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深夜密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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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虧那封匿名信,偵察總部才有可能把注意力集中到WAL公司,並開始進行真正的偵察活動。
首先,無論如何要把和被害人有金融借貸關係的人一一核實清楚。何況借款面很廣,特別是對那些在帳簿上沒有記名的借款人更應引起注意。根據以往的經驗,從這一方面去進行周密調查務必派出相當數量的偵探,且需要大量的時間。
因而要先和神奈川縣警方聯繫,取得全部的名單后,再逐一進行分析。
其次,對被害人的丈夫菊川時雄也需進行甄別,特別是要搞清他當時是否在現場。
這並不意味著被害人的丈夫很可疑。本案的被害人是剛從外地搬遷到關西來的,此地知道她的人很少。
對於菊川時雄的甄別也只有通過川崎進行,這也是必須與神奈川縣警方取得聯繫的因素之一。
迄今為止,沒有任何東西可以證明出事的那天晚上菊川時雄確實是在三樓整理房間。不過,加能警部對菊川有犯罪嫌疑的設想不感興趣。他認為,如果說是菊川作的案,那麼他應該在所熟悉的川崎附近將容子殺死。而且,殺死容子之後又不辭勞苦地故意將屍體轉移到三重塔內的必要性也是很難講通的。
當然,即使這麼認為,按偵察常規,對於被害人的配偶也是不應忽視的。
偵察總部大多數人都認為,那封匿名信倒具有一定的價值,是有力的證言,必須徹底搞清它的來龍去脈。
匿名信大多都有兩種情況,一種是如實地反映事實,另一種則屬於「打秋風」「造亂子」之類。而這封信顯然不象是後者,因為它提供的時間和行動方法都與實際情形吻合,經得起推敲。
「這些姑且不談,只要汽車吊一啟動,勢必留下痕迹。抓住這一點,就可以明確匿名信的真實性。」
在偵察會議上,加能堅信並強調了這一點。他明確地指出下一步行動方案——將現場的砂層除開,仔細搜索砂層下面究竟有什麼值得懷疑的地方。
這次,偵察總部使用的是大型清除機。
上次用人工除砂,人多手雜,結果使得撒滿砂的地方足跡混亂。這次動用四台清除機,借用機械的力量,定能把砂全部除凈。
隨著清掃的馬達轟鳴聲,砂被慢慢地清除開了。但由於砂的數量太多,清除機不得不幾次熄火,來清除自身淤積的砂子。
露出地皮的埠,高級攝影機在轉動。
這樣,砂下面的輪胎印慢慢地、一點一點地現出原形。
加能警部負責指揮。這是大阪府警有史以來第一次使用清除機來選行偵破。他密切注視著工作的進展。
得力助手舟木,拿著K201型汽車吊輪胎的樣本照片站在一旁,他隨時準備對地面上的輪胎印進行驗證。
砂總算清除完畢,露出了一片黑色的地皮。可是,被人故意弄平的一部分也清晰可見,作案人鼠然採取了掩蓋措施,留下的部分車胎印終究還是顯露出來。這片土地屬於粘性很強的泥土,車輛駛過會留下很深的輪胎印,作案人使用砂來敷陳說明他也是深知這一點的。
「怎麼樣?好象能行哩!」舟木眼裡閃出光芒。
「是不錯。好象是汽車吊和卡車兩種的輪胎印哩!」加能覺得自己的心都快跳出來了。
