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八章

計程車帶我們到衛樂路,一路看著門牌,柯太太對駕駛說:「我們要去907號,但不要停車,慢慢地開過去讓我們先觀察一下」

駕駛沒有意見,這種深夜車資是照例提升固定百分比的,顧客也一定有特別理由才在這個時間行動,再則越不與顧客辯論小帳也一定越多。

「唐諾,好好看看。」當計程車經過坐落在街角的907號時,白莎吩咐著。

我特別注意去車庫的行道,自車庫研究房子方向結構,說:「蠻像的。」

「不能確定?」

「不能。」

「相當冒險,但我們反正要試一試。」她說;「駕駛,轉回頭,停在前面街角那房子的對面。」

駕駛照做,「要我等候?」他問。

「對,要等。」她說。

我把門打開,她把車門拚命推得更直以便自己出來。門上的校鏈被推得吱吱叫,駕駛沒說話看著我們跨過馬路走向黑暗靜寂的大房子。我摸索找到並按響門鈴,鈴雖然在門裡,但深夜中聽來特別清楚。

「由我來發言,還是由你發言。」我問。

「假如是這個地方,給我暗示一下,我來處理。」

「就這樣決定,」我說:「假如是由我沒見過的人來應門,我一定要進入客廳才能決定是不是這一家。」

「可以,告訴他們我病了,你急著借用電話找個醫生.你見到那房子電話在哪裡嗎?」

「當然。」

「那一切沒問題了,不要按太多次鈴,我看夠了。」

我聽得到二樓有了聲響,一扇窗推開一個男聲說道:「什麼人?」

我輕輕對白莎說:「像是頭子。」

柯白莎說:「我來送一份緊急的消息。」

「門下面送進來。」

「不是那一類的消息。」

「你什麼人?」

「你下來我就告訴你。」她說。

有一會兒那男人似乎不能決定,而後他把窗關上。燈亮了,是一條直線,顯示窗帘布很厚.再一會兒樓梯上有腳步聲傳出。

「到我後面來,唐諾、」她吩咐「讓我站前面。」

門廳燈亮起,我們都在光線之中,柯白莎直直地站在正門橢圓形玻璃窗之前,腳步聲停止,我知道有人在那窗後向她探視。

大門打開一條縫,那男人說:「什麼事?」

我轉到前面來以便看清他的臉,正是頭子,他穿著淺色質地甚好的睡衣、拖鞋、沒穿外袍。

我說:「您好,頭子。」

一時他愣在那裡好像大禍臨頭似的,而後他胖嘟嘟草莓樣的嘴唇橫出了笑容。他說:「喔喔喔,是賴先生。我沒想到那麼快就見到你,我想到你找得回來,但那麼快—這位朋友是誰?」

