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雙奇自絕
「玉女」司徒鳳與三位姑娘,美目注視看那不見人影的團團沙塵,四顆芳心,似已提到了喉頭,香汗早已濕透羅衫。
曉霞一向鎮定,此時竟也不能自主的緊握著「玉女」司徒鳳的玉手,顫抖不停。
「玉女」司徒鳳側臉望了曉霞一眼,道:「姊姊,你害怕是嗎?我娘說,騏哥哥會傷得了他們,不用怕嘛!」此女天真、活潑,她心中雖然也緊張無比,但卻拿話來安慰別人,也許,她想藉此來加強自己的信心。
曉霞愁苦的一笑道:「妹妹,但、但是,我心裡還是緊張。」
「玉女」司徒鳳意念開始動搖,因為,她芳心中,原本就已害怕了,聞言脫口道:「你不相信我娘?」
曉霞道:「伯母也同樣緊張啊!」
「玉女」司徒鳳聞言側臉一看,只見「一艷」葛玉珍與司徒雲霄也正自緊張無比的盯著斗場,一顆芳心登時全沒了主張。
這時,斗場中,百招已過,白玉騏猛然大喝一聲,出手一招,拍出了「旭光普」,這是殘陽六式中的第四式了。
但見,白霧自中間一分,宇宙雙奇,已左右飄出三丈,僅只一閃,眾人已看出宇宙雙奇已然汗流浹背,袍衫濕透過半了。
宇宙雙奇,被白玉騏一招「旭光普照」逼退,心中大不自在,怒吼一聲,再度飛身反撲上來,面目猙獰,如兩頭欲擇人而噬的猛獸似的。
白玉騏心知「殘陽六式」的前四式均無法傷得兩人,當下把心一橫,突然施出了第五式「殘天缺地」。
但見一片綿密的掌影,如天羅地網般的自四面八方罩下來,根本就看不到那施掌之人。
宇宙二奇見狀一怔,心知不妙,但此刻身已落人羅網之中,欲退已無路,反噬之心,隨意而生,狂吼一聲,道:「老夫與你拚了!」
也不管是虛是實,見掌就拍,眨眼間,連拍了二十餘掌,但卻掌掌落空,心中知道不妙了。
司徒雲霄旁觀者清,見狀忍不住大叫一聲,道:「玉騏住手!」
但已太遲了,只聽兩人慘哼一起,掌影突隱,兩道血光划空而過,嚴虹、羅傑已左右倒飛出三丈多遠,落地連退數步,幾乎跌坐地上。
只見,他兩面色慘白猙獰,形如惡鬼,兩人左臂齊根而斷,血流如注,早已染紅了半邊身子。
白玉騏對兩人的惡形,如同未覺,淡然的掃了身前兩條左臂一眼,冷漠的道:「兩位算是拾回了兩條性命,你們滾吧。」
司徒雲霄沉重的嘆了口氣,自語道:「此人好狠的手段。」
「一艷」葛玉珍冷聲,道:「狠!哼,他如不是手下留情,只怕他們早已死在就地了。」
司徒雲霄道:「但是,兩位師兄卻從此成了殘廢之人了。」
「一艷」冷冷的道:「我問你,騏兒如果不先下手,現在躺在地上的是那一個?」
司徒雲霄無話可對了。
四女臉上,齊都現出喜色,「玉女」司徒鳳,要不是被曉霞拉著,只怕早已飛身上去抱住她騏哥哥親嘴了。
這段時間,嚴虹、羅傑都已運功止住了傷口的血,四道精光閃射的眸子,不由自主的向手下群雄掃去。
群雄個個面面相覷,說不出話來,他們知道兩人用意,但白玉騏的威風,早已把他們鎮住了,誰還敢自己前去送死呢?