WAL方面只承認有這兩輛車,但矢口否認這兩輛車在七月十三日夜晚出動過,可是,得力於清除機的力量,終於讓輪胎印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了。
「量量它的尺寸。」警部看看地面上的輪胎印下達了命令。
警察們很快拿來了捲尺。
「非常巧,這正是K201型汽車吊的輪胎印,說明這車來過這裡。」舟木幾乎大聲叫起來。
「啊,到底和我們的判斷差不離。」自從案件發生以後,今天加能第一次露出了笑臉。
儘管WAL方面矢口否定,但汽車吊在這裡留下了痕迹是事實,而且,還有載重卡車的車胎印,這正是WAL所屬的車輛。
「河田這傢伙在作偽證。」舟木忿忿地說。
「也許是謊言,也許不是謊言,作案人趁人不注意偷偷將車開出去的情況屢見不鮮。」加能意味深長地說。
夜幕降臨了。成千上萬的蚊子聚成一團,嗡嗡地叫著、飛舞著。
舟木不斷地用手拍著自己的臉和腿,仰頭張望著常樂寺三重塔莊嚴神聖的塔身。
「如果把WAL看作是作案分子,那麼他們的作案動機又是什麼呢?」
正在這個時候,一個人影突然出現在昏暗的夜幕中,他徑直地向警部走來,並隨之發出一聲寒喧語:「你們好哇!」
原來,說話人是菊川時雄。
2
「你們辛苦了。」菊川向加能問候道。
「哪裡,別客氣。」警部答道。
「我一直在惦著搜查這樁事,所以來了。情況怎麼樣?」菊川將視線移到輪廓分明的輪胎印上。
「正如你所見到的,有點兒進展。不過,這裡蚊子成群,呆長了可受不了哇!」加能答道。
「不,沒關係。今天我的手、腳都擦了卡雅魯避蚊劑,這葯可有效啦。」菊川很自信地回答。
「卡雅魯避蚊劑」是專供人體防蟲用的。S製藥廣出品,今年才開始在市場上出現。它對人體無害,只要將它擦在皮膚上,幾秒鐘后蚊子就不敢叮咬了,藥效可以維持半天之久。如果是容易皮膚過敏的人,使用后皮膚就會發組,菊川彷彿不在乎。
「喔,原來如此。」加能說。
「哈,正給我猜著了,作案分子用了汽車吊。」菊川笑著說。
「嗯,眼力不錯。」
「是哪裡的車輛啊?」看來菊川並不知道WAL的名字。
「估計是泛美航空公司的車輛,不過還要核實一下。」
「啊,真的是他們。」沒想到菊川時雄竟也想到這方面了。
「什麼?」
「如果和航空公司有關,那還有一條線索呢。」菊川的頭腦非常敏捷,加能也被他吸引住了。
「你說的線索是指什麼?」
「我認為,從妻子……容子的錢包里搶走現金是個偽裝。作為航空公司,是不會為區區小數的鈔票而動手殺人的。」
「……」
「警官先生,你看我的這種設想能否成立——我的妻子被美麗的月光所陶醉,來到這裡欣賞月色,結果,她親眼目睹了一樁意想不到的事。」
「什麼?你是說……?」
「總而言之,是看見了一件對航空公司非常不利的事。因為不能讓目擊者活著,所以他們最終對妻子下了毒手。也許這就是殺人動機吧。」菊川一口氣說完自己的看法。
「如果說是作為目擊者被殺,那麼WAL當時正準備干一樁見不得人的勾當羅?」
「不是準備,而是正在實施犯罪。而且,既然設想是泛美航空公司作案,那可以考慮的因素就不止一個。」
「什麼?」
「只要看見那棵折斷的松樹,我想你一定知道我想說些什麼。從最初開始,我就認為那和容子的死有直接的關係。」
一語至此,加能已理解到川菊川在暗示什麼。
「哈哈……你以為是飛機墜毀事件嗎?不,只是墜落了飛機上的一個小零件。」