「柯白莎。」我說:「柯氏私家偵探社的頭子。」

「難得難得難得。」頭子說:「真是幸會,我正要向你請教,你—一你—一小姐還是太太?」

「太太,」她說:「柯太太白莎。」

「幸會幸會,」他鞠著躬:「你真幸福可以用到像賴一樣又能幹又勇敢,動作那麼快的人幫你忙,我看他真行。觀察力真強。請進,請進。」

他站過一旁讓出路來,我猶豫著,柯太太像只船超過我前面直入客廳,我跟進,頭子關門上閂:「賴,你還是找到路回來了?」

我點點頭。

「我一定要告訴法萊,我會跟法萊講,這完全是他的失策,使你找得回來,你肯不肯告訴我你怎麼找回來的。」』

柯白莎說:「是的,讓他以後告訴你。」

「好,好,我們不要傷感情,」頭子說:「請你們隨便坐,對不起,現在沒有人給你們倒酒。」

他打開客廳的燈讓我們進人坐下。

一個女人的聲音從二樓樓梯頭上向下說:「什麼人哪?親愛的。」

「下來吧,親愛的,穿點東西下來,我們有兩位貴賓。你也認識一位,我很希望你來見見他們。」

他向柯白莎微笑著說明:「我所有會議都請小美人參加,婚姻本是合夥生意,兩個腦袋總比較一個管用,情況有變化時我先找小美人。」

樓上一扇門砰然關上,樓梯吱吱作響,我們聽覺隨了吱吱聲下樓,突然靜寂是因為軟底拖鞋已站在客廳里的緣故,她沒有把我放在心上,兩眼注意著白莎。

她進來時我站了起來,頭子沒有。我說:「孔太太,您好,是孔太太沒錯吧?」

胖男人說:「孔不孔沒關係,反正姓只是姓。對對,就是姓孔吧。這位是孔太太,我內人,這位是柯太太,我想你們兩位會成為我們好朋友的。」

那又高又大的女人向下望著矮胖的女人:「柯太太,你好。」

柯太太說:「你好,我希望你不要太多禮,我喜歡隨便一點。」

孔太太坐下,眼光是敏睿的,但帶著份小心。

頭子開口:「柯太太難得光臨,有什麼貴幹?」

「鈔票。」柯白莎說。

他的唇上又出現草莓式的微笑:「嗯,柯太太,簡單明了,一語中的,我就喜歡這種做生意的方式,我平生最喜歡直接,不要兜圈子,是不是親愛的?」

他問最後一句話的時候,並沒有轉向他太太。明顯的他不期望他太太回答,他太太也並沒回答他。

柯太太說:「我們可以談談條件。」

「不要誤會。」胖男人說:「我不知道這位賴先生對你說了什麼,但是他到這裡來除了我們給他非常友善的接待以外。他……」

「放心,」柯太太說:「我們不要浪費時間討論那件事,你修理他——對他說不定有好處,也是訓練,你高興可以再來一次,只是不要使他明天八點半上不了班。下了班他做什麼,與我無關。」

頭子笑出聲來:「柯太太你真是有個性,爽快得可愛。真是好朋友,我們應該多認識認識,告訴我,你光臨舍下是不是有什麼特別的目的?」

「你要韓莫根的消息,我也許對你有幫助。」

「喔喔喔,你真好,柯太太。這一點我們會十分感激。尤其你肯那麼早親自來這裡指教,當然時間因素十分重要,我們越早知道就越有利,柯太太你能告訴我們什麼呢?」

柯太太說:「我們已經把傳票送達給韓莫根了。」

「喔!你已經給他了。」

「當然,辦妥了。」

「你看,」他說:「我一再強調賴唐諾已經完成任務,小美人也同意,你是在旅社裡見到他的是嗎?」

「唐諾,不要回答。」

「我沒有呀!」我說。

頭子轉向他太太:「你看,親愛的,合作無間,他們很有默契,叫我們跟他們做生意很有信心。」

她沒有接話,頭子又轉向柯太太:「這樣,柯太太,我也不知道怎麼講,你以為我們急著要莫根,事實並不完全如此,你有你開偵探社的看法,你以為如此而已。我們來協調一下,免得爭論。我們只要和莫根說幾句話,怎麼樣?」

「值多少錢?」

「這個——」那胖子撫摸著兩層的下巴:「倒是一個很特別的生意。」

「也是一個很特別的情況呀。」白莎說。

「是的是的。真是的——唐諾那樣快找回來我有一點失措,實在有點怪怪的,我已經想到各種避免他回來的方法。」

柯白莎說;「我知道什麼地方可以找到韓莫根,你不可能和他通話,這個消息對你值多少錢?」

微笑在腫臉上凍結,草莓嘴上面的眼色警覺,明顯。

「你的意思他在獄中?」

「我說你不能和他通話。」

「他又喝酒了?」

「我說你不能和他通話。」

「你想要多少錢?」頭子問。

「值多少就要多少。」「

「為什麼不能和他通話?」

柯白莎說;「我不願占你便宜,正經生意事先告知。」

「他不會是死了吧?」

「我不能告訴你他在哪裡。」

胖子看他太太,她搖搖頭,姿態表示什麼不易知悉。

頭子轉回頭向柯太太,他現在好像已輕鬆多了,「對不起,」他說:「這消息對我們一毛不值。真抱歉,我一直說你有很好潛力。對賴我也有信心,也許有一天我會惠顧你們偵探社,到時你們可能有表現機會。」

