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鬥狠
伍月香的再度失蹤,不僅使鄭傑他們大感意外,就連丘子佩也沒料到,但事實擺在眼前,這是絕對假不了的。他派了七八個人在這裡看守,已悉數遭了毒手,橫屍在三處不同的現場,而關在地牢里的伍月香卻不知去向。
她究竟被什麼人劫持而去了呢?
丘子佩立即想到,百分之一百是「老廣」方面乾的。
可是,他卻不明白,「老廣」怎麼會知道伍月香被藏在了這裡,把她弄去又是為了什麼。
鄭傑的判斷跟他不謀而合,急問:「這是不是『老廣』乾的?」
丘子佩點了下頭,恨聲說:「想不到他們今晚來了個雙管齊下,一方面派人來這裡,一方面去了大批人馬到夜總會鬧事!」
鄭傑迫不及待地喝問:「在什麼地方可以找到『老廣』他們?」
「我知道,用不著問他,」湯美蘭接了口,隨即衝到丘子佩面前,怒問:「丘經理,今晚想炸死我們的鬼主意,是不是你出的?」
丘子佩矢口否認說:「不,不是我……」
湯美蘭喝問:「不是你是誰?」
「是……是……」丘子佩一時吶吶地回答不出了。
湯美蘭想起幾乎被炸死的情形,不禁猶有餘悸地打了個寒顫,頓使她怒從心起,一咬牙,狠狠就是一腳向丘子佩踢去!
她穿的是尖頭高跟鞋,這一腳尖踢去,正踢在對方的右腿骨上,使丘子佩痛徹心肺,大叫一聲:「啊!……」急將右腿屈起抱住,一隻腳在那裡直跳。
白莎麗也是個得理不饒人的,她趕過去,握緊著粉拳,照著丘子佩的臉上就是一拳打去。但她畢竟是個女人,這一拳有點不夠分量,擊中了也不痛不癢。
這女郎真夠狠的,她也如法泡製,再補上了一腳。
她這一腳踢在了丘子佩的左腿骨上,使他痛呼一聲:「哎呀……」便跌坐在地上了。
湯美蘭的怒猶未消,上前又飛起一腳,踢在丘子佩的腰后,使他躺在了地上呻吟不已。
白莎麗還要踢他幾腳,以解心頭之恨,卻被鄭傑勸阻了,把她推開一旁。
鄭傑這才以槍口對著躺在地上的丘子佩,冷聲說:「對不起,我們要去趕著辦事,今晚的這筆賬先記上,留著以後再跟你們一起算,現在你就留在這裡吧!」
丘子佩又驚又急地叫著:「鄭兄,你,你們不能把我丟在這裡呀……」
鄭傑根本不予理會,帶著白莎麗和湯美蘭,就匆匆而去。
丘子佩忍著痛爬起來急追了兩步,被鄭傑回身以槍一逼,嚇得他連忙止步,不敢再跟著他們了。
他們奔出古堡,上了車就開走,由鄭傑擔任駕駛。
疾行中,白莎麗忽問:「你真打算去找『老廣』?」
鄭傑毅然回答說:「既然伍小姐被他們弄去了,就算不一定能把她救出,至少我們也該弄清楚,『老廣』劫持她的目的是什麼呀!」
「我看這完全是為了報復!」白莎麗判斷說。
「報復?」鄭傑問:「你指的是我們,還是姓丘的和湯太太?」
白莎麗毫不考慮地回答說:「當然是雙方面,今晚『老廣』不是派人去夜總會鬧了事嗎?現在又把伍月香從他們手裡奪去,顯然是一石兩鳥的行動,存心向我們和湯宏濤方面挑戰呢!」
「我的看法跟你不一樣,『老廣』能把守在堡內的七八個人悉數幹掉,而將伍小姐劫持而去,來的人自然不在少數。如果他們只是為了向我們挑戰,實在犯不著這樣小題大做,勞師動眾地把伍小姐弄去……」
「那你認為他們弄去伍月香是為什麼呢?」白莎麗納悶地問。
鄭傑強自一笑說:「也許是想跟我們打交道吧!」
「見鬼!」白莎麗說:「我們跟『老廣』雖然並未正面衝突,但今天在飯店裡已經發生過接觸,事情也等於是我們引起鬧開頭的。現在他們把伍月香弄去,分明就是向我們報復,還有什麼交道可打?」
