怎麼?他們把我……」

海明珠依然背對肖銀萍漠然道:「他們沒把你怎麼樣,只是該怪我多事……」

蕭銀萍略略心安,赫然道:「你又教了我……」

海明珠冷冷一笑道:「我生來就賤,救人家一次,人家不領情,偏偏還要救第二次!」

說完,便邁步向山溪邊的一塊大石頭走去。

銀萍急忙站起身,對海明珠的背影道:

「不是我不領情,只是我姐姐之死……」

海明珠聞言,驀然回首,注視著肖銀萍,氣道:「你總把我看成你的冤家對頭,怕我搶

走了你的心上人,便借口為你姐姐報仇和我過不去,是不是?」

肖銀萍尷尬地一笑道:「其實,我哪裡有什麼心上人,不過是你自己的心上人擔心我搶

了來,才故意這麼說。」

海明珠微微一笑道:「你還嘴硬,你心裡不喜歡二柱么?」

肖銀萍一時語塞,怔了片刻道:

「我只是喜歡他,可並沒有說要嫁給他,不像你總是追著人家要與他練功……你知道,

練悲掌神功需事先結為夫妻……」

海明珠頓然神色一黯道:「若能練成絕世武功,為媽媽為珍珠宮的姐妹們報仇,就是以

身相許,我也……心甘情願,況且,我對二柱也……」

話鋒一轉,逼視著肖銀萍又道:「你告訴我,二柱他到哪裡去了?」

肖銀萍黯然長嘆道:

「二柱被人劫走了!」

海明珠驚道:「你騙人!他被人劫走你怎麼會在這裡?你們不是在一起么?」

肖銀萍道:「是這樣,本來我們是在一起,天亮后我們下山時遇上一夥灰衣鐵面人,劫

持了萬花幫的芍藥夫婦,二柱念徐美珠是自己師父丐婆的女兒,便挺身相救,結果被抓,當

時我躲在樹上……」

海明珠截口道:「你怎麼不去救他,你就忍心看著他被人劫去?」

肖銀萍嘆道:「可是灰衣人很多,而且身手不凡,我下去豈不白白送死……」

海明珠悻悻地道:「哼!若換了我,死也要去救二柱……」說完,頓覺失言,臉一紅又

道:「你說那是伙灰衣人么?」

肖銀萍點了點頭道:「灰衣人!而且都蒙了面,猜不出是哪個幫派的人!」

海明珠恨恨道:「搗毀我們珍珠宮的也是一夥灰衣蒙面人……」

肖銀萍道:「莫非是一伙人所為……」

海明珠不語,猝然抽出腰間的軟鞭,手腕一抖,軟鞭「啪」的一聲將身旁的一棵樹枝掃

落墜地,她朝肖銀萍冷冷-笑道:

「你快些亮出劍來,咱倆在此一決勝負,誰勝了誰就和二柱練悲掌神功,敗了算倒霉,

你敢么?」

海明珠話一出口,肖銀萍大感意外,她遲疑道:「既然如此,你剛才因何捨身救我……」

海明珠幽然嘆道:「我覺得我們都是女人,不能受男人的欺負……」

肖銀萍道:「你非要和我動手不可么?」

海明珠道:「我一定要在今日和你分出高下!」

銀萍深喟道:「我其實也想與你在此一決勝負,只是此時我無心於此,因為我還牽挂著

一個人的生死……」

海明珠-驚,恍然道:「你是說二柱……他……」

肖銀萍道:「我們在此廝拼倒可以,可是,二柱若遇害,咱們縱然分出高下,又到哪裡

去尋悲掌神功,迄今為止,那藏有秘籍的石窟只有二柱一人知道!」

海明珠聞言,大聲喊道:「呀!你怎麼不早說,我們快去尋二柱吧!」

肖銀萍點了點頭道:「你願意和我同行么?」

海明珠聞言一怔,旋即冷冷一笑道:「其實是你不願意與我同行,你乾脆明說好了!」

說完,把手中軟鞭往腰上一纏,氣咻咻地瞥了肖銀萍一眼,離開山溪,翻身而去。

肖銀萍望著海明珠離去的倩影,輕輕喟嘆一聲……

大明湖,波光瀲灧。

瀕中泊著一艘畫舫,艙內殭屍一般坐著三個人。

這三個人便是被灰衣蒙面人劫持而來的萬花幫的幫主芍藥夫婦和齊二柱。

此時,三個人穴道依然被制封著,只是啞穴已被解開,可以說話,而那些灰衣人一到畫

舫后一個也不見了,把他們三個人扔在這空寂的艙中。

二柱坐在一旁,目不轉睛地看著芍藥,他想和芍藥說幾句話,打破這難堪的沉寂,而一

看芍藥,滿臉愁苦,二目微閉,根本不想與他攀談,而徐美珠經過一路的顛簸勞苦,閉目小

眠!