孔先生又轉向他太太說;「親愛的,你有什麼想法,你看賴先生是不真是個能幹的年輕人。

孔太太平靜地說:「法萊不應該用大房車送他回去,賴看到了牌照號碼。」

孔先生強調地搖頭:「不可能,我叫法菜用我的大房車,特別叫他停車時要熄燈,送賴先生回家絕對確定他看不到時才開車燈。」

「賴就是看到牌照才找得回來。」孔太太平靜確定地說。

頭子用大拇指及食指捏著他下垂的下唇,「我希望這不是因為法萊的不小心。」他說:「我不想失去法萊,最不應該就是這樣特種體力的人,往往低估體弱的人以為他們無能,是不是?親愛的。」

「我們以後再和法萊算帳。」她說;「目前我們討論僱用何太太及賴先生。」

「不要把我計算在內。」我說。

柯太太說:「不必顧慮唐諾,他替我工作,一切由我作主,你有沒有個底價?」

「沒有,一點也沒有。」

他的語音缺乏決定性,因而白莎也不以此為意,她只是坐在那裡等候,孔先生又向他太太瞥了一眼,把自己的下唇揪成一個怪模怪樣的形態。「我對你坦白地說,柯太太。」他說;「依我們目前言來,時間十分寶貴,我們在爭取時效,我們是需要一些情報,我覺得你可能有我們需要的情報,我們可以談談。」

「你談,我聽到。」

「這樣不行,必須要交換情報才行。」

柯白莎說:「我不要你的任何情報,如果你要我的,就要花錢買。」

「是是,我了解。」孔說:「為了了解你知道多少,又對我們究竟有沒有用,我們還是應該聊聊。』」

「那你聊呀!」柯白莎說,扭動著身軀在找比較舒服的坐姿。

孔說:「目前我不要韓莫根,我們要莫根情人的消息,我的弟兄疏漏了這一著,真是太壞了,我知道白京那邊有一場熱鬧,我知道莫根和人見面,我不知道什麼時候,我不知道和什麼人,顯然我們要找的女人登記莫太太,我的弟兄太注意莫根就沒太注意那女人,被她溜掉了。」

孔先生停下來目的是希望柯太太講話,她沒有開口。

「我們非常有興趣想得到他情人的一切資料。」孔說。

「要知道多少?願付多少錢?」

「我們要知道她住哪裡。」

「我可以幫忙。」柯白莎說。

「能不能面對面見到她。」

「可以。」

孔先生又瞥了他太太一眼,她保持石膏像一樣無表情,得不到暗示,他向柯太太說:「這太好了,不過柯太太,我給你坦白的說,我們一向不贊成別派的人幫我們忙,主要是有人得了約定利益有時再想分一杯羹。我們不喜歡,我想賴先生會告訴你,欺騙我們對自己健康絕對有損。」