嚴虹見狀,心頭大怒,憤恨之色,不由形之於色,突然,他心頭靈光一閃,精眸中掠過一絲陰毒的光芒,故意冷聲道:「世態涼如冰,人情薄如紙,看來老夫交你們這些朋友是白交了,而要稱雄江湖,只怕也是幻夢一場了。」言下似有無限感慨。
羅傑先是一怔,突然大悟,也沉重的嘆了口氣。
「一艷」葛玉珍開頭沒有看到嚴虹臉上的神色,聞言不由心中暗奇道:「此人一向做事,寧死不彎,如今怎麼會突然懺悔起來了?莫非這重創已使他醒悟了?」
司徒雲霄心底忠厚,最怕師兄不悟,聞言大喜道:「師兄能知前非今是,小弟與珍妹,願永遠聽師兄指導。」
嚴虹搖頭嘆息道:「這重創已使老夫昏沉的頭腦醒悟前非,也許,老夫感謝由少俠的恩賜。」話落朝白玉騏走了過來。
白玉騏心中冷冷一哼,忖道:「你少耍花槍,在下可不吃你這一套。」轉念間,淡然的道:「不敢,在下手下失誤,使閣下左臂斷折,心中甚是不安。」
這時,嚴虹已走到白玉騏身剪二尺處,白玉騏有恃無恐,根本就不把他放在心上,靜靜的冷眼旁觀著。
嚴虹停住身子,道:「這是老夫罪由自取,怪不得人的,但白少俠這種啟蒙之恩,老夫卻不能不謝,請少俠受老夫一拜!」話落竟然屈膝跪了下去。
這一著大出白玉騏意料之外,那心中懷疑他使詐的念頭,也登時為之冰消,見狀慌忙上前伸手扶道:「前輩不必如此,小子擔待不起。」
曉霞見狀驚叫道:「騏弟,快退!」
嚴虹聞言,右手突然一伸,扣住白玉騏左手脈門,狂笑道:「哈哈……退!向那裡退!」
這突如其來的變化,大出眾人意料之外,一時之間,不由全都驚得呆住了。
羅傑繞身到前面,陰森的註定白玉騏道:「姓白的,你說該怎麼還債吧!」
白玉騏冷然一笑道:「兩位以為呢?」
嚴虹冷笑道:「你有眼不識泰山,目空一切,老夫以為該先取下你的雙眼,然後么,哈哈……你還我二人一人一條膀子就是了。」
「一艷」葛玉珍猛然跨上一步,道:「你們對一個晚輩後生如此做作,不怕遺臭江湖嗎?」
羅傑冷喝一聲,道:「你與我站住,不然,就先廢了他!」
「玉女」急道:「娘,你別走了!」
「一艷」只得停步。
司徒雲霄沉重的嘆了口氣,道:「我看錯人了。」
嚴虹冷冷的掃了他們一眼,道:「你們若想要保全白玉騏殘命不難,但是,必須依老夫一個條件才行。」
「一艷」直氣得粉臉蒼白,但為了女兒,卻又不能不顧白玉騏了,只得咬牙強忍住胸中怒火,問道:「你說說看。」
嚴虹冷酷的道:「為了怕你們報復,現在,每人除下一條右臂來。」
這條件確實夠殘酷的,群雄聞言,不由個個變色,心中各自已全有了警惕,這兩個人不是好相處之輩。
司徒雲霄搖頭,道:「師兄,我們……」
羅傑冷喝道:「誰是你師兄,你們師兄弟情誼早已斷絕,廢話少說,老夫可沒有那麼多時間與你們羅嗦。」
「一艷」葛玉珍冷哼,道:「殺了白玉騏,你們可要考慮後果。」
嚴虹大笑道:「後果早已考慮過了,哈哈,能讓白玉騏先走一步,死又何憾。」話落向羅傑一使眼色,道:「師弟,下手吧!」
「玉女」司徒鳳急得大叫道:「慢著!」一雙淚眼直盯著「一艷」葛玉珍。
曉霞自背上拔下寶劍,緩緩揚了起來。
「一艷」黯然一嘆道:「好吧!就依你吧!」
司徒雲霄愴然道:「想不到我們師兄弟竟會走到今日這個地步。」
