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白莎回到辦公室的時候,北富德正在她辦公室等她。他看到白莎進門,他就自椅子里跳起來,在白莎能看清楚他是誰之前,他說:「柯太太,我是來道歉的。我要盡一切能力來補償我對你的不禮貌。」
白莎背靠著才跨進來的大門,用無言責怪的眼神看著他。
「你給我如此好的服務,」北富德道:「只是我自己不識貨,我現在自己走進了險境,我要和你談談。」
白莎猶豫著。
北富德——到底是一個好的推銷員,一下就說中了白莎的痛癢之處。「我不在乎要付你多少錢。」他說:「你說多少錢我都付你。」
白莎步向她自己的辦公室方向。她說:「進來吧。」
卜愛茜問道:「柯太太,你有什麼事要我做嗎?」
白莎著向自己手錶,突然想起,她說:「喔,是的,已經是星期六下午了。沒有了,愛茜。你可以回去了。」她又回頭看北富德道:「進來吧。」
北富德走進辦公室,擔憂地在一張椅子坐下。
「你有些什麼困難?」白莎道。
「完蛋了。」
「怎麼回事?」
「他們要用謀殺罪整我了。」
「有證據嗎?」
「證據!」北富德叫道:「我那寶貝丈母娘和小姨子,挖空心思在回想以前發生的每一件事——只要對我不利的,她們都想得出。你看那還了得。」
白莎只是坐在那裡不吭氣。
「還有。」北富德道:「還有那種警官拿去的;神秘兮兮的第3封信。我一定要知道裡面說什麼。」
「為什麼?」
「因為這一定是在說我和什麼別的女人搞七佔三。」
「又如何?」
北富德沉默了一下,下定決心地說;「我一定要知道,這封信里說到的女人是什麼人?」
「這樣,嗯?」白莎說。
「別誤解,柯太太。」
「我怎麼會誤解。」
「我不是這個意思。」
「你把你意思說出來聽聽。」
「我只是想知道別人說我些什麼。」
柯白莎一面想,一面點上一支煙。「會有什麼問題?」
「還有什麼問題,這還不夠呀。」
白莎不吭氣。
「反正,」北富德說:「他們指控我有燒掉我太太的的遺囑。老天,我根本不可能有這種想法。當初我把所有一切歸入我太太名下時,我太太同時寫了一張遺囑,把她所有財產以我為繼承人。現在她們說她有張新遺囑。我大吃一驚。她會另立遺囑一事,從來我都沒有想到過。我當然認為她有三長兩短,一切財產都歸我的。」
「那豈不太糟了。」
「怎麼說?」
「這是你要殺她的動機呀。」
北富德倒吸一口冷氣道:「冤人就是如此冤法的。假如我說我知道她已另立新遺囑,他們會說我把新遺囑燒了;假如我說我不知道另外有新遺囑,於是我就有了殺人動機了。說我為了財產殺死了梅寶。」
白莎道。「也許他們會說你殺死了梅寶,然後發現了新遺囑,於是把它燒掉了。」
「這正是他們假想我已經做的。」
「你做了沒有呢?」
「當然沒有!」
「你和南先生的這件公案,發展到什麼程度了?」
「柯太太,這就是我來抱歉的一件主因。假如我放手讓你去做,這件事可能已經結了。但是,我犯了生氣的老毛病,我把這件事交給了一個律師。」
「變成什麼樣了?」
「什麼都不對了。律師聯絡姓南的,姓南的今天早上到我律師的辦公室。早先在昨天晚上,梅寶的屍體發現后,我就聯絡那律師,但一直聯絡不上。他家裡說他出城去了。我後來才知道,他是在家的。他太太在招待一批客人。他們故意叫女傭對所有來電部說不在家。」
「今天早上呢?」白莎問。
「今天早上,我們在律師辦公室見面。姓南的腋下帶了一份報紙,不過還沒有看過——甚至還沒有翻過。我急著想把這件事解決。混帳律師侵吞吞,一點不急,咬文嚼字,一句句地在研究協約怎麼寫,將來兩方沒有糾葛。弄得姓南的也不耐煩起來。他向椅子一靠,雙腿一捆,點了支煙,打開報紙要看報了。我試著通知這鬼律師,但是他正選了一本判例書,在找一件類似的案子——為我好,當然。他不要我付了錢,以後案子沒有完全了妥。」
「又發生什麼了?」白莎有興趣地問。
「姓南的翻過第一版,在第二版上頭條新聞就是梅寶的屍體被發現。」
「他怎麼樣?」
「他的反應,你想也想得出。他站起來,蠻有禮貌地向律師笑一笑;告訴他不必花時間推敲協約的內容了。他說,經過考慮,除非照當初判決條例全數照付,外加利息和訴訟費用之外,他不會作其他讓步的。要知道,他現在知道梅寶死了,梅寶的財產應該全部歸我了,他只要一狀告到法院,法院就可以執行,除非我照他要求的還他,否則梅寶的遺產我一毛也用不到。」
「這下難搞了。」