警部之所以這麼說,因為他曾親眼見過外國某航空公司的噴氣式飛機在日本墜落的慘景。至於象襟翼,引擎機蓋之類的小玩藝從空中掉下的事更是屢見不鮮。
「是的,除此之外,是很難使這樣粗壯的樹斷裂的,一定是有相當重量的物體從空中落下,撞在這上面。這一帶沒有人家,或許他們根本就沒考慮到這裡還有人,這只是我的設想。飛行員在作飛行跳躍的時候,突然儀錶發生異常現象,他這時便覺察到機體的某一部分墜落到地面。這裡離機場很近,附近還有個偌大的昆明池。如果是低空飛行,他一定看清了池水,所以,他是記得掉落的大致方位的。飛機返回機場后〈也許是WAL公司吧,我們暫且這樣設想〉他們感到如果讓公司以外的人知道這件事將後患無窮,於是他們就想悄悄地將事實真相掩蓋過去。假如是這樣,那麼這種特殊的機場也許就是WAL本身,所以便出動了兩輛車,一輛是接受密令將墜落物體弄回的汽車吊,另一輛是為了隨時消除汽車吊轍痕而載滿砂的大卡車。他們來到這裡后,終於找到了飛機上的失落物件,這是我的想像。可悲的是,恰巧在這個時候我妻子經過這裡,她目睹了這一秘密,這對他們來說是個致命的打擊,於是他們終於對我妻子下了毒手……可悲的事情啊,這就是我粗略推想的,你看怎樣?」
菊川時雄的推理非常合情理。而且,WAL公司是外國人所屬,他們對日本人慘無人道,革菅人命的態度也是令人信服的。
「你分析得很透徹,菊川先生,實際上我也抓住一個和你的推理大致相符的事實。」加能說。聽了被害人的丈夫的這段推理后,他覺得不應再保持沉默了。
「哦,你指的是什麼?」菊川靠近警部問。
「在這片小松林中,我們發現了被認為是飛機某部分的物件。在這物件上有羅馬字母,使人聯想到WAL。」
「真的嗎?」菊川抑制不住內心的喜悅大聲說道。「那麼,還有什麼磨磨踏蹭的。有以上證據,請你們馬上查出WAL公司在13日夜晚駕駛這兩輛車的人,將其逮捕歸案,儘早為我妻子雪恨。」
「我們已經知道了這兩個人的名字。一個是美國工程師,名叫瓊斯·普雷頓,另一個是日本人,名叫佐倉茂,是司機。」
「啊,兩個駕駛人的姓名都到手了,這案子不就完結了?那你們快行動吧,立刻逮捕他們,這樣我也解恨了。」
「是的,嗯。」儘管菊川時雄如此迫切地請求,加能仍不緊不慢地、曖昧地回答。
他的腦海里,浮現出兇手借用汽車吊搬運屍體的場面——他們把被殺的菊川容子的身體用繩索綁好,然後掛在吊車的鉤子上。因為估計罪犯是兩個人,所以其中必定有一人操縱吊車,另一個人則緊緊抓住吊鉤,吊車開動,將這人連同屍體一起吊到三重搭二層樓上方。這樣,在空中,這人解開弔鉤上的繩索,將屍體拋進室內。對於一個有力氣的健壯男子來說,將體重較輕的女屍扔進室內,不是做不到的事。
作為對機械作案方式的說明,也許這能夠成立,不過,菊川認為案情就此完結了未免太簡單化了。因為WAL的殺人動機並不十分明隙,再說,菊川的態度也顯得有些不正常,似乎急切想達到某種目的。
「謝天謝地,我只知道這點點線索。來一趟看來也不算枉然嘍!那麼,以後的事就拜託你們了。」菊川說完自己要說的話后,宛若夏天傍晚颳起的一陣狂風,匆匆而來,又匆匆而去了。
「舟木君。」
「到!」
「我想派人跟蹤菊川。」
「什麼?」
「並不是說菊川很可疑,只是擔心他口頭不緊,將剛才的那番話四處亂說而打草驚蛇,讓真正的兇犯逃脫了。所以……」
「明白了。」舟木去向警察交代了幾句,很快又轉回來了。
「勞駕你了。」加能說道。舟木已吩咐一個名叫三宅正一的偵探去監視菊川的行動。
