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兇手是複數
玫瑰旅遊團在肯古斯·科羅斯站乘23點20分發往格拉斯哥的列車,到愛丁堡約需要6個小時。
門田正在暗淡燈光下整理旅館和膳費收據,車門輕輕作響。
原澄子來到包廂中間,向門田請求換室友,門田回答到愛丁堡就解決。
過了五分鐘,土方悅子來敲門了。
「剛剛原澄子把我的室友喊到過道上去了。」土方報告著。
「要變換室友嗎?」門田察覺到了。
「是的。對我說您同意了。」
「真是個怪人,剛才還對我講這件事。這不,從這兒出去馬上到你那兒去串了。」
「看起來原澄子和藤野由美不對勁兒,可究竟為什麼要調換室友呢?」
「這我也弄不清,藤野說嫌她不潔。」
「不潔?她不是挺乾淨嗎?」土方悅子瞪大了眼。
「我也是那樣想的。可能出於生理性感覺而認為不潔。據說男人是理解不了的,只有同性才意識得到。」
「我不覺得藤野不潔,我認為她是個整潔漂亮的人。」
「要是這樣的話,我原來希望多田真理子作為新室友,也是沒有理由的羅。」
「哦,想和多田作室友?」
「看來是願意才這麼說的,難道多田和藤野不是同類型的嗎?這事我真無法理解。」
在列車的晃悠中,門田點著了煙斗。
「這不會有不良後果吧?」土方悅子輕輕搖晃著,想了一陣子又說,「能不能這麼說,厭惡藤野由美的原澄子,對與藤野競爭激斗的多田真理子抱有好感?」
「這種想法應該不會有。」門田漫不經心地說。
「我想,那一定是原澄子的心理狀態。那人和藤野由美可能只是在生理上合不來,想來那種例子還挺多。她向團長要求變更室友沒有正當理由,只好含糊其詞地說是不潔罷了。」
「原澄子,藤野由美成為多田真理子的共同之敵,兩個人不就結合起來了嗎?」
「是否結合起來還不清楚,但原澄子對金田不會有親近之感嗎?」
「這倒不清楚,不過原澄子曾暗中告訴我,多田真理子在哥本哈根旅館扼殺未遂事件的事真相。」
門田覺得已經可以向土方悅子泄露原澄子「密告」內容了。這樣,今後可以讓土方悅子監視多田真理子。廣島常務在國際電話里說的「冀望今後團里什麼事情都不要發生」的話,還在他的耳中縈迴。
土方悅子在列車的搖蕩中思考著,對門田要求多加註意多田真理子的委託,只是遺憾地說了聲「明白了」。她帶著難以言狀的暗淡表情向外走去。
門田躺在卧鋪上,還在思慮著另一樁事,那就是星野加根子講的,藤野由美說在安科雷委丟失的紅寶石戒指永遠找不到了。
星野加根子為什麼會說出這樣一句含有特殊意味的話呢?
