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美金鈔票號碼

2、美金鈔票號碼

葉龍和范大貴之所以把事情看得太簡單,太容易,只是看的表面,和在賭場方面下手的那部分。

如果全場的人都失去知覺,既不能阻止,又無法抗拒,那還不是任由他為隨心所欲,為所欲為?

但實際上白振飛這個計劃,不但在獄中想了整整幾年,並且在採取行動以前的布署,更需要煞費苦心地加以安排,把每一個人的任務,都得分配得密而不疏。

同時,在採取行動的時候,時間更要配合得絲絲入扣,任何一方面脫了節,就可能功敗垂成!

還有最後的一道難關,縱然一切順利,在劫奪飛機時出了問題,他們又如何能脫身逃出賭國?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整個計劃剛剛開始,還沒有正式進入情況,伍月香這方面就發生了意外的事故!

她是在接到白振飛的電話后,正準備整裝出發時,突被蒙著臉的兩男一女,由陽台的落地窗侵入,以手槍把她制住的。

那兩男一女立即動手,把她雙手反縛,兩腳捆住,再以兩條寬膠布,交叉封貼在她嘴上,使她出不了聲。

然後,他們從她的手提包里。找出了那張寄存卡,才從容不迫地開了門出去。

很顯然的,她是在寄存那三十萬美金的時候,錢露了白,以致把那兩男一女招引上門來的!

鄭傑當時不知怎麼會突然想到了那金髮女郎,等放開了伍月香,聽她說完經過,立即就問:

「那女的是不是一頭金髮?」

伍月香想了想,回答說:

「這倒沒看清,她的臉上蒙著一條花絲中,頭上戴著雨帽,身上穿的是件舊風衣……你怎麼知道她是金髮呀?」

鄭傑掩飾地說:

「我想她大概是個洋婆子,多半都是金髮吧!」

「那你完全猜錯了!」伍月香說:「他們三個全是跟我們一樣的黃種人!」

既然那兩男一女的目的,是為那張寄存卡而來,事情已發生在半小時以上,那就毫無疑問的,三十萬美金早已被他們提取到手了。

現在要找那兩男一女,根本就不可能。他們是蒙著臉侵入動手的,伍月香當時並未認出他們的面貌。同時他們既已得手,還不早就逃之夭夭?

鄭傑這時已拿定主意,於是向她們說:

「那三個人一定已經把那三十萬美金提走了,我想下樓向寄存部的人打聽一下,也許能記得他們的面貌和身材,這件事交給我一個人辦好了。白大爺和白小姐還等在海濱浴場,你們兩個先去把這件事告訴他們,回頭我再趕去。」

趙家燕雖不願放棄與鄭傑單獨相處的機會,但有伍月香在場,她自然不好意思表現得太明顯。因為她知道,伍月香對鄭傑也是頗有好感的啊!

伍月香則急於要見白振飛,以謀善後之策,因此把衣服稍加整理,便催著趙家燕匆匆而去。

鄭傑等她們走了,才離開房間,直接來到樓下服務台的寄存部。先向櫃檯里一位職員打聽,始知現款是隨時可以寄存或提取的,並不受開啟保險庫的時間限制。

由這一點證明,那三十萬美金已被提走,是毫無疑問的了。

「請問不久之前,大約在一個小時之內,有人來提取了上午剛寄存的三十萬美金嗎?」鄭傑以輕描淡寫的口吻問。

不料那職員卻以詫異的眼光看著他說:

「對不起,按照敝酒店的規定,請原諒我不便回答您這問題!」

鄭傑碰了個軟釘子,不便再問下去,以免被人懷疑他在打什麼主意,只好強自一笑,離開了服務台。

查問沒有得到要領,反而引起了那職員的懷疑,這倒是始料所未及的,否則他就不必去找這個釘子碰了。

他略一猶豫,立即匆匆回到二樓,直接來到了二四一號房間門口。

由於那女郎曾暗示過,如果需要她的時候,可以直接來找她,所以鄭傑認為這回是准不會碰釘子的。

按了一下電鈴,便聽得房裡傳出那女郎的聲音問:

「誰呀!」

鄭傑大聲回答:

「是我!我姓鄭……」其實他們並未互通姓名,那女郎又怎會知道姓鄭的是誰?

