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3、拒絕化驗

高雲閣一米八左右,個子清瘦,鼻樑上架著近視眼鏡,一副典型的書生模樣。當提及馬朝燕兇殺一案時,他顯得十分激動。

「我昨晚跟她在一起跳過舞,我們快12點才分手,真沒想到這麼快就讓人給殺死了。這太可怕了,實在是太可怕了!」他有點失態地大聲叫道。

「你們在哪裡分的手?」趙平雄問。

高雲閣答:「在她宿舍。」

「你記得離開的具體時間嗎?」李彪問。

「記得,當時我看了看錶,12點差10分。」

趙平雄繼續問道:「馬朝燕送你了嗎?」

「沒有,她當時已經躺在床上了。」

「也就是說,離開時是你打開的宿舍大門。你出去后是否將門關嚴了呢?你聽見了大門與門框的碰撞聲嗎?」「這些,我都記不清了,因為我當時心情非常激動,半點也沒去注意這些情況。」

「你非常激動?」

高雲閣點點頭。

「為什麼?」

這時,高雲閣望了趙平雄一眼,神色顯得相當不安:「不……不為什麼,因為我離開得太晚了,怕引起別人的懷疑。」

「懷疑你什麼?」

「懷疑我……沒有什麼……」高雲閣欲言又止。

趙平雄覺得高雲閣心中一定隱藏了什麼秘密,因為不是審查,對方有意迴避,他也不便繼續追問,就對他們的相識相戀經過進行了一番了解。

高雲閣說,一天晚上,馬縣長突然急用一份文件,就派了一個姑娘來找他。這個姑娘交他一張便條后並未離開,而是陪著他一同上了辦公大樓找文件,找到文件后又一同上了馬縣長家。從談話中了解到,她就是馬縣長在實驗小學教書的女兒。此後,他們就開始了頻繁交往並發展到相戀的程度,並談到了有關結婚的具體事宜。

「高秘書,你能跟我們掏掏真心話嗎?」趙平雄誠懇地問道。

高雲閣說:「我剛才說的句句都是真話。」

「那麼,你很愛馬朝燕本人嗎?」

「這怎麼說呢?」高雲閣猶疑片刻道,「剛開始,我並不怎麼喜歡她。她雖然長得漂亮,但知識不多,涵養也不深。當時,我還知道她早就談了一個男朋友,如果我從中插一杠子,那不成了第三者嗎?後來,還是受到馬縣長的暗示與鼓勵,我才甩開了包袱,投入到角色之中。」

「你跟她原先的戀人有過接觸嗎?」

「沒有,從來沒有。」

「你們真的談過結婚的事嗎?」

「是的。」

「也就是說,你們剛剛開始交往,並不排除馬縣長撮合的因素,但是現在,你在心底已真正愛上了馬朝燕是不是?」

「可以這麼說吧?」

「那麼,你肯定希望案子早日破獲給馬朝燕報仇雪恨是不是?」

「當然。」

「我們希望能夠得到你的密切配合。」

「行!」

於是,趙平雄就將馬朝燕被害的有關情況較為詳細地敘說了一遍,重點提到了受害者體內的精液,明確暗示高雲閣予以主動配合提取精液化驗,以排除自己的嫌疑身份。

對此,高雲閣的表現完全出乎兩位偵查員的意料之外,他瞪大眼睛,一副拒人千里的態度,與剛才的交談判若兩人:「對不起,在其他方面我願意儘力配合,可這化驗精液之事,我完全不能接受!我覺得這非但不是洗刷清白的一種方式,而且是對我人格的一種嚴重侮辱,是一種明顯的侵犯公民權益的行為,恕我無法接受。」說到這裡,他站起身,將兩位偵查員晾在屋內,頭也不回地走了。

4、偵查會議

對高雲閣的反常表現,趙平雄感到十分困惑。按理說,他應該主動積極配合公安部門的偵查才是,開頭的行為也正是如此,只是提及精液之事後,便產生了一種突如其來的神經過敏與拒斥心理。在兩個涉嫌情殺的男人中,高雲閣具備時間因素,但不存在任何作案動機。當然,在沒有充分證據的情況下,不能排除高雲閣作案的可能。