鄭傑堅持己見地說:「信不信由你,我們到時候再看吧!」
然後向夾坐在前座當中的湯美蘭問:「湯小姐,你剛才說你知道在哪裡可以找到『老廣』他們?」
湯美蘭回答說:「他們的老頭子叫杜萬森,住在王彬街,那裡也就是『老廣』的大本營……」
鄭傑立即在十字路口轉了個彎,朝王彬街方向駛去,遂問:「如果我想直接見姓杜的,你看可以嗎?」
「這恐怕很難。」湯美蘭說:「他們那地方不像我家裡,家父近年來身體不好,最怕吵,任何事情都不弄到家裡來辦。而他們都是以杜萬森的家裡為大本營,由他親自發號施令,所以那裡的戒備非常嚴密,任何外人是無法混進去的。除非老廣真想跟你們打交道,並且料到了你們會找上門去,已經關照了把守大門的人。」
鄭傑看的很清楚,古堡里既未發現伍月香的屍體,足見「老廣」方面並未向她下毒手。很顯然的,他們如果真的志在報復,當場就把她一齊幹掉,而不必多此一舉,把她劫持回去了。
那麼,「老廣」把伍月香弄去的目的何在呢?似乎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以她為餌,誘使鄭傑他們找上門去,企圖跟他們打什麼交道?
因此,鄭傑已拿定主意,決定直接去見「老廣」的頭子杜萬森,但這個險只好由他單獨去冒,而不能帶著白莎麗和湯美蘭。
可是,等他把這意思一表示出來,白莎麗首先就反對說:「那怎麼行,萬一你再被『老廣』扣留住了,叫我們怎麼辦?」
鄭傑鄭重地說:「我就是為了以防萬一,才決定單獨一個人去的。如果真是這樣,我們何必三個人一起落在『老廣』手裡,總得有人去把消息帶給白大爺呀!」
白莎麗提議說:「這樣吧,我跟你去見姓杜的,讓湯小姐留在外邊,萬一我們真被『老廣』扣留住了,就由湯小姐去通知白大爺,這樣至少不讓你一個唱獨角戲……」
鄭傑仍不同意,他堅持說:「湯小姐的處境比我們更不利,我唱獨角戲倒無所謂,湯小姐可不能再出事,所以你必須跟她在一起。你別以為這個差事輕鬆,實際上比跟我去見姓杜的更重要,也更吃重呢!」
白莎麗尚未置可否,湯美蘭已毅然說:「不用你們為我擔心,真到必要的時候,我們讓馮阿姨陪我去見家父,當面把一切拆穿!」
「湯小姐,」鄭傑正色說:「目前你絕不能這樣,據我的看法,你那位繼母的心腸,簡直是狠毒無比。今天下午她帶令尊到飯店去,目的並不是要你出醜,而是知道令尊受不得刺激,如果當時真被令尊看見了那個場面,很可能氣得腦出血。那樣一來,不但令尊必死無疑,你也成了罪魁禍首,她豈不是一舉兩得?而今晚想把我們炸死,那已經是他們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的。當我溜進她房裡時,她非但毫不在乎,反而希望令尊被驚動,趕上樓來看見那場面,更足以證明我的想法不錯,她是存心想把令尊活活氣死。所以現在你就是抓住她和丘經理的真憑實據,也不能向令尊拆穿,否則令尊的老命非送在他們手裡不可!」
湯美蘭經鄭傑這一分析,也深覺不宜在此時使父親再受刺激,以免他的情緒過於激動,萬一氣得血壓上升,就真會把老命送掉。
白莎麗當然不便再表示異議,她只好放棄自己的主張,而接受了鄭傑的意見。決定由她陪著湯美蘭留在車上,假如情況不對勁,她們便立即去找白振飛。
