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德拉·斯特里特說:「他們來了。」「你是說塞爾瑪·安森和那個保險公司的人?」她點點頭。
梅森說:「領他們進來。」德拉·斯特里特走到通往接待室的門前,開門把塞爾瑪·安森和一個討好賣乖類型的人引進辦公室。
塞爾瑪·安森畏縮不前,好像一個被人撞見她在淘氣又被帶到校長辦公室去的孩子。相反,那個男人擺出一副咄咄逼人的架勢往前走。
他急促地說:「你好,梅森先生。我是赫爾曼·博爾頓,『事故及人壽雙倍賠償保險公司』的核算員。我想你了解是什麼促使我來到這裡。」梅森馬馬虎虎地握握手,說道:「我從來不大喜歡心靈感應術。咱們把事情講清楚吧。」「我們公司承保過威廉·哈珀·安森的10萬美元人壽險。這個人大約在13個月前死亡,根據死亡證明書上的文字,當時我們只能承認是自然死亡,沒有理由提出任何別的意見。我們付了索陪款。安森太太接受了這筆錢,我相信她進行了明智的投資。她一再投資並賺到巨大的利潤。」
梅森問:「是嗎?」
博爾頓說:「現在,我們有理由相信,付出這筆保險金是過早了,至少可以這麼說。」
「你過『過早』,是什麼意思?」「我們本應繼續進行調查。」
「你們期望那種繼續調查能證明什麼?」「我們不該付給安森太太那筆錢。」「根據什麼?」
「過一會兒我就要講這一點。」
梅森說:「很有意思。你們公司律師同意你背著他們來會見我們的信,你帶來了嗎?」
「沒有信,但我有他們的電話指示。他們說,你若不滿意,你可以給他們打電話。」
塞爾瑪·安森已經慢慢地坐到椅子上。博爾頓站著,肩膀抬平,傲慢地和梅森先生談話。
梅森說著「你最好坐下」,自己舒舒服服地坐到辦公桌后的轉椅上。
博爾頓猶豫了一下,然後坐在梅森辦公桌對面的椅子一角上。
梅森說:「行啦,你說他們在過早付給保險金這件事上可能犯了錯誤。
本來可能有什麼事情改變局面,結果使你們免付那筆錢?」
「自殺是其一。」博爾頓急促地說道。
「『即使一個人隱匿了自殺這一事實,一年以後也可以付款』,難道保險政策沒有這條規定嗎?」
博爾頓答道:「相反,政策中倒有這樣一條規定:如果是自殺,保險公司一方沒有責任。」
「什麼事使你認為他是自殺?」
「我沒說我認為他是自殺。我說進一步的調查有可能證明存在自殺。」
「以什麼方式進行的?」
博爾頓說:「我對你很坦率。你顯然要以敬而遠之的態度來對付我們。
我們是在友好的基礎上工作。我們相信理想的合作。我並不打算盡量對你隱瞞情況。你對砷中毒了解多少?」
梅森問:「這對於你打算告訴我的事很重要嗎?」
「如果我知道了,就可能節省時間。」
梅森說:「咱們不用努力節省時間,我們有的是時間。」
博爾頓說:「很好。砷是一種非常持久的毒藥。我們知道安森死於砷中毒,而不是死於食物中毒。」
梅森說:「講下去。」
博爾頓說:「安森知道他的保險單上明文規定自殺死亡除外,可是又想要自殺以使他的遺孀得到充裕的生活費,所以在一次與朋友聚餐時,按計劃往食物里放了砷:其他人的菜碟中只放少許的砷,剛剛夠使他們顯現輕微的癥狀,而他自己的菜碟中則放入足以致命的量。」
「在那種情況下,任何主治醫師都很容易把安森的疾病診斷為食物中毒症——胃腸失調併發潰瘍。這樣,即使輕微的食物中毒,也能導致死亡。」
梅森說:「情況既然如此,所以你們的論點就是保險公司沒有責任。」
「確實如此。」
「你們是不是還要進一步主張你們可以設法從寡婦手中收回這筆錢?」
博爾頓說:「喲,那就是法律部的責任了。我不想和你爭論法律上的可能性。不過,在某些情況下,保險單的本金是可以收回的。」
「而在其他情況下就不可以把它收回?」