曉霞揚起寶劍,熊玉燕與清風,「玉女」已走了過來,道:「從我們下手吧!」
突然,白玉騏大喝一聲道:「慢著!」
眾人聞言不由為之一怔。
白玉騏先不去理會她們,扭頭冷冷的對嚴虹道:「閣下真以為已控制白某了嗎?」
嚴虹冷酷的道:「怎麼?老夫就不信你有脫身之能。」
白玉騏淡然笑道:「兩位聽過血脈倒流,身不受制之法嗎?」
嚴虹、羅傑聞言一怔,突然,嚴虹大笑道:「哈哈……白玉騏,你這叫白日說夢,老夫頭腦可清醒得很呢!」
白玉騏冷笑道:「清醒最好,在下以為你該好好的反省反省,今日之罪,該不該一死來謝罪於地下的恩師。」
羅傑突然揚掌道:「白玉騏,現在你該脫身了。」
白玉騏冷沉的笑道:「在下脫身之時,就是兩位功廢之際!」
羅傑臉上殺機一閃,大吼道:「老夫豈是三歲孩童,能被你唬住,先接我一掌!」一招「直搗黃龍」向白玉騏胸口搗去。
嚴虹見羅傑一出手,左手不由一緊,突覺手中白玉騏手腕一漲一縮,再一緊手指已然握了個空,一聲「不好」,尚未出口,突然氣海穴一震,全身血脈功力全散,耳邊也傳來羅傑一聲慘號!
變化的太快,四女沒有看清,聞聲只駭得目瞪口呆,等到看清了一切,更喜得呆住了。
突然,四聲嬌呼一起,四女已如四隻乳燕般的撲到白玉騏身邊,她們,也許已忘了尚有別人的存在。
白玉騏心中甚是感動,但神智卻清醒無比,當下輕聲,道:「姊姊,妹妹,你們快站好,這裡還有很多人在看呢。」
四女聞言粉臉同時一紅,急忙站直身子,羞澀的垂下頭去。
地上,嚴虹、羅傑跌坐如癱瘓了一般,他們臉上仍留著無限的怨毒之意,但是,他們卻已無力泄憤了。
白玉騏冷冷的掃了二人一眼,道:「此處也許就是兩位的埋骨之地了。」
嚴虹陰毒的道:「白玉騏,老夫很后侮。」
白玉騏冷笑道:「後悔剛才為什麼不用掌擊是嗎?」
嚴虹冷聲道:「不!老夫打也打不著你,老夫只是後悔,當日在絕情谷中之時,不該留你活到今天。」
白玉騏抬頭看看天色,道:「那是過去的事了,在下要走了。」
嚴虹突然大叫一聲,道:「慢著!你既然廢了我倆的武功,不看我們死亡就走了不覺可惜嗎?」
白玉騏冷冷的笑道:「那在下倒該等一等了。」
司徒雲霄沉重的嘆道:「唉,兩位師兄!」
嚴虹狂笑一聲,截住道:「老夫並非你的師兄,哈哈……壯志未酬,老夫實在有些於心不甘,但事已至此,還有何言,哈哈……」狂笑聲中,猛然把頭朝身前巨石上撞去,只聽「噗!」一聲,登時白漿迸流,死於就地。
羅傑也大笑道:「師兄稍待,小弟也來哈……」也撞死於同一石頭上。
兩人原本樂天知命之人,想不到一出絕情各,竟又恢復了昔日野心,以至惹下今日殺身之禍,想來也著實可嘆。
白玉騏沉重的嘆息一聲,似有無限感慨,也似乎有些惋惜,怔怔的望著兩人的屍體出神司徒雲霄緩步而上,悲傷的道:「玉騏,他們全都死在你手中了,今後,你在江湖上的威望,只怕比前又要增加許多了。」言下似有些不滿之一息。
白玉騏淡然的道:「小侄乃是出於不得已,伯伯親眼看到的。」
「一艷」葛玉珍冷笑道:「凌哥,你是不是對他倆還有些惋惜?」
司徒雲霄道:「他是我們的師兄,難道你沒有此意?」
「一艷」葛玉珍冷冷的道:「他們剛才的話難道你沒有聽到?」
