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跟蹤而至
紫瓊一怔道:「姑娘,他是……」
韓飛飛道:「侯王昆。」
紫瓊臉色也一變,她沒再問,擰身走了出去。
後院里,背著手瀟洒飄逸地走著一人,此人有一副欣長身材,二十多歲近三十年紀,長眉細目,扁鼻方口,穿一襲黃衫,十足道地的翩翩佳公子,少見的美男子,只可惜目光之中煞氣太重,眉字之間也凝聚著一種凜人的陰騖。
紫瓊剛出房,他突然朗笑一聲開了口:「這位姑娘請留一步。」
紫瓊腳下頓了一頓,但她沒停地快步進了隔壁。
院子里的侯玉昆微微一愕,隨即放步走了過去。
這時候,韓飛飛出現在房門口,她揚聲說道:「是侯公子么,請這兒來。」
侯玉昆一怔,轉眼,旋即笑道,「原來是姑娘在這兒。」
走近幾步一拱手,含笑說道:「是……」
韓飛飛截口說道:「侯公子既然知道,又何必多問呢。」
侯玉昆一笑道:「說得是,我這是多此一問……」
向著韓飛飛深深一眼,道:「久聞姑娘國色夭香,艷絕當世,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侯玉昆得睹芳容,何幸如之。」
他這話有點輕桃,可是韓飛飛沒在意,淡淡說道:「侯公子過獎了,我聽說四塊玉個個俊美洒脫,人品風流,追潘宋、賽衛珍,今日也才知傳聞不虛。」
侯王昆神采飛楊,眉目皆動,仰頭笑道:「倒是姑娘真箇誇獎了,四塊玉要跟姑娘這絕代風華比,那相去又不啻夭壤……」
韓飛飛秋截口說道:「侯公子到這兒來莫非也要投宿住店個?」
侯王昆微微笑道,「姑娘似乎也不該有這一問。」
韓飛飛道:「那麼侯公子是為『徐氏古祠』之事而來了。」
侯玉昆笑道:「姑娘一語中的,料事之准,令人佩服。」
「好說,」韓飛飛淺淺一笑道:「侯公子是為『白骨三煞』索債而來?」
侯玉昆搖頭說道:「豐四海兄妹跟我無親無故,跳樑小丑也不足掛齒,別說姑娘殺了他一個,就是三個都殺了,侯玉昆也不會更不敢過問。」
韓飛飛道:「那麼我就不明白了,侯公子是為何而來了?」
侯玉昆笑笑說道:「姑娘怎麼又來了,像姑娘這等身份,怎好說這種話。」
韓飛飛道:「侯公子,我是真不明白。」
侯玉昆臉色微變,旋即淡然一笑道:「姑娘既這麼說,侯玉昆不敢不信以為真,那麼讓我說給姑娘聽聽好了。」
一頓,凝目接道:「豐四海兄妹曾在『徐氏古祠』中囚有一人……」
韓飛飛「哦」地了聲道:「侯公子可是指那『鐵片巧嘴』張遠亭?」
侯玉昆一點頭道:「姑娘又料對了,正是。」
韓飛飛道:「這麼說,侯公子是為『鐵片巧嘴』而來。」
侯玉昆笑道:「不錯,姑娘真箇料事如神。」
韓飛飛抬眼四顧,道:「侯公子,『鐵片巧嘴』就在這家客棧里么?」
侯玉昆笑笑說道:「應該在的,不然,我就不會來了。」
韓飛飛道:「那最好不過,請侯公子告訴我他住在哪間房,我願稍盡棉薄,立即將他擒交侯公子。」
侯玉昆笑笑道:「姑娘美意,令人可感,我這裡先謝了。」
一拱手,隨即抬手指向李存孝住的那間上房,道:「他如今,大概就住在那間房裡,正由剛才的那位姑娘陪著。」
韓飛飛倏然一笑道:「侯公子錯了,也誤會了,那間房裡住的是我一位朋友,而不是『鐵片巧嘴』張遠亭,侯公子如若不信,盡可以進去看看。」
侯玉昆一怔,道:「怎麼,姑娘,我錯了?」
韓飛飛微一點頭道:「是的,侯公於錯了。」
侯玉昆目光轉動,揚眉一笑,道:「不是侯玉昆斗膽信不過姑娘,也不是侯王昆小心眼兒,而是侯玉昆從來不相信自己會料錯事,既然姑娘首肯,我倒真要看上一看。」
話落,邁步向李存孝住的那間上房走了過去。
韓飛飛站在那兒沒動,嬌靨上掛著動人的微笑。
侯玉昆的站立處跟李存孝所住那問上房本就沒多遠,他跨兩步已到了廊檐下,突然,他停了步,側轉身笑道:「也許這是侯玉昆生平僅有的一次錯誤……」
韓飛飛道:「怎麼,侯公子不看了。」
侯玉昆笑道:「我不說了么,也許這是我生平僅有的一回錯誤。」
韓飛飛淺淺一笑道:「那麼侯公子就請自己找找吧,我失陪了。」