二柱心想,真是莫名其妙,把人劫持到這裡,竟然不問不管,不知道對手是誰,更不知

道為了什麼事。他又想到了肖銀萍,心中牽挂著,肖銀萍在西莽山會不會又出異情,想到肖

銀萍又想起了海明珠,心中覺得那天對海明珠過於粗暴和冷漠,如果有朝一日再見到她,一

定請求她諒解。

二柱正坐在那裡胡思亂想,突然,船艙里響起一聲咳嗽,二柱一驚,一看芍藥夫婦依然

似睡非睡,顯然,這聲咳嗽不是這兩個人發出的,再定睛四顧,艙中依然沒有別人,二柱正

然困惑,突聽有人高聲笑道;

「哈哈哈!芍藥兄,把你請來真不容易!」

聲音異常清晰,如在耳畔,二柱仔細辨別,方查覺是從艙壁透過來的,聽見聲音,芍藥

夫婦不約而同,睜開眼睛。

芍藥道:「閣下到底是何人?將本幫主劫持至此,所為何事?」

二柱心想,敢情芍藥也不知道這伙灰衣人是誰,聽見他問,便注意傾聽,看那艙壁外的

人怎麼回答。

話未落,那人高聲道:「在下是誰無關緊要,不過,請閣下前來所為何事,在下不妨和

閣下明言,如果在下沒說錯,你們萬花山莊里可有一個『地下麗園』么?」

芍藥聞言,頓時滿面驚懼,急道:

「你是怎麼知道的?」『

那聲音笑道:「在下自然知道,不但知道你處有『地下麗園』,而且還知道在『地下麗

園』中還囚禁著九十三名美貌淑女!」

芍藥立對驚叫一聲,慌道:「你……你到底是誰?這本是本幫的絕頂之秘。」

那聲音又笑道:「你們想湊齊一百名美貌淑女,然後,便與本幫弟子自然婚配,而後,

全部退隱江湖,在深山之中修築一個世外桃源……這便是你們萬花幫建幫以來為之奮鬥的目

標,而到今天為止,你們只差七名美女不到一百名!」

芍藥驚詫道:「你即然知道,何必還要問在下,老實告訴你,本幫原來一百名弟子,現

已死傷十幾個人,就是不湊齊一百名美女,一聲令下也完全可以全部退隱江湖,去建築那世

外桃源……」

那聲音道:「可是,你們竟遲了一步,只怕再沒有機會了!」

芍藥驚道:「閣下請在下來……莫非是為了那『地下麗園』中的美貌淑女么?」

那聲音高聲朗笑道:「你倒聰明,既然你和我攤牌,在下也不好與你遮遮掩掩,我可以

告訴你,我們有一筆大生意要做……」

芍藥驚道:「什麼生意?」

那聲音道:「我們已與北海王巴威龍談妥,用絕色美女換北海的碧海龍珠,一個美女換

一顆碧海龍珠,閣下想必知道那碧海龍珠的價值吧!因此,想請閣下把囚禁的美貌淑女獻出

來,因為通往『地下麗園』的道路只有你一人知道,並且開啟『地下麗園』大門的口訣也只

有你一人記在心裡!」

芍藥冷冷地笑道:「簡直是作夢,本幫眾弟兄辛辛苦苦搜尋來的絕色美女,豈能拱手獻

於他人……」

那聲音冷道:「美女的價值在於她們年輕,如果過了幾年她們人老珠黃,可就不值錢了,

閣下想過沒有,如果在這艘畫舫上囚禁你十年,你又有何感想……」

芍藥一怔,頹然道:「你們到底是哪個幫派……」

那聲音笑道:「無幫無派,自由自在!」

二柱一旁截口道:「我知道了,你們在此之前搗毀了東海的珍珠宮,莫非也是為了那裡

的珠寶么?」

那聲音冷道:「你怎麼知道搗毀珍珠宮是我們所為?」

二柱道:「聽海明珠說搗毀珍珠宮的人是灰衣蒙面人,此番劫持我等的也是灰衣蒙面人,

這是不言自明的……」

那聲音冷笑道:「江湖上都說齊家父子是一對大傻瓜,怎麼,這小於卻很精明,齊二柱,

你總不會希望陪著芍藥幫主夫婦在這畫舫中呆上十年吧!」

二柱急道:「自然不想,我是在途中被你們抓來,其實這裡並沒有我的事……」

那聲音冷道:「怎麼會沒有你的事,倘若不在途中遇上你,我們遲早也會把你抓來,因

為你知道武林上一個絕頂之秘!」

二柱驚詫道:「你們怕是找錯了人?」

那聲音高聲笑道:「你是不是想讓我言明?如果你記憶正常的話,你不會忘記『鴛鴦大

悲掌』這幾個字吧!」

「啊!」二柱失聲驚叫道:「你……你怎麼知道?」

那聲音道:「你沒想想都誰知道么?」

二柱聞聲,暗忖道:「我未曾對外人談及悲掌神功,江湖上只有銀萍和海明珠知道這件

事,她們斷不會說與別人……再有就是肖雲龍,他會告訴准呢?他的精人香香小姐?香香是

甄善仁的義女……」

那聲音見二柱不語,又道:「齊二柱,只要你說出那『鴛鴦大悲掌』的練功秘籍藏在哪

里,我們立即放你出去……」

二柱顫聲道:?我……我不說……」

那聲音冷笑道:「嘿嘿!那你只好在這畫舫上住上十年了,什麼時候你說出那悲掌神功

的下落,什麼時候放你出去……」

二柱急喊道:「不行,我還有事,我會想家的,快放我出去!」

一旁的芍藥瞥了二柱-眼,嘆道:「你別著急,慢慢會有辦法出去的,只是暫時忍耐一

下!」

二柱嘆道:「可是銀萍和海明珠他們尋不見我會著急的!」

芍藥無語,又微微合上了二目。

一旁的徐美珠幽幽嘆道:

「二柱,都是我們害了你!」

二柱急道:「都怪我武功不高,沒救下你們,我師父知道又會斥責我……」

徐美珠黯然嘆道;「我娘又不知浪跡何方,我好想念她老人家!」

二柱聞言,頓時流下淚來,哽咽道:

「我也很想師父……」

話音未落,突然,只聽:「啪」的一響,腳下船板被掀開兩塊,裡面鑽出一個花白的人

頭,朝二柱和徐美珠咧嘴一笑道:

「有你們這兩個孩子想著我,我老人家就是死了也會合眼的!」

說著,一條人影從艙板下驀然縱出,站在船艙中。

「師父!」二柱眼尖,一眼就認出來人正是自己的師父丐婆。

丐婆聽見二柱一聲驚叫,急忙上前捂住二柱的嘴,低聲道:「別出聲!」

就在捂嘴的同時,乾枯的手指疾點,解開了二柱被封的穴道,又把一顆紅色藥丸塞進二

柱的嘴裡,然後,身形一移,來到徐美珠眼前,疾迅地為徐美珠解開穴道,顫聲道:

「死丫頭,你可想死娘了!」

淚水流出徐美珠的面頰,她緊咬嘴唇,抑制著沒有哭出聲來。

這時,丐婆一閃身來到芍藥身旁,厲聲道:「你想活命么!」

芍藥一驚,求救似地瞥了徐美珠一眼點了點頭。

徐美珠見狀,「撲通」一聲跪在母親的面前,抬起淚流滿面的臉頰,望著母親,目光中

充滿了企盼的哀求。

丐婆又疾揮劍指,解開了芍藥的穴道,低聲叱道:「你作惡多端,若再不走正路,小心

我敲碎你的腦袋!」

芍藥連連點頭道:「小婿定改惡從善,重新作人……」

丐婆機警地瞥了一眼艙外道:「你出去后速把『地下麗園』里的女子都放了,然後領著

美珠退隱江湖,自已去尋世外桃源……」

芍藥頻頻點點頭,滿口應允。

丐婆說完,一揮手道:「你們快衝出船艙,跳湖逃命吧!」

二柱急道:「師父,你……」

丐婆道:「我要查找在船上說話的那個人……」

芍藥道:「咱們把船弄到岸邊,再一同離開這裡!」

丐婆驚道:「不行!這船上到處都灑上了燈油,只要一絲火星這船便會燃燒起來……他

們在岸邊一發出,我們誰也逃不掉!」

徐美珠驚異道:「娘,你怎麼知道的?」

丐婆嘆道:「這畫舫兩天前就停在這裡,我當時還以為是哪個富貴人家要乘船游湖,便

事先藏在艙板下面,想屆時偷些山珍海味吃,誰料竟遇了你們……」

丐婆話未說完,突然艙壁響起一聲大笑道:「好個丐婆,想不到我們精心安排的好戲,

剛開始讓你給砸了場,你快快讓他們三個老實地呆著別動,否則,這畫肪即刻就會火起!」

丐婆冷笑道:「火起也好,怕連你也會燒死!」

那聲音冷冷一笑道:「真想不到,聞名江湖的『南天飛燕』會識不出在下的千里傳音術,

告訴你,在下身在望湖亭上,就是滿湖的水都燒著了,在下亦安然無恙!」

丐婆不再說話,壓低了聲音道:「休得聽他放屁!這船上肯定暗中潛伏著人,你們快

走!」

說著,用力一推,把二柱和徐美珠推出船艙,回身對芍藥道:「你善水性么?」

芍藥點了點頭。

丐婆一把將芍藥推出船艙,然後也跟了出來,對徐美珠道:「傻丫頭,以後就只有靠你

自己照顧自己了!」

話沒說完,手一推便把徐美珠推下湖去。

二柱一急,正要上前阻攔,丐婆身形一轉,一掌推在二柱前胸上,二柱出其不意,仰面

跌落湖中。

芍藥朝丐婆躬身一禮,說了聲,「岳母珍重!」然後也縱身入水,三個人一落進大明湖,

頓時蹤影不見。

丐婆見三個人一落進湖去,便從腰中掏出火折,迎風一晃點燃,朗聲笑道:「你們這幫

王八蛋,還不給我鑽出來,老娘要燒船了!」

話音未落,把火折丟在甲板上,只聽「撲」的一聲,甲板燃起火來,經湖面微風一吹,

火勢更盛,立即蔓延,頃刻整個畫舫便熊熊燃燒起來。

畫舫上一起火光,立即從各個角落鑽出幾個灰衣蒙面人,驚慌失措地在船上把頭鼠竄。

丐婆佇立在船頭,置身熊熊的大火之中,高聲道:

「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問世間情為何物……」

熊熊的火光和濃濃的煙霧,吞沒了畫肪,而丐婆那響亮的聲音依然在湖面上回蕩:問世

間情為問物……

聽見這聲音,站在湖畔望湖亭上的一位古稀老者,凄然淚下道:

「秋月,想不到我竟害了你……」

老者身旁的一個灰衣人謙恭地道:「父親,徐美珠和芍藥必是落水而逃,孩兒想即刻帶

人追蹤……」

老者喟然長嘆道:「罷了!你怎知那徐美珠乃是你的親姐姐……」

灰衣人聞之愕然。

齊二柱從大明湖裡逃了出來,便徑直趕奔西莽山。

他知道丐婆已不在人世,心中悒鬱寡歡,一路上無精打采,只想能夠尋到銀萍或者海明

珠,他心中一直牽挂這兩個人,但願她倆能平安無事。

然而,趕奔到西莽山時,卻撲了個空,山野空寂,闡然無人,更不見肖銀萍和海明珠的

蹤跡,二柱心中忐忑不安,恐怕二女相遇會出手相拼。

在莽山尋不到肖銀萍和海明珠的蹤跡,他只好懶洋洋地下山,擇路回齊家堡,他心中十

分思念父母,出道以來隻身闖蕩江湖,經難歷險,每當想起父母,心中便充滿了一縷溫馨。

這一日中午,二柱來到一條小河旁,小河旁有片竹林,透過竹林可見遠處有片小村莊。

二柱來到這裡,面對這裡的一草一木,竟然覺得分外熟悉,仔細想來,方自想起還是夏

天時,自己為了尋找「河南二女」來到這裡,並且就在這橋頭遇上了與「河南二女」打架的

海明珠,也就是在這片竹林里。

觸景生情,二柱不由黯然神傷。

他放緩腳步,踏上了獨木小橋,想到小河對岸的村莊去尋些吃的東西,然後再繼續趕路。

踏上那獨木橋,二柱心中湧起一絲凄楚。

漸漸的走到了橋中間,突然,面前麗影一閃,一個熟悉的倩影闖進眼帘,二柱一怔,望

著河對岸亭亭玉立在橋頭的一位麗女,他輕聲叫了一聲:「明珠?」使勁揉了揉眼睛,認出

這佇立在橋頭正朝他脈脈眺望的麗女,正是海明珠。

二柱心猛地一顫,脫口喊道:

「明珠,真是你么?」

海明珠眼中喃著欣喜的淚花,嫣然笑道:

「我還以為認錯了人呢,二柱,快來……」

二柱欣喜若狂,正欲疾身奔過去。

突然,身後傳來甜甜的一聲喊:

「二柱……」

二柱聞言一怔,這聲音好熟悉,頓然止步回頭,見身後的河岸上不知何時竟也站著一位

麗女,正然向自己痴痴張望,一見這麗女,二柱心中頓然一熱,這麗女不是銀萍是誰。

二柱朝銀萍揮了揮手,高聲喊道:

「銀萍,你怎麼也在這裡?」

銀萍欣喜道:「我出來找你……你沒事吧……」

二柱正欲開口,對岸的海明珠截口道:

「她自然沒事了,有事還會好好的在這裡么?」

二柱聞言,回過頭,看見了對岸的海明珠,困惑道:

「你們是結伴而來么,怎麼河這邊一個那邊-個?」

海明珠瞥了河那邊的銀萍一眼,高聲道:「結伴而來?人家怎麼會和我在一起,我又賤

又不要臉……」

二柱一怔,又轉頭望著銀萍,道:

「你們還沒和好么?」

肖銀萍冷冷一笑道:「怎麼沒有和好?人家又救了我一命,我感激還來不及……」

二柱道:「到底怎麼回事?」

銀萍道:「你到我這邊來,我把詳情說與你聽……」

二柱聞言,便轉身向回走來,剛走了兩三步,身後又傳來海明珠的嬌喊聲:

「喂,二柱……」

二柱登時止步,回過身來注視著海明珠,囁嚅道:

「你叫我么……」

海明珠頷首,柔聲道:

「喂,你真的不理睬我了……」

二柱的心弦一動,望著海明珠那楚楚動人的神態,情不自禁地向海明珠走過幾步,正欲

說話。

身後的肖銀萍又道:

「二柱,你莫非忘記自己說的話了……」

二柱一怔,迴轉身道:

「我不曾忘記……」

肖銀萍道:「既然你說願意與我在一起,怎麼不到這岸上來……」

二柱為難道:「可是,我若到你那邊去,會傷了明珠的心……」

海明珠聞言,喜道:「喂!你不是要到那村莊去么,正好我陪你……」

二柱撓了撓腦袋道:「可是,我若和你在一起,銀萍她一定很難過……」

話音未落,身後又傳來銀萍急切的喊聲:

「二柱……」

二柱回過身,正欲開口,身後又響起海明珠柔聲低喚:

「喂……」

二柱望了望那邊的肖銀萍,又看了看這邊的海明珠一時不知所措,他垂下頭去,心中左

右為難,一眼看見獨木橋下的淙淙流水,突然,他一腳蹬空,身形一歪倒向橋下,立時被河

水吞沒……」

河兩岸同時響起一聲驚呼。

肖銀萍和海明珠毫不遲疑,幾乎是同時都縱身跳進河裡

兩個人游到二柱身邊,把他從水裡托出水,二柱睜開眼睛,朝兩人憨然一笑道:

「我沒事的!」

海明珠抹一把臉上的水珠,咯咯一笑道:

「原來是你假裝……」

二柱臉一紅道:「我不這樣你們怎麼能到一起……」

二柱頓了頓又道:「你們找我有事么?」

海明珠道:「你說的話就不算數了么?」

二柱恍然道:「還是練悲掌抻功么?」

肖銀萍不待海明珠開口,正色道:

「二柱,我有一事告訴你,我聽一些武林中人說,過幾天雲龍要和香香結婚……你沒有

收到請柬么?」

二柱搖了搖頭道:「不曾接到,可是我一定要去慶賀,你們倆也去么?」

肖銀萍道:「雲龍是我兄弟,我自然要去了!」

海明珠瞥了肖銀萍一眼,淡然道:

「我不去,礙手礙腳的……」

說著,便離開二人獨自游向岸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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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俠鴛鴦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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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情之所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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