「一下子我損失了19000元。等他把利總算出來,還不止這個數。」
「真衰運。」白莎同情地說。她打開辦公桌抽屜,雙目看著北富德,她自抽屜拿出那隻取自北富德留在理髮店大衣口袋裡的眼鏡盒。她把眼鏡盒放在辦公桌,正好在北富德鼻子下面的桌面上。
顯然的,北富德一點也沒有注意到她是在幹什麼。
「柯太太,要知道,我需要你。我需要你那種主動,和有決心的性格。我需要你的智慧,你的辦事能力。所以——」
關著的門,響起敲門聲。
「老天!」白莎道:「我忘了叫愛首先把前門鎖上。她回家了,一定是別的客戶——」
「告訴他你正忙著,」北富德說:「就說你一點空也沒有。柯太太,你這一段時間我包下來。這次我真的有錢了。我可以付你不論你——」
柯白莎自她咯咯會叫的迴轉椅上站起來,走過去向著門吼道:「我正忙著。辦公室已經打烊了。今天周末,我們下午不辦公。什麼人也不見。」
門把手在旋轉。門被推開。「喔,不辦公嗎?」宓善樓警官的聲音說。
白莎用全身的重力推向辦公室的門。「滾出去,不要進來。」
宓警官自開了一條縫的辦公室門,已經看到了北富德驚慌的臉色了。他說:「少來這一套,白莎,我要進來。」
白莎生氣地說:「去你的。」把門又推上一寸。
宓警官在門的另一面,加強了他的推力,白莎全身的重力加上吃奶力氣,也難以抵禦。
「來呀!幫我忙呀!」她向北富德求救。
北富德沒有動情。顯然的是嚇壞了,不敢行動。
宓善樓警官把門推開。
白莎瞪了眼說:「這是我私人辦公室,你不能隨便闖進來。」
「我知道,白莎。」善樓和氣地說:「但是我既然進來了,不帶走你的客戶,我是不會出的。」
「不行!你管你一個人立即給我滾出去。」白莎大喊道:「我和這位我的當事人還有話要談。我有權在我自己辦公室接見客戶,你要有什麼事找我的客戶,可以在走廊里等。你——」
「抱歉,白莎。」善樓說:「哪裡我也不會去等。我有一張逮捕北富德的逮捕狀。罪名是第一級謀殺。」
北宮德想自椅子中站起來,但是他兩股太軟了,拒絕執行腦子的命令。他喉嚨里嘀咕著,不知道在說什麼。
白莎生氣地說:「不論怎麼說,你給我出去5分鐘。北富德正準備雇我。我正在和他討論他要花多少錢,才能僱用我的服務。」
宓善樓沒有動。
「5分鐘就好。」白莎請求道:「這是我的飯票,不收鈔票,我吃什麼?」
宓善樓向白莎笑笑。「好吧,白莎,你一直對我不錯。你——」他的眼睛看到了桌上的眼鏡盒。
「這是什麼?」他好奇地問道。
白莎造成的大錯,是一把就把它搶過來。宓警官的大毛手,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他從她手中把眼鏡盒拿了下來。
暴怒的白莎轉過桌子的一側,想把盒子搶回來。但是她沒有走到一半,宓善樓已經把眼鏡盒子打開。
活動的假牙,白色是白色,金色是金色,相互輝耀。
「豈有此理!」宓善樓不相信自己眼睛,輕聲,幾乎只有他自己聽得到地說。
北富德瞪出一雙大眼,看著眼鏡盒,大叫道:「老天!你不能這樣對付我!我是被人陷害的。我知道谷太太和她女兒佳露來這裡看過她,但是我不知道她會用這方法來出賣我。我告訴你,我對這玩意兒一點也不知情。」
「我——」善樓用單調的聲音說:「也弄不清楚了。」他看向柯白莎,問道:「這玩意兒從哪裡來的,白莎?」
白莎想說什麼,突然把嘴閉緊。她什麼也不開口。
「你說呀!」宓善樓道。
白莎說:「你給我那5分鐘。之後我才肯講。」
宓善樓現在露出牙齒來,是冷笑。沒有一點善意的。「現在你沒有什麼5分鐘,1分鐘也沒有了。白莎,你自己也完蛋了。」
北富德喊道:「我也不要和她單獨在一起。她是個出賣自己僱主的人。她想陷害我。」
宓善樓就用白莎桌上的電話接警察總局、他向電話說:「我是宓善樓。我在柯賴二氏偵探社裡。北富德在這裡。我現在帶他送來,要先關起來。一位柯白莎也在這裡,不要關起來——不過先要把北富德關起來之後,我還要問柯白莎話。你們趕快派個人過來,我要這個人看住柯白莎,直到我回來。我不要她見任何人,而且我有空要問她話的時候,要她立刻能回答我。」
宓警官把電話放下。他把手移向自己皮帶,叮噹地拿下一副手銬。
北富德驚嚇地問;「你要用這個嗎?」
宓善樓已經不再笑了。「你真他媽問對了。」他說:「假如我認為你還有一點天良,我可能不會用這個對付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