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兇手的末日
1
東京都世田谷區的烏山,從甲州街道往裡走不遠,那裡有一片空地。杉本一男的白色藍空GT型車,就停在那裡。
十津川趕到現場時,鑒別人員正在從車門和方向盤上取指紋。為了不妨害他們的工作,十津川從背後悄悄窺看駕駛座。
鑒識股的中野技師發覺了十津川,說:「你不用站在那看,進車子里來查吧,我們的工作己經結束了。」
「啊,不,要看的己經看到了。」十津川笑道。
「要看的都看了?你站在那什麼也看不到吧!」
「我看了油表。從這兒看還沒到零。」
「對,油箱里還有一半以上的油。這有什麼問題嗎?」
「四個輪胎都很正常,好象沒有一處有故障。」
「剛才查過了發動機,聲音很好。」
「既然油料還有一半,杉本為什麼要把車子扔在這種地方呢?」
「不錯。這實在是值得研究的問題。」中野點頭,卻說,「不過,解答這個問題,是你們搜查一課的工作啊!」說完,即跟其他鑒識人員一道離開了現場。
龜井走到十津川的身邊,和十津川一樣向車裡窺看駕駛座位。
「杉本既然逃到這裡,為什麼拋下車子,我真不明白。」龜井說。
十津川沒回答龜井的話,卻抬眼環視著四周。這裡以前是田地和雜木林叢生的地方,現在仍殘留著一些小塊雜木林。距離這兒最近的地方是京王線的千歲烏山車站,步行需要半個小時。
「難道杉本的情婦住在附近嗎?」龜井說。
「要是有情婦,就不會每星期五襲擊年輕女人了。」
「也許有這種可能,開自己的車不容易通過檢查站,在這裡下車,再偷別人的車子吧?」
「這種說法站不住腳。杉本中午提前下班,回公寓后發現那些照片不見了,也許管理員向他說明我們查訪的事,於是駕車逃亡。車子開到這裡,最晚也在午後兩點半以前。我們知道杉本逃亡,下令通緝,已是下午四點鐘了。總之,杉本到這兒的時候,我們的檢查站還不曾注意他。」
「說得雖然有道理,但解釋不了杉本為什麼在這裡下車。」
「可能在這兒見到了什麼人?」
「見到了誰呢?」
「不知道。」
這時,中野技師返轉回來對十津川說:「警部,我們查指紋時發現一個怪事。」
「什麼怪事?」
「方向盤上竟一個指紋也沒有!」
「真的?」十津川驚訝地問。
「真的,一個也沒有。也許是開車的人有意擦掉了。」中野說。
「還可能是戴著手套。開這種車的青年人,有時會模仿賽車手戴著皮手套。」十津川說。
「我也這麼想。哎,你們看——」中野說著指了指駕駛座旁的小盒子。
十津川從小盒裡取出一副小羊皮手套,但仔細一看,卻是手指外露的手套。這種手套,指紋是應該留在方向盤上的。
「原因如此,這才叫奇怪呢!」十津川說。
「這車子本是杉本的,他有什麼必要擦掉方向盤上的指紋呢?」龜井以疑問的口氣說。
「是啊,杉本自己的車,確實沒有擦掉指紋的必要,也沒有意義。我想有可能是別人把車開到這裡的。」十津川說。
「那能是什麼人開的呢?」龜井又問。
「難道我們又把兇手認錯了?」十津川臉色陰沉地說。
「如果杉本不是兇手,剩下的就只有結婚生子的佐藤弘了。」龜井說。
「佐藤弘也可能是兇手,他家住在調布,就在這前面不遠的地方。」十津川說。
「可是,警部,泳裝女照都放在杉本家裡,這又如何解釋呢?」
「兇手也會幹出嫁禍於人的勾當嘛!」
「不錯。」
「今天,杉本偶因身體不適,提早下班。回公寓一看,佐藤存的照片不見了,自然大吃一驚,連忙打電話給公司的佐藤。佐藤明白,如果是兇手的所有物,警方一定會沒收的。於是,佐藤暗自思忖,如果弄得好,完全可以把杉本變成星期五的漢子。」
「因此才把杉本叫到這裡來?」龜井問。
「約到這麼遠的地方來,杉本會懷疑。而且,杉本自己開車來,也不會擦掉方向盤上的指紋。」
「說得對,我忘掉指紋這件事了。」龜井說。