星野加根子作為不引人注目的女子來說,是更為陰鬱的女人。她即便看到美妙綺麗的景色,也不會生髮感動之情。星野是個寡婦,她在想些什麼,難以猜度。當然,也會有人無事生非。故弄玄虛地弄出些似是而非的事情來。
星野加根子所說的戒指之事就是一例呢,還是她確實知道些什麼徵候呢?——由於白天活動的疲勞,門田在冥思苦索中進入夢鄉。
下一個停車站是當卡斯特站。
到愛丁堡的威巴利站是早上7點前。愛丁堡街道很有風格,建築物的窗燈稀稀點點。四月底的愛丁堡中午平均氣溫為華氏48度,約比倫敦低六度。門田在列車上就提請團員們做好禦寒準備,大家披上了短大衣,圍上厚厚的頭巾。
預約的巴士開著車燈,已經依時停靠在立體交叉橋邊。門田心中頓感寬慰——要是巴土不如約來到,就進不了旅館。
可是,門田在這兒卻遇到了挫折。好不容易順利到達愛了堡,預約的旅館卻拒絕安排住宿。責任當然在預約客人的旅館,旅館的負責人特意走出來道歉,辨解說是發生了聯絡差錯,在這以前已安排10間客房給美軒觀光團。他並交了鑰匙,現在連三間房也無法解決。
門田一個勁兒地抗議,並讓介紹其它旅館。負責人督促事務員給各處打電話,可蘇格蘭這時正值旅遊旺季,愛丁堡的旅館全部客滿。蘇格蘭的負責人,彎腰搓手地又建議,說從這兒往北10英里處有一個叫萊本湖的湖。萊本湖畔有一座專住避暑消夏遊客的漂亮旅館,現在還空著,一下子可以解決17個客房,倘若要去那裡,造成損失的往返費由我們負責,住宿費則打折扣。
門田認定這樣比分宿好。負責人莞爾一笑,又補充說,反正萊本湖是名勝,不如用兩小時在市內遊覽。
門田同意,於是旅遊團來到城市廣場。土方悅子站在小型廣場上的伏爾泰·斯考托爵士銅像前,又當起「講師」。門田雖然覺得很討厭,但還是以頗為原諒的心情聽著。
這以後,一行人到那個避暑渡假村。萊本湖在旅館的正北面,位於東蘇格蘭,被金羅斯半島的山脈地帶包圍在狹小盆地之中。這裡山勢平緩,在湖面上倒映出東側的羅蒙多·希爾險峻山岬。
湖心的四個小島在湖面上映出清晰的倒影,其中的一個島上有城堡的廢墟。從愛丁堡乘巴土到這兒得一多小時,婦女們全神貫注觀望著這個中世紀傳說中的湖光山色。
「瞧,湖上的小島,上面還看得見有古塔的小城堡哪!那就是悲劇中曼阿莉女工被幽禁的古城吧?一直保持著十五世紀的風格,湖上還有它的倒影。」
大家眺望著修建在湖心小島上那古風生輝、已經衰亡了的城堡,心蕩神馳,唏噓不已,不禁被那盛衰榮枯激發起感傷的心情。
這是意外的事,團員們原希望划船環遊小島,特別對小島上的古堡凝結著傳奇的嚮往。
門田作為帶隊人,自然要慎重,他說明夜艇出遊的危險,阻止了多數團員的要求。他把餐廳經理叫來詢問,這時湖水已象池水般地沉靜下來。經理說,只要不離得太遠,不必過於擔心。再者,離這兒最近的島上還架有從湖岸引去的橋,要是去那兒就更安全了;白天還備有小型遊覽船為遊客服務。
對於這個團體今後的旅行,門田有種將要發生什麼事的不安預感。自從廣島常務從東京掛來電話后,那聲音使他的內心變得懦弱。
這時,土方悅子對門田說:
「門廳里一個團員的影子都沒有,倒是看見了要會見團長的客人。」
「有客人來訪嗎?」門田傻眼了,在這兒不應該有客人來訪。