不料念猶未了,門已突然開了,那金髮女郎穿著薄紗睡袍站在門口,嫣然一笑說:

「請進!」

鄭傑不加思索地走了進去,那女郎把扶著門的手一松,房門便緩緩自動關上。

他的眼光不由自主地,被這女郎的誘人胴體吸引住了。只見她這件淺黃色,綴以一朵朵小黃花的薄紗睡袍,雖非透明,內容卻一覽無遺。清清楚楚可以看出,她裡面貼身穿的是鵝黃色的乳罩和迷你內褲。

內外色調一致,顯然是一套,加以她的身材三圍突出分明,令人看在眼裡,真有點不禁霍然心動。

鄭傑很快地收回了眼光,尷尬地笑笑說:

「沒想到我會找上門來吧?」

金髮女郎居然毫不驚奇地說:

「這早在我的意料之中,可是沒想到這麼快!」

鄭傑不禁詫然問:

「哦?你怎麼會料到的?」

金髮女郎笑了笑說:

「因為你並不笨,我既告訴了你房間號碼,你還會不明白我的暗示?」

鄭傑強自一笑說:

「那你可猜錯了,我就是因為太笨,不太明白你的暗示,所以特地來登門求教,想知道你所謂的『需要』是指什麼?」

金髮女郎神秘地笑笑說:

「這範圍很廣,也可以說是包括一切!現在你既然找上了門來,就不必客氣,更用不著顧忌,儘管說出你的『需要』吧!」

鄭傑故意試探地冒出一句:

「我需要三十萬美金!」

金髮女郎不動聲色地笑問:

「是做賭本嗎?」

鄭傑絲毫看不出她的反應,只得一本正經說:

「老實說吧,我替別人代為保管一筆錢,不幸遺失了,以致無法向人家交代。現在我已是走投無路,所以……」

「所以你來找我?」金髮女郎仍然不動聲色地問。

鄭傑表情逼真地說:

「我說的需要三十萬美金雖是事實,但你絕不可能幫助我,也無法替我找回失款,我只不過是跟你開句玩笑罷了。事實上我冒昧找上門來,是希望你能同意,借你這裡讓我暫時避一避,以免被人找到了逼我要錢,這個要求你能答應嗎?」

金髮女郎詭譎地笑了笑,忽然正色說:

「我看你真正需要的,恐怕不是這個吧!」

鄭傑急說:

「難道你認為我是另有目的?」

金髮女郎冷笑一聲說:

「你說的根本就沒一句是真話!」

「何以見得呢?」鄭傑詫異地問。

金髮女郎毫不保留地說:

「哼!我既然能料到你會找上門來,還會猜不出你來的目的?老實說吧,如果不出我所料,你大概是在對我的身份表示懷疑,以為那三十萬美金的事有我的份!」

鄭傑聽出她的話中大有蹊蹺,不由地暗自一怔,急問:

「這麼說,你是知道三十萬美金的那回事啰?」

「不是你自己告訴我的嗎?」她吃吃地笑了起來。這女人真夠狡猾,簡直像只狐狸呢!

鄭傑也不放鬆,單刀直入地說:

「但你認為我在對你懷疑,這不是有點作賊心虛?」

金髮女郎置之一笑說:

「我要真心虛,就不會告訴你房間了!難道有這麼笨的賊,故意說出地址,好讓失主找上門來?」

鄭傑終於直截了當地問:

「那你究竟是什麼用意呢?」

金髮女郎仍然狡猾地說:

「我已經說過,如果你需要我,就直接來找我,所以你不說明真正的需要,我也無法給你所需要的呀!」

鄭傑正色地說:

「我需要有人能替我找回那三十萬美金!」

金髮女郎把手一擺說:

「那麼我們坐下來談好嗎?」

鄭傑搖搖頭說:

「不用了,假使這個要求你根本愛莫能助,還有什麼可談的?我不願浪費你的時間,並且我還得另找其它的門路呢!」

金髮女郎嫵媚地一笑說:

「好吧!既然你找上了我,又何必捨近求遠?我雖不一定能滿足你的要求,替你找回失款,但我可以竭盡所能,也許對你稍有幫助。你願意花幾分鐘的時間,坐下來跟我談談嗎?」

鄭傑猶豫之下,終於點了點頭,勉為其難地走過去,徑自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金髮女郎卻未坐下,站在他面前,故意賣弄風情地笑問:

「我們最好先談一談,如果我對你有所幫助,你給我什麼代價?」

嘿!她還沒談正題,倒先提出了條件!