「菊川的推理不是基本正確嗎?我甚至感到無懈可擊了。」舟木已被菊川的言語打動。
「嗯,不過,還有一個疑點如不弄清……。」
「還有一個疑點?」
「是的。為什麼偏偏要把被害人的屍體放到三重塔的二層樓里去呢?」
「那是為了更好地隱藏屍體。」
「如果說是隱藏,一樓更安全。」
「因為他們駕駛著汽車吊,所以……。」
「果真如此嗎?其實仔細分析一下就會明白。汽車吊開到三重塔旁邊,轉移屍體就是一件重要的事情了。輪胎印肯定是要掩蓋起來的,現在由於採用這一系列方法,罪犯反倒留下了更多的痕迹。」
「這一點倒是千真萬確。」
「我覺得如果是WAL方面殺的人,那麼他們應儘快地離開現場。說具體點,兇犯只有把屍體扔進卡車,然後運到其他什麼地方去遺棄,才不會留下什麼痕迹。可現實恰恰相反,兇犯不惜花費時間,用汽車吊將屍體轉移到三重塔的二樓,並使之成為令人神秘的『空中密室』,他們採用這種奇特的作案方法究竟想達到什麼目的呢?」
「……」
「我覺得菊川的推理沒能解決這個謎,它還有破綻。」
「我也沒想到這一點。」舟木有點慚愧地低下頭。
「不,沒關係。如果這類問題被外行解決了,我們可就丟面子了,哈哈。」
「一個值得信賴的妻子就這樣慘遭殺害,作為丈夫竭盡全力、絞盡腦汁去追查兇手,這是可以理解的,也是理所當然的。」舟木充滿同情地說。加能贊同地點點頭後接著說:「心情固然可以理解,但是如果我們不留心一下菊川的行動,問題就會涉及到外國的航空公司,搞不好會引起國際間的爭端,於說不定會危及他本人的生命安全呢!」
「唔,是的。從某種意義上講,跟蹤菊川是很有必要。」
「菊川知道了未必高興,可我們也是為他著想啊。」
加能警部抬起頭,看著那片被夜霧籠罩著的小松林,映在天幕的第一顆星,象寶石一樣在松林的上方閃爍著光茫。
3
自己為何目的跟蹤菊川,三宅刑警並不那麼清楚。臨走時舟木只是命令他:「被跟蹤對象是被害人丈夫,你必須緊盯著,只密切地注意菊川的去向及與誰相會就行了」
這樣輕鬆自如的跟蹤,對年輕的三宅刑警來說真是運氣。這和追蹤殺人犯不同,沒有絲毫的緊張感。
菊川乘上出租汽車離開常樂寺,直奔阪急伊丹車站。三宅刑警乘上小型警車悄悄地尾隨在後,緊追不捨。
駕駛警車的司機早已習慣追蹤汽車了,因此他技術嫻熟,行駛自如。三宅看著菊川的車向車站方向駛去,以為菊川是回自己的住處——伊丹西台大廈,其實,三宅估計錯了。
出租小車一直向南行駛。越過國鐵二號鐵路,經過神崎川,接著又跨過新淀川上的淀川大橋。
「噢,他是去大阪市找那些債戶們。」三宅想起菊川容子曾分別借給兩個男人三十萬日元,這兩個人都在大阪市內居住。於是,他掏出事先準備的備忘錄,認真地看了看。上面記著:
松屋三郎城東市民醫院
井上今太郎市立西圖書館
「如呆菊川是找債戶們,肯定是先去井上那裡。」三宅想。
果然不出所料,菊川乘坐的計程車停在位於大阪城西區的圖書館。圖書館過了下午就閉館,此時正是門扉緊鎖,不知井上是否在館內。
三宅看見菊川對計程車作了一個手勢后,一人從後門進入了圖書館。
給三宅的指令只有「密切注視」這四個字,既然如此,也不必過份追求了。
「有香煙吧?」三宅問司機,停下車進行監視的時候,抽煙或看報紙之類最得體了。
警車裡除了有無線電對講機之類的儀器外,還備有漫畫雜誌、報紙、香煙、可口可樂等物品。這一切都是為了更好地跟蹤監視而準備的。
