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臉

男人的臉

車子撞上路燈燈桿時,煙火般的玻璃碎片四處飛散,甚至掉到蹲在中西旁邊的晴美身上。

對發生了什麼事全然不知的晴美而言,當然是嚇了一大跳。

「石津兄?」

她叫道,卻沒有回答,「——石津兄!你還好吧?」

雖然石津很少有「不好」的時候,晴美還是放心不下,但又不能把中西丟在這裡。

剛才去報警的濱野香香又跑回來了。

「我連絡過了?」

她跑來說,「他現在怎麼了?」

「幫我按著這個傷口好嗎?」

「好。這樣可以嗎?」

這孩子真是堅強。

晴美想。

一般人看到有人被殺流血,一定會嚇得臉色發白的。

哥哥娶這樣的女孩也不錯。

這種時候,晴美還可以想到這種事。

「那嘛煩你了。」

「好。剛才是什麼聲音?」

「好像是車子撞到了東西。不知道石津兄怎麼了,我去看看。」

晴美跑了過去。

還有,哥哥在做什麼?

這麼重要的時候。

車子撞上了路燈。

窗戶全碎了,前面還凹了一大塊。

門是開著的,裡面沒有人。

逃走了嗎?

「石津兄!你在哪裡?」

晴美大叫著。

「喵——」是福爾摩斯的聲音。

「福爾摩斯!你在哪裡?」

朝向聲音的來源跑去,跑著跑著,晴美又突然停下腳步。

有個人上半身栽在路旁的樹叢里。

雖然從馬路上只看得到腳,但還是很容易判斯那是誰。

福爾摩斯坐在旁邊。

很哀傷似的叫道。

「瞄……」

「石津兄……,死了嗎?」

看到這種情形,晴美自然認為石津是被車撞了。

「唉……,真可憐?」

晴美悲傷地說,「車子被撞——不,是被車子撞了?」

在這個時候,還是會搞混了。

「這一點也不像石津兄!應該說是你把車子撞開的呀?」

她把他當成金剛了。

「福爾摩斯,你舔他一下吧,看他會不會活過來。」

「喵——」對了,他的上半身在樹叢里。

晴美蹲了下來——脫掉石津的鞋子,搔著他的腳底。

「哇!」

石津尖叫,「會,會癢的!」

「什麼嘛!還活著。」

晴美說,「石津兄,有沒有受傷?」

「噢……」

石津從樹叢里慢慢地爬出來,一點點,我的臉好痛。?路燈照著石津的臉,讓晴美嚇了一跳。為了要躲開車子,他不知道是怎麼跳的。由於整張臉栽在樹叢里,他的額頭,鼻子,下巴,到處都是傷口。

「很嚴重嗎?」

石津不安的問。

「嗯……」

「可是不是什麼大傷,不需要動手術的。」

這並沒有造成多大的安慰……。

「開車的傢伙呢?」

石津終於站了起來。

「不在車子里,會不會也碎掉了?」

「怎麼——」石津正要說話時。

「呀!」

尖叫的聲音傳到他們三人的耳里。

「是濱野香香?」

三個人趕到時,正看見香香用手撐著地要站起來。

「怎麼了?」

「剛才——有個男人進去了。」

香香說。

「什麼?」

晴美瞪大眼睛,「他逃進去了?」

「嗯。」

「槽糕!石津兄,快把學生疏散出來。」

「還要連絡片山兄!」

「對,哥哥在做什麼呀?」

「快去。」

「好!」

忘了自己臉上的傷,石津跑進女生會館。晴美重新綁好中西的傷口……。

「剛才那個人——」香香說。

「嗯?」

「剛才跑進去的男人……他額頭在流血……」

「開車想逃的時候撞到的,你看到他的臉了嗎?」

「嗯。」

「認得嗎?」

香香自己也不敢相信似的點點頭。

「剛才那個人——好像是——」

另一方面,片山正在……。他不敢相信,宮越友美就站在他面前,身上僅穿著內衣「你」他終於開口說,「不冷嗎?」

友美笑了出來。

「——你真好玩!」

「如果我說會冷,你會給我溫暖嗎?」

「不……」

「我想,你最好是穿上衣服。」

「破了。」

「破了?」

「是啊,是你扯破的,我……?」

片山目瞪口呆,「我才不會那樣做!」

「太浪費了?」

「可是,如果有人問,我就是這麼回答的。」

友美說,「所以,乖乖地來抱我。」

片山——有一陣子,張大眼睛瞪著友美……。然後,他有種奇妙的感覺。其實,無論是誰,看到那麼一位美少女僅穿著內衣站在面前,又要他「抱」,多少都會有種奇妙感的。但片山的情形不同。原本應該會貧血的人,居然沒有貧血。就是這點讓他覺得奇妙的。

