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八十九章 此時難為情
容止上半身的衣衫已經被扒到了腰下,他烏黑的頭髮如雲一般柔軟地散開來,仰面躺在青石台上。
這青石台正好能容納一人躺下。
吻痕和咬痕從他帶著傷痕的白皙頸項開始,漫延到圓潤的肩頭,順著起伏的肌理向下漫延。他傷痕之外的肌膚原本還算光潤,可是此時被楚玉咬了一遍下來,傷上加傷,有幾處還滲出血絲。
楚玉腦子裡嗡的一下,臉上好像有火炸開:她剛才都幹了什麼?被山陰公主附體了么?
就算是好不容易見面太激動,她也不必把容止啃成這樣吧?
還是說,其實她骨子裡有很濃重的SM傾向,只是從前沒開發出來而已?
現現現現現在要怎麼辦?
楚玉羞愧不已地抬起眼,一不小心瞥見容止身上累累傷痕,更不知道該把眼光往哪裡放。
是要鎮重地扶起他說:「我會對你負責的。」
亦或掩面而去地說:「今天的事就當沒發生過……」
慌亂之間,楚玉對上容止含笑的眼眸,即便是這樣又是被推又是被啃,他的態度還是那樣從容不迫,望著她眼神似笑非笑。
對上他的目光,好不容易凝聚起來的勇氣煙消雲散,楚玉深吸一口氣,駝鳥式地扭過頭去,彷彿不去看,這件事就沒發生一樣。
不看容止,她的緊張才稍微放鬆一些,這時方想起早該注意到的事實:「你騙我。」沙啞著嗓子,楚玉有些埋怨地指控。
既然他沒死,那麼那具屍體肯定就是假的了。
觀滄海所以會騙她,也一定是出於容止的授意。
一想到自己竟然又被他擺了一道,還白白地傷心這麼久。楚玉就覺得很不甘心,她傷心了這麼久,難過了這麼久,結果這傢伙又變魔術一樣在她眼前忽然出現,而她立即便很沒出息地撲上去了。
完完全全不假思索。
一想到自己的失態,楚玉便暗暗磨牙:剛才咬那麼輕實在便宜他了,應該再咬重一些才對。
但若要讓清醒過來的她現在重新咬過,她又不忍心。
容止單手支撐著身體半坐起來,他微笑地望著楚玉。深凝的目光逐漸轉柔,對於楚玉的指控,他也沒辯解,只淡淡道:「是啊,我騙你,對不住。」
楚玉轉頭瞥他一眼,看見他身上的傷痕,又是一陣心疼,可是看見傷痕的時候,她也順帶也不可避免地瞧見了那些牙印。緊隨而來的是一陣窘迫,慌忙再轉回頭去。
「你騙了我,害我很傷心。」楚玉輕哼一聲。決定這回一定要好好扳一下容止這種惡習,要是一直慣著他這麼騙人,今後她肯定會接連上當,「我很生氣,後果很嚴重。」
容止饒有興味地望著她,禁不住抿起嘴唇,笑道:「是,是。都是我的錯,求你原諒我。」他語調散漫,這樣的道歉幾近敷衍,聽起來簡直全無誠意。
聽他這個口吻,楚玉一陣氣悶,可是下一刻,努力維持的嚴肅還是快速地流逝,她總是忍不住想去看容止。很想撲過去抱住他。
心中掙扎許久,楚玉認輸地嘆了口氣,她轉過身去,控制目光不去看容止臉部以外的部位。
就這麼靜靜地看著他,心中便湧現無數溫暖。強烈的不敢置信的狂喜如潮水一般來回沖刷,她從未因為一個人的死亡如此絕望。也從未因為一個人沒有死,從絕望之中如此快速地蘇生復活。
然而心中的恐慌依舊存在,眼前的一切彷彿做夢一般,即便是現在,楚玉還是會控制不住地去懷疑,這會不會是一場過於真實的夢境,只要蘇醒,容止便會與夢境一同消散?
小小的怨懟消失無蹤,楚玉傾身再度用力抱住容止,懷裡填滿的時候,她才感覺到安心。手臂空曠的時候,她的心也會陷入不可掙脫的惶恐里。
被騙就被騙吧,她從前不是說過么?只要他好好地活著,被騙一下也無妨。
更何況,看著他身上的傷痕,她又怎麼忍心多加苛責?
楚玉手臂抬起少許,越過容止赤裸的肩頭,摟住他的頸子,有點不好意思地,她飛快在他嘴唇上輕輕地親了一下。
親過之後楚玉便偏過發熱的臉,雙手卻抱得更緊,她貼在容止耳邊,喃喃地道:「你還活著,實在太好了。」
她不管容止是怎麼活下來的,又或者騙了她多少,以及這些日子來的傷心,喜歡一個人,又怎麼能計較得那麼清楚?
她傷心她難過也是她願意,她深深地喜歡這個人,他活著她高興他死了她悲傷,這個人是無可取代的,再也顧不了旁的那許多。
容止反手擁住她,他不為自己辯解,不提這一年多是怎麼熬過來的,也不提是為了什麼而欺騙她,只要兩人能這樣繼續擁抱,那麼一切都無關緊要。
抬起手扶著楚玉的臉龐,容止將她的臉正過來仔細端詳,她哭得真是狼狽極了,臉上到處都是淚痕,眼睛紅紅的,現在還漾著水光。
他從來沒見過她如此失態的哭泣,好像心中情感的堤壩決堤,泛濫千里。
心頭潤著溫溫的暖意,容止微微笑著,偏頭憐惜地親吻她。
從秀致的眉梢,到通紅的眼角,他柔軟的唇瓣一路向下,蝴蝶般掠過她帶著淚痕的臉頰,細擦過她瘦削的下巴。
他親得很仔細,嘴唇密密地覆蓋,溫暖疊著溫暖,最後,他緩慢地印上她的嘴唇。
楚玉怔怔地張著雙眼,望著容止的眼眸,就這麼盡在咫尺的,她的目光一下子便陷入了那看不見底的深淵黑海之中。
她沒有推開容止,而是更用力地抱緊他,生澀而笨拙地回應他的親吻。
唇瓣碾磨著唇瓣,楚玉臉上宛如火燒無邊漫延,因為羞怯,又或許是別的原因,她眼角又流淌出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