柯白莎說:「不必威脅我,我的健康情形非常好。」

「哈!哈!哈!」孔先生笑著說:「那很好,你健康情形良好,我也相信你健康良好,我滿意你處理事情的樂觀態度,我可能要僱用你的服務。」

白莎說:「等下離開這裡時候我要去看韓仙蒂,假如你有足夠的錢僱用我,我為你工作。假如韓仙蒂有足夠的錢要我為她工作,我為她工作,我要選錢多的一方為他工作。」

「你是逼我出個價?」

「正是。」

「然後你再去問韓太太她出多少?」

「是的。」

「接受錢多的一方?」

「嗯。」

「這我不喜歡。」孔說;「我真的不喜歡,也不合倫理道德。」

「不要挂念我合不合倫理道德使你失眠。」白莎說:「我只是十分坦白而已。」

「是是,你非常坦白是沒問題的。柯太太,你見到韓仙蒂會不會告訴她我們討論的這一段呢?」

「不一定。」她說。

「怎麼說?」

「要看韓仙蒂要我做什麼及付多少錢。」

「我們不喜歡你說起這邊的一切,這是暴露他人對你有信心時所講的私情,這違反私家偵探職業道德。」

「不見得。」白莎反駁著說:「你不是我僱主,你沒有請我來,是我自己找到這裡的地址。」

「你使事情相當複雜化,柯太太。」孔說。

白莎長長嘆口氣:「我們說得太多,湊不到一塊去。」

孔威廉說:「好,就算我對你建議很感興趣,在我出價前我再要多知道一點,以免吃虧。」

「要知道什麼?」

「我要知道你真能面對面見到莫根的情婦,我要知道你們真見過莫根而不是被別人開的玩笑。」

「什麼意思別人開玩笑?」

「韓仙蒂要離婚,她一定要把傳票給莫根,她可能找一個人偽稱是莫根,你以為莫根今天去了白京旅社,我們則百分之百知道他沒有去。」

柯太太打開皮包,拿出一枝煙,放到唇間,摸索著火柴,點上了煙說:「告訴他,唐諾。」

「告訴什麼?」

「有關送達傳票的一切,我叫你停就停。」

我說:「韓仙蒂僱用我們,我去她公寓拿到韓莫根的照片,是近照,我看過她沒有在相簿或相片上做鬼。」

「這一點沒錯。」孔先生說:「那些相片我也看過,相片在你口袋,和傳票正本在一起,是韓莫根沒錯。」

我說:「仙蒂的哥哥,湯百利,他們叫阿利從堪城來——」

「從哪裡來?」孔先生打斷地問。

「從堪城來。」

頭子有意義地看了他太太一眼,說道:「說下去。」

「阿利來協助仙蒂,他和莫根很熟悉,事實上他對莫根的友好也比他對仙蒂為多,他願意協助我們找到莫根,唯一條件地要確定仙蒂不過份欺負莫根,他對仙蒂並不太熱心,他主持公道。」

我看到胖子眼中閃動著興趣和注意,柯太太小心地說:「夠了,唐諾,從這裡開始要收錢了。」

「什麼錢?」胖子問。

「錢。」她說:「是用來做每天開支的,我負擔一個偵探社的開支,我要付房租,付水電,付薪水,付營業稅、綜合所得稅,我還要付——」

「對對對,」他打斷話題,肥頭機械地點著,綠藍色眼珠看著白莎:「我了解,我也有自己的困難,柯太太。」

「我的職業是找消息,為了找消息要投資。」她說:「我有你要的消息,你私刑逼供我的部下,我極為不滿。」

「我們是冒失了一點。」頭子承認。

「我花錢才能得到消息,我不會拿來做慈善事業。」

「我對白京旅社裡發生的事十分有興趣。」頭子說,又轉頭對他太太說:「親愛的,你想我們是不是受騙了?」

「什麼地方不對勁是真的。」大個女人說。

「我們給柯太太一百元如何?」

小美人點點頭。

「兩百元差不多。」柯白莎說。

「一百五十元。」孔太太對她先生說:「她不要就一毛不給。」

「算數!」柯白莎說:「就算一百五十元。」

胖子說:「親愛的,你會不會正好有一百五十元?」

「沒有。」

「我皮夾在樓上,拜託你上樓拿一下好嗎?」

「從你錢袋裡拿。」她說。

他用舌頭潤了一下嘴唇說:「柯太太,你們說你們的,我保證給你一百五十元就是了。」

「我等你去拿一百五十元。」柯太太說。

他嘆口氣,站起身,把睡衣的扣子解開,肚子是肥大的,白白的,鬆鬆的,一條鹿皮錢袋帶貼肉圍在肚子上。不斷的與汗水接觸早使皮色褪白,他打開錢帶的一個小袋,拿出兩張一百元鈔票。

「沒有小額票嗎?」白莎問。

「這是最小面額的了。」

「我要把所有零鈔湊起才能找你。」

「對不起。這真是最小額的了。」

柯白莎在皮包中探索,又很抱希望似的看著我:「唐諾,身邊有錢嗎?」

「一毛也沒有。」我說。

她數著錢說:「我必須留五元錢付計程車,這裡只有四十元錢,我只能找你三十五元,兩不相欠,再不然只好請你上樓拿皮夾了。」

「好,兩不相欠。」他說:「總不能為十五元錢跑次樓梯。」

「唐諾,把兩百元拿過來。」她說。

胖子把兩百元交給我,我把它交給柯太太,她拿出一把一元、五元、十元的鈔票,由我交給孔先生。他隨手交給孔太太說:「放在什麼地方,我錢袋裡可不要小雜碎。」他把錢袋復原,睡衣扣起,把睡衣拉直,看著我說:「是不是由賴來說?」

