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燒更多的房屋
可能是因為大腦里記掛著火警鈴聲,那天早晨吉迪恩很早醒來。
吉迪恩決心今晨要準時上班,所以8點3刻就出發,離家時沒說什麼有關馬修的話。他們在一起吃早飯,吉迪恩感到吃得飽飽的,小車也沒什麼麻煩,馬修看見他駛出車棚。他並沒多想這男孩,而是逐個想著那些今晨要彙報指示的案件,並思考夜間又發生了些什麼。上天保佑別再發生人災。
喬·貝爾已在辦公室一會兒了,早晨的報告也已呈在桌上。吉迪恩瀏覽了一下,因貝爾沒有用壞消息代替早晨的問候而稍感寬慰。
吉迪恩決定出去轉轉。
吉迪恩從蘭貝思開車經過泰晤士河上的倫敦橋,駛向貝思納爾草坪,他是第一次到第四次大火現場。這裡實際上都沒有什麼痕迹,因為這街上的其他陋房也正在被拆毀。一些燒了的椽子,以及在第一次火災現場對面地段上一輛燒毀的小車殘骸是一些唯一的跡象。他從那裡走到坎寧鎮,那裡燒壞的經濟公寓還保存著,它們在這滿是一排排四層經濟公寓的地區形成了一個不雅觀的缺口。這些公寓都沒有太平門等設施,而且每一幢都違反法規地住了太多的人。以後他又驅車到白色小教堂,停下來看被燒毀的陋房旁邊一幢正在建築著的大樓。卡邁克爾有一件事說得很對:這些區都非常相象。雖然實際上每一家屋頂上都有電視無線,雖然附近商店裡陳列著明亮的新傢具,雖然有時裝沙龍以及商品充斥的食物店,人們仍有一種過於擁擠、骯髒、以及陋巷住的羞恥感,周圍有許多高樓,相對來說幾乎沒有那種;日觀念以為的貧困。一個每周收入30或40英磅的家庭可能住在兩間房間里,每間房睡三四人,小孩到十幾歲后很長時間裡還男女混雜在一起。這裡罪行在孳生,性知識來得很早,這裡的生活和赫林漢地方的大不相同,但婦女看起來很健康、愛打扮、穿得好。
第二天是星期六,當吉迪恩來到辦公室時,喬·貝爾已到了。在他前面有一疊報告,在吉迪恩辦公桌上有更高的一疊。他們互道「早安,喬;早安,吉迪恩,」吉迪恩脫下外衣,套在一隻椅背上,然後機械地拉松領帶。當他坐到桌子跟前時,他盯著那堆報告說:
「發生了些什麼事?一下子監獄全部打開,讓他們忙得不可開交了?」
「喬治,這是四月份最後一個星期六。」
「噢,天啊,是的是的。」吉迪恩說他由於在從赫林漢來此的路上沒為此作好思想準備而懊惱,平時他總是作些思想準備的,但今天早晨馬修和海倫太使他全神貫注了。
每個月的最後一個星期六都己發展成大掃除日,警廳檔案中所有懸案都又重新審查一遍。每一提交案件都要發向地方法院處理,也要將全部案件準備完畢送交刑事法庭。吉迪恩經常帶一袋檔案回家,周未觀看,所以他能決定採用什麼策略,而且在周一就開始使用,現在簡直沒有足夠的時間供他完成一周內必須完成的一切。
「有什麼新東西嗎?」他問道。
「馬杰特森來過電話,他還沒有追蹤到那第二個騎車人。火災都發生在屬於不同所有主的地方——一處是屬於基督教會會監的,兩處是屬於倫敦郡政委員會的,還有兩處屬於私人所有。他語音中有點兒垂頭喪氣的味道。」
「幸運兒不會喪氣的,不會氣妥很久的。」
這一天,平平安安地過去了。
而在這讓警官喪氣的一天,布朗先生是在床上用的早餐。坦尼森夫人經常在9點多一點把星期天的早餐和兩份《星期日環球報》和《星期日郵報》給他送到樓上。她看見他坐起來在看《聖經》,這她是完全贊成的。他拋下〈聖經〉在床上起來時,對她愉快地微笑。她覺得他好多了,上周早些時候他眼圈紅潤,看起來象是討厭什麼——她想起來他是怎樣受燒死密勒一家的火災報告的影響。但他現在顯然已把那事拋於腦後了。
當他看見她關上房門,他就拿起《星期日環球報》很快翻閱著。有一大篇關於希爾頓台地火災的醒目排印,顯然是警方鼓勵這麼搞的。有包括賈維斯在內的犧牲者的全部照片,而頭條標題象是在刺耳尖叫著。
為什麼縱火犯要謀害這些人?」
後來他看到一條腳註:請看社論。他急忙翻過一面,看到社論標題是:
火災陷阱(譯註:指無太平門等設施的建築物)
當他讀到抨擊倫敦某些地區住房條件時他的眼睛放光了。抨擊措詞是「文明社會中的不體面居住條件」和「這一定會鞭撻所有有自己安全住房的人的良心。」
「這起作用了,」布朗先生想著,「這終於起作用了,而且——這是因為他們死。」
他把那報紙扔向一邊,抓起《星期日郵報》。它的頭條通欄標題是:
神秘爆發的東區幾次大火,
該由同一縱火者負責嗎?
他濕潤了一下嘴唇,把這報紙放到一邊,然後開始吃已在盤中涼了的火腿和雞蛋,當他吃完后他聲而清楚他說:
「如果有人謀害那些人的話,那是房東。我不過是工具。房東謀死了他們,而現在——」他的眼睛好象放射出一種射線——「而現在有人警覺起來,開始注意。如果人們死了,就應該做些事。他們終於聽我說話了。」他自己沒有對自己承認的一點是:自他妻子、女兒死掉以來的一些可怕的痛苦減輕了。自從密勒的慘劇發生后,一種可怕的壓力似乎從他心中升起。對陋房主的憎恨是這麼久地分了他的心。他計劃燒毀更多房屋,他覺得這對改善住房有更大幫助。他就是這樣欺騙自己,他對自己說燒掉更多地方、燒死更多人會迫使當局剷除這些火災陷阱。這是他能改進上面從事的工作的唯一途徑。
他知道一件事:他得繼續干、干、干:除非他干,否則他就不會平靜。他給自己倒了杯溫茶,然後又拿起《環球報》。頭版報道引起了他的注意:
警長被控毆打犯人
布朗開始讀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