「是那個連鬢鬍子,向我提了不少問題的《體育文化新聞》通訊員。」
門田出去,用了幾分鐘便將鈴木打發走。
他走到門廳前,禿頂事務員討厭地打量著日本人的臉,從箱里取出鑰匙放在櫃檯上。
鑰匙箱里,包括土方悅子的在內,排列著三行鑰匙。
於是門田進房休息,但半夜時分,他被枕邊的電話鈴鬧醒了。他從床上支起半邊身子,看見手錶正是12點半。他拿起聽筒,冷不防一個男人的聲音大聲地震著耳膜。那男人話講得很快,一下子聽不清,聲調相當激動。
「不過,不過。」那人大聲叫嚷著,門田在睡意朦朧之中,尋思著什麼是「不過,不過」。
「殺人?」門田忽然意識到「殺人」與「不過」是音近詞,他一下子坐起來、電話是服務台打來的,「殺了誰啊?」
「日本女人。馬上到這兒來吧!」
門田轉身下床,脫下睡衣穿上西裝褲,激動時褲子擰捲起來,腿腳也不聽使喚,一下子套不進去。
門田住在頂端客房,離電樓和樓梯都挺遠,他疾步走在走廊上,看到兩側的房門都緊閉著,如同一堵牆壁。
門廳里,事務員和一個中年人、一個青年人在談話,他們倆好像是刑事警察,旁邊站著一個巡警。
事務員用糾纏不放的表情湊過來:
「在這個湖裡,發現了日本婦女的溺屍。警察認為是謀殺,肯定是您帶來的婦女之中的一個,昨晚有一個人沒有回旅館。」他又向帶隊的門田打聽,昨晚是否檢查過人數。
中年的刑事警察制止了事務員的多嘴,笑眯咪地對門田說:
「警方尚未斷定是否他殺,那只是事務員講的,因為旅遊團的婦女不會在這種地方自殺,也許是他殺。也可能是過失死亡。不管怎麼樣,先去看看屍體吧。」
門田跟著刑警和巡警走出去。
門田走過去時,全身被一種可怕的預感衝擊著。
到湖邊溺屍現場,身穿便衣的中年刑警,用眼神示意掀開毛毯的一端,映入抱肩凝神的門田眼帘的是水妖似地披頭散髮的日本女人臉形。
「藤野由美!」
門田驚怕地離開了。
藤野由美溺死。雖然刑警尚未斷定是自殺、他殺,抑或是事故死亡,但門田確實沒料到會在這兒看到藤野由美的遺容。門田對多田真理子倒是存在著預感的。發生了哥本哈根的事件后,要是接著出現犧牲者的話,預料可能會是多田真理子。
警官說,由於是不正常死亡,得進行解剖,儘快地分析屍體。這些討厭的事務性問題,使稍微鎮定了的門田又激動起來,又使他陷入了新的忱郁之中。
土方悅子從人群中走過來,望著蒙上毯子的屍體恐怖地說:
「團長,不得了,是誰呀?」
「是藤野由美。」
「啊,藤野嗎?」悅子呆愣愣地說。
「不得了,團長。剛才檢查了人數,原澄子沒回旅館。」悅子在門田旁邊說。
「原澄子嗎?」門田簡直不敢信相信自己的耳朵了,她是和藤野由美交惡的同室者。
「真的嗎?她早上有沒有出去散步?」
「不,原澄子的鑰匙沒有存放在服務台的鑰匙箱里,服務台給房裡打電話,敲門,都沒有回答,服務台的人就用另一把鑰匙開門進去,她不在屋裡,床上看不到睡過覺的痕迹。也沒發現鑰匙。看來一定是她自己帶出去了。」
英國的刑警聽不懂日本話,只曉得他們在用激動的表情和語調在交談,自然要表示懷疑了:「什麼不得了的事哪?」
「不,另外……」
可門田趕緊又問土方悅子:「昨晚你和我在門廳分手后,不是又出去了一次嗎?那時門廳的鐘是7點48分。我回到房間從皮箱里取出感冒藥喝了之後,馬上就睡在床上了。你在外面一直待到什麼時候呢?」