司徒雲霄默然不語,轉開話題道:「把他們埋了吧!」
白玉騏再度看了看天色,俊臉上似有些猶疑之色。
「一艷」葛玉珍看在眼裡,心知白玉騏急於要上崇山掛月峰,深怕再耽誤時間,白玉騏要先走,當即道:「好吧,快動手!」
當下,眾人七手八腳,掘了兩個大坑,荒山野村中也沒有棺木,只得草草埋掉,倒真成了埋骨荒山了。一切收拾好,司徒雲霄又找了一塊大石,運掌削平,以金剛指書上二奇名諱,才算完全了事。
白玉騏抬眼掃了群雄一眼,道:「禍福無門,唯人自招,爾等拋妻別子,也只不過是想成一時之幻夢而已,宇宙二奇功能遠在諸位之上,尚難免埋骨異鄉,甚望各位三思,下次再相逢時,只怕白某不會再說這些了。」話落轉頭對「一艷」葛玉珍問道:「伯母,我們可以走了嗎?」
「一艷」葛玉珍道:「是的,我們走吧!」
眾人當即取道向崇山進發而去,剎那間消失於叢林之中,此地,僅留下一批茫然的群雄與一堆新墳,這,也許是妄想稱霸之人的最後結局。
口口口口口口
艷陽已隱人濃雲之中,細雨刷新了綠葉,山,清新的,但是,天,卻有些愁雲慘霧。
通往少林寺的小徑上,此時,正有三男五女在急步向上趕路,他們,是不進香的人,也不像朝寺的,倒像是一批與少林寺有深仇的人。
為首,一個白衣少年,抬眼看了看天色,道:「時間快到了,我們得快一點。」
一個中年書生道:「玉騏,這是佛門聖地,得饒人處,就饒過他們吧!」
白玉騏搖頭無可奈何的道:「小侄赴約前曾說過一句話,只怕,到時無法控制。」
司徒雲霄道:「什麼話!」
白玉騏星目中冷芒一閃,道:「我叫那慧清和尚帶些自己願意去的人。」
司徒雲霄一怔,道:「這是什麼意思?」
白玉騏淡淡的道:「去的決無生理。」
這時,他們怡好來到一處輕轉角,剛轉過石壁,突然傳來一聲響亮的話聲,道:「無量壽佛,貧道等候各位多時了。」
白玉騏見狀一怔,冷然道:「各位可也是來崇山赴約的嗎.」
前面站的是五個道士,年齡在五十以上,由他們那精銳的目光判斷,顯然那是些有來頭的人物。
這時,那最中間的一個道士道:「不錯!」
「玉女」司徒鳳插口道:「怎麼和尚廟裡跑出道士來了。」
白玉騏冷冷的掃了面前五人一眼,道:「五位是由武當山來的吧?」
中間那人冷笑道:「白居士好眼力。」
白玉騏冷笑道:「各位既然是來赴的,何不上掛月峰去?」
中間那人道:「在此地也是一樣。」
白玉騏聞言一動,心說:「莫非這中間有原因不成?」轉念之間問道:「兩位自武當山來此多久了,可曾見過慧清和尚!」
最左邊一人道:「來此已將十日,慧清掌門當然見過。」
白玉騏心中暗自冷笑一聲,道:「貴派掌門可曾到此?」
中間道人冷冷的道:「在掛月峰上。」
白玉騏心中已然明白,冷然道:「在下想那韋氏父子已早到了?」
左邊道人冷笑道:「不錯。」
白玉騏大笑一聲,道:「五位自信能阻得了白某多久?」
五個道人面色同時一變,紛紛拔劍在手,中間那人冷聲道:「只怕在各位趕到以前,韋氏父子已經命掛月峰了!」話落把手一揮道:「擺開!」順手拔下背上長劍。
其他四人,分別立好方位!也把背上長劍拔了下來。
白玉騏心中暗自冷笑一聲,忖道:「小小一座五行陣,又豈能奈我何!」忖罷方欲起身,突聽曉霞叫道:「騏弟弟,慢來,拿著這個。」
