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

奪魄魔女悔恨不已,妙手摘星被人打傷,顯然早有預謀,是追魂奼女的黨羽所為,她真該提高警覺,加強防範重布網羅,以便瓮中捉鱉的。

但她沒有加強防範,反而一早就帶了人傾巢而出,遠走鳳台山鎮逼迫乾坤刀客,因而損失了妙手摘星,坐失良機。

她不甘心丟掉第三次機會,得到消息,立即帶了人幕阜山飛趕。

從城南郊到城北郊,足有三四十里,趕得好辛苦,而且須貫穿周圍一百八十里的南京城,不能用輕功趕路,焦灼的心情可想而知。

南京的外城,周圍真有一百八十里,內城也有六十一里,穿城自南至北,進了聚寶門便是秦淮河繁華區,繞過紫禁城,幾個女人怎能灑開大步奔跑?

好不容易出了鍾卓門,已經是申牌正末之間,即將暮色四起了。

而這期間,妙手摘星被刺死的消息,已經傳遍南京城,江湖朋友為追魂奼女大喝其采。

妙手摘星一亡,南京錦衣衛即切斷了這根線,拒絕京都鐵血門的人求助,甚至把派出場助的人全部撤回,拒絕任何沒有真正校尉身分的人求見。

有些心懷激念的江湖朋友,由神鷹門的人做嚮導,結隊到幕阜山看熱鬧,幫助追魂奼女的意圖顯而易見,九靈宮已激起眾怒。

上元門外,九靈宮的人聚集在一座農舍中進食,準備大舉搜山,後續的人正陸續趕來會合。

鳳台山,是外城最南的一座城門,上元門,是最北的一座,其實,外鄉並沒修建城牆,僅有些地段建了土堤形的牆。

十六座城門,有些只是象徵性的巨大牌坊而已,但也有例外,挹江門就具有完整的城門樓形態,極為壯觀。

一出上元門,就是幕阜山山區。

李平平比九靈宮的人後到片刻,他也在另一處農舍進食。

他心中明白,想憑他一個人的力量,絕對不可能找得到追魂奼女,只能跟在暗處相機策應。

幕阜山是臨江的數座名山之一,是南京的名勝區,到處都有古迹,處處都有園林別墅,也就是說,找一個人,真有在大海里撈針的感覺。

大法師無極真仙神通廣大,協迫了許多南京的混混地棍。

以及一些人不敢反抗的牛鬼蛇神,分配他們建立重要的封鎖線,以及虛張聲勢的搜山組。

真正入山尋覓的打擊組,則由九靈官與心腹朋友組成,夜間深入搜山,逼追魂奼女不敢妄動,明早天一亮,再大舉搜山。

準備得相當充分,但卻忽視了外人介入的危險性。

他們根本沒將黑豹出現的可能性計算在內,根本沒把追魂奼女與黑豹牽扯在一起。

奪魄魔女聲稱要從陰雷使者身上,追出黑豹的下落,連她也知道是胡扯,只是想追出李平平的下落而已,藉口本來就顯得勉強。

她做夢也沒料到,追魂奼女與黑豹有密切的關係。

她更沒料到,所要追尋的情人李平平是黑豹。

晚霞滿天,四組打擊人員分頭出發。

李平平懷中藏有豹頭罩,和體積甚小的薄綢豹衣,百寶囊中盛了不少制錢、雨花台的小石,應用的雜物,悄然跟在後面入山。

在所有的獵食猛獸中,夜間獵食之王是黑豹,夜間豹入叢莽,就是他的天下。

無極真仙這一組,無疑是實力最強大的。

這位天下十大妖仙排第四的大法師,其實沒有想象中那麼勇敢。不但帶了兩名弟子太風太雨,還帶了兩個情婦流星、飛月,以及四名武功超凡的朋友,九個人聲勢浩大,實力其足以抗拒一隊官兵。

可是,追魂詫女不是打硬仗的官兵,而是精明機警的女殺手,成功出類拔草的武林女英雄。

幕阜山石頭多大大的有名,所以也叫石灰山,山上有窟戶燒石灰販賣,南面銜接蘆龍山與石頭山,山石到處都可以藏匿。

山有五峰,南峰叫北固峽,無極真仙一群人,就是從北固峽入山的,目的地是東南角的武帳崗,準備封鎖出山的路,西和北瞰江,別無出路。

沿山上的小徑走,怎能搜得到人?一看便知是虛張聲勢,恐嚇的作用居多。

半個更次后,到達峽口的一座園林別墅。

無極真仙一打手式,大弟子太風向園口接近。

園中草木蔥籠,園門倒有守門人的小居。

「開門!開門!」

大風上前叩門高叫。

「誰呀?」隨著傳來的腳步聲,有人在園內問:「晚上行走不便,怎麼晚上來呀?」

「無極真仙光臨,請見園主於大師。」

太風高聲回答,原來與園主是舊識。

「哎呀!原來是大法師光臨,請進,請進。」

守園門人拉開園門,欣然恭敬地迎客。

「於大師在家吧?」

「在,在,有幾位朋友,正在裡面小聚。」

守園門人關上門:

「請隨小的來,小的領路。」

「有勞了。」

花徑長約半里,沿途可看到一些亭台樓閣,守門人將貴賓交給一道關卡里的園警,恭敬地告退。

每一道門,都有明或暗的警衛,園警領了九位貴賓,經過數處關卡,最後登堂入室,到了別墅後進的秘廳,由兩位殿衛請入華麗宏大的廳堂。

好宏大的秘廳,中間有兩行大街,堂上,是華麗的神龕,供了一位赤身巨眼的猙獰怪神,神案擺滿了各式法器,鼎爐中香煙繚繞。

再前面,是一排可怕的絞人柱架,共有十座之多,足以讓知道用途的行家嚇破膽。

堂下,丹墀兩側各有一排矮長案,使用華麗的圍做坐具。

長案側倒,則成為拜座。

是一處神壇,難怪稱為秘廳。

左右坐了一排男女,七個男,七個女,另有四個站成一排的妖嬈美女郎。

所有的女人,都是年輕貌美,打扮得美艷絕倫,所穿的近乎半透明、半露酥胸的玉色薄綢衫裙,足以令道學先生大罵妖孽。

主人於大師在廳口相迎,年約半百,梳道客穿玉色博袍,鷹目高顧,頰上無肉,倒真有點神仙氣概。

一陣哈哈大笑,一陣客套,主人將貴賓向堂下引,肅客在右面一排矮長案就座,自己則返回左面的主位坐下,四個美女則在他身後排列象保鏢。

「貧道先替四位朋友引見。」

無權真仙向四位隨行的同伴說:「諸位都是道上名號響亮的高手名宿,也許諸位不曾見過這位於大師,但一提名號,諸位便知道了,他就是名列天上十大妖仙中,排名第五的煉魂仙客於道全。」

四位朋友並不覺得驚訝,客氣一番自報名號。

「道兄似乎忽略了什麼?」無極真仙又說:

「該先介紹你的朋友,是嗎?」

七個男的大概都不是好東西,一個個明陽怪氣,一副債主面孔,似乎不願與貴賓套交情。

「他們都是貧道的施主,大半與江湖同道沾不上邊。」

煉魂仙客支吾以對:「依次是趙施主、錢施主、孫施……主,李……」

雙方又客套一番,無極真仙當然知道這些人的姓名都是假的,所有各門各路神秘教派,多少都各具有不可告人的規律,隱瞞身分就是規律戒行之一。

「於道兄好象有意等貧道來。」

無極真仙不便多說,另有話題。

「對,午前就得到有關消息,知道道兄必定前來,因此事先安排妥當,恭候道兄光臨枉顧。」

「呵呵!道兄是準備擁肉屏網,開無遮大會嗎?」無極真仙邪笑,目光在那些美女的半裸酥胸轉:「道兄真有眼光,每一個鼎爐都是國色天香,艷麗如花,人間絕色,你真有辦法。」

十一個美女,其實並不比他的兩位情婦流星、飛月美,而且欠缺剛健婀娜的氣概,流露在外的妖娼神態反而顯得做作,只是穿得大膽肉感而已。

「哈哈!道兄不要不知足。」

煉魂仙客也邪客:「你的流星飛月兩位玉女,才是人間超凡的尤物,你如果肯,我用二十個鼎爐和你交換,隨你到后壇選,如何?」

不象話,無極真仙不但不生氣,反而哈哈大笑。

「哈哈哈……」我又不開教坊,要那麼多女人幹什麼呀?」

無極真仙說得也不象話:「說真的,多蒙道兄相助,十分感激,怎樣,可有消息?」

「抱歉,沒有奼女的蹤跡,貧道可以保證,如果她一到貧道秘壇的勢力範圍,她一定會束手就擒,可知她逃到別處去了,道兄可至他處搜尋,如果她來了,貧道保證完完整整交給你。」

「貧道先行謝過。」

「道兄,天驕歐良給了道兄多少好處?」

「不多,先交一萬兩銀子,指定要活的黑豹,事成后冉給一萬兩。」

「哇!好高的賞額,道兄真有辦法,只是追魂奼女會知道黑豹的下落嗎?令姨侄女是否搞錯了對象?」

「我那姨侄女的確另有私心,我不想點破,因為我覺得也一些可能。」

「怎麼說?」

「我已經仔細調查過了。」太極真仙頗有信心地說:「三絕秀才被刺,當時有一個李平平出現,天龍地虎首領被殺,出現的人叫李不平,幫助泰山三妖神,宰了天驕歐良你最得力臂膀陰雷使者。李平平、李不平,道兄,換了你,怎麼想?」

「晤!有追究的必要。」煉魂仙客點頭同贊對方的見解:「只是,天驕歐良沒有活捉黑豹的必要,這會增加道兄諸多不必要的兇險。」

「也難怪他,他肯出若大的賞金,主要是希望從黑豹口中,證實滅殺手行刺三絕秀才的主謀來,他懷疑是天龍地虎是主謀,也有各種跡象旁證,但無憑無據,豈能與天龍地虎算總帳?唯一希望在黑豹身上求證,所以不惜花重金要活的,死的黑豹有何用處?」

「原來如此,貧道也有點畏懼黑豹,所以願意協助道兄成事,但先說好,死活概不保證。」

「但天驕指定要活的……」

「道兄最好先找到他。」

煉魂仙客明白表示不願意捉活的黑豹:「為了自身安全貧道不會知道這種可怕的殺手玩命,見面就用煉魂大法要他的命,假如你提到追魂奼女,最好早一步要她帶你去找黑豹,可別讓我搶得先機。」

「我會儘快先找他。」無極真仙陰笑:「天驕歐良不會為死的黑豹付尾款,道兄如果能抓活的,一萬兩銀子尾款,咱們一人一半五五對分,如何?