「杉本可能遭到殺害,並把屍體掩埋。只要把他的車子開來扔掉,就會給人造成杉本畏罪潛逃的假象。」
「那杉本的屍體會在哪裡呢?」
「說不清了。如果找不到屍體,佐藤仍可逍遙法外。龜井,你立刻到佐藤家看看。」十津川說。
「我馬上就去。」龜井說著一揮手,與田島跨進了汽車。
「案情的發展真是越來越奇怪了!」安井在龜井他們走後,對十津川說。
「今天是星期四吧?」十津川看看日曆手錶,問安井。
「是的,明天又是星期五。」
「似乎可以確定佐藤是兇犯了。」
「那可以立即逮捕佐藤嗎?」
「在沒找到杉本的屍體前,還不行。杉本為佐藤所殺,目前還只是我們的推理。」
「那我們該做些什麼呢?」
「有兩件事必須做。第一,徹底盯住佐藤;第二,找出杉本的屍體。」十津川對安井談了下步的工作,但心裡仍是忐忑不安。
假如在明天以前,這短短的十幾小時的時間,找不到杉本的屍體的話,那事情就更麻煩了。從佐藤方面看,他一定察覺警方注意了自己,才煞費苦心嫁禍於人,把杉本造成兇手的樣子。反過來說,佐藤不是一般的兇手,他是偏執狂。在他未被手銬銬住雙手時,明知危險,他還要去襲擊年輕女性,強姦、殺人。這就是星期五的漢子!
杉本的屍體可能被埋哪裡呢?十津川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中……
2
經過思考,十津川確認佐藤埋藏杉本屍體的地方應是那一帶雜木林。
十津川帶領刑警們,開亮手電筒在整個殘存的雜木林內搜索著。時值深夜,落葉狼藉,整個雜木林一片蕭瑟的景象。為了儘快發現藏屍處,當地的警察和警視廳的鑒識人員也趕來協助。他們從四面向中間搜查,稍微發現一點可疑之處,立即蹲下來用雙手撥開落葉,查看地面。
搜查近一個小時,把整個雜木林象梳頭一樣梳了一遍,卻沒有發現掩埋屍體的痕迹。
「是不是埋在別處了?」龜井拍了拍手上的泥土,望著十津川說。
「這一帶還有適合埋屍的地方嗎?」十津川問了一句后,突然大聲咂著嘴說,「屍體可能沒運來。」
「警部的意思是——?」龜井有些愕然。
「我向安井說過,目前還不能逮捕佐藤,不能因為負債,不能因為他與妻子不和,就逮捕他。原因是持有幾名受害者泳裝照片的是杉本。我們先回專案小組吧。龜井君再去一下調布,看看佐藤的情況。」
十津川等回專案小組不久,就接到了龜井刑警的電話。
「我現在在佐藤家附近打電話。」龜井說。
「佐藤在嗎?」十津川問。
「還沒有回家。」
「己經快半夜十二點了,還沒回家?」
「我見他的太太了,她說佐藤一直沒回來,我看不象假裝,他確實沒回來。我還見到了他三歲的兒子。」
「噢。」
「那孩子一點也不象佐藤。男孩雖說象母親,但總得有一兩處象父親吧?那孩子說,別人都說他的嘴角和眼睛跟死去的叔叔一模一樣,但孩子的臉形確實跟佐藤完全不同。假如我是佐藤,應受到極大的剌激,甚至應感到羞辱!」
「聽你的意思,那孩子是太太紅杏出牆的結果羅!」
「如果這是事實的話,佐藤成為星期五的漢子,就不那麼感到奇怪了。」
「你是說他對女人的不信任到憎惡吧,他暫時還不能殺太太,是因為太太肚裡有了自己的骨血。但是,每當看到三歲的兒子,就想到妻子背叛了自己,也許在無能為力的狀況下,轉而強姦、殺害年輕的女人。」
「我下步該怎麼辦?」龜井問。
「請你繼續監視佐藤家。」
「知道了。」
「這麼晚了還不回家,真奇怪。」十津川掛掉了電話,自言自語地說了一句。
牆上的時鐘整整敲了十二下,可怕的星期五,伴著時鐘最後一響的餘音來臨了。
3
現在,四周一片漆黑,但這不是星期五的夜晚,恰恰是黎明之前。如十津川的推理沒有失誤,那麼佐藤應在幾小時前殺死了杉本。這個殺人惡魔目前許是正處於亢奮狀態,今天又是星期五,他將要繼續尋找新的獵取對像。