「直到8點半我還在外面,那時團員們回旅館了,我也回去了,」土方悅子斜眼稍微看了看英國警官說。
在旅館檢查發現,今天早上的鑰匙箱里沒有16室和34室的鑰匙。16室是一樓藤野由美的房間,34室則是原澄子的房間。
刑警從事務員那兒取走鑰匙,要去檢查16室,門田也隨行同去。
土方悅子跟著門田進了16號房,讓她到場見證。刑警打開了被害者藤野由美的一個大皮箱,裡面有一個化妝用品箱,一個旅行皮箱。
這時,兩名年輕的刑警在屋裡到處檢查著,還進了浴室。調查結果是,滯留在湖畔的是本田雅子、西村右子、千葉裕子。三個人都說8點50分左右留在湖邊,在大廳拿鑰匙時是9點01分。那時鑰匙箱里的鑰匙已經全部沒有了。
藍制服的看門人被警官帶進了房間。
看門人說,「旅館的行李搬運車被推放到湖邊。這兒的搬運工看見了。就把它推回到後門口,我不知道這會不會跟這件案子有關係,先來這兒報告一下。」
「那是輛什麼樣的行李搬運車,先生?」警官看著穿制服的看門人。
「是兩輪手推車,那車已經有點兒舊了,就放在後門的甬道處。不知什麼時候弄到湖岸邊,給扔到那兒了。」青年神采奕奕地說。
「舊的手推車嗎?」警官思考著說,「這輛車和案子無關,放回原處就行了。」
藍制服的看門人垂頭喪氣地被警官催促出去了。
這時,從浴室里走出來一個長臉的年輕刑警,他用興奮的眼神向靠近門邊的上級發出信號。
裡面還有一名年輕梢胖的刑警正沉著臉注視著瓷洗臉盆。
「伊恩哥爾頓先生,」那名刑警從洗臉盆揚起臉叫著警官,「您來看看這個落水管的窟窿。」
警官替代移開身體的部下,彎腰俯在洗臉盆上,「什麼呀,丹比斯?我看不清楚。」警官差不多把尖尖的臉都塞進洗臉盆里去了。
「那個出水孔的地方掛著什麼東西?好象是綠色線頭一樣的東西?」
「線頭?」
「上面還有兩、三片魚鱗。」
「魚鱗?」警官從部下那兒一把搶過手電筒,打開照亮了出水孔,嵌在這兒的十字形金屬環反射出光線。
警官把部下遞來的鑷子頭插入金屬環的內側,鑷子尖頭上夾帶出綠色的線頭般的纖維來。纖維上還長著小樹枝般的椏杈是根水藻。
「這種鱗在鱒魚的腹部。全長只有約四英寸,萊本湖裡的鱒魚相當多。」
「這我知道。」
「水藻也是湖中的水草。這種水藻在萊本湖也是司空見慣的。」
「這我也清楚,丹比斯」,警官不滿部下的敘述。
「總而言之是這樣的,不,我想是這樣。」發現情況的刑警擺出謙遜的態度,相當自信地說,「昨晚有人用鐵桶般的容器把萊本湖水運到這兒,裝滿洗臉盆。那時可能有一尾鱒魚連同少許水藻混在裡面。那個人對早就回到房間的藤野由美說,從湖裡逮到一條魚。藤野由美就進了房間,當然不會大搖大擺地通過門廳而是從後門進來的。我已從服務台的事務員那兒問清後門和便門都沒有上鎖。我想,藤野小姐向那個人表示了謝意,在觀看遊動在洗臉盆里的鱒魚時,頭被後面撳著,硬塞到洗臉盆的水裡。由於地上鋪著瓷磚,她上半身被推按著,腳下就會打滑,身子弓成半圓形。用洗臉盆的水窒息致死是容易的。罪犯又把屍體從這兒搬到旅館外面扔到湖裡,製造了溺死現場。罪犯把屍體從屋裡搬出去時,從外面把門關上,門就自動鎖上了……」
可是,在房間里活動的三個擔任鑒定的警察來報告,除了被害者的指紋外,沒有發現一個可疑的指紋。他們還格外細心地偵查了認為是罪犯行兇後關過門的門把手。