「這……」

「值得的,道兄。」無極真仙陰笑更濃:「除非道兄認為道行有限……」

「好,我答應你。」煉魂仙客也冷笑,似乎並非中了激將法,「論道行,貧道一直不了解,近年來進境怎樣了,希望知道深厚到何種境界。」

「道友想必精進不少……」

「所以,貧道對排名一直在道兄之下,深感不是滋味。」

煉魂仙客搶著介面。

「道兄的意思……」

「午後,貧道抓了五個小輩,都是混入山區,意圖將追魂奼女接走的人。」

「哦!什麼人?」

「反正都是頗在名氣的高手。」

「他們目下……」

「為了考驗貧道的修為進境,貧道要利用這五個人,為祖師爺獻犧牲,也藉此與道兄切磋道力修為。」

「咦……這……」

煉魂仙客鼓掌三下,壇側的右廂門,出來了十名赤著上身,頭蓋腰纏了紅巾的大漢,押了五個五花大綁的人,熟練地將人擁妥在絞人架上。

自古以來,一些神秘教派,膜拜一些稀奇古怪的神與魔鬼,一直沿襲那些原始野蠻的祭典,殺豬宰牛或各種物品獻供,以討好取悅那些邪神魔客,甚至用活人來做犧牲。

西門豹與河神的故事,就是這種原始宗教的典型,愈原始的人,愈會用大量的條口號為祭神,取悅神,也希望從神處獲得所希求的事物,如幸福、財富,健康等等。

無極真仙不知煉魂仙客所供的祖師爺是何方魔神,但用活人犧牲,他並不感覺驚訝。

「你我從堂下所設的拜台行法,從最右首那人開始。煉魂仙客再鼓掌三下,十大漢立即在距絞往架三丈設立拜台煉座:「貧道行法祭牲,道兄行法相阻,以鼓鳴三十為準,兩物無恙,道兄就勝一場,其次輪到第二人,由道兄行法祭牲,貧道行法相阻,五個牲,三勝兩負是勝家。」

「這……」無極真仙一愣。

「貧道如果勝了,天下十大妖仙排行,道兄必須交換,道兄如果勝了,貧道傾全力助道兄活擒黑豹,道兄意下如何?」

「這……」無極真仙大感猶豫。

「道兄不想為呢?抑或是不屑為??煉魂仙客臉上有不悅,要反臉了。

「好,貧道量力而為。」無極真他心中有也有氣,沉聲斷然答應了。

兩人離座,各就拜台就位。

一名大漢取下大鼓雙錘準備打鼓,一名大漢準備敲鐘,計起止次數。

壇側的左廟門一聲金鈴響,魚貫出來了十二名裡面光溜溜,外披白蟬紗,左手拈花,右手持一把信香的半裸美女,和八名同樣半裸,懷抱絲竹樂器的少女。

樂女在堂下列坐,舞女也排列成環。

絲竹和鳴,樂曲悠揚。

十二舞女,也依樂曲作天魔之舞。

「預備……」大漢拉起鍾撞,高聲大叫「開始……」

當一聲鐘鳴,鼓聲一響、二響、三響……

樂聲漸急,舞影漸疾,在有節拍的震耳鼓聲中。整座殿堂在大風中搖撼,空間里隱約可聞鬼哭神號,鼎爐升起陣陣煙霧,幻化為各種怪物四面飄揚。

兩個妖道坐在拜台上,道髻已散,灰發飛揚如篷,雙手向前上方斜伸,雙掌開合不定,隱約爆出幽綠的電氣火花,似乎,兩雙怪眼放射出可怕的妖光,口中念念有詞,口鼻皆有白霧吞吐迴旋。