她轉身就要進房。
侯玉昆一抬手,道:「姑娘請留一步。」
韓飛飛回過身來道:「侯公子還有什麼事兒?」
侯玉昆笑笑說道:「姑娘在武林中身份很高,侯玉昆在武林中的身份也不低,既然這樣,咱們似乎不該玩庸手那一套,落人笑柄,姑娘以為然否?」
韓飛飛微一點頭道:「侯公子這話深獲我心,那麼讓我告訴侯公子,你我都受騙了……」
侯王昆道:「姑娘這話……」
韓飛飛道:「『徐氏古祠』之中根本沒有什麼『鐵片巧嘴』不然我不會殺豐四海。」
侯玉昆笑笑說道:「是么,姑娘?」
韓飛飛雙眉徽揚道:「侯公於莫非不信。」
「那倒不是,」侯玉昆忙道:「侯玉昆也不敢,只是,據我所知,姑娘之所以殺豐四海,關鍵在『徐氏古祠』里是否囚著個『鐵片巧嘴』。」
韓飛飛淺淺一笑道:「侯公於是聽了岑東陽、苗芳香兩個說的話?」
侯玉昆道:「他兩個都對我這麼說。」
韓飛飛道:「岑東陽、茵芳香兩個居然敢搬弄是非,侯公子恐怕不知道、他兩個是想借侯公子之力……」
侯玉昆道:「這麼說,姑娘是不承認截去『鐵片巧嘴』了?」
韓飛飛冷笑道:「這麼看來,侯公子還是不相信我了。」
侯玉昆道:「姑娘,恕我直說一句,要為一個『鐵片巧嘴』傷了彼此間的和氣,那可是值不得的事。」
韓飛飛雙眉微揚,含笑說道:「侯公子,你這是威脅我?」
「那我不敢,」侯玉昆道:「以姑娘的身份,又怕誰威脅,只是……」
韓飛飛道:「侯公子,我承認我劫了張遠亭,又如何?」
「這不就是么,」侯玉昆目中異采飛閃,笑道:「姑娘畢竟是位讓人佩服的絕代紅粉,我請姑娘高抬玉手把張遠亭擲還。」
韓飛飛道:「那張遠亭原是你侯公子的么。」
侯玉昆道:「我不敢這麼說,只是我先下手……」
「侯公子,」韓飛飛道:「先下手的是『白骨三煞』呢。」
侯玉昆道:「姑娘的意思,是讓岑東陽、苗芳香兩個來把張遠亭要回去?」
韓飛飛道:「難道候公子不認為該這樣么。」
侯玉昆抬頭笑道:「姑娘該知道,岑東陽跟苗芳香是諒弓之烏,早已嚇破了膽,他二人哪還敢來找姑娘要人?」
韓飛飛笑笑說道:「這麼說,侯公子的膽子,要比他兩個大得多了。」
侯玉昆微一欠身道:「姑娘誇獎了。」
韓飛飛笑容微斂,眉宇間那懍人煞氣忽盛,道:「我可以把張遠亭交還給你,只是你得據實答我一問。」
「那容易,」侯玉昆道:「姑娘只管問,我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就是。」
「那麼我先謝謝你了,」韓飛飛道:「我想請教,侯公子所以要張遠亭這個人,究竟是為了什麼?」
侯玉昆「哦」一聲笑道:「姑娘原來是問這呀,這個……姑娘,你可知道那張遠亭是個怎麼樣的人么?」
韓飛飛微一點頭道:「我知道,他是個說書的。」
侯玉昆點頭說道:「不錯,他確是個說書的,只是他這個說書的跟一般說書的大不相同。」
韓飛飛「哦」地一聲道:「他跟一般說書的有什麼不同?」
侯玉昆目光轉動,微微一笑道:「姑娘,這還是要我說么?」
韓飛飛道:「為什麼不要?你最好說說。」
侯玉昆道:「姑娘要是不知道他是個怎麼奇特的人,就不會劫他了,是不?」
韓飛飛雙眉一揚,道:「這麼說,侯公子是不肯說了?」
「不,」侯玉昆忙搖頭說道,「如果姑娘一定要聽,我也只好說說……」
頓了頓接道:「張遠亭此人肚子里裝的武林秘密不少,他知人所不知……曉人所不曉。」
韓飛飛「哦」地一聲道:「是么?」
侯玉昆道:「姑娘應該知道我所言不虛。」
韓飛飛道:「這麼說,侯公子要他就是因為他知人所不知,曉人所不曉了。」
「不錯,」侯玉昆道,「我要從他的嘴裡問出一件事。」
韓飛飛道:「侯公子要從他嘴裡問件什麼事?」
侯玉昆笑笑說道:「我記得姑娘剛才說,只問我一問。」
韓飛飛道:「侯公子是不願說。」
侯玉昆道:「姑娘事先並沒有言明要多問幾問。」
韓飛飛淡然一笑道:「侯公子既不願說我不便相強,那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