「兇手戴了手套。」伊恩哥爾頓喃喃而語。
不一會兒,旅館侍者跟隨經理進來了。
「剛才您是不是講過手推車的事?」警官似看非看地望著他的臉說。
「是講過。」
「好,帶我們到那輛手推車那兒看看,經理,您也一起去吧。」
門田也跟在三個人後面,看見那輛引人注目的手推車就擱在路邊。
警官自己試著在水泥地上推了推,車輪平滑地轉動起來。車轍後面灑落著淺褐色的砂子。
警官哎呀一聲叫了起來,用指頭指著輪胎,那裡同樣有砂子七零八散地灑落在水泥地上。
門田想,警官的驚叫聲一定是認為這輛車在湖邊放過。湖畔就是這樣的砂地。
丹比斯和土方來到了這個不太清潔的現場。
「喂,丹比斯,你過來躺在這個行李台上試試。儘可能裝得軟綿綿的,象死人那樣。」
丹比斯垂著地上了實驗台,手推車載著他輕微地顫動著。
「既然男人躺在上面也經受得住,那就用不著讓婦女代替我們作實驗了。根據測定,被害者體重不到105磅,由於力學關係,即使是一般的年輕婦女也能把屍體推到很遠地地方。」伊恩哥爾頓警長說。「罪犯從旅館藤野由美的房間里,把在她本人在洗臉間里窒息后的屍體放置在後門走廊處的手推車上,一直運到湖中的小島……從後門到小島發現屍體的現場足有一公里。」
「伊恩哥爾頓先生,」土方悅子插嘴說,那輛手推車上有了人的重量后,輪胎的轍跡相應就要變深。然而剛才刑警丹比斯躺在上面,怎麼沒有這種現象呢?」
警長微笑著說:「那是因為這兒的地基堅硬板結。要是在沙灘洲渚的話,搬運屍體時車輪的痕迹開始就不容易留下來,慢慢就消失殆盡了。」
正在這時,傳來了陣急促騷亂的腳步聲,跑來一個警察:
「警長,又發現了1具日本婦女屍體,去那兒看看吧。」
「在哪兒看見的,匹塔?」警長急忙問值班警察。
「在遊艇下面。我去看過一下,屍體完好地躺在遊艇下面。」
「屍體是在那些兜底晒乾的遊艇下面?」土方悅子在一旁叫了起來。
「啊,哪兒的……」門田站起來失聲衝口而出。他的眼睛里呈現出岸邊陽光下倒扣著的紅底遊艇群,「那是原……不,能肯定是日本婦女嗎?」
伊恩哥爾頓和丹比斯沒有回答,他們正一起巡查著遊艇的四周,可是,這裡是岩石地面,少土無沙,沒有發現可疑的足跡。
鑒定員來到后,拍攝了倒伏的遊艇原狀,接著撒上白粉,沒顯出指紋。然後警察們小心地抬起了遊艇,土方悅子轉過身,雙手遮住臉。
「果然……」
是原澄子!門田在心裡叫出聲來,她的臉雖然倒伏著,但根據西裝可以判定,身形也確鑿無疑,她西裝和頭髮上都是泥土。
屍檢背部未見外傷,後頸也無繩溝索印,不是勒死的。把屍體翻仰過來時,伊恩哥爾頓看了一眼,就嘟嚷著:
「是溺死的。」
手提包里放著34號房的鑰匙,弄不清楚她為什麼不把鑰匙放在屋裡。自然也沒寄存在服務台,就死在外邊了。
根據解剖證明,是由於水窒息死亡,死亡時刻在昨晚10點到12點。和藤野的死亡時間相去不遠,她肺和胃吞入了大量的水,與萊本湖的水質一致。
這件兇案不會是一個人乾的。遊艇能乘三個人,要抬起倒伏的遊艇一頭,把屍體放進去,再把遊艇扣下去,靠一個人的力量是辦不到的。
「兇手是複數。」伊恩哥爾頓的判斷是有理由的。
局面轉換了。
但是,兩樁不幸的殺人案件卻還沒有解決,轉換是考慮到旅遊團的特殊情況從外部開始變動的。