博爾頓字斟句酌地說:「在其他情況下,不僅保險單的本金可以收回,我們法律部的論點是這樣的:用本金投資所獲得的全部利潤也都是保險公司的財產,所以可由保險公司收回。」
梅森問:「什麼情況?」
博爾頓坐在椅子上,身體前傾,直瞪瞪地逼視著對方的眼睛,說出兩個字:「謀殺!」
梅森問:「謀殺,被誰?」
「被受益人,塞爾瑪·安森。」
梅森問:「你現在是控告我的當事人謀殺?」
「不,不,不,完全不是!噢,不要往錯路上引我,梅森先生,不要暗示我說過那樣的話,我只是討論法律論點。」
梅森說:「很好,咱們來取得共識:咱們是討論法律論點,而且這種討論不針對某一個人。請你更詳細地解釋你的見解可以嗎?」
博爾頓說:「我看不出有什麼好詳細解釋的。如果一個死者被一張保險單的受益人謀殺,謀殺者就因違法行為不能取得任何財產,這是完全確定無疑的。」
梅森說:「可是既使那樣也不能使保險單作廢。」
博爾頓說:「啊,你觸及了一個微妙的法律論點。保險單不是作廢。保險公司應該根據契約付出保險金,但是這筆款要加到死者的財產中去,如果有後嗣的話;如果沒有後嗣,就付給所在的州。我想請你查閱邁那對約翰遜的案件,115C.A.646,2太平洋第2456,以及『西海岸人壽保險公司』對克勞福德的案件58C.A.第2771,138P.第2384。」
梅森微笑著說:「顯然你們法律部已經就此事對你做了相當詳盡的指示。」
博爾頓說:「梅森先生,我對你說過,我從事這一業務已有許多年,所以我認為你熟悉保險法的基本原則。」
梅森問:「那麼你們公司怎麼樣指望通過這次調查去獲得利益呢?」
「只不過像下面所說的那樣,同時我承認這是個技術性的法律問題。『事故及人壽雙倍賠償保險公司』開出特殊類型的保險單。我們對事故死亡的雙倍賠償,遠比其他公司慷慨。」
「例如,在這一案件中,保險單正面寫的是5萬美元。鑒於腐敗食物是死者自願咽下去的,本來可以質疑這次死亡是否由於偶然原因。然而我們公司根據保險單上慷慨賠償的明文規定,沒有就這一點提出問題,而是心甘情願地進行雙倍賠償。安森太太領到10萬美金,兩倍於保險單的面值。」
梅森說:「繼續講下去,你這樣談很好。」
博爾頓接著說:「好啦,我們經調查發現,安森太太在她丈夫死時並沒有值得注意的個人財產。她用那張保險單領取到10萬美金並開始用它投資。
她有離奇的投資才能,她的利潤開始節節增加。她投資房地產,也投資股票市場,目前她已把那10萬美金積累到50萬美元左右。
「行了,如果她謀殺了自己的丈夫,你聽著,梅森先生,我現在是單純地談抽象的法律問題。我不是直接控告。我再說一遍,如果她謀殺親夫並欺詐保險公司去領取這10萬美元,她就因而成了保險公司的不自覺的受託管理人。」
「我們有禁止罪犯通過非法交易賺取利潤的法律,根據這一法律政策,她的全部收益都要歸保險公司所有。」
「我們公司因而能夠根據說明得到50萬美元,保險公司還有責任把其中10萬美元轉到威廉·安森的財產上去。或者,在他沒有後嗣的條件下,交給加利福尼亞州。其餘40萬美元就要歸保險公司所有。」
梅森說:「很微妙的法律推理。顯然是你化費許多心思及進行大量調查的成果。」
博爾頓說:「梅森先生,那是我領取公司的薪金就該做的事。我可以自豪地說,我的檔案可以證明我已為公司省下許多筆數以10萬計的美元。我是調查工作的一流好手。我這樣得意,不算過分。」
梅森說:「我明白,順便問一下,你那個公文箱里有磁帶錄音機嗎?」
博爾頓坐在椅子上木然不動。
梅森再問:「有嗎?」
博爾頓稍稍猶豫之後說:「其實我真有。我認為我把報告寫得絕對準確是完全有必要的,為了在重新組織談話內容時給這種準確性奠基,我願意查找原話。」