袖激揚,袍外張,妖風乍起。

「唉……」第一具絞柱架上的人,痛苦地扭動的掙扎,厲叫,但五花大綁是套勒住頸喉的,愈掙扎勒得愈緊,痛苦也就做之增加,柱架開始顫動。

「隆……隆……隆」鼓已敲至二十二下,絞柱架上的人仍在扭動,僅呻吟聲漸弱而已,並沒死去。

移神大法對煉魂大法,棋逢敵手。

兩妖道雙手開始顫動,臉上的肌肉也開始抽搐,額面汗影閃閃,可知雙方都用了全力。

他們不僅向三丈外級柱架上的人施術,也互相向對方行法,以抵消對方神意力道聚注的目標。

鐘聲悠揚,行法終止。

絞柱架上的人,仍在抽搐,呻吟聲幾不可聞,但可以看出人並沒死。

無極真仙勝了第一場,勝來不易。

兩名大漢上前查驗,絞柱架上的人終於叫了一聲。

「人還有一口氣在。」一名大漢高聲宣布。

樂聲稍慢,天魔舞也由急轉緩。

煉魂仙客呼出一口長氣,舉手一揮。

另一名大漢拔出牛耳尖刀,一刀插入續柱架那人的咽喉,刀抽出,鮮血激噴。

「道友請。」煉魂仙客說。

「獻醜。」無極真仙客氣的開始凝神準備。

鍾撞拉開了,第二場即將一決勝負。

所有的男女,對這種慘無人道的血腥祭禮,不但毫不動容,臉上甚且出現興奮、狂熱、激情的神色。

鍾撞一衝,當一聲鐘鳴。

「嗷……」豹吼聲與震耳的鐘鳴齊起,豹吼聲更壓下了鐘鳴。

黑影自天而降,是從上面的橫樑縱落的。

太快了,任何超凡的反應也來不及應變,鐘聲與豹吼聲入耳,黑影已撲落在兩個妖道身上了。

雙爪分張,兩妖道的天靈蓋並不比蛋殼硬多少,一抓就破,紅紅白白向外迸。

下面雙腳左右分飛,兩妖道的屍體飛起丈余高。

「嗷……」豹美妙地一彈一伸,飛躍而起。

「吠!」太風太雨同聲大喝,掀案而起,案砸向撲來的黑豹,跳起來拔劍。

來不及了,豹中途扭身折回,爪中飛出兩枚制錢,從掀起的矮案上方一掠而過,奇准地嵌入眉心,一人一文公平得很。

一陣可怕的豹吼發出,真象幾頭豹搶奪撕咬獵物,驚心動魄令人失魂。

現場的景象,也令人做夢。

黑色的豹影,撲入四名朋友的叢中,連流星飛月兩女也在劫難逃,七個人發狂般纏住、反彈、摔拋……」

血肉橫飛,好慘。

「黑豹……」這時才有人如惡夢初醒,發狂般尖叫奔逃。

煉魂仙客說七位施主,大半與江湖同道沾不上邊,確是實情,大半是南京的有名仕紳,這些人信邪神十分熱衷,信五通、五毒、金龍四大天王,還算是正派的信徒呢!

這些人看到黑豹的狂野搏擊,已嚇掉了三魂,就算能拔腿逃命,逃的速度也不夠快,逃得最快的兩個,則抱著頭鑽入廟門,豹爪已經搭上了後腦。

黑豹真發狠了,雙爪雙腳再加上飛錢飛石,見一個殺一個,近的用爪腳,遠的用錢石,十名大漢連一個近身拚命的也沒有,死屍撒了一地。

所有的樂女和舞娘,全驚倒了,好在一個也沒死,倒有一半驚昏了。

拾了一把牛耳刀,黑豹割斷四名祭牲的捆繩。

「你們活動片刻,趕快走。」黑豹怪怪的嗓音一點也不悅耳:「我要放火,毀了這處妖窟。」

「黑豹老……哥……」一位中年人嘆聲說:「里裡外外,還……還有許多徒……眾……」

「我廢了不少。」

「讓……讓我們來,感……感……激不盡。」

「這……」

「求求你,黑豹老哥。」另一人跪了懇求。

「不要這樣。」他扶起這人:「我來晚了一步,死了一個人,我慚愧,你們都是費姑娘的朋友,我該為你們儘力的,你們動手,我在旁照料。」

「費姑娘很可能走翠羅峰,她在達摩洞附近有朋友。」另一人說:「他們這些人,希望把搜山的人往這一帶引,沒料到被妖道埋伏的人擒住,栽得真冤,老兄如果是資姑娘的朋友,請赴位前往救她。」

「不急。」他笑笑:「搜山的人用意是虛張聲勢,嚇阻費姑娘讓她不敢妄動,等他們白天捉,晚上他們不敢向殺手攻擊,那會付出可怕的代價,動手放火吧!我去找幾個人做宵夜喝幾口血,這種該死的畜生留不得,留了以後還會為禍人間。」

「先趕這些女人走。」那位解柱架屍體的人說:「放火!我帶走老陳的遺骸。」

黑豹不見了,外面卻傳來豹吼聲。

「黑豹在吃宵夜了。」另一人欣然叫:「這位神秘大殺手真可愛。」

「對妖道這些大豪巨猾來說,黑豹老兄一點也不可愛,放火吧!等什麼?」

從此,天下十大妖仙,只剩下八個了。

八個高手追入山林,不久便失去了追魂奼女的蹤跡,便分散搜尋,與陸續聞風趕到的同伴,封鎖了可能逃出山中的大小通道。

要讓女殺手逃入城,那就再也沒有捉她的機會了,妙手摘星被殺死,她必定儘快地遠走高飛,上百萬人口的南京城,怎麼搜尋?尤其是夜間,人一逃入城便絕對安全了。

追魂奼女的想法,與追趕的人不同,逃入林海草茂的山區,她覺意有如鳥飛青天,魚入大海,山林有她有生存的空間。

不久,她鑽入一處草木叢生,亂岩散布的地方,找到一處岩縫,鑽入調息養力,最後卻沉沉入睡。

一覺醒來,感到飢火中燒,這才感到事態嚴重,真有點不妙。

草阜山是名勝區,應該不難找到食物和飲水。

鑽出幽暗的石隙縫,看得晚霞滿天。

仔細觀察四周的動靜,留意所有的聲息,真好,倦鳥歸空山寂寂不見活的人走動。

「他們知難而退了。」她想,開始越野信步南行。

小心翼翼鑽出一一處山坡,猛地急急向下蹲伏。

遠處南面的山坡小徑中,五個攜刀佩劍的人,正時時不住向附近用目光搜索動靜。

「該死的!他們還真勤快呢!」她心中嘀咕:「不好,定來了不少人,很可能封鎖了山區,我這麼呆鳥似的闖下去,豈不自投羅網?得找地方躲一躲,讓他們眼巴巴地守株待兔吧!等膩了他們就會走的。」

