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藍衣刺客
此後三天,老煙槍皆早出晚歸,毛盾和毛頭也落得清閑。
沒事除了養傷,甚至學老煙槍抽起煙桿煙葉捲成的桿,以及下棋。一有機會,毛盾還會溜入竹屋竊來美酒偷喝。
也由於開始對下棋產生興趣,毛盾乾脆把桌上一大堆的棋譜搬了來。雖未必全懂,但背著背著也就熟了,下得更是起勁。
美中不足的是,毛頭每次都敗陣,乾脆不玩了,只剩毛盾一人殺雙邊,他照樣樂在其中。
第四天。
老煙槍突然把兩人叫過來,說是該還債了。
「保一趟鏢到杭州,順便買煙葉。」老煙槍道:「來回算你三百兩銀子,滿意吧?」
「滿意,滿意!」毛盾猛點頭:「除了你,還有誰同行?翁無忌?」
只要能離開這鬼地方,他什麼都願意。
「他只開船,現在是陸路,只帶一個人。」
「誰?」
「到時候就知道了。」老煙槍不願多談。
毛盾瞄眼:「一個人就夠了,我去幹嘛?」
老煙槍簡單明了:「煮飯!」
「煮飯?」毛盾兩眼撞在一起,忍不住怪笑起來。
「不然,你還真以為自己能保鏢呀?」老煙槍笑道:「煮飯能有這種薪水已是天大造化,還抱怨什麼?」
「我哪敢抱怨?走吧,只要你敢吃,我煮什麼都行!」
毛盾已想好一百多種的下毒方式,老煙槍也不理他,儘是捉笑地在前頭引路。
毛盾看看毛頭,笑謔道:「你終於可恢複本行了,要扛個大鍋子去嗎?」
「少糗我,二三人,隨便炒就可炒出名堂,還舉什麼鍋?」
毛頭雖如此說,心裡卻頗得意,這趟行程,毛盾可要依賴自己不少了。
他們並未再見到幫主,直往山下行去了。
走到了平坦路面,毛盾才見到一個滿頭亂髮的傢伙。
他年約三十上下,穿著玄黃無袖短衫,露出兩隻粗壯臂膀,比毛頭還壯,甚至連臉部也有一塊塊的肌肉,端的似野獸一般。
他捧著一把無鞘玄鐵劍於胸口,目光定定地望著前方,像座小山般似在等待什麼。
「他就是跟我們同行的人?」毛盾問。
「不錯!」老煙槍道:「他叫冼殘,不愛說話,你們也不必去理會他。」
「這種人倒挺怪的,」毛后想笑:「咱們保什麼鏢?怎會選上他?以銀燈聯的名聲,還有誰敢劫?」
「是沒人敢劫,就怕那些沒長眼睛的人。」老煙槍道:「保什麼,你不必知道,你只管三餐,其它事最好別問。」
毛盾碰了個軟釘子,遂閉上嘴不再多問。
隨後,只見得老煙槍走向冼殘說了幾句,冼殘默然點頭,於是隊伍出發了。也未見到鏢車、馬匹,就只四人起鏢。
毛盾實在不明白保的是啥東西。他瞧了又瞧,還是不能從老煙槍身上及冼殘那裡發現瓶罐或盒子什麼的。
他只好猜想是秘圖或秘籍之類的足以塞在身上而不見形的東西吧?
老煙槍不說,毛盾當然不知,就這麼莫名其妙地走著。
說是料理三餐,其實也用不著煮。
若不夠了,毛盾、毛頭兩人即負責趕往村鎮買東西,如果是在野外山區休息,他們倆則負責生火烤野味。
就這麼混了兩天兩夜,實在乏味至極。
第三天夜晚。
四人向住一家客棧。
三更過後,終於有了動靜。
先是冼殘睜開雙目,盯著屋頂,他連睡覺都抱著劍,在發現動靜之後,已坐了起來。
老煙槍亦有所覺,低聲道:「三個?」
那冼殘點點頭。
「奇怪,這麼早就上門,難道消息走漏?」老煙槍搖頭道:「也不對,不管消息如何,他們都不該上門……」
冼殘陡然暴躥而起,冷劍一揮,打出一排細針,人如衝天炮撞向屋頂,轟然巨響,他已破瓦而出。
老煙槍也不怠慢,立時衝出前窗,亦跟對方交上手。
毛盾和毛頭已被驚醒,還來不及細想發生了何事,一道藍影已破瓦疾沖而下,長劍寒芒一閃,刺向毛盾。
「這還得了?」