這時車己到了王彬街,杜萬森住的也是座花園巨宅,好像這些黑社會裡的人物,只要一旦混出了頭,立即就搖身一變,儼然成了豪門巨戶。從外表上看來,如果不知道他們的底細,誰也不會相信他們的發跡,是從赤手空拳打天下,賭狠玩命而來的。
杜公館的門禁森嚴,因為這裡等於是廣東幫的大本營,整天人馬川流不息,但都必須經過關卡,和嚴密的盤查,身份不明的人根本別想混得進去。
鄭傑在附近就停了車,把車交給白莎麗,又再鄭重叮囑她們一番,才下車向杜公館走去,決定單槍匹馬去見那位不好纏的杜老大。
果然在大門這第一道關就被擋了駕,幾個大漢把他阻住,毫不客氣地喝問:「喂!你來這裡幹什麼?」
「請通報一聲,就說我姓鄭的要見杜老大!」鄭傑氣度昂然地回答。
一名大漢嘿然冷笑說:「姓『正』?姓『歪』也不行,杜老大今晚沒空,誰也不見!」
鄭傑見這傢伙態度太惡劣,簡直有點狗仗人勢,狐假虎威的氣勢。於是,他也不屑地說:「老兄,你最好是進去問一問,見與不見還得由杜老大決定,老兄要是能作主,就不會站在大門口了。」
那大漢聽他出言不遜,頓時勃然大怒,剛破口大罵一聲:「媽的!……」
就在他要發作之際,忽見一個短小精幹的中年匆匆走出,發現把守門口的幾個大漢,正在氣勢洶洶地跟個年青人衝突,立即喝問:「怎麼回事?」
那大漢一見這傢伙出面,馬上就改變了一副嘴臉,畢恭畢敬地回答說:「二爺,這小子非要見杜老大,我們不讓他見,他居然出口就傷人!」
那中年人向鄭傑打量了一眼,沉聲說:「杜老大今晚沒時間見客,你老弟有什麼事就跟兄弟說吧!」
「閣下能當得了家?」鄭傑說。
這話問得實在不太恭敬,但這位「二爺」並不以為忤,反而哈哈大笑說:「老弟大概是在以貌取人吧?是否看我這貌不驚人,語不出眾的傢伙,就不能替杜老大作得了一兩分主?」
鄭傑冷聲說:「別的事我不敢說,但這件事恐怕只有杜老大自己才能作得了主!」
那中年又是乾巴巴地一笑,遂問:「我可以問問是什麼事嗎?」
鄭傑惟恐不得其門而入,只好開門見山地說:「杜老大現在忙的是什麼事,我就是為什麼而來的。」
「哦?」那中年頗覺詫異地問:「你老弟是湯大爺那邊……」
沒等他說完,鄭傑就介面說:「我跟他們風牛馬不相干!」
那中年又「哦?」了一聲,怔怔地說:「那麼你是……」
鄭傑直截了當地回答:「我是為『聖地亞哥堡』的那件事而來的!」
那中年向鄭傑打量了一陣,始說:「你跟我進來!」
鄭傑毫不猶豫,當即昂然走進了大門,那幾個大漢不便阻止,只好退讓在一旁,怒目瞪視著那中年把他帶進家裡去。
進入大廳,只見廳內有二十多個漢子,其中有幾個鼻青臉腫的,還有的掛了彩,顯然大部分都是去夜總會鬧事的那批人馬。
那中年帶著鄭傑,並未在大廳停留,直接走進了裡面的一個房間。
這大概應該算是書房,但裡面毫無書卷氣息,倒是充滿了火藥氣味。此刻房裡正有十幾名大漢在待命,而一個瘦瘦高高的中年人,卻在發號施令。一看他那副唯我獨尊的神氣,就知道他是廣東幫的領導人物——杜萬森了。
杜萬森的眼光非常精敏,一眼就看見那中年帶著個陌生青年進來,他立即停止發令,沉聲問:「老二,你帶進來的這是什麼人?」他說的是一口粵語。
那中年以粵語回答:「這小子說是為了『聖地亞哥堡』的事而來,在門口吵著非要見老大不可,所以我把他帶進來,好讓你親自問問他是怎麼回事!」
鄭傑在香港曾經住過多年,哪會聽不懂粵語,正在暗自詫然,杜萬森已冷哼一聲,以生硬的華語喝問:「喂!是你在門外吵著要見我嗎?」