等不到人,必定回城找線索,她大可不必急於脫身,先不走再說。

想起饑渴,她驀然心動。

她記起這附近,有一位她頗為知己的朋友。殺手,也會有朋友,只是朋友貴在知心,雙方心中明白,如非絕對必要,少走動為妙,串門子走親戚,那是普通人的俗事瑣務,殺手不是普通人。

她耐心地等候天黑,認準方向轉北直奔翠羅峰。

翠羅峰也叫峽羅,有一座不怎麼起眼的達摩洞,卻是佛門信徒膜拜的地方,也是觀山客必到的好去處。登山觀賞壯闊的江景,更是賞心悅目的事。

追魂奼女對這一帶山區相當熟悉,不敢走登山小徑,穿林攀草越嶺而走,打算先找朋友填飽五臟廟,再決定行止,夜間行動,危險性與安全性是相等的,大白天,安全性就大打折扣了。

達摩洞西南半山腰,建了一座樸實的小樓,房后五隙有甘美的山泉,最近的鄰居也遠在三裡外,環境清幽,平時人跡罕至。

夜間有人叩門,主人居然不感驚訝。

「稀客稀客,費小妹,真是你。」啟門迎客荊鋇布裙的婦人,親熱地相挽欣然說:「哦!年余不見,聽朋友說,你離開神鷹門就消息杳然,怎麼落得這般狼狽,到底怎麼啦?進來再說。」

「一言難盡。」她進入院子,相偕向大門走:「這身男裝,的確可以表示出我狼狽的情況,哦!薛大姐,鄭大哥不在家?」

「在後進調製他的寶貝丹丸。」薛大姐牽著她的手,踏入燈光不怎麼明亮的廳堂:「請坐,我去叫他出來,目下他仍然醉心於調製培本養元的丹九上,不再做走方廊中凝口食啦!賣葯的生意不錯呢!」

廳堂不怎麼寬敞,堆放了不少幹了的草藥,葯香充鼻,真象個製藥行家。

片刻,女主人偕同男主人出堂。

「呵呵!夤夜故友光臨,歡迎歡迎。」男主人鄭大哥身材壯實,穿了村夫裝,但一表人才,粗眉大眼,流露出脫俗的豪氣,三十餘歲正壯年,走動間活力澎湃。

「鄭大哥,我不和賢伉儷客套。」追魂奼女苦笑:「目下我需要的是一頓食物,吃飽了就走,他日再來小聚,也許……」

「我明白了。」鄭大哥臉色一沉:「山下遠遠地便可看到有人用手式打信號,是為你而來的?」

「這……」

「小媛。」鄭大哥向女主人薛大姐問:「是些什麼人?有多少?」

「我沒太留意。」薛大姐目光轉向追魂奼女:「我這裡很少有人來,朋友們都知道我們夫妻已經洗手,不再過問江湖事,所以不介意有人窺伺,山下相距太遠,不易看出端倪,費小妹,怎麼啦?什麼人?」

「九靈宮的人。」追魂奼女嘆口氣:「京都鐵血門所雇請的混蛋,我奈何不了他們。」

「唉呀!九靈宮,妖仙和魔女?」薛大姐驚呼:「再加上鐵血門,錦衣衛的走狗爪牙。」

「也許我不該來。」

「你這是什麼話?」鄭大哥沉聲呢:「就算我們三人沒有過命交情,畢竟曾經並肩闖道,曾經同過患難的好友,來了,你就多了兩個再次共患難的朋友。」

「如果是他們,費小妹,恐怕你想走也不是易事了。」薛大姐說:「他們在南京的朋友,必定蜂擁而至,其中必定有人知道我們之間的有,已經作好撐網張羅的準備了,也許,我們可以冒險爬下江濱,從江上走,這是唯一的希望。」

「別說傻話,小媛。」鄭大哥苦笑:「如果其中有人知道我們的交情,而又知道我們隱居的處所,當然知道防範我們向江濱逃,我相信已經有人從龍江關,駕船在山下恭候了。」

「這……」

「小媛,我們還可一拼。」鄭大哥冷冷一笑:「我不救郎中寶刀未老,我採取所用的防猛獸武器仍可派上用場,你穿雲燕薛小媛和追魂奼女費玉芬,那是一代赫赫有名的女殺手,集合咱們三人之力,利用地利和他們拚命,他們將付出可怕的代價,沒有什麼好怕的。」

「對,他們如果知道我們隱居的地方,必定知道你來投奔我們。」穿雲燕薛媛正色說:「費小妹,就算你現在走了,他們仍然會來找我們的,妖仙魔女的行事心態,我多少有些了解,我們多一個人,就多一份力量,是嗎?」

「就這麼說定了。」不救郎中斷然說:「小媛,你趕快張羅費小妹吃食,我立即準備安裝一些機巧,呵呵!想不到退出江湖不到兩年,又得抄起殺人的傢伙,咱們三人又得經歷一次生死與共的劫難了。」