毛盾驚心動魄,連忙踢開棉被飛摔地面,整個人滾下床。棉被剎時被切成碎片,那利劍又刺了過來。
毛盾翻個身,既要抽出長劍以應敵。
此時冼殘霍然從屋頂倒撞回來,直逼刺客背門。
刺客但覺不妥,利劍反挑,其勢如電,就要刺中冼殘的咽喉。豈知冼殘的劍勢更快,就在對方利劍就要觸及肌膚的剎那,以不可能的快速度反刺一劍,正巧迎向刺客剛轉過頭的咽喉,那刺客連個叫聲也沒,已然斃命。
他仍不相信地舉著長劍,張大眼睛,無法相信中劍的人是自己?就連冼殘把劍抽回,他仍忘了要倒地,兀自僵在那裡。
毛盾更是愣在當場,他被冼殘的快速劍法給嚇住了。
那根本不是招式,而是殺人最佳的方法,又准又狠又快,似乎沒有人能躲過他那致命的一擊。
冼殘仍是面無表情,好似一切未曾發生過,就連他的三寸劍尖也不沾血,一切是那麼自然順暢。
「解決了?」老煙槍鑽進門道。
冼殘點頭。
老煙槍當然知道他不會失手,他上前解開那死人的藍面罩,是一張平凡年輕的面孔,沒有任何特殊之處。
「會是誰?」老煙槍自語道。
「藍幽靈。」冼殘突然開口,聲音低沉冷森:「是個殺手集團。」
「殺手集團?」老煙槍更不解了:「他們想殺誰?我們的貨還沒到啊!」
冼殘不說話即表示不知道。
唯有毛盾心慌道:「你們的鏢貨尚未上身?」
老煙槍瞄他一眼,終於點頭道:「不錯,是回頭鏢,到杭州附近把鏢保回來。」
「這麼說,他們是來殺我的!」毛盾摸摸脖子擔心道。
「殺你,你有多少斤兩好讓人家來殺?」
「我……結怨很多。」
「偷學武功也個必僱用殺手,」老煙槍斥道:「要殺你也不必三個殺手,少臭美了。」
「可是方才那人為何沖著我來?」
「因為他無人可殺!」老煙槍道:「告訴你也無妨,此趟去是要保一個重要人物,殺手可能將你當成那個人了。知道了沒有,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了。
毛盾皺皺眉頭:「沒想到被人殺還有分等級的?」
「不錯,就憑你,花錢請人都沒人要殺呢!」
毛盾聳肩道:「我跟那人很像?」
「差多了,但那小鬍子倒有幾分像。」
毛盾一聽已決定要把鬍子剃掉,免得莫名其妙被砍了。
已經出了人命,再往下去,心裡總有個結。老煙槍決定趕夜上路,也沒什麼好收拾的,說走就走。
行進中,毛盾可說是全神戒備,只有他知道殺手的厲害,三年前就曾差點被桃紅解決掉。
時下又出現殺手,雖然有可能是為了欲保之人,但也不無可能是為了自己。
他很快剃掉鬍子如此一來更像毛頭小子了。
為了讓自己更成熟些,他乾脆學決殘將頭髮放亂,此舉引來了冼殘的側目,毛盾只能幹笑兩聲。
果然……
四天內全無動靜。
他們一行已抵杭州城。
老煙槍很快地去聯絡,不是去找鏢貨,而是去找馬車,跑到普雲茶店買了三罐煙絲,他才有心情辦其它事。
毛盾本想趁機逛逛江南風光,但老煙槍根本不給他機會。
在買妥煙絲之後,很快地驅車往城區駛去,最後停在一處古宅院。
裡頭有幾名神秘人出來交頭接耳了一陣,老煙槍跟他們進去,很快帶出來一名矮胖的中年人。
他驚惶地東張西望,很快地閃進車裡。
毛盾站在另一頭,勉強可看見這人果真也蓄著鬍子,但是一身油胖,總跟自己不像,殺手怎會看錯呢?
此時老煙槍已急急駕著馬車,往來時路面去。
冼殘就坐在車篷頂,活像尊火菩薩,隨時可以應付四面八方的動靜。
毛盾和毛頭則被派到車尾,說是看後頭,其實倒像是小丫鬟,不停地侍候那胖東西吃吃喝喝,實在有些煩人。
行進中,毛盾也試著打探這位仁兄是何許人氏,要銀燈聯如此大費周章地保護他。
探了半天,只知他叫吳神算,該是個算命的,其它的則一概不說。
這麼神秘?
