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回

第四十五回

「落英塔」的大門仍是虛掩著,門口不遠處的四名黃衣喇嘛往來巡視,他們把「落英塔」對鎖的如此的嚴密,這倒大出俞佑亮意料之外。

天雷大師道:「敝派怕天龍令牌落入雷山之事,才不得不作嚴密防範,兩位大概不會嫌敝派做的過份吧!」

俞佑亮笑道:「這乃貴派應有之防範措施,在下問敢見怪?」

天雷大師招了招手,那四名黃衣喇嘛一直飛身來到近前,躬身合什道:「請師叔指示!」

天雷大師道:「我陪這兩位到塔內走走,你們監視千萬不可鬆懈!」

四名黃衣喇嘛道:「知道了!」

天雷大師揮了揮手,那四名黃衣喇嘛一齊躬身退下,天雷大師便和俞佑亮主僕一直登上第二層。

三人舉目一望,不約而同的吃了一驚!

只見大禪宗、天風大師、趙鳳豪、蘇白風一干人都跌坐在牆角,那左老兒卻是蹤跡不見。

俞佑亮目光一掃,便已覺出情形不對,大喝道:「兩位快退,這裡可能有毒?」

俞福和天雷大師大駭一退。

俞佑亮拿出「雄黃珠」放在鼻端,大步走了進去。

他先走到大禪宗面前,顫聲道:「師父,你老人家無恙嗎?」

大禪宗點了點頭,道:「不要緊,你先把這位天風大師送出去!」

俞佑亮道:「弟子遵命!」

說罷,走過去抄起天風大師,來到外面。

天雷大師驚聲道:「敝師兄中毒了嗎?」

俞佑亮點點頭道:「不錯!」

就在這時,大禪宗和趙鳳豪等人也相繼走出,原來天風大師早先由於距離毒氣甚近,加之又在猝然未防的情形之下,所以中毒較深,大禪宗和趙鳳豪等人由於事前有提防,在事先閉住了呼吸,所以得能夷然無事。

俞佑亮把雄黃珠拿在手中不斷在天風大師身上滾動,天風大師臉孔原已發黑,經過俞佑亮一陣施救,大約過了半盞茶時間,天風大師臉孔已慢慢紅潤起來。

天雷大師感激的道:「施主大恩,老衲不敢輕忘!」

俞佑亮道:「大師不必客氣,咱們現在應該趕快去找左老兒,千萬不能讓這種人逃出『落英塔』!」

天雷大師道:「說得是!」

大禪宗搖搖頭道:「且慢!」

天雷大師怔道:「禪宗有何法諭?」

大禪宗先沒理會天雷大師的話,對俞佑亮問道:「亮兒,你們剛才從何處而來?」

俞佑亮道:「弟子從塔底而來!」

大禪宗怔了一怔,道:「你知道通路嗎?」

俞佑亮點點頭道:「是承天三匠告知弟子,幸得俞福老人家引路,我倆才能脫出圍困!」

天雷大師驚道:「那麼施主一定見著俞肇山啦!」

俞佑亮道:「不錯,他原和他兄弟已告分手,不久之前為了對付我們,兩兄弟又告聯手,此刻只怕和錢大鼐他們打得正緊!」

趙鳳豪驚道:「錢大鼐也在下面嗎?」

俞福介面道:「非止錢大鼐在下面,甚至連玄猿老人蒲山孤以及俞一棋和華山、武當、崑崙一眾高手都在下面!」

趙鳳豪呵呵笑道:「左老兒安排得真巧,那可是一場武林盛會啊!」

說話聲中,只見天風大師吐了一口黑水,叫道:「悶殺我也!」

天雷大師忙道:「師兄得保無恙,全是禪宗所賜!」

天風大師起身欲謝,大禪宗已揮手止住道:「繁文縟節,我們已不需客套!」

天風大師道:「再造大恩,焉的不謝之禮!」

說罷,合什一拜。

大禪宗不得不還個禮,隨即對俞佑亮道:「亮兒,下面情形究竟如何!」

俞佑亮把下面情形說了一說,但是俞福卻從中插嘴,把俞佑亮擊敗易岐山之事也說了出來。

趙鳳豪和蘇白風都聽的大為震驚,但是大禪宗的臉上卻毫無一點異樣,只淡淡說道:「因緣造化,老衲早知亮兒終將成為天下第一人,亮兒,你父母之仇可報了!」

俞佑亮顫聲道:「師父知道弟子殺戳亮兒的仇人嗎?」

大禪宗寶相莊嚴的道:「為師如不知道,又何必跑來大漠則甚?」

說完一頓,又道:「眼下你仍可循原路進入塔內,這裡有為師和密宗門人把守,相信左老兒和俞肇山絕對逃不出去!」

趙鳳豪搖頭道:「不,俞肇山身懷天龍令牌,假如左老兒剛才下去釋放了他,他便可以動用天龍令牌,到時麻煩就更大啦!」

大禪宗道:「依趙大俠之見又該怎樣?」

趙鳳豪道:「請密宗弟子撤出二十里,這裡由大師與趙某把守,其餘的人都隨令徒循原路前去,相信此乃上上之策!」

大禪宗道:「善!」

天風大師道:「趙大俠所見極是,老衲本不該嚼舌,怕只怕到時俞肇山萬一將天龍令牌攜出,事情就難辦了!」

俞佑亮豪氣干雲的道:「大師放心,俞肇山乃在下殺父仇人。在下此番前去,包管他不會攜著天龍令牌而出便是!」

天風大師合什道:「有禪宗門下一句話,老衲放心了!」

隨對天雷大師道:「師弟,咱們快走!」

兩人合什揖,快步走下塔去!

俞佑亮主僕連同蘇白風和后曉南、趙嘉玲等人由原來出來的路線再次進入「落英塔」下,誰知道剛剛走到一半,便聽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了過來!