「兩位,我……我好慚愧……」追魂奼女一把抱住薛媛,熱淚盈眶。

「打起精神來,咱們仍可一拼。」不救郎中向內間走:「我先準備,爭取時間。」

一個經驗豐富的採藥人,不但需要懂得設置防猛獸的機巧,還得防備別的獵人,所安裝的獵獸設備。

不救郎中不但是一個經驗豐富的採藥人,而且是一個精明的老江湖,一個曾經有不小名氣的江湖高手。

花了大半夜工夫,四周成了死亡地帶。

破曉時分,第一組到達小樓前四五十步的山坡上,是奪魄魔女一群人。

不久,第二組第三組也匆匆趕到。

奪魄魔女並不急,她有的是時間,對付困獸不能操之過急,她要等姨父趕來再打交道。

左等不來,右等不來,眼看朝陽上升天已大明,下面仍然沒有向上走的人影。

四組人各有封鎖的地盤,徹底封鎖逃下山的通路,互相之間因山區太廣,並沒派人往來追擊。

煉魂仙客的人大部分被殺,其餘幸而逃得性命的男女,早已逃下山逃入城,找地方躲災避禍,而無極真仙九個人,一個也沒逃出劫數,因此這一組主力全軍復沒,追魂奼女毫無所知。

不能再等了,如果趕早來游山的人到達,公然打打殺殺,目下已失去南京錦衣衛的支持,龍江關的治安人員聞警趕來彈壓,豈不糟了?

三組人,總數已接近六十大關,無極真仙不能及時趕來,奪魄魔女不得不斷然作主早些解決。

她帶了侍女春桃和夏荷,在距小樓十餘步的一株大樹下,仔細察看用樹籬作院牆,和樸實的堅牢小院門,似乎感覺出某些地方不對,不敢妄進。

小樓沉寂,一直不見有人走動。

「不救郎中,我奪魄魔女要和你談談。」她亮著大嗓門嬌叫:「不可自誤。」

不救郎中出現在小樓的陽台上,一身獵裝佩了獵刀,手中有一把獵弓,背上有一袋鷹貪瓴箭。

「你要談什麼?」不救郎中象一座天神,聲如洪鐘虎目睜圓。

「我給你五千兩銀子,你把費玉芬趕出來。」

「哈哈哈哈……」不救郎中狂笑:「我夫妻兩人,一天花不了十文錢,我要五千兩銀子做什麼?想當年,我不救郎中救一大戶的絕症,一千兩銀子只多不少,遨遊天下十二年,銀子左手來右手去,最後依然兩手空空。

而現在,我每天可賺幾兩銀子,賺一天可作一個月開銷,迄今積銀成箱,我感到十分快樂,因為我賺的是規規矩矩的、清清白白的錢,除了非不可的病我不救之外,我的膏丹丸散可以救不少人,燕姑娘,不要用你的血腥錢來侮辱我,你走吧!不要逼我殺死你一半人。」

「就算你能殺死我一半人,最後你仍然會被我殺死的,划得來嗎?你夫妻與費姑娘小踐人的交情算得了什麼?你該為他夫妻的生命珍惜……」

「你不懂,燕姑娘。」不救郎中搶著說:「我夫妻與費姑娘的交情,在你這種人看來,是算不了什麼,但我卻以這份珍貴的友情為榮,值得生死與之,這是一個人的尊嚴,尊嚴不是金銀可以購買的,你走,我尊敬你,不走,你來吧!」