毛盾已動了心,想找機會摸摸底。
馬車一路不停,直到深夜,方自停靠於一間靠山區,本是香火不錯的天宮廟,此時卻被銀燈聯的弟兄徵收,作為老煙槍的暫時住宿之處。
四周圍滿了高手,裡面則較輕鬆,吳神算得以自由行走,以消除一路行車之苦。
毛盾仍是料理飲食,除了正督,他還泡了好茶請吳神算喝。
「哪來的茶葉?不錯,普洱茶吧?」他似乎對荼甚有研究。
老煙槍代為答道:「神算要遠行,老頭我當然要照顧周到,在杭州就替你買了,此後你不必為此擔心。」
「好,太好了!」吳神算哈哈一笑:「其實貴幫主只要稍個信,小的自會前去,又何須如此勞師動眾,小的實在過意不去。」
「事關重大,本門不得不謹慎。照顧不周處,還請見諒!」
吳神算忙道:「哪裡哪裡!」一張臉笑得找不到眼睛:「小的多年受貴幫照顧,理當有所回報,這又算得了什麼?」
雙方客套了一陣,老煙槍以茶代酒敬了吳神算一杯,已告退往左側窗口,名為打坐休息,實則守在那裡。
冼殘則盤坐右鍘,離吳神算只有七尺,算是貼身保鏢。
毛盾和毛頭並未被規定睡在何處,二人只好隨便。
毛盾更絕,他向玉皇大帝行過禮后,竟爬上神桌,想就此呼呼大睡。
這舉止引來吳神算的側目:「小子,放尊敬點,玉皇大帝身前,你也敢這樣擺平了就睡?」
毛盾道:「這廟風水不好,玉皇大帝根本不會來,倒是來了些孤魂野鬼,你沒看玉皇臉上都剝了皮。」
「那是煙熏的,怎可亂說話!」吳神算道:「此廟靈得很,怎說玉帝未來,簡直是胡扯!」
毛盾自然有理:「來的是良心鬼,多少幫助了那些善男信女。若是玉帝在此,恐怕就沒那麼靈了。玉帝光掌管天上事已是頭昏腦漲,哪還有時間管人間事。」
「胡說,快下來!」吳神算起身趕人。
毛盾吃吃笑著,在神桌上跳來跳去,不理會他。
老煙槍忽然斥喝道:「還不下來,你連神明都要欺負是不是?」
這一喝,毛盾只好落地無趣道:「人神分界,很多人就莫名其妙被神欺負!」
吳神算著了他幾眼,已對他產生了興趣:「你天庭暗浮日月光華,兩眼清如星月交輝,你是陰陽眼,真的可看清陰陽兩界?」
「你說呢?」毛盾倒神氣起來了。
吳神算再看仔細:「不錯,的確如無命相術中所述,日月天庭,星月神目,準是陰陽眼!」
「不錯我現在就看見你身邊有個女鬼正在舔你的脖子呢!」
他這一說,吳神算立即驚煌閃躲,毛盾看得呵呵直笑。
你到底說真說假?」
吳神算被嚇得心神不寧,可是看毛盾的模樣根本就是在捉弄人,他不禁又有了疑惑。
毛盾莫測高深地笑道:「當然是真的,虧你還是術界之士,連陰陽氣息都貫不通,你沒見到陰氣太盛,就要死人了。」
「死你的頭!」老煙槍給他一個響頭:「不睡覺盡說些屁話。」哪來的鬼,只有你在裝神弄鬼!」
毛盾縮著頭連忙逃向牆角,無奈道:「鬼怕惡人,沒辦法了!」
「誰是惡人?」老煙槍作勢欲撲。
毛盾立時閉嘴,不敢再多言。
老煙格這才轉向吳神算,含笑道:「別理他,這小子盡會胡言亂語,當真不得!」
吳神算鎮定道:「他是貴幫……」
「打雜的。」老煙槍道:「他並非本幫之人,只是欠老夫銀子,把他抓來做工抵債罷了。」
「原來如此!」
吳神算的心情平靜多了,再看看毛盾,那日月光華似乎弱了不少,也不再確定對方是否有陰陽眼。
毛盾懶得再理他,索性閉上眼睛裝睡。
頓時廳中陷入沉靜之中,眾人各自找地方睡了。
唯獨吳神算仍是無法入睡,他覺得冷森氣息襲人,不禁打了個冷顫暗忖道:「陰陽倒反,日月無光,陰上加陰,陰中帶煞,准死人啊!」
這簡直要應了毛盾所言。
吳神算冷汗直流,正要往毛盾處瞧去時,猝而幾把尖銳長槍猛然穿牆而出,硬生生地釘在毛盾的左右側。
毛盾還來不及反應,整座天宮廟已被刺得亂七八糟,那暗器又粗又尖,這一猛射,已使得瓦牆百孔千瘡,屋頂首先塌了下來。
老煙槍急喝:「保護吳神算!」他已率先破牆而出。
那冼殘早靠向面色鐵青的吳神算,手中劍狠狠砍斷飛來的暗器,猝而找機會,照樣沖窗而出。
唯有毛盾及毛頭如大夢初醒般,眼看暗器不斷射來,想逃並不容易,當下和毛頭往神桌下躲去。
那尖槍利劍雖霸道已極,卻由於穿過瓦牆,力道減弱不少,又失了準頭,這一射釘得桌面像香爐,東倒西歪。
此時眼前已是煙霧迷漫,燭火盡失,看不清里裡外外,只聽得殺聲四起,金鐵交鳴,活像在戰場上。
毛盾慶幸自己選了這麼個安全地方,得以避開打鬥。
毛頭則仍提心弔膽道:「趁現在開溜?」
「溜到哪?出去准被砍了!」
「躲在這裡,好像也不太保險……」
毛頭話猶未完,前門忽見肥腳聞人,原來是吳神算被冼殘送回廟中,免得受無渭波及。
毛頭心下稍定。
他想有了吳神算在身邊,冼殘等人自會儘力保護,然而毛盾叫糟了,目標移向裡面,那些刺客自然會殺進來。
果然沒錯,毛盾心念未了,忽見四五道藍影分從四面八方挾劍衝來,他們的目標似是吳神算,嚇得吳神算落地打滾沒命尖叫。
冼殘聞聲反衝入門,利劍凌空打出,竟也狠准無比地射中最靠近吳神算的刺客咽喉,當場斃命,身軀凌空墜落,壓在吳神算身上,嚇得他更是尖叫。
冼殘很快打個滾,靠向屍首,尚差七寸,他運勁吸取,玄鐵劍立即抓在手上,回身又刺另一名從窗口罩來的刺客。
然而那些刺客的目標似乎不只吳神算,更將毛盾當成了恨海仇家,四五人捨棄吳神算,猝往神桌刺去。
這還得了,毛盾想逃已是不及,忽聞毛頭慘叫聲,毛盾更焦心欲碎,他想撲過去,卻又被凌空刺來的利劍逼得無處可逃。
就連隨身長鞭在這小小的空間里也無法施展,就在這時,他的右臂忽然挨了一劍,情況已危急得使他無法多想,日月神功突然不自覺地使了出來。
猝見得兩道紅白烈光暴噴而起,像閃電般劈得屋內一片通紅,就在紅光閃起時,那幾名刺客像被萬針刺中般,尖叫著噴退撞向牆角亂滾。
毛盾警覺露了秘功心裡一驚,大叫玉皇大帝顯靈了。
他怎敢留活口,長鞭忽然抽動,竟技巧無比地將四名刺客抽得旋飛而起,再甩向牆上的利槍,三兩下解決了一切。
他噓口氣,正想瞧瞧毛頭的傷勢,沒想到一抬頭,不僅毛頭,就連吳神算和冼殘都一臉不解地望著這個一閃手即逼退四個強敵的小鬼。
尤其是那道紅光,當真是玉帝顯靈?