俞福一打手式,眾人慌忙停住。

這時,對方似乎也發覺了他們,一人大喝道:「誰!」

俞佑亮心中一動,暗忖:這不是俞一棋嗎?

來者果是俞一棋,除了他之外,蒲山孤和易岐山也跟著而來,三人身手超卓,一聞前面腳走聲響,便都把步子停了下來。

俞一棋叫出之後沒見人答應,知道來人已停身不動,嘿嘿乾笑兩聲,又道:「何方朋友既已進來,還講什麼客氣?老夫讓道就是!」

忽聽一人冷冷的道:「用不著!」

俞一棋驚道:「噫!你是俞佑亮?」

剛才說話之人正是俞佑亮,聞言冷笑道:「你想不到吧?」

俞一棋道:「原來你小子真沒死?」

俞佑亮哈哈笑道:「生死由命,俞某人命大的緊,豈能輕易死去?」

俞一棋嘿嘿的道;「好說,好說,叫你現在死還不是一樣!」

俞佑亮等人已現出身來,俞一棋在黑暗中瞧見俞佑亮同行之人不過蘇白風幾個人,不由膽氣頓壯,俞佑亮還沒找他,他已橫身攔住了去路。

俞佑亮暗想俞一棋他們已找著了這條通路,俞肇山現今又在何處呢?更重要的是華山、武當各派的人也不知生死存亡,我得先問清楚了再說。

念頭一閃,當下冷冷的道:「俞某暫不和你談這些!我問你,你那位寶貝哥哥現在何處!」

俞一棋冷笑道:「他嗎?他已另有朋友約他去了!」

俞佑亮急道:「是不是左老兒把他救了出去?」

俞一棋道:「相不到你小子消息倒靈通的緊!」

俞佑亮道:「武當那些人現在又怎樣?」

俞一棋冷然道:「他們找不著通路,看來只有死在裡面啦!」

俞佑亮暗暗吸了一口氣,由於事情甚是緊急,不暇多說,冷然道:「只怕不見得,俞一棋,你納命來吧!」

俞一棋哂然道:「就憑你們麻雀兩三隻也想要老夫這條命,哈哈,未免太以不自量力!」

他說過之後一打招呼,身旁的蒲山孤已拔出了長劍,俞佑亮目光一掃,但見走道甚小,動起手甚為不便,遂道:「這裡動手不便,咱們到外面去!」

俞一棋嘿嘿的道:「求之不得!」

俞佑亮和蘇白風等人向後退去。

俞福悄聲道:「等會少主和他們動手,我們到裡面去把人放出來!」

俞佑亮點頭道:「如此甚好!」

蘇白風道:「俞一棋武功不弱,再加上那老者,俞兄弟自問接的下嗎?」

俞佑亮道:「兄弟儘力試試,到時請蘇兄和那兩位姑娘全力纏住易岐山,不使他再插手就行了。」

蘇白風道:「我儘力而為就是!」

這時眾人已退到外面,俞一棋和蒲山孤仍採取聯手之勢,易岐山站在一邊,奇怪的是他的臉色有點陰睛不定,但蘇白風和趙嘉玲后曉南三人卻將他遠遠逼住,怕他插手對付俞佑亮。

俞一棋嘿然冷笑道:「易老,快快動手把你身邊三個小子打發掉,不然左老兒他們要逃走了!」

易岐山道:「我知道!」

突然身形一動,向蘇白風撲去了!

蘇白風知道他武功高不可測,不敢硬擋,身子一幌,虛虛擋了一掌,同時大叫道:「當心,這老兒武功高得緊!」

他是向趙嘉玲和后曉兩人打招呼,兩女心細甚密,易岐山一出手兩人心裡便有個準備,一聲嬌叱,分從一左一右夾攻過去!

易岐山哂然一笑,手臂一掄,伸縮之間,分向趙嘉玲和后曉南抓去。

兩女見他來勢過猛,相互轉了一個圈子,以十成力發了一掌,就在這時,蘇白風也從後面攻了上來。

三人聯手合擊,但易岐山武功甚高,雙手隨意揮動,三人都近他不得,反之三人都被易岐山迫的團團亂轉。

這邊動上手,那邊俞一棋和蒲山孤更不怠慢,俞一棋搶先出手,蒲山孤跟著而動,兩人一出手便都是殺著,俞佑亮施出十二成功力應戰,堪堪只能保持不敗之局。

俞福看見少主人不會有危險,身了一閃,向地道飛奔而去。

俞一棋想不到自己和蒲山孤聯手還不能把俞佑亮挫敗,心中真是又恨又怒,大叫道:「蒲兄,全力出擊!」

蒲山孤那隻劍可說神出鬼沒,每出一劍都含著無邊殺機,但俞佑亮此刻功力已達無人之境,見招拆招,身手合一,人到招到,端的無懈可擊,饒是蒲俞兩人全力搶攻,仍把他莫可奈何。

俞一棋越斗越怒,偷偷用眼一瞧,只見易岐山對付蘇白風三人已穩佔上風,卻就沒有施出殺手,不由心中大感奇怪,暗想他在搗什麼鬼?