梅森說:「我明白。那麼,你想把我們這次會見變成錄音採訪?」
「對。」
梅森說:「據我的理解,安森夫婦是客人,安森太太與宴會食品的準備毫無關係。」
博爾頓說:「她沒有親口對我說過這件事。」
「你想讓她對你說這件事嗎?」
「是的。」
「然後你就問:上菜之前她在那座房屋裡待了多久,食品放到什麼地方,以及有關的一切問題?」
「我大概要問。」
「你對這一案件,已經調查得相當徹底了?」
「我已經和各個方面的幾個證人談過了。對,是這樣。」
「你和阿林頓一家人談過了?」
「和這家的一些成員。對,是幾個成員。」
「比較詳細地?」
「對。」
「你也問他們:食品在端上餐桌之前放在什麼地方?」
「我聽說你的當事人塞爾瑪·安森,曾自願幫助上菜。」
梅林說:「我明白。情況既然如此,我想,在要求我的當事人回答問題之前,我就應該與你處於平等地位。」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想我應當先和其他證人親自談談。」
「這就麻煩了。」
梅森面帶微笑,好似要消除對方的怒氣,說道:「或者,既然你每次聽取證人陳述時,都隨身攜帶錄音機,也可以播放你那些磁帶上的錄音,讓我聽聽證人說的話。」
博爾頓憤慨地說:「你說的叫什麼話?那些錄音磁帶是我的私人財產,我不給任何人聽。」
梅森說:「你提問題的措詞能造成很大的差別;你是否用了引導性的問題,是否把你的想法灌輸給提問對象,或者你是否嚴格認真地做到正派、客觀。」
「我以自己的方式辦自己的事。我不指示你如何辦你的事。
你也不能吩咐我如何辦我的事。」
梅森說:「在這種情況下,那就沒什麼好說的了。」博爾頓說:「你這麼辦不大瀟洒。我們是在真誠地調查索賠案。其中存在自殺的可能性,也有謀殺的可能性。你的當事人本應切望幫助我們查出真相。」
梅森微笑,說道:「記著,我不是指示你如何辦事,你也不是指示我如何辦事。就我個人來說,會見已經結束。」塞爾瑪驀地站起要說什麼,梅森舉起手來示意不談。博爾頓繼續坐在椅子一角,他的臉色深紅,眼露怒火。
梅森說:「我再說一遍,會見到此結束。我想你聽得懂這話。
不過,你若不懂,你就利用錄音機去充實你收集的資料吧。我們祝願你早晨好,再見,博爾頓。」
博爾頓說:「你不能就這樣把我打發掉。」梅森說:「為什麼我不能?」
「因為我要求或者得到你的當事人的陳述,或者讓她說出拒絕回答我的問題。」
梅森說:「她不拒絕回答你的問題。是我拒絕在這個調查階段,在此時此刻繼續進行這次會見。我希望先有機會評估你所掌握的證據,然後指示我的當事人回答你的問題。她將要回答問題,那是在我吩咐她以後,而不是在此之前。聽清楚了嗎?」「那不公平。」
「我沒問那是否公平,我問你是否清楚了。」博爾頓說:「行了,清楚。」
梅森微笑著說:「謝謝,我們不必再留你了。」博爾頓怒氣沖沖地站起身,拿起公文箱,說道:「梅森,你要為此懊悔一生。我已經得到足夠的證據,即將準備好向我們公司彙報。這份報告是確定無疑地不利於你的當事人。
她不回答問題,不解釋情況這種表現,我看,並非偶然,很值得注意。」
梅森問:「什麼情況?」
博爾頓惱怒地說:「我料想你不知道你的當事人一直在不斷地買砷。」
梅森問:「買砷?你有把握嗎?」
博爾頓說:「當然,我有把握。一段時間以來,她假裝對製作鳥類標本極感興趣,以此掩飾她的謀殺計劃。」
「防腐保存鳥類皮膚使羽毛不脫落的最好方法之一,就是利用砷化合物。市場上有一種叫作『羽毛牢』的製劑,就是用於這種目的。塞爾瑪·安森在她丈夫死前購買了大量『羽毛牢』。而安森太太在她丈夫死後,似乎失去了製作鳥類標本的興趣,據我了解,她自威廉·安森死亡以後一次也未光顧那家從前常去購買『羽毛牢』的商店。你可能對這一情況感興趣吧。安森太太,也許你願意解釋這一情況?」