為此,他們又走訪了被害人的父親,古船縣分管農業的副縣長馬立本。看得出來,他已從悲痛的漩渦中走出,顯得十分克制與冷靜。也許,作為一縣之長,面對偵查員他強忍了情感的流露。當問到對此案的看法與意見時,馬立本的愛憎觀點表露得相當鮮明而肯定:「這件兇案除了趙強,不會有別人。他說上南方去打工,是故意放出的煙幕,這我一眼就能看穿。不知怎麼回事,我第一次見到他時就相當反感,出身貧民家庭,卻是一副公子哥兒的派頭,我接受不了他!只要你們抓住了趙強,這個案子就算是破了。」談到高雲閣,馬立本點了一支煙道:「至於小高么,我那可以擔保,他是絕對不會加害馬朝燕的。不管從哪方面來說,他都是一個相當不錯的青年。我可以毫不隱諱地告訴你們,他與馬朝燕的認識就是我有意識安排的。」

趙平雄沒有想到馬縣長如此直率,也就沒有轉彎抹角,而是馬上將話挑明,說起了高雲閣的拒絕合作之事。

馬縣長聞言,沉吟道:「這個問題么……當然不好強迫的,我來跟他做做工作,也許……這樣吧,你們明天再來找他談談吧。」

第二天,趙平雄與李彪又來到縣政府找到了高雲閣。

不待趙平雄與李彪開口,高雲閣突然大聲說道:「你們不用化驗了,那精液就是我的!我想總是賴不脫的,不如痛痛快快地說了好。」

「你昨天為什麼要迴避這一問題?」趙平雄問。

「精液是我的,但我並沒有殺人,我害怕你們找不到殺人犯,而將我關起來,弄不好還將我定成一個歹徒。即使弄清我不是兇犯,可這婚前性行為也會弄得我聲名狼藉,影響政治前途。」高雲閣坦率地說出了心中的隱憂。

緩過一口氣后,他向兩位偵查員回憶昨晚的風流韻事,並以自己的人格擔保,這是他與馬朝燕發生的第一次關係,還是在她的引導下才完成了平生的第一次交媾。

然而,從驗屍報告來看,馬朝燕的處女膜早已破裂,並非昨晚所致。如果高雲閣說的全是真話,馬朝燕便與他人有過性行為。那麼,這人是誰呢?趙強的可能性最大。他們倆談了六年戀愛,完全有可能發展到上床的程度。現在的青年,兩性觀念開放得很,並不像以前那樣保守而禁錮。

為慎重起見,在徵得高雲閣本人同意的前提下,法醫對其精液仍進行了化驗。結果表明,馬朝燕體內的精液確為高雲閣排射。

第二天,縣公安局又召開了一次偵查會議。

所有辦案人員就現在掌握的材料及案情的偵破展開了分析討論。

一種意見認為,趙強作案的可能性最大,正如走訪馬縣長時所說的那樣,為了掩飾作案事實,他故意虛晃一槍,放風離開古船南下打工,而事實上並未離開縣城,只不過在等待、尋找時機而已。一旦條件成熟,就開始了殘忍的報復。

另一種意見則認為,從作案的手段及銷毀證據等方面的情況來看,兇手是一個相當冷靜而狡猾的對手。從趙強的文化水平、個人素質、生活閱歷、家庭環境等方面來看,他似乎還不具備這樣的心智。而從調查高雲閣時他反反覆復的表現情況來看,智商非同一般,憨厚的外表下掩藏著一種大智大慧,其個性、素質與犯罪特點十分吻合。趙平雄說:「通過對案子的接觸了解,可以說,我們還在『黑暗』中摸索前行。案情相當複雜,掌握的材料有限。也許,我們把高雲閣看得太厲害、想象得太複雜了;也許,我們還在這件案子之外游移,真正的兇手並未攝入我們的視界。我認為現在的當務之急,是要摸清趙強的真正去向,如果找不到他本人的話,案子恐怕一時難有真正的進展。」

其他偵查員圍繞趙平雄提出的看法也發表了自己的意見。

會議結束時,谷永民就下一步的偵查作了安排與分工:一、穩住高雲閣,並對其進行監控;二、查明趙強的行蹤;三、向有關兄弟單位發出協助查找趙強的公函。

5、搜尋趙強

辦案人員分成了三個行動小組:李磊帶隊赴南方查找外出打工的趙強;高茂龍率員對高雲閣實施監控;趙平雄負責繼續對此案的全面偵查。

自案后的偵查工作開始,趙平雄就與李彪組成了一對搭檔。趙平雄是公安局內典型的「少壯派」代表,他科班出身,雖然還不到35歲,但已在刑警大隊摸爬滾打了10個年頭,接觸並破獲過一些大案要案,具有豐富的理論實踐經驗。他對剛從警院畢業的李彪甚為賞識,小子實踐經驗雖不多,但思維活躍,工作積極主動,敢想敢說敢幹。