從杉本家搜出的泳裝女照中,除石山女警外,再沒有新的女人了。從兇犯的嗜好看,他一貫都選擇肌膚晒黑的女人,既然如此,他要選擇誰,是早己決定的了。
客觀地看,兇犯自九月五日作案以來,未達到目的的只有三人。K鋼鐵公司人事課的女職員小野綠,雜誌記者永久紀子,女警石山千惠子,而兇犯到今天己被警方注意,處在岌岌可危之中,他必定要對這三個人採取報復行動,這是兇犯癖好與仇恨相結合的產物。
十津川理順了自己的想法之後,對身邊的刑警說:「叫大家都過來。」因龜井到調布去了,專案組只剩下四個人。
「我現在決定,我們要馬上採取行動,分頭到三個女人家去。小野綠己經出院,白石和青木到她家去,安井和田島到永久紀子家,我到石山女警那裡。」
「那警部只有單獨一個人了。」
「沒關係。我這邊還有石山女警,也可以說是兩個人。」
兩組刑警都分頭執行任務去了。十津川打電話到石山女警住的公寓。
「喂,喂。」石山千惠子睡得迷迷糊糊的聲音傳到了十津川的耳中。
十津川鬆了一口氣,說:「是我,我是十津川。」稍停一下又問,「沒有什麼情況吧?」
「什麼情況?」
「比如打來奇怪的電話什麼的。」
「這情況倒有,今晚有人打了三次可惡的電話。電話鈴響了,我去接,對方卻默不作聲。」
「那電話是什麼時候打來的?」
「十一點過後,接連打了三次,弄得我半天不能睡覺,怪不舒服的。」
「不是打錯電話吧?」
「不是。我一再呼叫,對方卻默默聽著。我判斷得出打電話的人在屏息靜聽。」
「現在你要關好門窗,在屋裡別動,我立即就到你那兒去。」
「警部,有什麼事嗎?」
「星期五的漢子很可能要狙擊你。其他刑警都派去保護星期五的漢子作案未遂的女人那裡去了。兇手可能是佐藤弘這個有妻室的人。」
「那我該怎麼辦?」
「我到公寓附近時,再打電話給你。那時再仔細商量。在這之前,千萬別離開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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途中,十津川又給石山女警打電話。這次,不管電話怎麼響,石山女警就是沒來接電話。十津川的心立刻懸起來了,而且感覺到事情不妙。他一向冷靜的臉。這時也不禁蒼白起來。難道佐藤弘己經襲擊石山千惠子了?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對。
二十分鐘前還用電話提醒她,要關好門窗,不要離開房間啊!即使佐藤到她公寓,她不給開門,也不會遭到襲擊。而且,佐藤如果莽撞往裡沖,石山還可以打電話報警嘛。儘管十津川盡量往好的方面想,心裡總還是覺得凶多吉少,當他奔到石山所住公寓時,己近凌晨一點。
公寓靜悄悄的,似乎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過。就在這時,調查杉本一男公寓附近情況的西本刑警駕車趕到十津川身邊,向他報告說:「杉本的屍體找到了。」
「在哪裡?」
「在他所住公寓附近的空地上,挖坑埋的。我們發現那空地上有汽車輪胎的痕迹,這才發現屍體的掩埋點。我想是兇犯佐藤把杉本騙到空地上殺害,然後就地挖坑埋掉的。埋好杉本后,又開他的車子到千歲烏山去,這是為了造成杉本逃跑的現場。」
「現在我們先去看看石山女警。」十津川說。
他們來到石山千惠子的房間門前,見門鎖著,捺電鈴沒有反響。十津川只好叫醒公寓管理員,打開房門一看,石山女警不在,房間里一絲不亂,更沒有兇手作案的痕迹。
「真怪?」十津川臉上立即籠罩著愁雲,他感到女警石山已處在生死存亡的危險之中了。
十津川正在思索對策的時候,警車響著刺耳的警笛聲,賓士而至。十津川趕忙迎下樓來。年輕的警員向十津川報告:「前面派出所有個警官遭受襲擊,傷勢嚴重,己瀕臨死亡,現正被送到醫院。」