蒲山孤也發覺易岐山的行動有些不妙,叫道:「易兄為何不施殺手?」

易岐山道:「那還有誰?」

只聽「橐橐橐」一連響了三下木魚聲,道:「老衲青木!」

人影一幌,原來是少林掌教青木大師到了。

易岐山怒道:「你又來幹什麼?」

青木大師道:「老衲來討回『金剛經』。」

易岐山道:「老夫把金剛經吃到肚子裡面去了,難不成還要老夫吐出來不成?」

青木大師道:「老衲正是此意!」

易岐山冷笑道:「你在做夢嗎?」

青木大師搖頭道:「非也,施主已熟知金剛經,老衲希望施主再抄錄一份留下,然後請施主……」

易岐山道:「怎樣?」

青木大師徐徐的道:「佛度有緣人,老衲想請施主歸入本派,不知施主意下如何?」

易岐山哈哈笑道:「青木,你希望老夫做一名少林和尚,不是痴人做夢嗎!」

青木大師搖搖頭道:「施主現在應該明白,施主雖擁有本派不世神功,但眼下已非俞施主之敵,足見物物相剋,施主要想稱為天下第一人,那已是不可能了!」

蘇白風叫道,「易岐山,青木大師的話不錯,現在有俞兄弟克制你,這意外變化,可能就是促使你皈依少林之路!」

易岐山怒道:「住口,你小子也配向老夫說教嗎?」

青木大師道:「蘇施主之甚善,除此之外,只怕施主再無別路可走!」

易岐山嘿嘿的道:「那是老夫之事,用不著你瞎操心!」

青木大師嘆了一口氣,揮手一招,只見人影連閃,共有二十四名僧人閃了出來。

這二十四名僧人所齡都在三四十歲之間,乃少林當代弟子精英,他們出現之後,便把易岐山圍住。

少林向為武林泰山北斗,門下弟子素來與事無爭,像今天由青木大師親自統率二十四名弟子圍擊的場面,數百年來都是罕見之事。

青木大師道:「蘇施主和兩位女菩薩請退下,這是少林之事,老衲今番非從易施主身主追回金剛經不可!」

蘇白風道:「說得是!」

和趙嘉玲后曉南「呼呼」攻了兩掌,然後飛身退下。

易岐山掃了那二十四名弟子一眼,見他們個個寶相莊嚴,氣定神閑,不由暗暗心驚,心想少林弟子果然名不虛傳,就憑這種氣派,也夠懾人的了!

易岐山冷笑道:「青木,你可是想以多為勝嗎?」

青木大師搖頭道:「世人皆知我少林有種『羅漢大陣』,老衲今日就想以此陣和施主賭個東道!」

易岐山道:「你想和老夫賭什麼?」

青木大師道:「假如施主能破本派『羅漢大陣』,老衲更不再向施主索回金剛經!」

易岐山嘿嘿笑道:「假如老夫不能破呢?」

青木大師道:「那便請施主皈依少林,俾使金剛經能為少林發揚光大!」

易岐山干聲一笑,道:「這個賭注還不錯!」

青木大師道:「施主答應了?」

易岐山道:「老夫為了怕你今後再來糾纏,當然答應!」

少林「羅漢大陣」名震天下,但易岐山自信以他的功力,還不把這種陣勢放在眼下,說過之後,臉上還現出夷然不屑的神色。

青木大師道:「君子一言!」

易岐山道:「快馬一鞭!」

青木大師道:「施主小心,老衲要發動陣勢了!」

易岐山傲然道:「請便,若在二十招內老夫不能破你『羅漢大陣』便甘願隨你到少林去便是!」

青木大師微微一笑,「橐」的敲了一聲木魚。

那二十四名弟子聞聲一轉,身法一致,除了腳下踏著沙地所發「沙沙」聲之外,另外不聞一點聲息。

青木大師「橐橐」又敲了兩下,那二十四名弟子突然反身遊走,就像一條長龍,分不出頭尾。

隔了一會,那條長龍一分為四,有的向東,有的向西也有向南向北的,方向雖亂,但轉動起來卻井然有序,那二十名弟子都距離易岐山不及五尺。

易岐山嘿嘿的道:「青木,老夫可以出手了嗎?」

青木大師道:「易施主儘管出手!」

易岐山被那二十四名少林弟子轉的極不耐煩,聞說可以出手,揚掌一擊,突向東邊六名少林弟子擊出。

他知道少林「羅漢大陣」非比等閑,這一掌擊出,幾乎用了十成勁力,狂飆捲起漫天沙塵,猛撲而出。

說來奇怪,他這一掌擊出之後,宛若石沉大海,渺無蹤影。

易岐山睜眼一望,那六名少林弟子已失去所在,他心中微微一驚,大步一跨,趕緊站了那六名少林弟子的位置。

在他心想那六名少林弟子乃是為首之人,所謂擊首尾自亂,易岐山採取的方法正是如此,乃見一掌落空,他立刻當機立斷,佔取那六名少林弟子位置。

青木大師道:「施主請發第二招吧?」

易岐山冷冷的道:「奇怪,奇怪,老夫先看看風水再說!」

他目光一掃,只見那二十四名弟子轉行如故,從外表望去,就好像根本不知易岐山擊出了一掌。

易岐山暗道:「見鬼啦,難道這些和尚會使邪法?」

他暗暗吸了一口氣,看準其中一名轉動的和尚,驀然吐氣開聲,以十二成功力雙掌同時擊出。

這一掌的威勢較前一掌加勁四五倍都不止,可是當他雙掌揮出之後,幾乎和第一掌一樣沒個蹤影。

易岐山不由心頭一震,要知以他功力,就算擊不著人,起碼地下也應該陷下一個土坑,那知事實全然出乎他意料之外,這的確是件令人不可思議的事。

青木大師徐徐的道:「第二掌了,易施主請發第三掌!」

說話聲中,易岐山突然大步搶入羅漢陣中,也不管當面是一個人或是五個六個人,「轟隆隆」的一連劈出六掌。

這六掌的威勢真可碎山裂石,但對少林弟子卻絲毫無損。

青木大師道:「易施主已連出八掌,現在該敝派還手了!」

「橐橐橐」,青木大師把木魚敲了三下!