梅森看看塞爾瑪·安森,她的下唇在輕微抖動。
梅森大步流星地走到辦公室門口,說:「我要在適當的時間對適當的人們解釋這一點,但是我不許你假借收集信息到我的辦公室來威脅我的一個當事人。」
博爾頓說:「你不能命令我如何進行調查。」
梅森站在傅爾頓和塞爾瑪·安森之間,傲慢地說道,「出去。」
「這件事你要後悔的。我……」
「出去!」
博爾頓說:「很好,你的行為使我相信:那不是自殺,威廉·安森是被謀殺的,你知道這一情況,你在設法保護……」
「出去!」梅森喊道,並邁步向前,姿態咄咄逼人。
博爾頓後退一步,轉身離開辦公室。
梅森關上門。
塞爾瑪·安森禁不住流下眼淚,她從手提包拿出手帕擦拭。
梅森意味深長地瞥了德拉·斯特里特一眼,拿起電話對外間辦公室說道:
「格蒂,在任何情況下都不要打擾我們。在我給你『解除警報』信號之前,我們不能會見任何人。」
律師走回去坐到轉椅上,以同情的態度說道:「安森太太,別著急。那個人是故意激你做出自陷法網的陳述。」
她點頭說道:「他毀了我整個的生活。」
「行了。不知道在警方介入之前我們還有多少時間。你最好把『羽毛牢』這件事對我說說。」梅森語帶同情,但逼人注意。
她說:「我不知道——那——那簡直把我打昏了,梅森先生。」
他說:「這點我看出來了。博爾頓是準備用它做炸彈。現在請你告訴我全部事情吧。」
她說:「威廉生前對房地產特別感興趣,他是個熱烈又認真的人。許多時間家裡就剩我一個人。我們有一座漂亮的房屋,房前屋後有寬敞的園地,那兒有許多小鳥。我買了雙筒望遠鏡開始觀察小鳥,後來我開始製作某幾種小鳥的標本作為業餘愛好。當我看到新奇的小鳥時,我就要收集。」
「用什麼方法?」梅森問道。
「在市區範圍內我不能用槍,但是我設計製成了一種相當有效的捕鳥器。如果捕到我不想要的鳥,我就把它們放走。如果捕到我想要的鳥,我就用它製成標本。那個人說得很對,我是買『羽毛牢』了。這種藥劑是我買材料的那家商店向我推薦的。」
梅森問:「你買了很多嗎?」
「我買了一些。對,好幾次。」
「你丈夫死後呢?」
她說:「我丈夫死後,我看待事物的眼光變了。我誘捕到幾隻我想收集的小鳥,可是當我把它們從捕鳥器中拿出握在手中的時候,我簡直不忍心殺害它們。可是在這以前我做這種事情十分無情。我非常有興趣把小鳥適當分類……,畢竟,那只是小鳥,當時對於要小鳥的命,並不像現在這樣想得很多。」
「所以你丈夫死後,你就停止了這項活動?」
「我放棄了這個愛好。梅森先生,請告訴我,在你談起武偵探及『套兒』的時候,你是否掌握了某種內部信息?」
「你這是什麼意思?」
「你談過『套兒』設法使跟蹤對象承認毒死小貓。」
梅森眯起眼睛問道:「你——也許——毒死貓了?」
「絕對沒有。不過,我倒確曾設法阻攔小貓到我那塊園地去。我喂小鳥,鄰里的貓來閒蕩。我總是用噓聲把它們嚇走,也叫鄰居們把貓關在家裡。一家鄰居有一隻她非常喜愛的貓,這貓死了。我知道她認為是我給毒死的。」
「你沒下毒嗎?」
「絕對沒有。我不會毒死小貓。事實上,就是現在,我在任何情況下也不會殺生,但是有一段時間我一心一意製作小鳥標本,以致對於誘捕及殺死幾個做標本的小鳥根本不在意。梅森先生,不是很多,只有很少幾個標本我想要保存。」
「你做成標本的小鳥放在哪兒?」
「就在我的房屋裡。」
「多嗎?」
「我想大約有45個或者50個標本,還有比這多得多的死鳥已作防腐處理,保存起來,還沒有製成標本。」
「製作小鳥標本,需要技巧嗎?」