毛盾立時有了警覺,他乾脆裝迷糊,連忙向毛頭道:「傷得如何?」
他替毛頭認真地包紮起來。
這動作甚自然,又把吳神算及冼殘迷糊了,搞不清毛盾是真的還是在假裝?
毛頭則低聲道:「那……就是你的神功?」
「什麼神功?」毛盾口裡如此回答,卻以手暗暗捏了他一把,毛頭頓時明白過來,不再多問。
毛盾這才說道:「玉皇大帝顯靈救了我們,咱們還是拜拜他,以謝恩吧!」
毛頭傷勢不算重,當下兩人認真地跪了下來,想拜玉皇大帝,卻發現玉帝神像早摔倒在地,胸口還刺了一把長槍。
毛盾將之扶起,將長槍拔起,口中念道:「這些惡徒實在大膽,連玉帝神像也敢傷害,難怪玉帝會如此震怒,馬上請他們到地獄報到。」
他們將神像整理乾淨,遂開始拜了起來。
吳神算仍盯著毛盾不放,可惜毛盾太會演戲,簡直沒有破綻。
此時情勢已穩定,老煙槍自外面掠了進來,他衣衫裂了幾處,頭髮稍亂,想是經過了一番苦戰。
他見到吳神算仍完好如初,一顆心才放了下來。
「先生受驚了?」老煙槍禮貌地問道。
吳神算鎮定道:「還好,不知對方是何路數,竟敢與貴幫為敵?」
「不清楚,聽說是一個叫藍幽靈的殺手組織。」老煙槍道:「不知先生可曾得罪過這麼一個組織?此次他們來了十五人,聲勢浩大。」
「應該沒有……」吳神算想了想,想不出個所以然,最後目光落在毛盾身上:「那些人似乎不是為小的而來。」
「怎麼說?」
「他們一殺進門,四五個全砍向那小孩。」
吳神算將情況對老煙槍說明。
「真有此事!」老煙槍不禁疑惑地看向毛盾:「那些人是沖向你來的?」
毛盾茫然道:「沖著誰,我可不清楚,不過他們把我和毛頭刺傷了。」
老煙槍上前檢視二人傷勢,斥道:「皮肉傷勢豈是要命傷勢!」
毛盾還是胡扯:「該是老天保佑,玉帝顯靈吧。」
「鬼扯什麼!」
老煙槍再不信,冼殘的話讓他動搖了,冼殘道:「四名刺客的確攻向他。」
冼殘從不騙人。
老煙槍再次望向毛盾:「四個人攻擊你,你卻只受了輕傷?」
「該是玉帝顯靈吧?」毛盾聳聳肩道。
吳神算道:「我們見到一道紅白光芒衝出,那些刺客全部倒噴而退,他又捲起長鞭把刺客殺了。」
老煙槍立即走向兩者,想查出死亡原因,然而除了頸部留有鞭痕之外,便只有長槍穿心的致命傷。
對於毛盾的鞭法,老煙槍知道幾分,但說是玉帝顯靈,他很難相信。
他又逼向毛盾:「你還練了什麼秘功?」
「練了還容得你欺負我?」毛盾白眼道:「反正就是那麼回事,信不信由你。」
老煙槍想伸手逼迫毛盾招供,但想起自己當時曾封了毛盾的穴道,如今,他很快幾指點向毛盾要穴。
全未解開呀!他真的迷糊了。
毛盾暗自好笑,那穴道早在他這幾天療傷之際已沖開,時下只要稍稍閉穴就可瞞過老頭,給他省了不少事。
老煙槍百思不解,問吳神算:「玉帝真會顯靈?」
「顯靈是神跡,神跡不能以常理解釋。」吳神算道:「世間神奇之事無奇不有,小的不敢下定論。」
老煙槍一時也不知要如何判斷。
他心念一閃,頓時有了決定,於是轉向毛盾,邪邪笑道:「是不是神跡,現在已經不重要,因為已經過去了。重要的是,我必須證明刺客是為誰而來。」
毛盾道:「放我走不就成了?刺客若為我而來,他們就會跟著我。」
「不錯,老夫正是這個意思。」
「你當真要放我走?」
毛盾頗為意外,他本是開開玩笑,沒想到老煙槍來真的。
「不錯。」老煙槍含笑點頭。
「那……那欠你的錢呢?」
「一筆勾消。」
毛盾眼睛睜大:「當真?」
老煙槍大方:「你走吧,現在就可以走!」
毛盾還是不放心:「不後悔?」
毛盾看老煙槍一副認真模樣,當下也爽然輕笑起來:「那我可走啦,再見,不,永遠別見!」
還手也不揮,他立即拉著毛頭快步跨出大門,果然沒有阻擾,兩人很快逃向林區,眨眼不見了。
