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寬恕的季節

第七章 寬恕的季節

「等很久了嗎?」亞由美說。

「沒有──我才剛到。」

坐在長椅上把書闔起來的是木村重治。

「對不起。那──散步一下好不好?」

「嗯。」

公園很安靜。

雖然看得到些許情侶,不過天空似乎快下雨了,所以情侶也沒有那麼多。

亞由美挽住木村的手腕。

「裝得親密一點,知道嗎?」她以低沉的聲音悄悄說。

「嗯……」木村一副沉重的表情。

「你爭氣點嘛!」

亞由美微笑地說:「你喜歡秀美對不對?」

「還好……」

「什麼還好。你居然不去探望戀人──其實這麼做是最好的。你知道嗎?」

「嗯。」木村點頭。

「秀美她恢復意識了。」

木村臉上突然露出喜色。

「真的嗎?」

「沒錯。不過,她說沒有看到犯人,只聽到腳步聲。」

「腳步聲啊。」

「是啊。那個腳步聲很清楚,她說不是悄悄接近她的感覺。這樣你明白了吧。」

「明白什麼?」

「加害的人不是八田美雪。如果是她,接近的話會擔心被人家看到,所以應該會悄悄地,放輕腳步走向前去吧。」

「原來如此。」

「發出腳步聲也沒關係,就表示:對方是個即使被秀美看到也無妨的人。」

「嗯,我了解。」

「對方是個在大學裡面走動,也不會被人懷疑,即使親密地向前和秀美說話,也不會讓人覺得奇怪的人……」

有個影子在後面跟著亞由美他們。

可是,那個男人,稍微拖著一隻腳。

「木村!」

亞由美停住腳步。

「咦?」

兩人面對面地站著。亞由美抱住木村,然後接吻。

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木村突然回頭。

「爸爸!」

木村教授突然停下腳步。

「重治!你又迷上這樣的女人啦!」

憤怒的聲音顫抖。

「爸,你誤會了!」

「誤會什麼!你一直都是用功念書的好孩子。你得這樣繼續下去才行!」

「木村老師!」

亞由美接著說:「所以您才刺傷秀美的嗎?」

「你說什麼?」

「爸,你不要這樣了!」

木村往前站。「我已經知道了。」

「知道?你知道什麼!」

木村教授大聲喊叫地說:「你根本什麼都不知道……」

「老師。」

亞由美接著說:「您的腳,是被我的狗咬傷的吧?」

「這是──跌傷的──」

「這種事,調查就知道了。」

亞由美說了之後,從樹木背後,出現了一個人。

「打攪了。」

殿永接著說:「木村老師,可以請您一起走一趟嗎?」

「你是……」

「夾在送給中原秀美花里的卡片上的字,也查出是您的字跡了。您為什麼要做這種事……」

木村教授看起來茫然失落地喃喃自語。

「對我來說……她是永恆的。對我而言茂原聖美才是……」

「爸──我們一起去吧。」木村挽著父親的手臂,轉頭問永殿:「可不可以?」

殿永點頭:「當然可以。有車子在等。來,走吧。」

亞由美目送在殿永的催促下,步行離去的木村父子。

「是木村老師把我……」

中原秀美目瞪口呆地說:「是真的嗎?」

然後抬頭看殿永。

「嗯。」

殿永點頭。「他一直把夢想託付在兒子身上。兒子的每一個戀人,他應該都很憎恨吧。」

「是啊……」

秀美在床上,慢慢地搖頭。

「不只這樣而已。」亞由美說。

亞由美也一起到病房來。這是個陽光普照的午後。

「這麼說來……」

「木村老師──是個像孩子般的浪漫主義者。他被《愛與淚的日子》所感動,而把你姊姊當成絕對的理想女性了。」

「所以才會把我──」

「恐嚇裕子也是因為這樣,他可能覺得:裕子將會破壞他對聖美小姐的美麗幻想。」

「那,把恐嚇信放進大內先生的桌子里也是嗎?」

「當然,這很簡單。在老師看來,大內先生和裕子,我想他兩個都原諒不得。」

「然後,他碰巧知道你就是聖美小姐的妹妹。」

殿永接著說:「聖美小姐的妹妹在誘惑自己的兒子──木村一定是再也無法壓抑憤怒了。」

「原來是這樣啊。」

秀美虛弱地笑了。「我──終究,永遠都是我姊姊的妹妹。」

「秀美。」

「因此,我也失去了木村……」

「他在那裡。」

「在哪裡?」

秀美看了亞由美。

「在病房外面。他說想向你道歉。」

亞由美問道:「你要見他嗎?」

秀美點頭。

「木村,進來。」

叫了之後,木村重治悄悄地進來了。

木村和秀美對看著。過了一會兒,秀美微笑地說:

「你怎麼樣?」

「嗯……對不起。我父親對你做那種事……」

「算了。」

秀美舉起手。「請你──抓住我的手。」

木村接近之後,握著秀美的手。

「我──必須代替我父親彌補過錯。」

「是啊。」

「我希望你得到幸福。」

「我比較喜歡和你一起吃苦。」秀美說。

「秀美──」

「你願意吻我嗎?」

兩人接吻的時候,亞由美和殿永,已經到走廊去了。

「年輕人真好。」殿永說。

「我也很年輕呀。」

「我當然知道。」

「你剛才的口氣聽起來不是這樣子。」

亞由美笑著說。

「哎呀,歡迎!」

裕子出現在亞由美的房間。

「你來的正好。」

聰子也笨重地坐在那裡,「我們正要開始吃派。」

「那,我和你們一起吃好不好?」

「請吃,請吃。」

亞由美告訴帶裕子進來的母親清美,說:「媽!也給裕子紅茶!」

「好的,我知道。」

清美正要離開,「請問裕子小姐。」

「是的。」

「紅茶要加威士忌嗎?」

「不用了。為什麼呢?」

「這樣啊。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會想喝悶酒……」

亞由美嘆氣,說:

「是媽想太多了吧。」

然後搖頭。「裕子還年輕,隨時都可以談戀愛的。」

「嗯。」

裕子抓了一點派吃。「是和男把攝影師推下去的對不對?會被判幾年的刑呢?」

「那種人,關他一輩子最好!」

聰子很無情。

「可是,他是個可憐的人。」

亞由美接著說:「年輕的時候──而且,還是在念高中的時候,就變得那麼有名。如果不是信心堅定的人,會被搞得昏頭轉向的。」

「是啊。」

裕子點頭說:「他一定是隨時都得背負著以前的自己。」

「也不能因為這樣就對女人非禮呀!」

聰子又大發雷霆了。

「那件事你也有不對!」

亞由美斥責她。「都已經進飯店的房間了,即使被怎麼樣,也不能抱怨什麼呀!」

「哪有這回事──也可以只在床上睡得呼呼叫呀!」

聰子說些毫無道理的話。

「可是……」

然後裕子稍微感傷地說:「他曾想用自己的命來贖罪。」

「是啊,他可能也有後悔吧。」

「所以,刑期或許也會短一點。」

亞由美凝視裕子:

「裕子,你該不會──還愛著大內吧?」

裕子稍微把視線往下移,說:

「不可以嗎?」

「可是──那個男人,故意讓攝影師拍照,還把那個攝影師推下去害死了──」

「還想對聰子非禮呢。你知道嗎?!」

「那麼……」

「我在醫院和他見過面──他在哭。」

「那一定也是他的手段。」

聰子露骨地說出她的不信任感。

「嗯,這也說不定──我想觀察一陣子看看。看他是否能重新站起來。看是有我在比較好,還是我不在反而比較好……」

「裕子,你真是個怪人!」

亞中美吃驚地說。

「從以前就這樣了。」

裕子笑著說。

那個開朗的笑容,使得亞由美放心了。

「亞由美,唐璜的情況怎麼樣?」

裕子接著說:「它是我的恩人。要是因為那樣,害它──」

「不要緊的。」

亞由美喊了,「嘿,唐璜,過來!」

喊了之後,

「嗚──」

唐璜慢吞吞地出來了。

「可是,那時候它筋疲力盡的……」

「像這樣子嗎?」

亞由美砰一聲地拍手后,唐璜頓時倒下,上氣不接下氣地喘得好象很痛苦。

「是這樣啊。」

「它看到對方是美人的話,就會這樣博取同情。對不對,唐璜?」

「汪!」

精神飽滿地吠了一聲之後,唐璜就鑽進裕子的裙子里去了。

「天啊!不要這樣,不要嘛!」

裕子一邊說一邊笑出來了。

亞由美和聰子也忍不住地笑出來了。

此時──從裕子的裙子下面,突然露出臉來的唐璜,

「嗚──」

以撒嬌的聲音叫了一聲。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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獻給新娘的搖籃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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