「由賴來說明。」柯太太說。

我說:「仙蒂給韓莫根——」

「這一段不談,唐諾。」她說:「這有出賣自己客戶利益之嫌,只要告訴他們莫根的消息,我們如何找到他。我們如何送達傳票,不要告訴他們莫根情婦的姓名和地址。」

我說:「阿利告知我莫報情婦的名字,我去找她,偽稱要把她牽進離婚訴訟里去,再跟蹤她,她帶我們到白京旅社,她登記為莫太太住進618房,我賄賂僕役頭問他近處有沒有空房,他……」

「是是,」孔先生打斷說:「這些我們都知道,自你進白京后的一切我們都知道。」

「那你應該知道我們送達傳票給莫根。」我問。

「你沒有送給莫根,你送給別人了。」

「亂講!」白莎說:「他親自交給莫根本人。」

「在哪裡?」

「在女郎的房裡,在618房間里。」

孔先生與太太交換眼光;「總有地方不對頭。」

「沒有,一切是事實。」

「韓莫根並沒有去618室,這一點我們絕對保證。」

「不要多疑,他在裡面是絕沒有錯。」白莎說:「非但唐諾與他對話,連我都看到他。」

「怎麼樣,親愛的?」孔先生轉向他太太說:「我們要不要……」

「讓唐諾講完。」她說。

孔先生看著我做一個鼓勵的手勢。

我說:「我也租了一個房,不少人和我在一起,仙蒂和阿利也來了,赫艾瑪也在。我離開他們去租了一套合身的僕役裝,我拍了一份電報到西車站留交莫太太,我到西車站,等電報到,我簽收了電報,在封面上寫上『寄白京旅社』。我又買了本記事本,造了些簽字在上面,回到白京旅社。房裡的人亂得像一窩母雞原因是我離開,不久韓莫根就來到鄰室,我換了僕役制服去敲618的門,告訴他們這是電報,他們要我從門下送進去。我自門下塞進電報夠他們看到地址、姓名,但電報是在記事本中,而記事本太厚無法全部進去。我又告訴他們必須簽收,他們就上當開門。韓莫根躺在床上,我正式送達傳票,才完事,仙蒂激動起來跟了進來,惡言四起,但絕無問題那個人是韓莫根。」

胖子看白莎要求證實。

「沒錯。」她做「我也看見他,我在報上看過他照片,是同一個人。」

胖子在椅子中猛裂地前後搖動。白莎說:「下次我有什麼情報你有興趣的話,請你不要打我的手下,現在用的文明方式比較有用。」

孔先生說:「當時我不知道賴先生如此難纏。」

「我的部下個個強硬。」白莎說:「我訓練他們如此。」

孔先生說:「讓我與內人談談,我想我們可以再給點工作你們做做,親愛的,你看如何?請你借一步說話。」

「不必。」孔太太說:「你目前做得不錯。」

頭子轉向柯太太:「我們願意僱用你們偵探社做一件特別工作,我們要與莫根的情婦聯絡,我們要問她,莫根用她的名義租了幾個保險箱,我們要知道在哪裡,我們要這個消息越快越好。」

「值多少錢?」柯太太說。

「每一個你告訴我們的保險箱,付兩百五十元。」

「大概有幾個呢?」她問。

「我不知道,柯太太,說實在的我不知道,老實說連有沒有也不知道,我當然有理由相信有,幾乎確信有。」

「不談。」她說:「如此條件我可能賺不到錢。」

孔先生說:「再想想,柯太太,你已經知道那女人在那裡,這不浪費你時間,韓莫根躲得好好的,他也決不會出來,他比警方聰明得多,他請他情婦給他租保險箱,可能兩個,也可能四個。」