「梅森先生,這要有高超的技能,但是首要的是充分的耐心。我是靠一本指導書及我購買一些用品的商店所能給我的提示,通過反覆試驗,不斷摸索才學會的。如果用專家的眼光看,我最初一些作品是相當拙劣的,但是後來的一些作品卻很好。我有很大的耐心,許多的時間,而且我——嗯,我喜歡這項工作,我愛把姿態栩栩如生的小鳥標本擺放在我的寢室里。」
梅森關切地說道:「我明白。安森太太,我這就告訴你要發生一件事,它可能會令你震驚。估計你可能被捕並被控謀殺你丈夫。你必須穩守不動,絕對不要向任何人提供陳述。」
塞爾瑪·安森嚇得目瞪口呆,她的眼神顯示出她快要失去自製了。
梅森說:「不要衝動行事。我是你的律師。我直截了當地對你說這個,是因為事情可能開始迅速地進展。
「博爾頓這個人是個很厲害的精明圓滑的人物。我猜想他是同地方檢察院密切配合。我認為他做這項調查是受當局的指示,因為這樣做,他可以比當局有更多的迴旋餘地。當局則必須通知你,你擁有的權利,告訴你有權聘請律師隨時出席。而博爾頓,作為保險公司的調查人員,可以帶著藏好的磁帶錄音機鬼鬼祟祟地進入,取得你的陳述,並可以用它來反對你。」
塞爾瑪·安森有好一會兒說不出話來,然後只說了兩個字:「謀殺?」
梅森點點頭。
「我不可能——不可能幹出那樣的事,梅森先生。我……我要死了。」
梅森說:「我告訴你呀,不要衝動行事,要保持鎮定,要冷靜地處理事情。」
「可是這種念頭,我謀殺我丈夫的念頭……我不能殺害任何人,我不能……」
梅森說:「我不是談你有罪還是無罪。我是談將要發生的情況。考慮到我和博爾頓的談話,我想他此時此刻大概正在打電話向地方檢察院彙報一無所獲,並讓他們開展工作。」
「如果有人設法訊問你,我希望你說:你有律師做代表,我是你的辯護律師,在所有的訊問階段,你都要求我出席。我希望你說:我已指示你不回答問題,除非我出席、聽取問題並專門指出要你回答。你能做到嗎?」
「如果有必要,我能做到,對。可是——可是,天哪……梅森先生,這一切我都無法理解!」
梅森說:「我知道,你現在就回家吧。德拉·斯特里特陪你走。你要等待原告一方走下一著棋。」
「斯特里特小姐能留下陪伴我嗎?」
梅森說:「很遺憾,她不能。不過她可以送你回家並負責你安全到達。
你來時是坐出租汽車嗎?」
「是的。」
梅森向德拉·斯特里特點頭:「去吧,德拉。」
德拉朝安森太太微笑著說:「沒關係,安森太太。不用擔心,可以走了嗎?」
塞爾瑪·安森彷彿在夢中一般,站起來走到門口。德拉·斯特里特替他打開門。
安森太太出門進入走廊,突然轉身,說道:「謝謝你,梅森先生,謝謝,謝謝,謝謝!」
德拉·斯特里特攙著她的手擘,門自動地「卡嗒」一聲關閉。
梅森等她們在走廊上走得相當遠以後,拿起電話對格蒂說:「立刻給我接通保羅·德雷克的電話。」
格蒂把電話接通。
梅森說:「保羅,我是佩里。德拉·斯特里特剛剛陪同塞爾瑪·安森到電梯了。你給她安排一個跟蹤的密探。」「德拉?」
「塞爾瑪。」
「我此刻找不到可用的人。要過10分鐘或者15分鐘才能……」
梅森說:「行啊。你有塞爾瑪·安森的地址。德拉·斯特里特要護送她直接回家。安排一個男人擔任這個工作,再為他安排一個換班的人。我要求對她晝夜連續跟蹤。」
德雷克說:「你認為她在欺騙你嗎?」梅森說:「不知道。我特別希望了解是否有貌似官方公車的汽車駛近並把她神秘地帶走。如果這是逮捕,她會驚慌失措,忘了要她的律師到場,我希望能打電話向警方說明我的身份,並堅持要求到場。」
德雷克說:「我明白你的意思,這就安排跟蹤的密探,你認為她可能被逮捕嗎?」
「她有可能被逮捕,咱們晚些時候再討論這個吧。」梅森說完掛上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