那二十四名少林弟子身法忽然加快,只聽腳步聲「沙沙」響起,那二十四弟子寬大的僧袍一連抖起,剎那之間,易岐山只感到自己好像置身風山之中,四周強風激浪不斷波湯,而且一陣強似一陣,暴發出雷動山嶽之聲。

蘇白風在旁一看,不由嘆道:「少林果真名不虛傳,就憑這『羅漢大陣』,只怕天下再無人能破!」

趙嘉玲笑道:「不然!」

蘇白風怔道:「師妹有何高見?」

趙嘉玲道:「此陣變化萬端,那是不用說的了!」

蘇白風道:「實情的確如此!」

趙嘉玲道:「我也沒有說慌,但我敢於斷言這性易的老兒武功雖高,胸中卻無半點墨汁,需知仍何事物萬變不離其宗,抱元守一,靜觀其變,這乃破陣不二法門,這姓易的最好趕快認輸,要不然就是有比他再強十倍的功力,也非活活的被困死在『羅漢大陣』不可,師哥,這邊我們不用擔心了,去看看那邊吧!」

蘇白風點點頭道:「說得有理!」

三人來到俞佑亮這邊,只見俞佑亮和俞一棋、蒲山孤狠斗未已。

蘇白風叫道:「俞兄弟,要不要我們相助一臂之力?」

俞佑亮道:「不必。」

忽聽一人宏聲道:「那怎麼成!」

聲落人現,只見太平道長等人已從地道飛奔而出。

錢大鼐雖然走在最後,但他見蒲俞兩人合斗俞佑亮,心中大為不齒,怒聲道:「蒲老兒,虧你也算一代人傑,若不住手,老夫可要參加一份了!」

各派高手都恨俞一棋和蒲山孤,錢大鼐說話聲中,他們已把俞蒲兩人團團圍住。

那蒲山孤外號玄猿老人,為人極是奸滑,望了望易岐山那邊,再望望自己這邊,心中立刻別有打算,連忙撤劍一退,道:「今日之事老夫不過問總可以嗎?」

俞一棋臉色一變,道:「蒲兄……」

蒲山孤哈哈笑道:「識時務者為俊傑,你們要爭雄天下是你們的事,老夫看透人生,可沒興趣奉陪,再見!」

「見」字甫落,人已飛身而起,轉眼消失在大漠中。

俞一棋臉孔鐵青,蒲山孤一走,他的處境可想而知,他當然也想走,但在事實上可辦不到。

俞佑亮恨聲道:「俞一棋,你趕快出手自絕!」

俞一棋冷然道:「老夫為什麼要出手自絕?」

俞佑亮恨聲道:「難不成還要我動手嗎?」

俞一棋道:「小子別賣狂,看掌!」

「呼」地一聲,橫掌直削而出。

俞佑亮冷冷一笑,橫掌一切,哪知俞一棋那一掌會是虛式,乘著俞佑亮出手當兒,身子疾翻而出。

驀聽一聲喝笑道:「回去!」

太平道長和天機和尚洞觸先機,雙雙搶在俞一棋前面,俞一棋在猝不及防的情形之下,只好倒退而回。

俞佑亮臉寒如冰,道:「俞一棋,你今夜休想逃命!」

俞一棋嘿嘿的道:「好說,好說……」

他一邊說話,一邊還在動歪腦筋準備突破一道缺口突圍而出!

天機和尚道:「俞施主最好知趣些!」

俞一棋道:「老夫之事你也管得著!」

說話聲中,一掌揮擊而出。

天機和尚自知難接俞一棋一掌,身子后移五尺,太平道長大步跨上,兩人四掌迎了過去!

俞佑亮道:「把他交給在下!」

手臂一掄,一記宏大勁力揮了出去!

俞一棋立足未穩,匆忙間舉掌一架,「轟」然一聲,俞一棋立刻退了兩步。

俞佑亮大喝道:「再接俞某第二掌試試!」

手掌一推,一股狂飆已直接而出!

俞一棋雙掌一迎,一聲大喝過處,他力道未聚,又被俞佑亮震退五六步!

俞佑亮兩眼血紅的道:「再接俞某一掌!」

兩眼神光凝聚,一道開山裂石勁力已直接而出。

俞一棋被俞佑亮連擊兩掌,已是氣血翻湧,俞佑亮第三掌一出,他想躲閃也不可能,手臂剛剛抬起,轟的一聲,一個身子已被震飛而出,「叭」的一聲跌在地下,已是七孔流血而死!

俞一棋被三掌斃命,的確震驚了在場的武林群豪。

俞福道:「少主,俞一棋已死,還有一個俞肇山和左老兒,咱們得趕緊趕到『落英塔』去瞧瞧!」

俞佑亮道:「說得是!」

正欲舉步,忽見得青木大師那邊木魚聲越敲越急,那二十四少林弟子繞著易歧山疾轉,易歧山袍袖齊動,兀自在場中苦鬥不休。

只聽青木大師道:「易施主,已經十六掌啦!」

以易岐山功力,連出十六掌還不能把「羅漢大陣」突破,這「羅漢大陣」的威勢也就可想而知了。

易岐山恨聲道:「老夫還有四掌!」

只見他雙手齊揚,分向東西轟擊而出!

他已把金剛掌施到極限,掌風所至,颳起滿天黃沙,沙粒落在旁觀之人臉上,顆顆熱如鐵沙。

那二十四名少林弟子一面轉動一面出手還擊,個個頭上都現出豆大的汗珠,顯見也應付得非常吃力。

俞佑亮原來想走,此刻見少林弟子苦苦支撐,他深恐少林弟子支撐不住,讓易岐山突圍而出,今後要想收服易岐山,那就要大費手腳,所以站在一旁沒有挪動。

邵娟和顏百波幾乎同時走到俞佑亮身邊。

邵娟道:「俞大哥,你看少林弟子擋的住他嗎?」

俞佑亮搖搖頭道:「現在還很難說!」

顏百波道:「少林弟子只要能再擋三招,易岐山便輸了!」

俞佑亮道:「易岐山情急拚命,他的掌力太重,若我所見不差,少林弟子只怕都要受了內傷!」

邵娟駭然道;「如此說來,這最後三掌真是以性命相搏了!」

俞佑亮點點頭道:「情形正如如此!」

說話聲中,易岐山又連攻兩掌。

易岐山這兩掌是以全力擊去,少林弟子雖然可以利用陣式的轉動減去易岐山掌勁大半威力,可是易岐山的掌力能夠溶化岩石,其威力縱減,但掌風所至,少林弟子仍感有點喘不過氣,真如俞佑亮所說,那二十四名弟子內腑都受了重傷。

青木大師道:「只有最後一掌了!」

青木大師神色如故,但他說這句話時,聲音微見顫抖,顯然也看出門下弟子有些不支,假若最後一掌被易岐山擊敗,前功盡棄不說,那金剛經只怕一輩子也不會回到少林了。

旁觀的人這時也都跟著緊張起來,大家情不自禁圍了一條圈子,準備填補上去,因為他們與青木大師想法不同,青木大師只想追回金剛經,但太平道長等人卻把易岐山視為第一號公敵,若能把他除去,江湖至少要安定的多。

易岐山道:「老夫也知道是最後一掌,相信你這二十四名弟子絕對沒有一個人能活!」

身子一轉,但見他手掌揮動,重似山嶽般的熱辣辣的風流已狂卷而出!