在沒有發現新的重大線索之前,他們仍將「趙強南下」作為破獲此案的突破口。「我以為趙強的南下存在著三種可能」,趙平雄向李彪坦陳自己的看法,「一、真正背井離鄉南下打工;二、虛晃一槍,藏身於附近,伺機潛回古船作案,然後再往南方;三、故意轉移視線,作案后反其道而行,逃竄到了北方。不管屬於哪種情況,趙強現在都已不在古船。」

「那麼,關於趙強,我們應該做些什麼工作呢?」李彪問。

「如果趙強是兇犯,在他揚言離開古船後到案發前這段時間裡一定沒有躲遠。只要他還呆在附近,必定留有線索。」趙平雄果決地說道,「今明兩天,你帶幾個偵查員將縣城內近期所有旅社、飯店等地方登記住宿的存根迅速查找一遍,我則帶人對他的親友進行尋訪。」

安排過後,兩人分頭行動。

趙平雄找到趙強的有關親友查證,11月2日上午7時半,他帶著行囊,的確離開了古船縣。並且,其中還有兩個「哥們」將他送到了長途汽車站,直到客車開動遠去才離開。他們說趙強乘的是一輛開往岳陽的中巴,他準備到岳陽了再轉乘火車,先到廣州碰碰運氣。

開往岳陽的車,趙強會不會沒有搭到終點站呢?趙平雄想,也許,他在第一站就下了車。第一站是與古船接壤的閘口縣,兩座縣城相距不到70公里。現在交通發達,要想返回古船,真是再容易不過了。

第二天,趙平雄帶人去了閘口縣城,將城區內11月9日前一周內的所有住宿存根查了個遍。但是,他們沒有發現趙強的名字。為防他改名換姓,或是盜用他人身份證投宿,趙平雄還帶上了他的近期照片。各旅社的服務員在進行了認真的辨認后都肯定地說從未見到照片上的這人。

在古船縣境,李彪的查尋工作也沒有半點收穫。

難道說,趙強真的南下打工去了,與「11·9兇殺案」沒有半點瓜葛?

就像一股泉水突然消失在沙漠里一樣,案子的線索不見了,趙平雄感到了一股深深困惑與迷惘。

陷入困惑與迷惘的不僅是趙平雄,其他兩個辦案小組的成員也是如此。

李磊帶隊南下廣州、深圳、珠海、中山、南海、佛山、肇慶等地,彷彿大海撈針般地幾乎找遍了所有的打工點,卻沒有發現趙強任何蹤跡,只得無功而返;負責對高雲閣監控的高茂龍小組也無甚收穫,幾天來沒有發現高雲閣半點反常舉動。

趙強既未留在內地,又沒南下打工,那麼,他到底上哪兒去了呢?

案子陷入僵局。

就在這時,一條振奮人心的消息從北方某市公安部門傳來。他們在進行一起重大搶劫殺人案的搜捕時,在該市最為豪華的金熊賓館發現一個名叫趙強的青年曾在那裡登記住宿過。其籍貫身份、外貌特徵等與古船縣公安局要求協助查找的那個趙強吻合。此人已於兩天前離開,具體去向不明。

沒有南下打工,反而北上揮霍,看來此案果真與他有關。那麼,11月9日前他一定會呆在古船附近,可幾天的認真查尋為何沒有發現半點蹤跡呢?趙平雄決定組織精兵強將,將搜尋範圍擴大至以古船縣城為起點,南下200公里的地帶。第二天下午,終於在閘口縣偏僻的蜈蚣鎮一家私人旅館找到了趙強登記住宿的存根,他在那裡無所事事地呆了6天。

於是,一道道協助查找、拘捕重大嫌疑人趙強的電訊發往北方所有城鎮。與此同時,古船縣公安局也派員前往趙強可能出現的城市進行搜捕。

正值「11·9兇殺案」有了新的進展之際,11月25日晚,古船縣公安局又接到報案,受害人馬朝燕的弟弟、副縣長馬立本的兒子馬朝東突然失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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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冤家不聚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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