倫敦的日本駐英大使館派來了參贊和一等秘書,另有巴黎的日本的大使館副參贊桐原五郎。桐原五郎不隸屬於這兒的使館,實際上是警視廳派出的代表,身份相當於警視廳參事級別的高級警官,由於案情已通報了巴黎的國際刑事警察機構總部,因此日本將警官以駐法使館館員的身份派駐在巴黎。
雖然蜚聲世界的蘇格蘭場高級警官同警長伊恩哥爾頓一起來到現場勘證和調查情況,但看來棘手,未能偵破,桐原參贊也從導遊門田那兒了解到情況,感到相當為難。
王冠旅行社也直接呈請英國警察當局,倘若沒有重大的嫌疑者,則請儘早準備讓旅遊團動身。大使館也收到了外務省提出啟程的要求。
原澄子的解剖結果判明,死情和勘查的推定完全一致。死因是溺死,可以判斷死亡時刻和藤野由美相近。即4月22日夜間10點到12點之間,也就是兩個女子在同一時間裡溺死於萊本湖水。
可是,對兩個人的作案手法卻不一樣,警長伊恩哥爾頓及蘇格蘭場派遣的休茲探長及桐原參贊報告了推定了作案的要點:
一、藤野山美是在她自己的房間里被殺,情況是兇手帶來了裝在容器里的萊本湖水和鱒魚到藤野由美的房間去訪問;把鱒魚連同湖水注滿洗臉盆,讓一、兩尾鱒魚遊盪著,乘藤野由美正在觀看之時,兇手把她的頭推進洗臉盆的水裡,並且按著使之窒息身死。這樣推定的證明是:水裡含有和萊本湖相同的浮游生物,在洗臉的出水處管子上掛有鱒魚鱗和一片湖藻。其後,兇手把屍體載在旅館的搬貨手推車上,扔到湖上小島的水中,使人看來發案場所象是作案現場。
二、原澄子是在旅館外面被害的,她先被推落在附近湖岸處的水中窒息而亡,兇手接著將屍體拉上來。藏在岸邊倒伏晒乾的遊艇底下。
三、這兩處都沒查出兇手的指紋,在岩石裸露的現場也沒留下腳印。
兇手不是單獨的,因為在同一時間帶里,(差不多是一個小時左右)施行如此複雜的兩種手法,一個人是難以勝任的。只要看一下原澄子的情況就清楚了,靠一個人的力量搬運那麼重的遊艇,又把潮濕的屍體塞進去,這近乎不可能。
陌生的外國人要是出入藤野由美的房間,不會不引起人們注意,如果不是和藤野由美關係密切的人,即使是再希罕的鱒魚,也不會將她領進只有一個女人的房間里去。
再者,外國人不會有殺害兩個日本婦女的動機,從屍體解剖來看,既沒有性的暴行痕迹,亦沒搶奪走貴重的錢財。而且,要是外國人一時的作案,也不會有如此周密的作案計劃。
集中到複數作案這一點上,在日本人方面探求嫌疑犯是不可忽視的。嫌疑犯一共有30個人。
嫌疑犯眼下雖未判明,但在今後的旅途中,兇手必定會露出馬腳。只需要等待,總之,為要搜集更多的證據,暫不宜採取行動,任其自由表現,這樣,團員們也可以從這種軟禁狀態中得以解放,而愉快地繼續原計劃的旅遊。
根據這樣的想法,旅遊團可以戾程了,這天旅館門前,通訊員鈴木走到門田身旁和他握握手。
「門田先生,這次給您添了麻煩,真得好好道謝,虧得《體育文化新聞》和周刊雜誌退回了預約的原稿,」絡緦鬍子的臉高興得變歪扭了。
「那好哇,請別再捕風捉影地寫了。」門田叮嚀著。
旅遊團當晚乘夜車離開愛丁堡站赴倫敦。
土方悅子在希思羅機場結日本發了兩份電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