眾人睜眼望去,只見少林二十四名弟子在易岐山強風波濤之中翻騰打轉,個個都拚了最後勁力迎接易岐山最後一擊。

場外的人更為緊張,恐怕少林弟子接不下易岐山最後一掌。

剎那之後,風平浪靜。

易岐山釘立原地,二十四名少林弟子也釘立原地。

易岐山朝他們望了一望,嘆道:「老夫輸了!」

一語甫出,只聽「哇哇」之聲連響,那二十四名少林弟子嘴裡都吐出了一口鮮血,突然一齊跌坐於地!

青木大師合什道:「善哉,善哉,易施主請隨老衲回少林吧!」

一邊說一邊從身上取出一個藥瓶,在每名少林弟子口中放了一顆藥丸,然後轉臉對著易岐山。

易岐山想不到這二十四名少林弟子受了重傷之後還能擋到最後一招,本想賴一下,可是當他目光接觸到青木大師威嚴的臉色,還有那二十四名弟子視死如歸的精神,他究非邪惡之輩,他終於心動了。

易岐山點點頭道:「老夫說過的話自然算數,咱們走吧!」

青木大師合什一揖,朗聲道:「少林之事已了,有勞關注,老衲謝過!」

說著,大步向前走去。

易岐山跟在後面。

那二十四名弟子待易岐山一走,才一個一個挺身而起,轉眼之間走的遠了!

太平道長嘆道:「苦海無邊,回頭是岸,易岐山能有這種下場,起碼比俞一棋要強過千百倍了!」

天機和尚道:「少林得他加入,欣見金剛掌力又將名揚天下,就少林來,也是因禍得福了!」

眾人都點了點頭,俞福悄聲道:「少主,我們也該走了!」

俞佑亮道:「說得是!」

他和眾人一打招呼,搶先向落英塔奔去。

俞佑亮一腳跨上二樓,只兄左老兒和俞肇山聯手,正和大禪宗趙鳳豪打得非常激烈。

大禪宗和左老兒相鬥,趙鳳豪則和俞肇山相鬥,雙方是半斤八兩,誰也沒有佔到半點上風!

俞佑亮躬身道:「師父能否把左老兒交給弟子?」

大禪宗奮力擊了一掌,把左老兒逼退兩步,說道:「老衲實在不願再殺戒,此人也是謀害令尊兇手之一,你今天正好找他了結!」

俞佑亮道:「弟子知道!」

說著,向左老兒欺去。

這時俞福和顏百波一干人都跟了上來。

俞福大叫道:「俞一棋已死,你們兩位大概也活不過今天!」

俞肇山心頭一震,心神微分,險些被趙鳳豪擊中一掌,他連忙縱身一退,道:「俞福,你這話可是真的?」

俞福冷冷的道:「他三掌死在老夫少主之手下,屍體現在躺在沙漠中,哈哈,只怕你沒福氣去看了!」

俞肇山和俞一棋雖然不和,但兩人究竟是兄弟,弟弟慘死,做哥哥的自然有點心痛,更何況,現在轉眼就要輪到他了,真箇是兔死狐悲,他又焉能不心驚肉跳?

俞肇山目光一掃,只見一眾武林人物都釘視著他,看來他想逃走是不可能了。

他念頭一閃,道:「那隻怕還不見得!」

俞福嘿冷笑道:「你死到臨頭,還擺什麼教主架子?」

俞肇山哼道:「老夫假若想走,只怕還沒有人攔的住老夫!」

趙鳳豪喘聲道:「老夫就攔的住你!」

俞肇山恨:「趙鳳豪,你只有落井下石的本事!」

趙鳳豪冷冷的道:「想當年你們想害俞玄青夫婦之時,若非老夫阻擋,你們陰謀至少會提前一年得逞,你敢說老夫是落井下石之人!」

俞肇山道:「你數度破壞老夫好事,老夫今日非和你結一結總帳不可!」

他嘴裡說著話,其實腦中沒有一刻停止逃走的打算,他想效法易岐山的辦法捉一個人質,誰知群豪這次都學了乘,大家緊緊相連,俞肇山根本無從下手!

趙鳳豪大笑道:「老夫奉陪!」

說著,呼地一掌劈了過去!

俞肇山逼不得已,只好和趙鳳豪狠拚。

左老兒也看清眼前情勢對自己大為不利,但他心想俞一棋已死,易岐山難道也死了?假若他這邊現在多有一個人,他便多有一份脫身機會,是故他不得不朝多方面想一想。

俞佑亮道:「左老兒納命來!」

左老兒怒道:「你道老夫怕你?」

俞佑亮恨聲道:「俞某不在乎你怕不怕,只要你的命便成!」

左老兒道:「你何不動手?」

俞佑亮道:「你在臨死之前,俞某人願叫你再佔一次便宜,你儘管出手就是!」

左老兒冷笑道:「好大的口氣!」

頓了一頓,又道:「不過在未動手之前,老夫想問你兩個人!」

俞佑亮道:「你是否關心易岐山的下落?」

左老兒道:「老夫並不關心他,只問他是否遭了你的毒手?」

俞佑搖頭道:「他已隨青木大師去少林,想必此生再也不會助你為惡了!」

左老兒道:「那麼蒲山孤呢?」

俞佑亮道:「他見風轉舵,早已逃之夭夭!」

這兩人的轉變都出乎左老兒意料之外,尤其是易岐山他早時還存了利用之心,如今易岐山一走,他和俞肇山要想衝出「落英塔」那真比登天還難了。

俞佑亮見左老兒眼珠連轉,哼道:「左老兒,你還有什麼問題!」

左老兒陰聲道:「沒有啦!」

「啦」字甫落,早然揮出一掌!