吳神算驚訝道:「就這麼放他們走了?」
老煙槍道:「其實我只是在整整他們而已,算不上什麼深仇大恨。時下當以先生安全為重,如果刺客為他們而來,如此安排豈不最好?」
「多謝照顧!」吳神算感激道:「只是他們一走,若真的碰上刺客,豈不是非常危險?」
「那小子?」老煙槍笑道:「不必替他擔心,他的把戲可多得很。不過我還是會派人跟蹤,以證實刺客到底是為誰而來。」
如此一來,吳神算也不好再說什麼。
眼看天色已快亮,老煙槍乃請他上車休息,趁夜趕路。
冼殘仍坐在車頂守護,但少了毛盾二人,好像少了什麼,一時沉靜得無話可說,只聽得車輪的轉動聲,咕晦咕晦在地上拉出一條長痕往遠處延伸而去。
毛盾和毛頭二人在脫離老煙槍之後,心情大為開朗,別地方不去,立即找向城鎮,先把肚子填得飽飽的,再舒服地睡上一覺,才有心情考慮未來。
「又沒錢了……」毛盾擔心道。
「真是一文錢逼死英雄漢,以前在茅山不覺得,現在一出遠門,什麼毛病都出來了。」
毛盾開始動腦筋:「咱們找個大戶人家干一票!」
「你去,我可不行。」
「你把風啊!」
「還不是一樣,若逃不掉,你會放著我不管?」
「這倒是了……」
毛盾但覺自己出馬,未免太便宜毛頭了,得想個誰也不佔誰便宜的方法。
毛頭忽而眼睛一亮:「你傳幾招給我,我就不必處處躲人了。」
「傳是要傳,可是遠水救不了近火。」
「咱們找個深山躲起來練功不就得了!」
「話是不錯,但我老覺得那批刺客是針對我而來,若落單野外荒郊,很容易被砍,倒不如躲在人多的地方,讓他們找不著。」
「那些刺客會是誰派來的?」毛頭問。
「不清楚……」毛盾道:「武當派、金武堂,或是其它要命的人……」
「說不定他們真是為那胖子而來,」毛頭道:「咱們卻自己疑神疑鬼。」
毛盾道:「命只有一條,還是小心些好,我已經想好嫌錢的方法了。」
「哦?」
「干老本行,當道士。」毛盾笑道:「如此一來,多少賺點銀兩,又可改頭換面,掩人耳目。」
「好啊,好辦法!」毛頭舉雙手贊成。
他們連買道袍的錢都沒有,毛盾只好找向鎮尾一間小廟,趁住持不注意,偷了一些道士的必需品。
然後兩人再逃到二十裡外另一個小鎮,才把道袍穿上,準備開始營業。
穿戴妥當之後,他們發現自己像換了個人似的,當下二人大搖大擺地行往石家集。
小鎮約有數百戶人家還算熱鬧。
毛盾他們一出現雖然引人注意,但道士總是沾上生老病死及鬼神之類,也鮮少有人指指點點。
「來啊,靈山道士初臨貴寶地,任何祈福、收妖、鬧邪、不安、疾病、疑難雜症都可解決,一次包靈,不靈不要錢。」
如此一喊,連毛盾也想笑。
他搞不懂道士是如何做生意的,以前可得有人親自登門求助,他們才會下山,跟目前情況完全不同。
毛頭更糟,躲在毛盾後面,一張臉紅通通的,一句話也喊不出來。不過逛了半天,也差不多習慣了。毛頭遂喊道:「天靈靈地靈靈,本道士最靈,一試便知,不靈免錢!」
毛盾又叫道:「有人要算命嗎?不論是前生今世來生,皆可見事見性,可趨吉避凶,常年如意保平安!」
毛頭笑道:「你何時又懂算命了?」
「那還不簡單!」毛盾道:「必要時請出陰陽鏡看他的前生來世,不就什麼都明白了嗎?」
「那是犯忌的。」
「管不了那麼多了反正我不說太明白就行了。」
此時忽而有名中年漢子迎上來:「小師父可以驅鬼除魔?」
「當然!」毛盾但見生意上門。欣喜不已,道:「在下已有數年經驗,從未失敗過呢!」
中年漢子點點頭,憂愁道:「是家父病了,家中陰氣頗重,可能有妖邪作怪。」
「應該有,」毛盾大發謬論:「居家最忌臨森見陰,現在又有病例,足見情況相當嚴重。」
「貧道今天既然來了,就替你查個清楚,有妖斬妖,無妖安身定位,令尊自然很快就可康復。」