白玉騏一轉身,只見曉霞已把劍柄遞了上來,白玉騏為求速戰速決,伸手把劍接過低聲道:「謝謝你,姊姊!」話落縱身一躍落入五行陣中。
五道心中知道白玉騏非同凡響,但卻自恃有五行陣,雖然傷不了他,起碼也可以把他困於陣中,等那邊韋氏父子命亡之後,自然有人前來接應,現下,他們唯一擔心的就是旁立的人出手接應。
白玉騏一落陣中,五人同時大喝聲中,圍了上來。
但見,一片銀光,遮天蓋地,四面八方,如天羅地網般的向白玉騏罩來,周圍觀戰的人,早已無法看見白玉騏了。
只見陣中霞光萬道,五個道士,圍著中心,團團轉動,圈子越來越小,似已控制了整個戰局。
四位姑娘,又開始緊張起來了,四人人道秀目,註定斗場,一瞬不瞬。
「一艷」葛玉珍喃喃自語道:「武當三清的三光劍陣,都無法困得住手持樹枝的白玉騏,諒他們五人有多大的道行,竟想以五柄鋼劍傷害手持寶刃的白玉騏,不用怕!」她雖然不斷的這樣安慰著自己,但卻仍不免緊張。
轉眼之間,五人已轉了三周,那圈子又比方才縮小許多,陣心卻是依舊沒有什麼多大的反應。
「玉女」司徒鳳忍不住對三女道:「姊姊,我們從外面攻進去好不好!」
熊玉燕也道:「我也有此意。」
曉霞卻道:「再等一等,諒他們也奈何不了騏弟。」
清風黛眉一皺,道:「等什麼嗎?急死人了。」
曉霞無法,只得點頭,道:「好吧!我們分四個方向向裡面同時發動。」
三女不敢怠慢,當下各自選了一個位置,靜待號令。
「一艷」葛玉珍與司徒雲霄看是看見了,但卻沒有攔阻,因為,他們也想要出手相助白玉騏了。
就在曉霞剛要開口發令之際,驀地,陣心傳來白玉騏一聲怒叱道:「賊道們,躺下吧!」
只見聲落一聲豪光直衝雲霄而起,穿過五道劍幕,電光石火之間,籠罩了五柄鋼劍,只聽,乒乒乓乓一陣響,接著:
五聲慘號,劃破了寂靜的山野,人頭四散,血光衝天,五個屍體已倒出了五六丈以外。
四女嚇了一跳,紛紛四散縱開,只見白玉騏正自仗劍偉然立於陣心,俊臉上依舊殺機盈盈,駭人之極。
白玉騏冷冷的掃了五具屍體一眼,道:「韋氏父子已在掛月峰上,四周要對付他們的人根多,路上只怕還要有人阻攔,我們快走吧!」話落未等別人開聲,當先急步向前奔去。
一奇一艷對望一眼,只得急急從后追去。
地上,散落著五具屍體,血!已開始流在少林寺這片佛門聖地的土上了,這該是百年來,所沒有的事。
白玉騏連過三道卡哨,又傷了四五個僧道一流的人物,已達少林寺廣場。
白玉騏不知掛月峰所在,回頭問道:「伯父伯母可知掛月峰所在之地嗎?」
司徒雲霄道:「我生平未到過少林寺,那知掛月峰所在何方。」
恰在此時,廟中緩步踱出一個老和尚,他淡淡的抬眼掃了白玉騏一眼,開門見山的道:
「施主好驚人的功力,那些關卡,你可全闖過了?」
白玉騏冷淡的道:「大師多此一問,不闖過,白某又怎會上得此地來。」
老和尚平靜的臉上,為之一緊,道:「白施主大概未曾留下活口吧,」
白玉騏道:「一個個已全死於白某劍下了。」
老和尚喃喃的道:「善哉,善哉,白施主,這該是佛門的大劫了。」
白玉騏冷笑道:「也許是佛門不幸。」
老和尚道:「施主在做欺人之談。」