「兇手搶走什麼沒有?手槍、警服、身份證什麼的。」
「全都搶走了。」
「全都搶走了?」
「是的。從警察制服、身份證到手槍和子彈,全都搶走了。所以兇手可能化裝成警官作案。」
「這個壞蛋化裝成警官,把石山女警騙出去了!」十津川猛然醒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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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山千惠子的房門被敲響了。
「誰?」石山女警警惕地問了一句。
「請快出來一下,十津川警部叫你!」
石山扭開門的暗鎖,但未摘下門鏈,透過微微開著的門縫,見門外的確站著一個警官。
「有什麼事?」石山問。
「剛剛逮捕了可能是星期五漢子的嫌疑犯,可他堅決否認。警部說,你也許能知道他是不是嫌疑犯,所以叫我來接你。請快些走吧。」
石山千惠子有些猶豫,但見眼前穿著警服的警官,帶著手槍和警察手冊,又有些相信。她在來的警官的催促下,終於開門出去了。
她跟他一同下樓,走到公寓外面,一直向公寓後面的黑暗處走去。她覺得有點不對勁兒,立即放慢腳步,說:「你站住。警部在哪裡?你真是警察嗎?」
那男的猛然回頭,露出了猙獰的面目。
「你假冒警察!」千惠子斷然說道。
那男的迅速拔出手槍,用槍口抵著石山女警,又壓低聲音說:「老實點,別動。不然我就打死你!」
「你就是星期五的漢子佐藤弘。」千惠子說。聽了女警的話,那男的臉上掠過一絲驚訝之色。
「我們完全掌握你了。」千惠子以居高臨下的口氣毫無懼色地說,「別繼續干犯罪的活動了!」
「羅嗦什麼!」那男子神經質地叫喊一聲,同時用手槍逼到她的胸前,「不想死,就到對面的房子里去!」
千惠子望了一眼對面的幾棟訂購住宅。那是半年前的三棟二層樓房,因房價太貴,迄今仍無人問津,所以空鎖著。
進去,進去就完了。千惠子心想。她又暗暗看了一下他所戴的手槍。她知道這種手槍是六連發,但只裝了五發子彈。為防止走火,即使扣板機,第一發也不能射齣子彈。不知眼前這個壞蛋是否知道這種裝置,只好拚命試一試了。只見她猛地用手撥開抵在胸口前的手槍,掉頭狂奔起來。
「打死你!」那男的叫喊一聲,迅即扣動板機,只聽「咔噠」一聲。槍未響。
他又扣板機,「砰」!一聲清響聲劃破了寧靜的夜空……
千惠子本能地卧倒在地。兇手又接著向她連射幾槍,直到子彈打光。「他媽的!」兇手罵了一聲,把手槍扔掉了。
警笛鳴叫著,警車駛來了。接著是一陣雜沓的腳步聲……
石山千惠子腿部被擊中,血流如注。兇手聽到了警笛聲,顧不得她了,只得倉皇逃跑。十津川等趕到現場,即命龜井和其他刑警去追捕逃犯。他抱起產倒在地上的石山千惠子,問:「怎麼樣?不要緊吧?」
「對不起,我擅自離開公寓——」千惠子說不下去了,淚水如泉涌般流了下來。
「不要說了。快呼叫救護車,請忍耐一下。」十津川說。
須臾之間,一輛白色的救護車風馳電掣般駛來。十津川幫著將千惠子抬進車裡,親切地對她說:「千惠子,你大概要和櫻井刑警同住一家醫院了,見到他,請代為問候。」
救護車遠去了。
龜井刑警鄭重地走近十津川,說:「佐藤弘已被逮捕。石山女警不要緊吧?」
6
偵訊室里。
十津川怎麼也想象不出,坐在自己對面的囚徒,竟是使警方困擾多時,震動整個東京都、連殺四女一男的星期五的漢子!他——佐藤弘,雖然體態魁梧,足以勒死一個女人,但除此之外,確是一個隨處可見的平庸男子。他,有妻室、有孩子,寧願借高利貸建房子,想必是為了家人。從建房這點看,他又是一個戀家的父親。那麼,他究竟為什麼要連連強姦害命、走上犯罪道路呢?