「也可能沒有。」柯白莎說。

「又來了。」先生咯咯地笑著:「你那獨一無二的性格又來了,是很有意思,但限制我們談判進度太多。而寶貴的時間又一分鐘一分鐘的在溜走,你現在有一個聰明能幹的賴先生在這裡,派他出馬去看那個女人,包你不花工夫就把所有消息帶回來了。」

我說:「不要把我計算在內。」

孔先生說。「賴先生不要固執,你是個好孩子,你應該不要記仇,終究今晚所發生的一切都是生意經。」

「不必記掛唐諾。」柯太太說:「你只與我談條件,唐諾由我處理。」

「我們最多給你300元一個保險箱。」孔先生說。

「免談。」

「這是最高價。」

柯白莎說:「我和韓仙蒂談過之後,會給你個電話的。」

「我們要你現在回答。」

「你已經有了回答了。」

孔先生開始在椅中前後搖動,孔太太說:「問她韓莫根現在在哪兒。」

孔先生說:「柯太太,你已經收到我165元,你知道韓莫根在哪裡,至少你可以告訴我們吧。」

她思索地緊縮她的嘴唇說道:「這個消息可能對你用處已經不大,再說這也值點錢,我這個人就是無錢免談。」

孔先生又搖動身體時電話鈴聲響了:「拜託你聽一下,親愛的。」

「自己去聽。」她坐在那裡一動不動。

頭子用手緊握椅子的扶手,把自己舉起來,搖搖地到鄰室去聽電話,他說話很留意:「是的,有什麼事。」停了8至10秒鐘,他又說:「你真確定——好,到這裡來,有點事當面要你做,情況有新的改變。」

他放回話機,事前亦未說再見,搖回來,向白莎笑著說:「我現在了解你的說法了,柯太太。」他轉向他太太說:「韓莫根死了,親愛的,一個叫赫艾瑪的女孩今天清晨在韓仙蒂的房間里槍殺了他。是背後中彈,當時他正準備逃離公寓。」

「死了?」孔太太問。

「死翹翹,見閻王了。」孔先生給她保證。

「這,」她說:「就完全改觀了。」

柯太太說:「唐諾,走吧!」

我站起來,她關好皮包,把小腿儘可能收回到椅子底下去,兩手緊抓椅子扶手用力推下,終於站了起來。

我們走向大門,孔氏夫婦在低聲細語,數秒鐘后當我們已到門廳廳上,先生叫道:「等一下,柯太太,我還有三個問題。」他搖到門廳同時說:「你想莫根會不會早就躲在618室,也就是說那女孩去登記的時候,莫根早已在房裡候她?」

「我不知道。」她說:「唐諾,你以為呢?」

「絕對不可能。」我說:「除非她與僕役們串通,韓莫根由僕役先放進去,因為櫃檯上租給她是空房間,她早先電話定好兩間房而有一個互通浴廁,她指定618及620,登記時她臨時放棄620,說是另外一對人沒有——」我自動停住,因為腦中閃入一個概念。

「沒有怎樣?」孔先生問,十分有興趣地。

「沒有來,那僕役帶她去618,僕役頭給我所有消息,我就租620。」

「什麼人有權用那相通的浴廁?」

「我用。」

「那麼618租出的時候就沒有浴廁?」孔先生問。

我說:「除非另外有一個通用浴廁在618及616之間,否則618就沒有浴廁。」

孔太太在裡面叫:「威廉,讓他們走,我們就已有的消息可以自己來辦了。」

頭子說:「柯太太,真高興你來到舍下,有空請多來玩,我會記住你的,賴先生,我沒有惡意,事實上你真了不起,你的鼻子也不太刺眼,從你走路我看得出你脅骨仍有疼痛,再l、2天就會好一點,你——」

他搖過我們替我們開門。」

我走過他進入黑夜,他跟我來到門廊,「來來來,賴先生。」他說:「我們握握手。」

「和他握手,唐諾。」她指揮著。

我不情不願地與他握手,他看著我的表情說:「還有恨意?」

我放下我的手,他說:「也只好隨你。」晃回房子,把門自我們背後關上。

柯白莎說:「他是位僱主,唐諾,我從不與僱主相爭。」

我什麼也沒有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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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出茅廬破大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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