「那……費用……」
「隨意就好。剛開張,討個吉利。」
「多謝師父。」
中年漢子輕輕拱手為禮,隨即引導兩人往小巷行去。
毛盾看那人雖是百姓打扮,行起路頗為快步,不禁出聲詢問。
「練了幾年,大概只能防身,」中年漢子稍窘:「家父病危,一時心急,所以……」
「人之常情,看過醫生?」
「看了,總是時好時壞,所以小的才想請師父瞧瞧。」
「找對人了。」毛盾欣笑道:「除非令尊陽壽已盡,否則我定有辦法弄好他。」
中年漢子又點頭連連稱謝。
說話問,前面已出現一棟森森宅院,大白天仍能感到它的陰冷。
毛盾眉頭一皺:「這宅院好像荒廢已久,牆頭都長了雜草!」
中年漢於輕嘆:「家道中落,家丁盡散,無人照料,才荒廢至此,家父又不願變賣,只好住了下來。」
毛盾頻頻點頭:「難怪生病不易復原,讓我看看地理……」朽門已開,毛盾仔細瞧瞧,並無陰邪之氣,倒是古樹遮陰,有些地方發霉了,他建議砍去些樹枝,讓陽光透入,如此較不易生病。
中年漢子點頭稱是。
芽過沉沉前廳,已來到後院。
在中年漢子的引導下,他們來到一老人的寢室,果然有個白髮者者躺在床上呻吟,狀甚痛苦。
毛盾尚未進門,已注意到天井那棵百年古樹前的一塊石碑,他眉頭跳了兩下:「那是墓碑,是誰把它拿來當椅子坐?」
中年人怔愕道:「它真是墓碑?」
毛頭已上前把它翻開,果然刻有墓紋。
毛盾道:「你信了吧?」
「怎會如此?」中年漢子甚是焦切:「那要如何處理?」
「毛頭,先把它搬到大門,待會兒我再找地方安置。」
毛頭依言而行。
毛盾這才轉身道:「可以進去看看令尊了吧?」
「小師父請!」
中年漢子推開門,一股沉腐味道沖鼻。
毛盾鼻頭皺了兩下,道:「看是病很久了,恐怕得費一番功才行。」
「小師父請盡量醫治,花多少錢,小的在所不惜。」
「能治當然盡量替你治,」毛盾已靠向床頭,只見老頭骨瘦如柴,,將不久於人世,「可以替他把脈吧?」
「請!師父別客氣。」
毛盾把老頭右手抓出,開始替他把脈。
這一按向脈門,老頭身子忽然顫抖起來,兩眼張大,似乎痛苦萬分。
「這麼嚴重?才把個脈已痛成這樣?」
毛盾一臉不解與同情。
那老頭的身子仍抖個不停,不停地以目光向中年漢子求救。而那漢子卻不時往門口看去,似在等毛頭回來,口中並不斷安慰老頭:「馬上就好!」
「陰火攻心、經脈不通、肺脾失血,恐怕很難醫治了……」
就在這時,老頭似乎無法再忍受,重重地呻吟了幾聲,全身出汗,白眼一翻,蹬腿不動了。
中年漢子大駭:「你把我爹……」
他欺撲上前。
毛盾若無其事地答道:「翹了,沒辦法,他陽壽將盡於此。」
「不可能!」
毛盾訕笑:「事實擺在眼前。」
漢子探向老頭鼻子,哪還有什麼氣,他驚怒道:「你把他殺了?」
一個轉身,右手就想扣劈過來。
「我不但要殺他,連你也一起殺!」
毛盾猝然發難,抓起長鞭尾部,運勁成針,又准又急地戳向那中年漢子攻來的右掌。這一刺,直穿掌心。
痛得那漢子尖聲厲叫,倒翻床底。
毛盾豈能讓他得逞,把鞭尾一甩,變成蛇扣,不但仍穿著肉,還盤住他右手。再一抽鞭,漢子已被提起老高,猛往地面撞去。
「說,你們是誰?也敢暗算本大爺。」
毛盾吼著,硬生生將那人往牆上猛撞,撞得那人淚水直流。
中年漢於仍咬牙切齒道:「你逃不掉!」
「放屁!」
毛盾想再逼供,霍然七八道劍光猛射入房,毛盾不得不落地打滾,眼看八把劍已不及三尺,劍光似能穿天破地般猛烈。
情急之下,毛盾頓將長鞭揮來。那漢子無處可躲,竟狠命將自己右手切斷,想逃開毛盾的攀握。
可惜劍勢過急,涵蓋面積又廣,他仍是躲避不了,三把利劍同時穿透他的胸、背及大腿,當場摔落地面,張嘴卻無言,腦袋一偏,完蛋了!