「你敢和我出來單挑嗎?」

「沒興趣,我年過三十,已知昨日之非,爭強鬥勝的念頭早就棄如敝展啦!」

「你……」

「你應該知道我的能耐,也知道我絕不可接近你至三丈內,所以,我等你闖進來。」

「你那些小機關埋伏……」

不救郎中取箭搭上弦,拉開馬步。

奪魄魔女還真不敢硬擋箭,急急閃在樹后。

「回去再說,小姐。」也閃在樹后的春桃說:「咱們也派人去借些弓來。」

「不,事不宜遲。」奪魄魔女拒絕退回,向坡下的人下令:「速砍樹做推架,扎樹枝結排作盾,從屋后推進,小心窩伏弩,快準備。」

不救郎中退入樓中,嘆了一口氣。

「咱們人數極少,沒為到他們來了這許多人。」不救郎中眉心緊鎖:「兩位,要作最壞的打算了,一張弓無法阻擋八方圍攻,咱們殺一個算一個。」

三人貼在窗縫向外瞧,坡下的人正在忙碌,用份量重重的刀砍樹,忙著制推架木排盾。

「咦!那是什麼?」穿雲燕突然驚呼,伸手指指下面百十步小徑右側的矮樹叢。

一個黑影。靈活美妙的縱起、隱沒,再縱起,已遠離第一次起縱處三丈以上了。

「黑豹!黑……豹……」追魂奼女喜極尖叫。

叫聲驚動了下面忙碌的男女,全部停止工作;驚訝地舉目四顧。

黑豹出現在他們的右側方四五丈外,伸長手腳向上躍升,升至頂點縮腿騰躍,陽光下,黑地白斑極為耀目搶眼,那可怖的豹面目令人一見膽落。

「黑豹……」奪魄魔女興奮地大叫,一躍而上:「來吧!我正要找你……」

黑豹不見了,隱沒在草叢中。五十餘名男女,紛紛丟下工作,拔刀劍列陣。

奪魄魔女信心十足,不撤劍無所畏懼地飄落,她必須接近黑豹三丈以內施展妖術,所以用快速的身法追逐。

可是,飄落處沒有黑豹。

草梢急動,豹吼聲傳自另一側。

還來不及奔到列陣的三個人聽到身後豹吼入耳,打擊已經光臨,三個人一同被豹撲倒了。

奪魄魔女一閃即至,有如流光逸電,五枚奪魄針先一剎飛出,射向黑豹背脊。

黑豹更快,撲落立即急滾,又一聲豹吼,一躍三丈,撲向近近的兩個中年人。

兩個中年人總算看清了豹影,同聲大喝,雙劍齊攻,一上一下配合得相當圓熟。

黑豹從兩劍的中間撲入,雙爪一上一下,錚錚兩聲清鳴,強勁的劍被小匕首擋開,雙腿前縮、蹬出,身形健進,硬行鑽隙而出入。

兩個中年人相距六尺左右,黑豹根本不可能用腿同時傷害兩個人,雙腿不可能分張如此寬闊。

可是,兩人千真萬確是被腿擊中的,一人左腰肋內陷,一個右腰肋骨折,狂叫一聲分向外跌。

一聲厲叫、黑豹在著地的剎那間,右手小匕拋起,臂套投擲出兩枚制錢,擊中挺劍行來的一個中年人眉心,接回小匕身形再起,一躍四丈,長身而起,不再縱撲。

剎那間的搏殺,地上擺平了六個人。

「嗷……」黑豹叫吼,作勢撲上。

暴亂終止,五十餘名男女終於列成環陣,一個個倒抽涼氣,已膽俱寒。

剎那間便擺平了六個,即使膽大包天的人,也會心驚膽跳,怎麼可能在剎那間,殺死了六個自負的高手?所有的男女,都是名號響亮的江湖之豪。

奪魄魔女心驚了,她自以為輕功超絕,移動快速有如電火流光,居然比黑豹快,怎能獲得近身施法的機會?

她站在人群前,用奇怪的眼神,仔細察看黑豹的變化,等候某些事故發生。

她還不信黑豹沒中針,所以等奪魄神針發生威力。

「你在看什麼?」黑豹不再迴避,向她接近至兩丈左右,站在她的三丈威力圈內,嗓音怪怪地帶有鬼氣:「想等你的奪魄針奪我魄?不必等了,我是暗器的大行家,你會等得頭髮變白的。」

「我是在等你。」她心中高興得要死,黑豹已經進入她的妖術最有效範圍了。

「我知道你等我,你已經得了天驕歐良一萬兩銀子,和三千開銷盤費,要活捉我黑豹,領取余賞十萬兩銀子,現在你的機會來了,是嗎?」

「對,我的機會來了……」

「同時,也是我的機會,我有權報復,不是嗎?」

「你毫無機會……」

「真的?你的移神大法火候太淺,我已經給了你機會,你看,你連我的眼神都控制不住,唔!準備用奪魄魔神針,補移神大法的不足了……好!」

雙手連揚,每場一次就連續魚貫飛出五枚奪魄神針,共揚了四次,整整二十枚暴雨似的,無法看到形影的奪魄神針有十八枚落入怪異的有爪套雙手中,另兩枚擦黑豹的脅衣而過,豹紋衣滑溜,肌肉似乎可以隨收縮,針一到就內凹,讓針間不容髮一擦而過。

「女人,你該用針做女紅。」黑豹將針撒落:「你已經快三十歲了,你能用妖法、用針、用劍,殺人殺到什麼時候?你曾否想到有一天你會被殺嗎?」

「你少給我貧嘴!她心慌了,急急拔劍:「我還有絕世的武功和道術擒你……」

「真的?」

「我還有許多高手名宿……」

「別。開玩笑,燕姑娘,你那些人已經喪了膽,他們如敢再動手,我會屠光他們,我想,你指的是你姨父無極真仙。」

「還有……」

「還有煉魂仙客。」

「咦!你知道……」

「你等不到他們了。」

「他們快要來了!」

「真的呀?來的一定是他們的靈魂,可惜我不信鬼神,所以你的移神大法對我毫無用處,你姨父和煉魂他官的道行,比你強一倍該是平心之論,昨早我給了他們一人一爪,他們的鬼魂可能已是陰曹地府受孽報了,閻王爺不可能把他們九個人……不,好多好多人的鬼魂,放回陽也幫你找我了。」

「你說什麼?」她駭然震驚。

「我昨早殺死了他們,煉魂仙客一家妖孽好象死得差不多了,莊園也被燒光啦!不信你可以去看看,我黑豹從不虛言嚇唬人。

「是嗎?我暫且停止攻擊,讓你等,嗷……」

豹吼聲中,黑豹左右地跳躍,姿態美妙,起落間似乎無聲無息,得意洋洋,真象一頭靈貓在草間嬉戲,追逐蝴蝶蟲蠱練反應。

縱落一屍體旁,爪一搭一揮,屍體飛起兩丈高,豹影緊隨而上,一口咬住屍體的背領,側躲丈余,縱落時四肢著地,拖著屍體急行三丈,摔掉屍體發出一聲豹吼,兩跳躍回到原地,蹲下伏地玩弄雙爪,寫意得很。