鄭傑回答說:

「只要在可能範圍之內,任憑你說吧!」

「好!」金髮女郎說:「我的胃口不大,只要三十萬美金!」

鄭傑怔怔地說:

「你是在開玩笑吧?就算你真能替我找回失款,我再把它全部都給了你,那我又何必要求你幫忙,這不是多此一舉!」

金髮女郎笑笑說:

「錢是身外之物,不必太患得患失,也許有比找回那筆錢更重要的事咧!所以我得聲明在先,那筆錢是否能找回,我並沒有絕對把握,但我的代價三十萬美金!」

鄭傑頗覺詫異地說: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實在聽不懂,能不能說得更明白些?」

「好吧!」她這才坐了下來說:「你是聰明人,我不必說得太明顯,相信只要一點就透,現在我可以告訴你,我是從吉隆坡跟你們搭乘同一班飛機來的,你明白了嗎?」

鄭傑暗自一怔,驚詫地問:

「你是跟蹤我們來摩洛哥的?」

「也可以這麼說。」金髮女郎說:「但真正跟蹤你們的不是我,而是另有其人!」

「什麼人!」鄭傑急問。

金髮女郎瞟了他一眼說:

「這麼大熱天,你還反穿皮馬褂——裝羊!不怕熱昏嗎?」

鄭傑突然若有所悟地吃驚說:

「難道是巴生市那姓辛的,派了人來對付我們?」

金髮女郎笑問:

「這消息值得三十萬美金嗎?」

鄭傑詫然說:

「但他怎麼知道我們的行蹤,居然派了人跟蹤到摩洛哥來,而你又是什麼人呢?」

金髮女郎趁機說:

「你要知道一切詳情,我們就得先談好條件!」

鄭傑吶吶地說:

「可是,那三十萬美金已經……」

金髮女郎介面說:

「你們手裡還有二十萬呀!再湊十萬不就夠了嗎?」

鄭傑不由地冷哼一聲說:

「你的消息倒真靈通,居然把數目都查得一清二楚了!」

「當然!」金髮女郎笑笑說:「要不先把行情摸清楚,我又何苦千里迢迢地跑到摩洛哥來?就因為我打過算盤,認為值得來一趟,才咬了牙花這筆旅費呀!」

鄭傑索性直截了當地問:

「你是否不見兔子不撒鷹,要等拿到了錢,才肯告訴我一切?」

「那倒不一定!」她說:「我對你很信任,只要你點了頭,錢可以慢一步付,反正我絕不怕你們不認賬的!」

鄭傑急於想知道真相,無可奈何之下,只好同意說:

「好!我答應你的條件!」

金髮女郎含有勝利意味地笑了笑,隨即鄭重說:

「我先得說明我自己的身份,我叫林媚,過去曾經一度是姓辛的情婦,但那已經是兩三年以前的事了。坦白地說,目前我只是個成天鬼混的女人,沒有職業,也沒有固定收入,所以金錢對我比較重要。這次我有個親戚,說出來你大概也還記得的,她就是姜愛琪。」

「姜小姐是你親戚?」鄭傑問。他當然記得那女郎,他們曾有過一度肌膚之親啊!