「怎麼了?」

友美問道,「不想嗎?我沒有魅力嗎?」

「不是的。」

片山說,「可是你沒有必要這樣勉強自己。」

「勉強?」

「你還不了解男人吧?」

片山的話讓友美動搖了一下。

「你說什麼?」

「我從其他的女孩子那裡,搶了那麼多男孩子過來,怎麼還不了解男人?」

「但那不是真的。」

片山搖搖頭,「你只是個女孩子,而不是女人。對不對?別太勉強自己了。為什麼,你要穿成這樣?」

「友美不可思議的望著片山。」

「我想……。」友美說,「這樣你就會毫不猶豫的抱我了。」

「友美似乎突然全身無力地跌坐在沙發里。片山問:「你不冷嗎?」

遲疑了一下,友美默默地點點頭。

「那你拿這條毛巾蓋一下吧……。」

片山把毛巾圍在友美肩頭,自己則坐在床上。「你為什麼會討厭男人呢?」

對片山的問題,友美似乎不想回答。片山也不打算再問。

「要回房去——」片山說到一半,友美就說:「我是真的喜歡他,真的……。」

「他?——是指川口素子的末婚夫嗎?」

「嗯,你怎麼知道?」

「聽你的口氣,可是川口老師說——」「被我攪和不得不辭職……,大家都這麼認為。」

「不是嗎?」

「事實上」「片山兄!」

石津的聲音傳來,「不好了!有個男人——」門開了。

石津張大眼睛看著只里著毛巾的友美,片山和友美也獃獃的望著滿頭傷痕的石津。

一時之間,沒有人說一句話……

「太過分了!」

晴美咬牙切齒的說,「我們在搏命演出時,你卻和一個只穿著內衣的女孩子在玩?」

「喂,你誤會我了。」

片山抗議道,「是她自己進來的。」

「我知道。」

晴美生氣的說,「所以才愈想愈氣。」

片山還是不懂。

「——片山先生。」

川口素子走過來,「聽說兇手跑進來了,是真的嗎?」

「是不是兇手還不確定。總之,是個很可疑的人。」

「喵——」福爾摩斯催促著。

「好啦?已經在疏散學生了。」

片山站在被車撞壞的正門。

「片山兄。」

石津跑來,「這棟建築物,全在我們的包圍之下。」

石津臉上貼滿白色膠布。

川口素子忍了好久,才沒有笑出來。

「好。有些人本來就出去了,所以我們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學生都出來了。」

片山說,「如果有人被留下來當作人質,那就糟了。」

「請保護我的學生們。」

川口素子向片山行個禮,「我願意交換去當人質。」

「不,您請放心。」

片山慌忙的說,「這裡的安全最重要,絕不會馬虎的。」

「哥哥。」

晴美走過來。

「怎麼樣?」

「不在的學生,好像都出去玩了。只有一個人。」

「一個人?」

「找不到。」

「是誰呢?」

川口素子問。

「是村瀨明香。」

片山想了一下。

「為什麼廣播了半天卻不出來呢……。」

「也打過電話去她房間。」

「糟了!會不會是被兇手制住了?」

「怎麼辦?」

石津問。

「喵——」福爾摩斯堅決的說。

「好,走吧?」

「知道了?」

石津卯足了勁……

但他貼滿膠布的臉,恕缺少了那麼一點魄力……

「喂,片山!」

一個很熟悉的聲音。

「課長!」

一個年輕的刑警推著栗原的輪椅過來。

「捉到兇手了嗎?」

「還沒,才要開始。」

「哦,那你們安心的去吧。就算你被打敗了,我們也絕不會議他跑走的。」

這可不是什麼值得欣喜的保證。

「還有一個人——」片山正要說明,濱野香香就插了進來。

「噢……」

「你最好也在外面等,這裡太危險了。」

「嗯,可是……」

香香有點遲疑的說,「我看到他的臉了。」

「你認得他嗎?」

香香點點頭。

然後說:「雖然只看了一眼……。我想沒看錯吧。那是我姨丈。」

「姨丈……,你是說堀口康夫?」

「嗯——就是他。」

香香肯定的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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