鄭傑只好冷靜回答:「這位老兄已經把我的來意說明,似乎不需要我再重複了。不過,你們難道對『聖地亞哥堡』的事一無所知?」
杜萬森把臉一沉說:「也許你得再說明一下!」
「好吧!」鄭傑說:「無論你們承不承認,反正丘子佩把那位伍小姐劫持在手裡,藏在那座古堡里,派有七八個人在那裡看守是事實。而剛才當我們趕去的時候,那些人已悉數死於非命,伍小姐卻不知去向。……」
「所以你認為是我們乾的?」杜萬森怒問。
鄭傑斷然說:「除了你們之外,別人絕對下不了這個手,也絕不敢在老虎嘴上去刮鬍須!」
「哈!」杜萬森狂笑一聲說:「你小子倒真抬舉我們,不錯,今晚我們不但拔了老虎嘴上的鬍鬚,連老虎嘴裡的大牙都拔過了,可是你說的這回事,我們卻根本不知道!」
鄭傑暗自一怔,大為意外地問:「這麼說,杜老大並未派人去那古堡?」
杜萬森狂妄不可一世地說:「笑話!我杜某人向來敢作敢為,做了就敢承當。別說是你小子,就是湯宏濤親自找上門來,是我乾的就絕不會否認!」
鄭傑突然若有所悟地說:「嗯!這麼看來,準是那小子乾的了。」
「你說的是什麼人?」杜萬森喝問。
鄭傑置之不答,把手一抱拳說:「對不起,今晚非常冒昧,跑來打擾了杜老大。現在我得趕去找那小子,改日再來登門謝罪!」說完他就打算離去。
不料那帶他帶來的中年卻嘿然冷笑說:「老弟,你連那個廟裡的和尚都沒有弄清楚,就亂往廟裡闖,現在不把事情還出個交代,就想一走了之?恐怕沒有這麼方便吧!」
鄭傑力持鎮定地問:「你們的意思要怎樣呢?」
那中年皮笑肉不笑說:「你老弟剛才在門外,不過是認為兄弟當不了家嗎?現在當著杜老大的面,就是他放你過門,我這一關也通不過。今晚你不把事情交代清楚,嘿嘿!你就別想走出這個門!」
這種小人是最不得罪的,剛才在大門外,鄭傑不過說了句他當不了家,想不到這傢伙就懷恨在心,逮住了機會馬上就報復!
他說的不錯,人不可貌相,原來這其貌不揚的傢伙,就是杜萬森的把兄弟,也是杜萬森的狗頭軍師,在「廣東幫」里坐的是第二把交椅。除了當家的之外,他胡老二的話誰敢不聽?
鄭傑眼看著幾名大漢已阻在了房門口,要想奪門而出是非常困難的。而且大廳里尚有不少人,大門口那一道關也有人把守,憑他單槍匹馬地闖進去,根本就辦不到。
因此他不由地忿聲說:「我已經把話交代得清清楚楚,今晚我是為了那位伍小姐被劫持的事件而來。既然不是你們乾的,那算我找錯了對象,只好改天再登門謝罪。如果你們認為這樣還不行,那麼就請把那個叫潘老四的找來,我負責給你們一個滿意的交代!」
杜萬森沉聲說:「找潘老四來幹嘛?」
鄭傑沒有立即作答,反問他:「請問杜老大,你們今晚派人去『金孔雀夜總會』鬧事,是為了什麼?」
杜萬森斷然說:「這與你無關,用不著你過問!」
鄭傑冷笑一聲,毫不保留地笑:「我當然無權過問,不過,你們的目的很明顯,是想使他們明天無法接待『金鼠隊』!但這件事正好與我們有關,因為我們特地從香港趕來,就是為了要使那位伍小姐跟『金鼠隊』一較賭技。而叫那潘老四的,卻跟那批小子混在一起,今天下午曾經企圖在飯店裡,出我和湯大爺女兒的洋相。如果不出我所料,『聖地亞哥堡』的事就是那批小子乾的,現在伍小姐已經落在他們手裡,杜大爺認為這事與我無關?」
胡老二冷聲問:「這就是你們給我們的交代?」
鄭傑振聲回答:「如果你們認為不滿意,最好把潘老四……」
不料話猶未了,突見一名大漢闖了進去,介面說:「老子就在這裡!」
鄭傑回頭一看,走進來的竟然就是潘老四!