林媚微微點了下頭,繼續說:

「她突然跑去找我,告訴了我有關你們在巴生港的一切。你們幾個人的本事真不小,竟然使辛克威栽了個大斤斗,不但損失慘重,而且使他幾年的心血,投下的資本,動員的人力,完全毀於一旦,付諸流水!雖然他找了手下的親信挺身出來頂罪,承當了一切,但善後問題已使他焦頭爛額,幾乎整個被拖垮了。所幸他的底子厚,只要不吃上官司,縱然暫時破產,將來還有機會東山再起的。可是這口氣卻難消,所以他一方面報案被劫,將抄下的那五十萬美金鈔票號碼提供給警方,透過國際刑警組織,通知了世界各地,使持有那些鈔票的人無法使用。一方面動員了大批人馬,追查你們的去向,結果查出你們已買好直飛摩洛哥的飛機票。由於當時沒發現你們的人影,同時在機場縱然下手,也不能奪回那目前對他非常重要的五十萬美金。因此他派了人跟蹤到摩洛哥來,不但要奪回那筆錢,還要向你們下毒手,作為你們破壞他一切的報復。姜小姐在獲得這消息后,由於對你情意難忘,但她不便出面,愛莫能助,所以希望我設法警告你們。正好我最近閑得無聊,靜極思動,想到這件事可能讓我從中撈點油水,於是我就決定花筆旅費,跟你們搭乘同一班飛機來啦!」

鄭傑始終沒有打岔,一直靜靜聽她一口氣說完,才提出了個問題:

「臨時你怎麼來得及辦手續?」

「這就是我的神通!」林媚笑笑說:「其實說穿了一點不稀奇,我是經常到各地去找機會的,護照是現成的根本不用臨時申請。姜小姐也就是因為知道我的行動方便,才特地來找我的哦!」

鄭傑既已知道了一切,當即冷靜地說:

「姓辛的派人跟來對付我們,並不是那麼簡單的事。在巴生港他們的人手那麼多,尚且對付不了我們,跟蹤來的充其量只有幾個人吧!」

林媚正色說:

「你錯啦!據姜小姐告訴我,當時要不是那位負責指揮的邵小姐全力掩護,你們一個也脫不了身,根本就不可能帶著那五十萬美金來摩洛哥了!並且你得明白,目前你們的目標很明顯,而他們卻是在暗中下手,須知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呢!」

「他們來了多少人,你知道嗎?」鄭傑問。

林媚回答說:

「姜小姐這倒沒告訴我,事實上她也不清楚。不過,我相信這酒店裡絕對有他們跟來的人!」

鄭傑忿聲說:

「那還會有問題,他們至少有兩男一女在這酒店裡,並且已有三十萬美金得手了!」

林媚搖搖頭,肯定地說:

「我敢跟你打賭,他們絕對不是辛克威派來跟蹤你們的人!」

「你認識他們,還是見到他們了?」鄭傑詫異地問。

林媚強調說:

「我雖不認識他們,但我早就發現了那三個形跡可疑的人物,在暗中對那位寄存美金的小姐注意了。而且他們匆匆離開酒店時,是駕駛一輛豪華轎車走的,如果是跟蹤你們的人,絕不可能一來就弄到了那麼漂亮的轎車!」

這倒是事實,他們七個人今天一到,就在機場各自分道揚鑣了。伍月香是直接先來摩洛哥大酒店的,鄭傑和趙家燕在機場的休息室小坐了二十分鐘,然後才雇車前往,以免被人發現他們是一起的。

雖然當地也有自己駕駛的汽車出租,但如果辛克威的人是與他們同機跟來,跟蹤他們尚猶恐不及,又那有時間忙著去租車派用場?

何況時間能利用的全部只有二十分鐘,而且出租的多半都是老爺車!

假使照時間上判斷,伍月香在電話里告訴白振飛,她是一到酒店裡,在辦理寄存手續時,就發覺暗中有人對她在注意的。那麼辛克威的人,絕不可能先就在那裡等著了,必然是從機場一直跟去的。

由此可見,林媚的判斷很對,那兩男一女絕不是跟蹤他們的人。否則的話,既然搶去了寄存卡,把那三十萬美金提走,又怎會輕易放過伍月香一命?

因此,鄭傑也認為毫無疑問的,那兩男一女,一定是當地的黑社會人物。由於伍月香的錢露了白,使他們見財起意,侵入她房間去下手的。

現在的問題不在丟了那三十萬美金,而是那批鈔票上的號碼都被抄下了,已由辛克威報案,透過國際刑警組織,通知了世界各地的警方。

如果得手的人迫不及待地使用出去,只要任何一張被警方發現,追根查源地追查起來,那該怎麼辦?