審訊就是從這兒開始的。
「喂,要不要煙?」十津川問。
佐藤弘點點頭。十津川把一支香煙遞給佐藤,他叼在嘴上。十津川替他打著火點燃,然後問:「你究竟為什麼殺人?」
佐藤吸口煙,低下頭去,默不作聲。只見他神色頹傷,滿臉的困惑。
「那就從最早說起吧。」十津川改變了說法。
「從最早?」佐藤抬起眼睛,盯著十津川問。
「是的。就從你借高利貸建房子說起,那畢竟是為家人建的呀!」
「嗯,是的。妻子總希望有一棟獨立的家屋,所以勉強建了。孩子大了,也需要有自己的房間。」
「你搜集泳裝照,是從那時開始的嗎?」
「對。是從那時開始的。」
「為什麼幹這種事?」
「那是我一點點的外遇情緒。起初,我絕對沒有強暴殺人的想法。這點請相信我。為了支付高利貸,我沒有錢去玩女人。妻子也卡得太緊。為填補精神空虛,只從委託沖印的底片中,把年輕女人的泳裝照片加以放大,暗中觀看自娛自樂而已。」
「你選的女人肌膚都是晒黑的嗎?」
「是。因為我在見不到陽光的環境中工作,對晒黑的皮膚總有一種嚮往感。」
「只為單純的娛樂,才收集泳裝照,製造你的禁宮?」
「是的。」
「從自娛到連續殺人,是因為你太太有外遇嗎?」
佐藤一聽十津川突然問起這個問題,臉色立時變了:「你怎麼會知道?」
「你孩子的長相不象你,所以認為有這種可能。你自己有什麼看法嗎?」
「說得是,那孩子的臉越來越不象我,而象另一個人。」
「那個人你熟識嗎?」
「是的,熟識他。」
「此事你逼問過你的太太沒有?」
「我太太象只母老虎,很厲害。我沒敢當面問她。但我暗中查了孩子的血型,結果證明孩子確實不是我的,而恰是那個人的。是我內人與他勾搭成奸生的孩子。」
「那你為什麼不殺那個男人?」
「我確實想殺他,可他去年夏天病死了。」佐藤不屑地說。
「可是,與別人通姦的是你太太,並不是你殺害的年輕女人。你為什麼殺害她們?這並不合乎道理呀!」
「我也說不清楚。」
「你說你怕太太?」
「怕。」
「按常理說,一般男人遇到有外遇的太太,不是痛打就是離婚,但絕不會去殺害沒有關係的人。可你為什麼這樣干呢?」
「我也想毆打她並且離婚,但當我知道她與別人勾搭成奸時,她又懷孕了。這次懷孕是在那男的死了以後,我認為這個孩子是我的。不管她怎樣,我總想有自己的孩子啊,因此我沒有傷害她。」
「那為什麼要傷害與你沒有關係的人呢?」
「為了她肚裡的孩子,我什麼也沒講。可是一到公司休息的星期五,待在家裡,看到妻子的臉,眼前就浮現起內人和那傢伙的事。四年前的夏天,她說與女高時代的朋友到海濱去,其實是跟那個男人在一起。她說,穿比基尼泳裝拍的照片是請女友拍的,其實是那傢伙拍的。」
「這跟你強姦殺人有什麼關係呢?」
「這麼問,我說不上來。總之,我看到自己收集的泳裝女人照片,到頭來都跟我內人一樣水性楊花,便怒從心頭起。顯相洗印時,寫下了地址,所以我就到她的公寓附近等待。最初只想強姦,可遇到對方掙扎呼喊,就勒住她的脖子,想不到竟勒死了。那時,我覺得興奮異常,只有這一剎那,才完全忘了內人外遇的事。」
「因此你才在每星期五連續強姦殺人嗎?」
「……」
佐藤弘緘默不語。其表情似乎自己已無話可說,審訊到這裡結束了。
星期五的漢子已逮捕歸案。這起案件的破獲,實質上迫使警方承認了誤捕佐伯裕一郎。由此,上自三上刑事部長下到警部十津川,全都受到了減薪處罰。新聞界又熱鬧了好一陣子,無非是斥責警方而已。
十津川雖說受了處罰,但作為一名刑警,他仍有如釋重負之感,他的同事亦有同感。
「案件總算結束了。」龜井以安慰的表情對十津川說。
「是啊,各位都辛苦了。」
「警部,你認為還會有類似的案件發生嗎?」
「會有。下次也許會有星期一的漢子出現,或許是星期二的殺人魔。總之,社會是複雜的,案件也是無邊無涯的啊!真期望平安的時代早日在世界出現!」
「可是,警部,有人說,有種種案件的社會才正常呢,不這麼想,就會受不了。」龜井苦笑著說。
十津川與龜井正在閑談時,辦公桌上的電話鈴又響越來了。十津川示意,龜井抓起了聽筒。十津川望著龜井的臉,微笑著。
「警部,又一起兇殺案……」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