這正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想起今天下午曾被這傢伙擊昏,與湯美蘭雙雙被脫光了置於床上,幾乎讓湯宏濤當場抓到,使鄭傑不由地怒從心起,冷哼一聲說:「你來得正好,我們不妨當著杜老大的面,把今天的事情弄弄清楚!」
「老弟!」胡老二又皮笑肉不笑地說:「今天的事情我們早已經一清二楚,但胳臂總是朝里彎的,就算潘老四有什麼不對,你想我們會向著你嗎?」
鄭傑不屑地說:「杜老大是廣東幫當家的,總不致於連是非黑白都不分,只一味袒護自己人吧!」
杜萬森果然經不起他這一激,頓時怒形於色說:「笑話!誰說我不分是非黑白?潘老四,你怎麼沒告訴我,你們混在一起的那批小子是什麼人?」
老潘狠狠地瞪了鄭傑一眼,才吶吶地說:「我,我跟……」
杜萬森突然聲色俱厲地喝斥:「你別吞吞吐吐的,快照直說!」
被他這一叱,老潘忙不迭說:「我跟小金是早就認識的,前兩天他來找我打商量,說是湯宏濤的女兒找上了他們,要他們捉她繼母和丘子佩的奸。可是他們不敢貿然採取行動,希望我能找幾個哥兒們幫忙……」
「你就答應了?」杜萬森怒問:「他們給你多少錢?」
老潘居然振振有詞地回答:「錢不錢倒在其次,主要的是我認為能抓住那對狗男女,讓湯宏濤丟個大臉,倒是個難得的機會,所以才答應小金的……」
胡老二挑剔地說:「潘老四,這件事你並沒做錯,可是你不該擅自行動,萬一出了麻煩,誰來替你收這攤子?至少你在事先應該向老大或者我報告一下呀!」
老潘分辯說:「當時不過是說說而已,並沒有決定,所以我覺得小金的話不一定可靠,如果根本沒有這回事,我又何必把它當真。誰知今天下午我和老葉他們正在茶館里泡著,小金突然跑去找我們,並且當場拿出二十萬比索,說是他們在一個小子手裡栽了跟斗,一定要我們幫忙,替他們出口氣……」
杜萬森怒哼一聲說:「我就知道你們收了人家的錢!」
胡老二忽問:「他們說的那小子是什麼人?」
老潘向鄭傑一指,忿聲說:「就是這小子!」
鄭傑報以一聲冷笑說:「老兄,還有下文呢,你最好也當著杜老大的面說一說吧!」
在這種情形之下,老潘已無法隱瞞,只好把今天下午在「馬尼拉大飯店」發生的事情經過,和盤託了出來。
鄭傑等他一說完,胡老二還沒來得及插嘴,就先發制人地說:「杜老大,這可不是我編造的,你們與湯大爺方面的恩怨,跟我自然風牛馬不相干。反正你們雙方是八仙過海,各顯神通,誰鬥不過誰就倒楣,我根本犯不著卷進這場是非的旋渦!但伍小姐是跟我們一起的,事情完全由這位老兄跟那批小子惹出來,使我們惹上這身意想不到的麻煩。如今伍小姐又被那批小子挾持而去,請問杜老大,我是否不聞不問,置身事外!」
杜萬森怒斥說:「過不過問是你們自己的事,但我這裡卻不是讓人隨便找上門來的。」
鄭傑極力忍住心頭的怒火說:「我已經說過,關於今晚的冒昧,改天一定登門謝罪……」
「沒那麼簡單!」杜萬森鐵青著臉說:「你小子應該打聽打聽,我這裡可不是任何人要來就來,要去就去的!」
「杜老大的意思是要把我留下?」鄭傑問。
「把你留下幹嘛?」杜萬森沉聲說:「可惜我不是湯宏濤,有個年輕貌美的女兒,否則就把你小子留下招婿啦!」
鄭傑不禁怒問:「杜老大既然不準備把我留下,又不放我走,那麼究竟打算怎麼樣呢?」
「走當然讓你走,可是沒這麼簡單!」杜萬森嘿然冷笑說。
隨即一使眼色,幾名大漢一擁而上,不由分說地向鄭傑拳腳相加!