白玉騏冷然道:「在下原想血洗少林寺,但現在改變主意了,以在下功力,要血洗少林寺,大師以為能否辦得到?」
老和尚點頭道:「老衲不會武功,看不出來,也許,施主真的辦得到,因為,現在少林寺已被你整得快完了。」
白玉騏冷冷的一笑道:「現下在下必須馬上去掛月峰,有勞大師指點一二。」
老和尚道:「你不怕老地把地方指錯?」
「佛門不打誑言。」
老和尚臉色一變,道:「白施主,你太聰明了,只怕要遭天忌。」話落一頓道:「現下,少林寺中僅有老衲一人,及幾個火工小廝,老衲不會指點你那去處的。」
白玉騏俊臉一凜,道:「其他的人呢?」
「全在掛月峰上等你!」
白玉騏平靜的俊臉上,突然掠過千重殺機,狂笑一聲,道:「哈哈……好,好,看來白某非得血洗此寺了,哈哈……」笑聲震天裂地,震得那老和尚連退了四五步,敢情,此人真的不會武功。
白玉騏笑聲一落,冷森森的道:「在下既然要血洗少林寺,就不差多殺你老和尚一個了,你倒是說不說那掛月峰的位置?」話落舉步向老和尚逼去。
老和尚慈祥的一笑道:「善哉,老衲願先走一步!」閉目不動。
就在這時,驀地:
一個沉渾的聲音,道:「阿彌陀怫,白施主,掛月峰就是正南方那唯一的高峰。」
白玉騏聞言一怔,突見那老和尚跪倒地上,恭身道:「師祖,少林一寺,如無師祖現身,只怕要絕於此人之手了?」
白玉騏聞言急忙回頭,但見山野寂寂,那有半個人影,心情不由為之一緊,沉聲問老和尚道:「大師上下怎麼稱呼?」
老和尚緩緩站起身來,道:「老衲如意。」
白玉騏面色一緊,道:「如字輩。」突然狂笑一聲,道:「好!好!今日掛月峰上,也許是我白玉騏的葬身之地了,哈哈……」聲如傷禽哀嗚,動人肺腑,感人淚下。
白玉騏笑聲才完,突然轉身把寶劍交與曉霞道:「姊姊,這劍你收回去吧!」話落一頓,對「一艷」葛玉珍道:「伯母,你們可否先到泰山翠梅谷中去等小侄?」
「玉女」司徒鳳小嘴一嘟道:「不要!要去我們一齊去,不然,我們就一齊上掛月峰。」
「一艷」葛玉珍知道必有緣故,問道:「玉騏,剛才說話那人是誰?」
白玉騏此時心急如焚,聞言道:「那人是如字輩的師祖,當然是天一聖僧。」
一奇一艷聞言同時驚問道:「你說的可是已絕跡江湖三十年多的天一聖僧?」
白玉騏點頭,嘆道:「不錯,正是此人,小侄連番殺害他少林中弟子,不下十幾人,他如在此出現,想必是為我而來。」
司徒雲霄道:「我們就不要上掛月峰了。」
白玉馭笑道:「不可能,韋氏父子一代梟雄,他為我白玉騏而樹強敵於天下,士為知己者死,白玉騏就是明知前面劍林刀山,也決無退縮之理,是以,小侄以為……」
「玉女」司徒鳳見白玉騏話說得嚴重,心知與他多說無用,當即朝三女一使眼色,當先向掛月峰奔去,一面道:「時間不早了,我們快走吧!」
白玉騏聞言一怔,回頭奇道:「你們這是幹什麼?」
「一艷」葛玉珍突然笑道:「這叫女為悅己者容啊!」
司徒雲霄也突然豪邁的大笑道:「好好好!人生於天地之閑,首重信義二字,我司徒雲霄雖然一生淡薄名利,但如能死於此掛月峰上,一會天下高手,於願足矣,哈哈……走吧!」話落一拉「一艷」葛玉珍,當先而去。
白玉騏一怔,突然感傷的自語道:「為什麼他們都要這樣待我呢?」話落也起步追去。