而毛盾並未因擋撐奇襲而較輕鬆,只見利劍過後,又射入七個藍衣蒙面人,正如前兩次殺手一般裝束。
他們相繼撲來,七人七劍全部狠命地攻向毛盾。
「我的媽呀,這些人真是來殺我的!」
毛盾哪敢掉以輕心,人已逼近,長鞭已無用,他一抖手,鞭身成段,扣成圈圈,像金環般封向幾把長劍。
眼看對手攻勢不停,他不敢戀戰,一逼退幾人,馬上一蹬,沖向外頭。
他本想拔腿即開溜,豈知那毛頭卸撞了過來。見著此景,他已當場愣住。毛盾不得不叫他快退快躲。
但覺背面又是劍氣逼人,他只好再轉身抗敵,紫金環打得東飛西竄,暫時封住七人退路。
「快躲起來!」
毛盾這一吼,才將毛頭吼醒他沒命地往外頭衝去,想去找救兵。
至於他要去何處找救兵,只怕連他自己也不知道。
毛盾見師兄走遠,心情為之一松,他冷笑道:「很久沒練練招式了,今天就陪你們玩玩!」
語聲方落,金環同時打出。
剎時九環有若九顆飛動的月亮,在那十立方圓滾動飛舞,旋帶狂流,嘯得四面八方草飛葉動。
就在七名刺客逼近之際,九扣金環摹然撞擊在一起,鏘然有若龍吟,金環猝而散開來,化成千萬條毒蛇般噴噬在場諸人。
只聽得金影過處,長劍撞得叮叮噹噹暴響,至少四把已被震斷,殺手們驚惶閃避,幾聲悶哼,已有幾名被射穿胸肺,當場斃命。
那些殺手全是亡命之徒,還活著的人竟還不放棄擊毛盾,他們將同伴的屍體當武器投向兩手空空的毛盾。
毛盾著舉掌劈向屍體,準會被暗算。
情急之下,他不得不凌空倒圈飛起,勉強抓住一把彈飛金針棒,回手即往下盤封去,及時封住兩把利劍。
然而在交鋒之際,那些殺手不再只是用劍,竟懂得攻毛盾的弱點。數人齊齊發掌,萬鈞掌勁凌空打來。
任由毛盾鞭法厲害,功夫神奇,然而人在空中,避無可避,硬生生地被打得倒摔屋頂,唉唉痛叫。
四名殺手豈能讓他喘息,猝又凌空撲去,長劍要命刺來。
毛盾無法躲避之餘,不得已施展千斤墜壓破屋瓦摔落地面,直道:「完了,完了……」
幾名殺手照樣緊隨在後,自瓦面殺砍下來。
毛盾見狀苦嘆一聲,看來不用日月神功是不行了。
他趕忙雙掌合十,凝氣運功,可惜情況緊迫,運不了二成掌力,殺手已至,他不得不翻掌轟出,擊退數人,沖窗而出。
「救命啊!」雖然沒什麼指望,毛盾仍無法自制地尖叫著。
當他衝出窗口滾落地面之際,裡頭又打出一把長劍,划中毛盾的左大腿,嚇得他精神一振,又滾了幾滾,將地面尖針棒抓在手中,扣接成鞭,又想反攻。
然而數把利劍已要命地刺向背腰要害,毛盾已窮於應付。
「救命啊!」
毛盾沒命吼著。
眼看是不行了,準備讓出腰際,來個硬拼,至少也能搗穿兩名傢伙的腦袋。
就在危急瞬間,陡地一道灰影射來,奇准而巧妙無比地替毛盾撥開腰間致命的一擊,這使得毛盾精神大振。
手中長鞭一分為二,相准了前方兩顆人頭。不砍不刺,猛力揮鞭,硬將兩顆腦袋打個稀爛。
剩下兩名殺手仍自奮不顧身撲前,毛盾後邊已掠來一道青影,抓起地面長劍,迫開殺手長劍,再一揮,一顆腦袋彈飛而起。
那人又將手中長劍一拋,直刺另一名殺手胸口,命中心臟,連哼一聲也沒有,就已倒地不起。
毛盾這才虛軟在地,喘息不已。
「你是誰?為何要救我?」
毛盾並不認得這個長得還算不錯的中年人。
那人拱手為禮:「在下乃銀燈聯杭州分舵舵主嚴平,奉副總管之命前來保護閣下。」
「老煙槍?」
嚴平點頭:「幫內許多人如此稱呼他。」
毛盾皺眉道:「這老頭敢情將我當成試驗品,真是老奸巨滑。」
嚴平並未表示任何意見,他似乎早已被告知關於毛盾的難纏。
也沒機會讓他表示意見,因為外頭已傳來大隊人馬的哄聲。
「師弟你別怕,我找救兵來啦!」
是毛頭的聲音。
話未說完,只見他手提一大桶東西狂奔而來,後頭則跟了一大票老百姓,照樣提著桶子及火把。
毛盾笑道:「救駕來遲,已經擺平了!」
毛頭還愣愣的不知所以然。
後邊一大堆老百姓已急急叫道:「妖怪在哪裡?怎麼燒了?」手中的煤油總想潑向什麼妖魔鬼怪方才甘心。
毛頭干窘一笑,指著地上屍體:「妖怪被宰了,沒事了!」
「那是妖怪?看起來是人嘛!」
「妖怪這麼容易就被殺?」
老百姓七嘴八舌地不怎麼相信的樣子。
毛頭一時無法處置,只見嚴平挺身而出道:「多謝各位前來相助,妖魔已除,諸位請回吧!」
憑他一臉的剛正氣度已懾住眾人,老百姓雖好奇,卻不由得想起江湖仇殺。眾人面面相覷,最後害怕得一鬨而散,剎時走個精光。