鄭傑早已暗自戒備,一看他們動手,立即揮拳還擊,把首先撲來的一名大漢擊得踉蹌跌開,回身就向阻在門口的幾個傢伙撲去,企圖奪門而出。
胡老二嚇得連向後退,他哪會想到鄭傑會情急拚命,在這種情勢之上,居然真敢還手,使他不禁驚怒交加地大喝一聲:「攔住這小子!」
其實不用他吩咐,攔阻在房門口的幾個大漢,這時早已發動,齊向鄭傑揮拳猛攻,哪會輕易讓他衝出房去。
鄭傑也發了狠,奮不顧身地雙拳齊揮,給他們來了個迎頭痛擊。使兩個首當其衝的大漢,被他擊得東歪西倒。
變生時腋,鄭傑的勇猛好比生龍活虎,其勢簡直勇不可擋。
但「廣東幫」的人多勢眾,又是在他們自己的大本營里,豈能容這小子放肆。一個個都想在杜老大面前爭功,那就更得力求表現了。
鄭傑這時已沖近房門口,正待奪門而出,卻被一名大漢冷不防從背後撲來,縱身就以雙臂將他脖子緊緊一抱。
就在同時,兩名大漢也由正面撲來,揮拳狠狠直擊他的腹部。
鄭傑頓成了前後受敵,尤其背後的大漢已將他脖子抱住,使他幾乎透不過氣來。
小夥子一發狠,雙手扳住了那大漢的兩臂,突然蹲下身去,一低頭,利用背部的力量猛一抬,竟把那傢伙從頭上摔了過去。
剛好正面的兩名大漢揮拳攻到,被那大漢的身體一撞跌作了一塊。
鄭傑撒手一抽身,不料剛跳起身來,卻又被老潘從身後撲來,將他攔腰緊緊抱住。
幾乎在同時,其他的幾名大漢也已涌了過來,合力將他的雙手雙腳抱住,終於把他制住了。
鄭傑猶圖奮力拚命,但那跌在地上的兩名大漢已起來,衝到他面前,揮拳就向他腹部連擊,出手又狠又重,好像把他當伴隨練拳擊的沙袋。
他被七八名大漢合力制住,哪還有還手的餘力,就在毫無抵抗之下,被打了個鼻青臉腫。
但是他卻咬緊了牙關,連哼都未哼一聲。
杜萬森退在一旁,眼看著鄭傑已硬挺不住,再打兩拳就將昏過了,才沉聲喝阻:「住手吧,派幾個人把這小子送出去,送遠一些,別丟在我們的地盤上,免得死了給我們添麻煩!」
「是!」幾名大漢齊聲恭應,立即合力將鄭傑抬了出去。
老潘正待趕出去,卻被杜萬森叫住了:「潘老四,我有話問你!」
「是……」老潘只好站住,回過了身來。
不料定神一看,杜萬森手裡已握著一支短槍,頓時使他嚇得魂飛天外。
「潘老四!」杜萬森聲色俱厲地喝問:「我問你,沒有我的命令,擅自在外面私自行動者,該當何罪?」
老潘大吃一驚,急說:「杜老大,我,我……」
誰知話猶未了,杜萬森己扣動了扳機,一連兩聲槍響,兩彈均射在老潘的胸口!
「啊!……」老潘慘呼一聲,胸前立即透出兩塊鮮紅的血花,使他踉蹌向後沖跌一步,便倒在了地上。
在場的人無不感到意外,全都驚得發起呆來,一個個站在那裡相顧愕然,噤若寒蟬!
杜萬森卻是連眼睛也不眨動一下,振聲說:「這就是個教訓,誰敢擅自在外活動,讓我查出了就跟他一樣的下場!」
在場的人誰也不敢出聲,只有胡老二硬著頭皮問:「老大,你幹嘛把那小子放了?」
杜萬森沉聲說:「我看他離死也不遠了,如果活得成,那算是他小子的命大!」
胡老二頗不以為然地說:「我認為不如乾脆把他幹掉,否則……」
杜萬森狂笑一聲說:「否則怎樣?難道還怕他再找上門來,向我們還以顏色不成。老實告訴你吧,我倒真希望他小子死不了,那樣一來,我們才能名正言順地,跟『金鼠隊』打得上交道呢!」
胡老二微覺一怔,但他馬上就恍然大悟,不禁點了點頭,與杜萬森會心地相對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