「七星牌的行嗎?」
「管他的,什麼都可以。」三宅以前是個大煙鬼,近來他正在戒煙。他將煙點上火,一支煙還未吸完,菊川從館內走出來了。看來他沒有見到希望見到的人。
菊川又鑽進了計程車。
警車立即又追了上去。
「現在他可能去城東,我們去城東市民醫院。」
整個市區被劃成東西兩部分。
菊川也許去催收債務吧,三宅剛剛閃過這個念頭,忽而又否定了。不一定,也許菊川正在探尋殺害妻子兇手的線索。
不出三宅的估計,計程車停在城東市民醫院的後門口,菊川徑直走進去。這個門上亮著一個紅色的球形燈,患者夜間也是可以自由出人的。
和剛才一樣,三宅在汽車中點燃了香煙。這時,只見患者不斷進進出出,兩輛救護車響著報警器先後來到這裡,兩名患者被抬進醫院。
不一會,菊川又回到計程車里。他究竟見到松屋這人沒有呢?三宅沒工夫去細想,菊川的車已經啟動,繞過醫院一大圈后,又重新穿過城市的中心地帶,向伊丹市方向駛去。三宅在想:「到此為止,今天的任務總算完成了吧?」他正盤算著,這樣一種很愜意的跟蹤差事,明天還會繼續幹嗎?」
一會兒,汽車已回到伊丹市內來了。可是,菊川坐的車並沒有返回菊川商事所在的大樓,而是穿過高架在公路上的新幹線鐵橋,向左邊一拐,進入高速公路,直向鈴原町駛去。
「喔,最後一處是鈴原文化住宅,這裡也有一個女債戶,不過,星優雁是梅田美世俱樂部的女招待,要找她理應去店裡找呀!這樣盲目地到家裡來,肯定會撲空。」三宅心裡琢磨著。
這樣一來,菊川只能在大門口按按門鈴,然後掃興而歸。
很快,就看到了住戶稠密的「文化住宅」。
菊川從計程車里走出來,汽車隨即開走了。奇怪,這一點是三宅意想不到的,菊川竟會棄車而行。
「這是為什麼呢?」三宅非常納悶,如果星優雁不在家,菊川準備再幹什麼呢?
「喔,這一帶計程車遍街都是,再說離菊川的家也不太遠了。」三宅作出了這樣的判斷。這時,他看見菊川的身影向星優雁家移去。
「也許女的在家吧?」擔任司機的警察手握方向盤問道。
「被害人曾借過錢給星優雁,作為被害人丈夫,到這裡來要錢是理所當然的。不僅如此,這人好象還有點業餘偵探家的味道,可能他正在探聽什麼。」
「噢,原來是這樣。」
「不過,從菊川的舉動來看,他好象知道星優雁在家。」三宅有些迷惑地說道。
「這屋子裡有燈光呢。」星優雁屋內熠熠發亮。
「怪不得。我剛才還覺得菊川的舉動很冒失,原來他在計程車里己看見了燈光。」三宅自嘲般地苦笑了。
不知是什麼時候,也不知是從哪裡爬出來的,一隻夏季才出現的小葉蟲停在正面的玻璃上。三宅睜眼盯住這隻小蟲,他想抓住它,他想用手指立刻將它捏成漿糊,好給這追蹤盯梢中的無聊解解悶。忽然,那被殺的女人恐怖的面孔倏地出現在眼前,三宅產生了一種憐憫之心,他用手指拈起那隻小蟲,將它彈出車外。
「請你把冷氣關一會兒,我的腰冷得發疼。」三宅笑著說。
菊川時雄在星優雁家約呆了半小時,這在他所到過的三處中是最長的。
星優雁將菊川送出門。
他們兩人宛若散步一般,慢悠悠地從三宅的警車旁走過。
坐著汽車在菊川後面跟蹤顯然是不可能的。三宅忽然覺得上司的命令太愚蠢了,被盯梢的人一旦步行,使用汽車反倒是累贅。
「那麼我也步行吧。」三宅走出汽車,一陣難以忍受的烘烘熱氣迎面撲來,很快包圍了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