鄭傑對於林媚說的一切,己深信不疑,認為她實在沒有編出這篇鬼話的必要。

同時,如果不是姜愛琪真去找她的,她就絕不可能知道這一切,以及他和那女郎之間的一段情。

因此他已覺出了事態的嚴重,急向林媚說:

「林小姐,謝謝你告訴我這消息,關於我答應你的代價,無論其他的人認不認賬,我保證絕不失言!現在我必須去跟其他的人商量對策,你放不放心我走?」

林媚處之泰然地一笑說:

「這算什麼話,我不讓你走,難道還能把你拴住不成?現在你只管去辦你的事吧,別耽誤了時間,但我希望今晚你能給我個確定的時間,什麼時候可以把錢付給我。不過,我得聲明在先,如果是那五十萬中的一部分,那我就拒絕接受!」

「你是要我另籌出三十萬美金來付你?」鄭傑想不到她會出了這個難題:「這不是個小數目,一時怎能籌得出?」

林媚卻斷然說:

「那是你們的事!反正消息已經告訴了你,你就是不付,我也無可奈何,總不能跟你們對簿公堂呀!」

鄭傑急於要走,只好說:

「好吧,我先跟大伙兒商量商量,晚上一定給你圓滿的答覆!」

林媚也不故意刁難他,一口就答應了。

於是,鄭傑立即告辭離去,出了房,剛走過甬道的拐角,突然瞥見一個穿得西裝革履的傢伙,就在他的房門口,鬼鬼祟祟地不知在幹什麼。

那傢伙非常機警,一發覺甬道里有人走來,立即離開房門口,急步向甬道的另一端走去。

鄭傑毫不怠慢,加緊腳步一直跟去,只見那傢伙在甬道口轉了彎。

等他跟到拐角處,身貼牆壁探頭一張,那傢伙正在另一條橫道的第四個房門口,張皇地伸手連連急按電鈴。

他按的是兩短一長,似乎是暗號,房裡的人沒問他是誰,就把房門開了條縫,先向房外一張,才收起了槍將門拉開。

那傢伙一腳剛垮進門,冷不防鄭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來,猛將他一推,自己也跟著衝進了房。

房裡的人槍已收起,剛要轉身,不料那傢伙被鄭傑猛可一推進去,頓時收勢不住,撞向了那人身上。

那人避之不及,被撞得輕呼一聲,兩個人跌作了一堆!

鄭傑也幾乎被他們絆倒,幸而急向門旁一閃,才讓開了。

他的命真大,就在他閃讓的時,「咻!」地一聲,一柄飛刀已擲了過來,僅差千鈞一髮就被擲中。

「篤!」地一聲,那把鋒利的彈簧刀,直直地插在了剛關上的門背後!

鄭傑暗吃一驚,眼光急掃,始發現床上一名赤膊穿長褲的大漢正跳起身來,飛刀顯然就是這傢伙擲出的。

由這一點足以證明,這班傢伙的反應都相當快。居然一發現情況不對,闖進來的不是自己人,立即就猝下毒手,確實夠機警,也夠厲害的!

鄭傑一看房裡有三個人,當然各人都身懷武器,而他卻手無寸鐵,只好以一雙鐵拳迎敵了。

眼看那大漢來勢洶洶,雙臂齊張地直撲過來,鄭傑根本不及蓄勢以待,索性也迎面撲去,出手如電地來了個先發制人。

他出拳如風,雙方剛一接近,一拳早已遞出,搗中了對方的腹部。

這一拳出手相當重,而且又猛又疾,擊得那大漢沉哼一聲,雙手急捧肚子連退了兩步。

可是他的第二拳尚未揮出,開門的那傢伙已翻過身來,拔槍在手喝令:

「別動!」

鄭傑情急之下,根本充耳不聞,趁那大漢尚未直起腰來,急將雙手搭上他的兩肩,猛可用力一扳,同時自己搶步過去,正好互換了地位。

「噗噗!」兩聲,那傢伙居然已連扣扳機,舉槍射擊了。

鄭傑剛好換了地位,以那大漢的身體作了擋箭牌。

「哇……」只聽得一聲慘叫,那大漢已身中兩彈,頓時雙膝一屈,軟跪了下去。

鄭傑已失去掩護,急隨那大漢向下一蹲,才突然雙手放開,撲向了沙發後面。

「噗噗」又是兩槍,子彈射在沙發上。

那傢伙一看誤傷了自己人,又被鄭傑躲過這兩槍,不禁驚怒交加。急向撞倒他的傢伙打個手勢,示意要他從沙發的另一邊繞過去,來個兩面夾攻。

突聽「叭」地一聲響,自沙發的右邊,使那傢伙以為鄭傑企圖撲來,頓時沉不住氣地槍口一掉,就舉槍連射。

誰知這是鄭傑在聲東擊西,伸手抓起茶几上的水晶煙灰缸擲了過去,旨在轉移對方的目標。

就在那傢伙舉槍連射的當時,另一大漢剛匍匐著爬繞過去。鄭傑突然雙手奮力推動沙發,一直推向那傢伙面前,接著猛可抓住兩隻後腳一掀,沙發便翻倒下去。

那傢伙警覺時已晚了一步,欲避不及,被沙發整個蓋壓在身上了。

鄭傑早已發現另一大漢悄然繞了過來,急將腳向茶几一踹,由於打蠟的地板光滑無比,使茶几直向那大漢沖滑過去。

那大漢是在匍匐爬行,剛一抬頭,正好被茶几面的邊緣,在下已上撞了個正著!

這一下的力量極大,著實撞得不輕,只聽那大漢殺豬般一聲怪叫:

「哇……」痛得向下一撲,趴在地板上當場昏了過去。

鄭傑一個滾身過去,伸手奪過那大漢的手槍,再一挺身跳了起來。

那傢伙被沙發壓蓋在身上,猶未及奮力推開沙發,已被鄭傑趕過來以槍抵住了腦門上!

「躺著別動!」鄭傑喝令。

那傢伙既被制住,只好乖乖地躺著,一動也不敢動了。

鄭傑隨即冷聲喝問:

「你們是不是從吉隆坡來的?」

「是,是……」那傢伙不敢否認。

鄭傑又問:

「共有多少人?」

那大漢驚恐萬狀地回答:

「四個……」

但這房裡只有三個人,鄭傑立即追問:

「還有一個呢?」

那大漢吶吶地說:

「他,他出去了,還沒回來……」

鄭傑毫不放鬆地問:

「上哪裡去了?」

由於鄭傑一衝進房就動上了手,那大漢先是被撞倒,接著又被沙發推來翻倒,壓蓋在身上,始終尚未看清對方是誰,不過他已料到,絕對是被他們跟蹤的七個人之一。

因此他只好照直回答:

「一小時前,有兩男一女從那位伍小姐房裡出來,他去跟蹤他們了……」

鄭傑一聽,不禁喜出望外,這倒是條意想不到的線索。既然他們之中已有人去跟蹤,豈不是將可獲知那兩男一女的來龍去脈?

他雖可以在這裡等,但不知去跟蹤的那傢伙什麼時候回來,萬一耽擱時間太久,只怕白振飛他們不見他的影蹤,又沒有他的消息,就一定會擔心著急了。

可是,這是個可遇而不可求的機會,又是唯一的一條現成線索,如果輕易放棄,又從何著手找那兩男一女?

就在他進退維谷,猶豫難決之際,電話鈴突然響了起來。

鄭傑心裡禁不住一陣暗喜,因為他們只有四個人,三個既在酒店裡,這時候突然來了電話,必然是跟蹤的那傢伙有消息回來了。

「起來去接電話!」他警告那大漢:「假使你不想找死,說話就留意些!」

那大漢唯唯應命,奮力把壓蓋在身上的沙發推開,怯生生地爬起來望了鄭傑一眼,才急急趕過去抓起話筒:

「喂……是的,我是劉普……怎麼樣?……好!好的……那你就先回來吧!」

話筒剛一擱下,鄭傑迫不及待地問:

「他怎麼說?」

這叫劉普的大漢回答說:

「他跟蹤那兩男一女回到他們的『窩』,那是幢門禁森嚴的巨宅,附近有很多人把風,他不敢太接近去查看動靜,所以我要他先回來了……」

「那巨宅在什麼地方?」鄭傑追問。

姓劉的大漢遲疑了一下,似乎不想說出來,可是被鄭傑走近將槍口一抬,使他在被迫之下只好說:

「他也弄不清那條街的名稱,是在火車站一直下去,靠近郊外的一條馬路邊上,有條直達巨宅的私人道路……」

「你說的是真話?」鄭傑冷聲喝問。

姓劉的大漢急說:

「老丁馬上就回來,你不信就等他回來問吧!」

鄭傑看他的神情,似乎不是信口胡謅,這才冷哼一聲說:

「好吧!反正你是不是撒謊,我很快就會知道的。現在你聽著,如果你們想留住命回去,就儘快離開摩洛哥,否則恐怕就要在異鄉當孤魂野鬼了!」

姓劉的大漢猶未及作任何錶示,已被鄭傑出手如電地,以槍柄當頭狠狠一擊,只發出聲沉悶的低哼,便昏倒了下去。

鄭傑眼光一掃,只見被茶几撞昏的大漢尚未清醒,另一被槍擊中的大漢則蜷伏在地板上,不知是死是活。

他不能再在房間里逗留,立即開了門,從容不迫地離去。

這時他已無暇趕到海濱浴場去,通知白振飛等人,當即雇了車,吩咐司機駛往火車站。

由於不知道路名,到了火車站以後,他才指點司機一直開下去。根據劉普的述說,直趨近郊的那條大馬路。

果然,上了那條馬路駛出一程之後,發現右邊有條岔道,兩旁種植著高大的椰樹,是條修築得相當乾淨整齊的私人行車引道,長達數百碼,盡頭處便是一幢豪華巨宅的大門。

鄭傑急命司機在路邊停了車,遂以英語問:

「這是什麼人的住宅?」說時向那巨宅指著。

摩洛哥是國際遊客會集的地方,所有「的士」司機,除了通用的阿拉伯語言之外,都必須懂英語,其中會法語及西班牙語的更多。

司機立即以英語回答:

「先生是初來拉巴特吧?這是個著名的私人俱樂部呀!」

「私人俱樂部?」鄭傑急問:「要什麼樣的資格和身份,才能參加?」

司機回答說:

「這俱樂部是不公開招待外人的,除非受到主持人的邀請。」

「主持人是什麼人?」鄭傑問。

司機對當地的情形很熟悉,他笑笑說:

「屋主是誰倒不清楚,不過大家都知道,這裡是由一個叫伊瑪娃的女人主持,她負責一切。」

鄭傑忽然掏出一百元的美鈔,從司機的肩旁遞過去,笑問:

「我想進去開開眼界,能替我想想辦法嗎?」

「這個……」司機有點為難,但向那張鈔票瞥了一眼,卻又經不起它的誘惑,終於毫不客氣地伸手接下了那一百元美鈔,笑著說:「先生可找對了人,我正好認識替她開車的司機,也許他可以想出辦法,但我可沒有絕對的把握……」

鄭傑喜出望外說:

「那太好了,我們不妨試試運氣,假使實在不行,那不是你的責任。鈔票已經屬於你的了,我絕不收回!」

司機先謝了一聲,又想了想,靈機一動說:

「這樣吧,你冒充是我的朋友,是剛由外地來的,希望有人作嚮導帶你各處玩玩。但我要做生意,沒有時間陪你,所以介紹你去認識阿杜……」

「阿杜是誰?」鄭傑問。

司機回答說:

「他就是替伊瑪娃小姐開車的,回頭見了阿杜,我再私下向他說明,看他是否能為你安排。除了用我這個辦法,門口的人就根本不會讓我們進去,你看如何?」

鄭傑欣然說:「你看著辦吧!」

司機即把車向後一倒,再向前駛,折上右邊的岔路。駛向那條車道不及百碼,就被兩名大漢從路旁跳出,擋在路當中高舉雙手連揮,阻止繼續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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