毛頭這才笑道:「情況危急,我不得不騙他們這裡出現妖怪,只要帶來煤油,憑著我們的秘功,准可走脫,沒想到還是你行。」
毛盾心想若有了火,對忍術發揮大有用處,難怪毛頭會引來這麼多帶煤油的老百姓。
毛頭隨即又發現嚴平的存在,當下道:「是你救了他?」
嚴平淡笑道:「該是你吧,若非你叫得快,我也不敢貿然趕來。」
「這是什麼意思?」毛頭不解道。
毛盾解釋道:「他是老煙槍派來保護我們的。」
「哦!」毛頭有點懂了:「也就是說你一直都跟在我們後頭?」
「可以這麼說。」嚴平道。
「為什麼?老煙槍不是放過我們了,為何還要派人跟蹤?」
毛盾道:「放心不下,總要找個人照顧照顧。」
「我不信,他一定另有目的。」
「你說呢?」毛盾反問。
毛頭反問嚴平:「你說呢?」
嚴平搖搖頭:「我只是接到命令,若有人襲擊你們,可以出手相救,然後回報。」
「是不是要回報是誰宰了我們?」毛頭問。
「不錯。」嚴平道。
「分明拿我們當試驗品嘛!」
毛頭開始責怪老煙槍詭計多端。
「到現在才想通也不算笨!」毛盾露出滿意笑容,轉而詢問嚴平:「老煙槍還交代了什麼?」
「沒有了。」
「沒有叫我們還債?」
「他沒說。」
「那……叫你抓我們回去?」
「也沒說。」
「這就奇了,老煙槍會這麼好心?」毛盾百思不解,乾脆不想了。他笑笑道:「現在你已救駕成功,接下去要如何對待我們?」
「只要少俠還在我的勢力範圍,我就有保護你的義務。」
「這可好了,」毛盾突然伸手:「我們暫時是不會離開這附近,給點銀子花花吧,省得我們餓死。」
嚴平一愣,被人當面要錢,這還是第一次。
但是他心念一閃,還是自懷中摸出一個元寶丟了過去:「以後沒盤纏,儘管向銀燈聯分舵索取便是。」
「這麼好?是元寶吧?」
毛盾在手中耍著玩,少說也有二十兩,一輩子也沒摸過這麼多錢,毛頭也忍不住湊過來摸摸。
嚴平見狀輕輕笑著,他已感覺不出小元寶還能讓人如此愛不釋手。
毛盾突發奇想:「大俠可缺人手?我們投在你手下,每個月給我們一個這種元寶就可以了。」
他和毛頭滿臉希冀,像在求菩薩般虔誠。
嚴平哭笑不得道:「你們不是跟在副總管跟前?」
「昨天被開除啦,呃,不是開除……」毛盾更正道:「他放我們自由了,連債也不必還,我們現在已是自由之身。」
「副總管還要我保護你們,該無開除你們之意。」
「是真的,我沒騙你。」
「等問過他再說,如何?」
「還要問他?」毛盾泄氣道:「我跟他已無干係,根本不必問他。」
嚴平道:「我跟他卻仍有關係,他說不行,當人屬下的當然也不敢違抗。」
如此一來,毛盾更是泄氣道:「看樣子是行不通了……轉向毛頭:「改行吧,總有一天會出人頭地。」
毛頭也攤攤手:「最好是挖到金礦,從此大發利市。」
嚴平道:「兩位倒也不必如此的泄氣,銀燈聯愛才若渴,副總管應該是不會看錯人才是。」
「最好是看錯,跟在他身邊,遲早會得神經病。」毛盾想早早擺脫老煙槍的陰影:「多謝幫忙,你請回吧,我們仍會在此接受你的保護,咱們日後見!」
嚴平聽到逐客令,也不多留,淡然點頭:「有事別客氣,在下隨時替你服務,告辭了!」
當下拱手為禮,邁步離去。
留下兩人在荒廢宅院時,雖是死了人,有些鬼氣森森,但二人見死人見多了,並未感到害怕。
毛盾嘆口氣,感概道:「不知哪裡得罪了人,竟然一路殺個不停,也不知道對方來路,實在可悲!」
毛頭道:「要查查他們的底?」
「那也是以後的事,」毛盾道:「這些人無孔不入,咱們真的要徹底偽裝,扮道土根本不行。」
毛頭忽然想起:「最重要的,你還得教我武功,否則老是看你孤軍奮戰,我很過意不去。」
「算你還有點良心。」
毛盾盤算了一下,時下自己跟毛頭都受傷,那些殺手又隨時會出現,不管如何,還是別離開嚴平的勢力花圍較妥當。
於是毛盾拾回散落四處的鞭節,順便挖個坑把七名殺手埋了,隨後跟毛頭步出宅院,也不好意思再回鎮上,免得引來老百姓的指指點點。
兩人很快往北走,穿過一處荒郊之後,從此消失無蹤。
想必毛盾已找到最佳的藏身之處。
冷風蕩蕩,夜色又臨。
今夜將是寧靜而安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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