大禪宗道:「亮兒,當心他的『無影毒』!」

俞佑亮忙把大雄珠往嘴一含,橫身切去。

左老兒已知俞佑亮功力今非昔比,不敢硬接,身子微側,從左邊連攻六掌。

俞佑亮存心速戰速決,身子一轉,也一連攻出六掌。

左老兒施展「踏雪無痕」輕功,他出手快,收手也快,只見身子連幌,人已繞到俞佑亮身後,單掌一振,當胸直劈出去。

俞佑亮似是想不到對方身手這麼快,他這時要想返身迎攻為時已經不入,匆忙間不加思索,身子一抑,左老兒那致命一擊從他胸前擦過!

這又是一記普普通通的「鐵板橋」功夫,俞佑亮曾在崑崙施展了一次,想不到這次使來,依然使他度過了一次危機!

左老兒大喝道:「好一記『鐵板橋』!」

他不待俞佑亮身子彈起,雙掌猛壓而下。

左老兒已施出了十二層功力,有心在這一招之中把俞佑亮擊斃在掌下!

眾人都發出了驚呼,因為他們看的明白,俞佑亮一著失機,此刻已全然處於挨打地位!

那知俞佑亮的確有他過人的能耐,臨危不亂,身子一曲,剛好變成半蹲式子,吁了一聲,硬生生的接了左老兒一掌。

只聽「轟」然一聲大響,左老兒身子幌了兩幌。

俞佑亮乘機挺起身子,大喝道:「你也接俞某一掌試試!」

手臂一振,一股宏大無儔的勁風已卷了出去。

左老兒要想閑避已為時不及,迫得雙手一架,兩股掌勁立刻緊緊交著在一起。

左老兒臉孔鐵青,陣陣真力往前直推,轉眼之間,他頭上白髮如刺蝟似的根要豎起,顯見正以全力相博!

俞佑亮神色湛然,掌勁咻咻而出。

兩人交著一會,轉眼之後,左老兒便漸現不支,反之,俞佑亮的氣勁一步一步向前逼去!

旁觀群豪見俞佑亮搶回先機,且在轉眼之間已居上風,都不由大為高興!

太平道長道:「俞兄這一仗是贏定了!」

天機和尚點點頭道:「只要左老兒一死,俞肇山已不足畏,百毒教從此瓦解,武林太平無事,想不到都是拜俞施主之賜!」

蘇白風介面道:「俞兄弟人中之龍,今日果見騰雲飛奔,哈哈,江湖從此無風無浪,我輩均可歸隱林泉矣!」

趙嘉玲拉了蘇白風一把,道:「蘇師哥,爹那邊不會有問題嗎?」

蘇白風泰然道:「俞肇山絕不是恩師對手!」

說話聲中,只聽「轟」的一聲傳了過來。

蘇白風一望,只見俞肇山和趙鳳豪對了一掌,俞肇山退了兩步,趙鳳豪卻只幌了兩幌。

趙鳳豪道:「俞肇山,你今日難逃大限!」

俞肇山嘿嘿的道:「未免言之過早!」

也不見他如何欺身作勢,身子已平平飛起,朝著趙鳳豪朝胸就是一掌。

趙鳳豪微哂一聲,身子已彈起半空,手臂一圈,一掌猝然不擊,掌風連圈六道風圈,正是五節刀的一記殺著「六子登科」。

俞肇山登時斃命。

大禪宗道:「『五節刀』果然名不虛傳!」

趙鳳豪笑道:「哪裡,哪裡,比起大禪宗『禪宗七曲』,我這點雕蟲小技真是小巫見大巫了!」

大禪宗笑道:「趙大俠太客氣了!」

趙鳳豪道:「看看那邊怎麼樣了?」

頓時,朝俞佑亮與左老兒望去!

那左老兒已是越來越不濟事,頭上已然見汗。

俞佑亮還是那種神態,不過他的臉色已越來越凝重,掌勁步步向逼進,左老兒的馬步已開始搖幌。

俞佑亮嘿地叫了一聲,掌勁驀然炸裂而開,只聽轟的一聲,左老兒登時向退了五六步。

左老兒冷冷的道:「老夫並不後悔以前之事,你雖勝了一掌,老夫也並不吃虧!」

他嘴上還是硬的很,態度更是倔強!

俞佑亮恨聲道:「殺人償命,快納命來!」

說話聲中,掌風猛推而出!

左老兒大喝道:「老子和你拚了!」

雙掌連拍,一下攻出十五六掌。

俞佑亮見對方情急拚命,似也不敢大意,手臂一伸一縮,跟著也還十五六掌。

兩人誰也不敢稍讓,掌掌相觸,只聽轟轟隆隆之聲不絕於耳,一直到第四掌,才聽左老兒一聲悶哼,整個身子被俞佑亮震飛而起,「嘭」的撞在牆壁之上,當他跌下地之時,已是腦漿碎裂而死。

俞福大聲道:「少主終替主人主母報仇雪恨了!」

眾人都紛紛向俞佑亮道賀。

俞佑亮謙遜的道:「不敢當,不敢當!」

同時走到趙鳳豪面前拱手說道:「謝謝老前輩援手之恩!」

趙鳳豪笑道:「這是那裡話,小哥報了大仇,老夫至少也洗雪當年忍辱之恥!」

大禪宗道:「元兇已除,江湖已太平無事了,此非久留之地,說不定左老兒早在此地做了手腳,咱們還是早離開為妙!」

趙鳳豪道:「大師說得有理!」

說罷,當先向「落英塔」外奔去。

群豪跟道飛奔而出,眾人剛剛到外面停下身子,只聽「轟隆」一聲,「落英塔」下突然發生爆炸,剎時烈煙騰空,巍峨的「落英塔」在夜色中幌了兩幌,「轟」然一聲,整個倒塌下去!