「一艷」葛玉珍玉手輕拉著司徒雲霄的手道:「凌哥,你變了!」語聲甚是溫柔。
自上次插天崖上,司徒雲霄傷害白玉騏后,「一艷」葛玉珍便一直不願理會他,這還是第一次。
司徒雲霄黯然的搖搖頭道:「想我司徒雲霄,一生淡漠,不願惹是生非,以至連珍妹也以為我懦弱,今日方才知道為人處世,生無足歡,死無足懼,該挺身時挺身,該讓步時讓步,我被一個小小的孩子啟發了。」
「一艷」葛玉珍道:「是玉騏嗎?」
司徒雲霄道:「是的,過去,我曾以為他是個重名利,報私仇的人,現在才明白,一切全是我想錯了。」
「為什麼?」
「因為,他比誰都重信義,重信是赤誠之人,重義不做不義,我相信他所殺的人,沒有一個不是該殺的。」
「一艷」葛玉珍嬌聲道:「凌哥,你知道的比我更多,但為時卻已太晚了。」
司徒雲霄大笑道:「這叫至死方悟啊!哈哈!」
這時,眾人已登上了離峰頂不滿二十丈的雲層之上了,白玉騏恐怕別人早先上去,受人暗算,當下腳下一加勁,三五個起落,已搶到最前面。
就在這時,峰上突然傳來一聲得意的狂笑道:「韋兄,只怕白玉騏永遠不會來了。」
韋子玉冷笑道:「白玉騏豈是失信之人,恐怕是……」
「不錯,峰下已替他設好理骨之地了。」
白玉騏此時恰好上得峰頂,聞言冷笑道:「那裡在下並不滿意。」
那說話之人,聞言不由為之一怔,這時,「一艷」葛玉珍等人,也全都躍上峰來,目光到處,雙方不由都為之一怔。
在峰上的人,都沒有想到白玉騏一向孑然一身,今天怎會帶這許多幫手前來,而司徒雲霄等人,卻也沒想到,峰上早已到了這許多人。
只見,這是一座尖拔禿頂的高峰,四周古松蒼翠,高插雲表,虯枝盤根,古色斑然,頗似古圖之上,仙境不老松。
峰頂則亂石雜陳,除了荒草之外,不生任何樹木,因此峰較群山高出許多,月出月落之時,在少林寺廣場觀望,恰似明月高掛峰上,故有掛月峰之稱口峰頂方圓不下半里,雖不平坦,但來人各據於高石之上,彼此均能互相觀望得到,倒不失一個大好廝殺場所。
這時,峰上少林主人,有武噹噹事之人,也有丐幫、死堡,及其他各派的代表,及三山五嶽觀問之人。
那幾群當事的人,除了白玉騏外,帶來的都有二十人以上,想來都是些派中一時的高手。
白玉騏星目微微一轉,只見,那對面高石之上,正巍然端坐著殘陽真人,在他對面,則是日月老人及那太陽之女。
白玉騏冷然的向場中走了幾步,註定那逼近韋氏父子的人道:「閣下不知是那一派的人物。」
那人是個五短身材,海下鋼髯虯立的葛衣老者,年約六旬上下,那人怪眼一翻,冷哼一聲道:「姓白的,你由老夫這身衣著,還猜不出老夫是誰嗎?」
白玉騏轉眼冷冷的斜瞟了玉杖神丐一眼,道:「想是桑幫主的人了?」
「玉杖神丐」桑無忌淡然的道:「不錯,白少俠可是有什麼不滿之處嗎?」
白玉騏冷冷的道:「白某斗膽也不敢開罪於你桑大幫主,何況,現了幫主已聯合了武林兩大正宗門派,白某更不敢稍有半點不滿了。」言下之意,充滿了諷刺。
「玉杖神丐」桑無忌,這次參加掛月峰之戰,乃是應韋子玉之邀請,也可以說是觀戰,並沒有聯合少林武當二派,因為,他是個情高暴烈之人,對兩派作風,一向就心存不滿,聞言不由怒道:「此話怎講?」
白玉騏冷笑道:「莫非不實?」