已經沒有人的形態,神似一頭真的豹。

開始有人溜走,接著有人追隨。

一聽兩個妖仙都被殺了,有勇氣逗留的人真沒有幾個,片刻間,只剩下八個人,走的人其中有無極真仙的三弟子太雲,和兩名心腹僕婦。

奪魄魔女象是麻木了,仍然不肯置信,眼巴巴向山下眺望,焦灼的神情令人同情。

不救郎中夫婦,與追魂奼女出現在院門外。

獵弓徐升,鏃箭的閃光令人心寒,箭指向奪魄魔女的背心,不救郎中發箭了。

「不許放箭。」黑豹突然站起大叫:「沒有你們的事,這些人是我的。」

「黑豹老兄,除惡務盡。」不救郎中說,放下弓:「你殺了她姨父,她日後會死纏住你……」

「那是我的事。」

「最好把她賣給神鷹門。」

「少出餿主意。」

奪魄魔女知道絕望了,不得不相信她的姨父已經真的升了仙。

「我給你拼了……」她發瘋似的厲目手打出一把奪魄神針,劍氣進發風雷俱起,隨針雨行上,劍發狠招一聯珠,一劍連一劍瘋狂進攻。

黑豹身形一閃,乍沒乍現,現時已出現在側方,針雨落空,引導劍追隨攻擊,每一劍移一次位,總在劍尖及體的前一剎那閃開,險象環生,其實劍勢恰好已盡,根本傷不了他。

第七劍仍然落空,還來不及變招叭一聲抓偏了劍,黑豹閃電似的切入、貼身。

可怕的豹爪,扣住了咽喉,另一爪扣住了右肘,劍脫手墜地。

春桃夏荷一聲尖叫,揮劍急行而上搶救主母。

追魂奼女恰好從側接近,雙手急抬。追魂箭破空,打擊有如迅雷疾風,雙箭分別貫人兩侍的小腿。

「哎……啊……」兩侍女摔倒在地上狂叫。

「喂……」奪魄魔女悶聲叫,左手拚命抓住扣在咽喉的豹爪。

豹爪下沉,她顫抖著向下挫。

「我不計較你在保定途中,貪圖重利追捕黑豹,已經情至義盡,繼續大索天下,就不能原諒你了。」黑豹冷冷地說:「費姑娘那次逃避你、怕你,你該心滿意足了,你為何仍不放過她?她並沒招惹你呀?」

在側方裝袖箭的追魂奼女一怔,心中一震。

黑豹怎知道她在保定途中的事?可能嗎?

除非,那時黑豹也在場。

「放……我一馬……」奪魄魔女快要崩潰了:「我……我以為我的神……術,對……對付得你……」

「人為財死,哼!」

「我以為費……費姑娘與……與黑豹有……有關,他……他們都是殺手同……道,而且他們是……」

「黑豹從不結伴,你是知道的,哼!」

「我……其實我找費姑娘,另……另有原因……」

「什麼原因?」

「我……我要找回我的男人。」她尖叫:「費玉芬,告……告訴找,李平平在……在何處?不然,我變了鬼我也不放……過你……」

「離開廣都之後,他就失了蹤。」追魂奼女說:「我怎麼知道他的下落?真是莫名其妙。」

「你……」

「這期間,我被你們的狐群狗黨追查,不敢返回江南,在河南躲了一段時日,最近幾天才從武昌東下,剛踏入南京地境,便聽到妙手摘星這畜生,在這裡興風作浪。」追魂奼女咬牙說:「你找我要李平平的消息,我還想向你討取他的下落呢!他才是我的……朋友……」

「給我滾!」

黑豹將奪魄魔女推出:「找回你的男人?你的臉皮厚得很呢!快滾!我不想殺你。」黑豹,不殺我,你將後悔。奪魄魔女厲叫:「費玉芬,你給我牢牢記住,找不到我的男人,我給你沒完沒了。」

「你還嘴硬?撕了你的嘴,缺了嘴,李平平不被嚇跑才是怪事,你敢走?」黑豹怪叫。

奪魄魔女向山下飛棄,不走才真是怪事呢!她不怕死,撕破嘴,她引以為傲的花容月豹豈不毀了?她唯一的念頭就是保全美麗誘人的櫻桃小口。

「嗷……」黑豹大吼一聲,連續縱躍跟在後面追。

追魂奼女一把沒拉住他,在原地發怔。

該走的人都走了,兩位侍女也起出小腿上的箭,由同伴架起匆匆逃命。

「我算是開了眼界啦!」不救郎中感慨地說:「我一輩沒見過真的黑豹,倒見過不少金錢大豹,假使真碰上這種黑豹,我恐怕早就沒命了,這個人,是無可抗拒的,費小妹,你在想什麼?」

追魂奼女眉心緊鎖,仍然盯著黑豹消失的山坡發怔。

「我在想,李平平。」追魂奼女蹙眉自語:「他到底是個怎樣的人?」

「你懷疑他是黑豹?」

「應該不可能是,只是……只是……」

「只是什麼?」

「他只是一個豪奪的,只會花拳繡腿的小行商。」追魂吒女迷惘的神情寫在臉上:「鄭大哥,如果是你,你能玩弄魔女與一大群高手名宿,於股掌之間嗎?」

「開玩笑!」不救郎中苦笑:「今天咱們就只有一條路好走:拼一個算一個。」

「他不但把那些人作弄得灰頭土臉,而且成功地掩護我安全脫身。」

「這……是有點不合情理。」

「黑豹那時雖則不曾現身,必定在左近活動,所以才知道保定途中所發生的事故。」

「你喜歡他嗎?」不救郎中丟開話題:「我是指李平平。」

「也許不止於喜歡……」追魂奼女臉一紅,眼中湧現異采。

「去找他。」

「這……」

「奪魄魔女敢找,你追魂奼女為何不敢?」

「也……也許,我真該試試……」

「不要試,去做。」

「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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