趙鳳豪道:「左老兒真箇歹毒,他似乎知道自己無法突出重圍,所以預先在塔下埋藏了炸藥,準備和咱們落個同歸於盡!」

大禪宗搖搖頭道:「老衲看法並不如此,這一顆炸藥可能是他就埋藏好了的,那時塔下陷了許朋武林朋友,他原是準備用來炸塔下朋友的,老衲因見他說話之時,不時向地下張望,故爾料定其中必有文章,所以才請大家趕快出來,想不到果然逃過一劫!」

趙鳳豪道:「若非大師高見,只怕咱們都遭了毒手!」

大禪宗道:「因果都有報應,此間大事已了,我們也可分手了!」

俞佑亮忙道:「師父要回西域去嗎?」

大禪宗搖搖頭道:「不,為師尚有一事未了,必須踐約而後心安!」

俞佑亮猛然醒悟道:「師父是否為了和桑乾獅王相約之事?」

大禪宗道:「不錯!」

俞佑亮道:「有事弟子服其勞,何況弟子也與桑乾獅王言過,師父之約已由弟子承擔了!」

大禪宗寶相莊嚴的朝俞佑亮一瞥,道:「亮兒,好自為之!」

袍袖一展,平地騰空而起,直向大漠飛奔而去,轉瞬消失了蹤影。

俞佑亮知道師父以即將飛仙之身復出江湖,不過為了桑乾獅王一掌之恨,今師父已知自己能代他了結這段恩怨,所以才放心而去。

俞佑亮不禁默默禱告道:「師父,你老人家放心吧!弟子不會使你失望的!」

他默禱甫罷,聽華山杜大俠道:「師妹,咱們可以走啦!」

邵娟噘起小嘴道:「我不走!」

杜大俠道:「你還不聽話?」

白二俠笑道:「女大不中留,師兄,你何必瞎操悶心,走吧!」

杜大俠似有所悟,雙拳一抱,道:「俞兄,敝師妹交給你了!」

言下不勝依依,但他究是豪放之人,頓覺自己之言太女兒態,哈哈一笑,和二位師弟飛奔而去!

太平道長目視顏百波,道:「師妹你呢?」

顏百波道:「我也不走啦!」

太平道長笑道:「有了心上人就忘了我這個師兄嗎?」

天機和尚;「太平師兄,別作娘娘腔啦!咱們走吧!武當還待你去重振聲威呢!」

太平道長對俞佑亮一拱,道:「俞兄,那麼貧道也把師妹交給你了!」

俞佑亮道:「道長儘管放心。」

太平道長哈哈一笑,和天機和尚雙雙振衣而起,剎時也走了無影無蹤。

緊接道錢大鼐也走了。

趙鳳豪道:「白風,咱們也走吧!」

趙嘉玲道:「是啊!要不然娘可要發爹脾氣了!」

趙鳳豪笑道:「只要你娘回心轉意,發發脾氣又有什麼關係!」

蘇白風雙手一拱,道:「俞兄弟,再見!」

俞佑亮抱拳還禮道:「再見!趙前輩再見!」

趙鳳豪正要答語,忽聽一人冷冷的道:「各位何必走的這麼匆忙?」

蘇白風大喝道;「誰?」

那人應聲道:「老夫桑乾獅王!」

眾人神色一動,果見一個蒼白老者自「落英塔」廢墟中走了出來,俞佑亮一見,不是桑乾獅王還有誰?