「玉杖神丐」桑無忌冷笑道:「姓白的,也許是事實,但你卻必須舉出個證據來。」
白玉騏冷然的道:「敢問這位大俠,怎知白某早已葬身峰下了?」
他這一問,果然也問得「玉杖神丐」桑無忌莫名其妙,因為,他剛才只道是那人在唬韋氏父子。
那老乞丐一見「玉杖神丐」桑無忌正在盯著他看,心中不由有些緊張,因為,這件事,他也是參與之人,心中就打算要脫嫌,聞言忙道:「老要飯的就是看到人家做,難道會不知其理嗎?」
他自覺這一說白玉騏必然無話可說,因為,此地是少林寺地方,他們來的是客,誰能管別人家的事呢?但是,他卻忽略了慧清的為人。
只見,那道貌岸然的老和尚,向前跨上一步,道:「阿彌陀佛!劉施主就參與其事,也與丐幫無關,白施主,老衲以為你無權管得這許多。」
「玉杖神丐」桑無忌聞言大怒,冷聲道:「慧清和尚,桑某問你,假使是你們少林寺中弟子,做了此事,大和尚怎麼說?」
慧清道:「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老衲決不追究。」此人身為出家之人,口舌之間,卻仍如此鋒利,端的使人心寒。
「玉杖神丐」桑無忌大怒,冷冷的道:「好個口利和尚,老要飯的問你,少林寺歷代祖師所走的法規之中,可是有那一條可以私自與外人計謀?」
慧清神色一緊,似乎沒有想到「玉杖神丐」桑無忌會突然之間,問出這一條來,但他把話說在前頭了,卻又不便改口,當即應變道:「老衲正考慮加人這一條!」
「玉杖神丐」桑無忌聞言狂笑道:「哈哈哈……少林寺戒條可以憑當代掌門之人,隨時加減,窮家幫的戒律,卻是祖師定下,改不得分毫,也許,那不同之處,就在這裡。」
此言只說得少林數百到場的弟子,個個臉紅,說不出半句話來。
那劉姓老乞丐,一見事發,心知幫主鐵面無私,一旦回到窮家幫中,必然要遭門規制裁,一股怒氣,不由自主的全牽在白玉騏身上,心說:「不是他這小子多事,老子也不會有令日之難,」越想想氣,忍不住大喝一聲道:「你與我躺下吧!」聲落一招「棒擊凍地」向白玉騏股結穴點來。
此人身列丐幫長老之列,武功自有其獨到之處,棒出但見如靈蛇盤空,伸縮似有無限靈性。
白玉騏自然也不是好相與的,見招急忙向側一閃,方要出手,突聽「玉杖神丐」桑無忌大喝一聲道:「劉清住手。」
白玉騏聞言急忙收招倒退三尺,那知,劉清早已打好了玉石俱焚的算盤,聞聲只當做耳旁風,招式一撤再攻,改使一招「永凍大地」向白玉騏下盤掃到。
白玉騏萬沒料到丐幫弟子竟敢公然抗命,一個疏忽,幾乎被他一棒打在腿上,匆忙中,也顧不得什麼安全不安全,一式「鶴沖青冥」衝上了三丈多高,總算堪堪避過。
「玉杖神丐」桑無忌怒極,飛身一招「盤龍出海」向劉清背上擊到,一面大喝道:「劉清,你瘋了!」
劉清再擊不中,心知沒有機會了,當下把頭猛然向後一仰,「砰!」的一聲,腦漿迸流,被「玉杖神丐」桑無忌擊斃地上。
「玉杖神丐」桑無忌鐵青著臉,回頭喝道:「把屍首抬回去!」話落抬眼對白玉騏道:
「老要飯的失禮了。」
白玉騏冷漠的一笑,道:「那裡,那裡,白某不敢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