趙鳳豪冷笑道:「閣下可是想阻止趙某離去?」

桑乾獅王搖搖頭道:「老夫行事一向清清白白,有道是冤有頭債有主,趙大俠若想走,老夫並不阻攔!」

俞佑亮道:「前輩是沖著在下而來了?」

桑乾獅王道:「也並不見得!」

顏百波怒道:「既然這個也不是,那個也不是,你為什麼又說我們何必走的這麼匆忙?」

桑乾獅王道:「落英塔是誰毀去的?」

趙鳳豪道:「左老兒!」

桑乾獅王冷哼道:「老夫不相信!」

趙鳳豪微怒道:「你認為老夫騙你?」

桑乾獅王道:「趙大俠雖然一言九鼎,但老夫確有此疑!」

趙鳳豪哂然道:「可惜你就是想查證,也找不著人!」

桑乾獅王道:「為什麼?」

趙鳳豪冷笑道:「不為什麼?只因左老兒已死,你還找誰去查證?」

桑乾獅王道:「趙大俠是說『落英塔』乃左老兒自己毀去的?」

趙鳳豪道:「你會相信嗎?」

桑乾獅王道:「相信,相信,不過這其中總該有個原因吧?」

趙鳳豪道:「原因好簡單,左老兒先想害人,想不到最後自己命喪黃泉,你相信嗎?」

桑乾獅王搖頭道:「老夫只相信一半!」

邵娟怒道:「那麼另一半呢?」

桑乾獅王嘿然道:「左老兒有統一天下武林之意,老夫絕不相信他自感活的不耐煩,莫非有外力壓迫,他會來個自殺而亡!」

邵娟道:「那麼我告訴你,他是被一個人殺死的,你相信嗎?」

桑乾獅王目視趙鳳豪,懷疑的道:「可是閣下?」

趙鳳豪道:「非也!」

桑乾獅王臉色一變,道:「那麼是誰?」

俞佑亮道:「便是區區!」

桑乾獅王怔道:「你小子有這份能耐?」

俞佑亮道:「一別三日當刮目相看,桑乾獅王,還記得在下昔日之言嗎?」

桑乾獅王道:「昔日何言?」

俞佑亮道:「有關鴨綠江之約之言!」

桑乾獅王呵呵笑道:「老夫記起來了,你便是那大禪宗弟子,存心替禪宗子結那一掌之恨嗎?」

俞佑亮正色道:「不錯!」

桑乾獅王點點道:「巧得很,巧得很,其實就是你不找老夫,老夫也要找你,你知道什麼原因?」

俞佑亮道:「在下正欲請教!」

桑乾獅王道:「你知道左老兒是什麼身份?」

俞佑亮冷笑道:「草野之人,也談的上什麼身份?」

桑乾獅王嘿嘿的道:「草野之人,你把他看的太簡單了,他乃九王爺衛總管,今殺了他,叫老夫如何向九王爺交代?」

俞佑亮哂然道:「我道他有什麼了不起的身份,原來只不過做一名走狗頭兒而已,可惜呀,可惜!」

桑乾獅王微怒道:「你小子罵了人,還可惜什麼?」

俞佑亮道:「左老兒為人奸險,既已側身暗室,外界多少不知他的卑劣惡行,還以江湖奇人視他呢!」

趙鳳豪道:「假若早知道他是異族走狗,老夫第一個就不放過他!」

桑乾獅王冷哼道:「你現在知道也不遲呀!」

趙鳳豪道:「可惜已經死了!」

桑乾獅王道:「假若他不死呢?」

趙鳳豪道:「早時尚有許多武林人物在此,假若大家知道他是異族走狗,我想信必欲將他碎屍萬段而後已!」

桑乾獅王冷冷的道:「趙鳳豪你的屁放完了嗎?」

趙鳳豪哼道:「臭得很,臭得很,死了一名異族走狗,大概還有一名異族走狗在狂吠吧!」

這話是罵桑乾獅王了,桑乾獅王那有聽不懂之理,嘿嘿乾笑兩聲,道:「趙鳳豪你找死!」

趙鳳豪舉掌相迎,但覺對方勁道甚強,正待全力相抗,俞佑亮一閃而出,替趙鳳豪擋了一掌。

轟的一聲,兩人都幌了兩幌。

桑乾獅王道:「好掌勁,再接老夫一掌試試!」

俞佑亮大喝道:「且慢!」

桑乾獅王道:「你還有什麼遺言交代?」

俞佑亮道:「今日之會,是否便代表翌日之約?」

桑乾獅王點點頭道:「可以,可以!」

俞佑亮微微向後一退,道:「那麼請出手吧!」

桑乾獅王道:「有僭!」

他也不講客套,說話聲中,高大的身子漫空飛起,人未落地,手臂已然探伸而出,直向俞佑亮天靈蓋抓去。

他手臂伸出之際,挾著一股陰風寒氣,四周五丈方圓之內都在他勁風籠罩之下,威勢不凡!

俞佑亮見桑乾獅王來勢甚凶,其勢不能硬架,身子未見晃動,人已向左移開五尺左右!

桑乾獅王一撲落空,立刻落下實地,道:「小子,你想逃嗎!」

俞佑亮哼道:「我為什麼又要想逃?」

桑乾獅王嘿嘿的道:「那好得很!」

說著,舉步向前逼去!

他面罩寒霜,眼泛殺機,步子踏得極為沉重,自然而然生出一種懾人的力量。

他逼到俞佑亮三步之前突然停下身子,好半晌未再移動一下身子,但全身骨節都為之格格作響。

俞佑亮見對方神色這般凝重,知道成敗關鍵在此一擊,那敢大意,全身布滿了真氣,準備全力一拚。

桑乾獅王右足緩緩踏前一步,右掌向下一劃,但聞「嗚」

地一聲響起,一股奇巨無匹的旋力自中間揚起,另有一股旋力則自旁邊斜斜回擊而出,尖嘯之聲突然為之大作。

這一剎間,桑乾獅王已施出名滿天下的「迴旋神功」。

俞佑亮一聲清嘯,猛可一個斜身,疾起一掌相迎,掌勁有鐵石巨釜,氣勢上竟是不遜對方!

桑乾獅王不待招式用老,右掌一撤,左掌相繼翻出。

俞佑亮手腕一圈,兩人已狠狠斗在一起!

兩人這一狠斗,較之俞佑亮和左姓老人要激烈得多,只見掌影翻飛,沙塵激射飛揚。

蘇白風道:「真想不到俞兄弟功力精深若斯,遇強更強,可算天下一大奇才了!」

趙鳳豪道:「錯非他有此種潛力,要不就是換個青牛童子前來,只怕也不會這麼輕易對付桑乾獅王!」

說話聲中,只聽場中「嗚」「嗚」怪聲響起,人影一觸即分。

桑乾獅王一掌當胸,冷哼道:「好小子,你真有兩下子,再接老夫一招試試!」

俞佑亮嗒然道:「你有什麼能為儘管施出來好了!」

桑乾獅王哼了一聲,高大的身子衝天掠去,勁風激蕩繞著俞佑亮打了一轉,一掌迴旋擊出。

俞佑亮面色凝聚,右掌緩緩拂出。

雙方都以畢生絕著相擊,隆隆之聲震的山搖地動,驀地一聲震天價大響過處,桑乾獅王跌退三步。

俞佑亮屹立如山,笑道:「承讓!」

桑乾獅王臉孔一寒,掉頭飛奔而去!

趙鳳豪長長呼了一口氣道:「小兄弟能把桑乾獅王擊退三步,放諸當今武林,只怕無人再是你對手,可喜可賀!」

俞佑亮謙遜的道:「老前輩過獎了!」

蘇白風拱手道:「俞兄弟,大事已了,武林從此太平,咱們也該進關去了!」

俞佑亮點點頭道:「說得是!」

一行乘著夜色前行,夜鶯伴著他們渡過漫長的沙漠,他們的身影終於慢慢消失——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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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英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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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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