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回
四個小時后,國內各部委派出的處理突發事件的人員乘直升機陸續到達基地。第一批到達的醫學專家立即登上貨船準備對船上的屍體進行檢查。
武克超命令子揚和馬濤打開了貨船前部的艙蓋,所有在場的人員都被貨艙里的情景驚呆了,幾百具屍體被橫七豎八地丟棄在船艙內,堆得像一座小山。上部的屍體已經開始融化,屍體都進入了回軟期變得很軟。
幾位專家立即抬出兩具融化了的屍體,搬運到臨時實驗室里,立即進行解剖和化驗。經過十多個小時的檢查,最終確定這些屍體並不是因病毒引起的死亡,不過具體原因最後還沒有認定。
在排除了屍體是因病毒死亡后,武克超帶領第七突擊隊的全體隊員回到了基地。後面的事情已經有人接管,第七突擊隊已經圓滿完成解救人質的任務。
兩天後,武克超正在辦公室里寫總結報告,唐劍鋒敲敲門走進來,笑著對他說:"接到基地衛生所的通知,讓全體隊員到衛生所進行一次全面的身體檢查。"
"檢查什麼,各個都生龍活虎的樣子,再說船上的屍體不是已經確定不是病毒導致的嗎?"武克超一邊說著話還一邊敲擊著鍵盤。
"通知說是例行檢查,過段時間必須進行一次。再說體檢也是好事又不是什麼壞事情。我已經讓他們幾個先過去了,你也抓緊時間快點去。"
"我快寫完了,你們先去吧,過幾分鐘我就過去。"
"那好吧,你抓緊點。"唐劍鋒說完離開了辦公室。
衛生所的護士給幾個人抽血,透視,又做CT,忙完后讓他們在休息室里等著,最後傅伈瑤軍醫還要對他們每個人的身體進行仔細的檢查。
張子揚急著想回宿舍,他從內心就煩這種體檢,護士來叫他們一個個地去傅軍醫那裡,子揚第一個站起來,搶著跑出去做檢查。
過了大約有十多分鐘,張子揚面紅耳赤地走回休息室,馬濤看著他的表情好奇地問:"我靠,你遇到女鬼了?竟然還有事情讓我們老張臉紅。"
"她……她讓俺脫光了衣服,俺……俺……最後留下了一個短褲還被她訓斥了一頓。"張子揚吞吞吐吐,把臉憋得紅紅的終於說出來。
"哈哈……"休息室里的其他隊員都哄堂大笑起來。
"女軍醫是不是也檢查了你的小傢伙了?"馬濤擠眉弄眼地問張子揚。
"俺的東西只有俺娘和俺媳婦見過,從來沒有其他女人見過,今天被她檢查來檢查去……"大家被張子揚憨厚的表情惹得大笑不止。誰也想不到戰場上勇猛無敵的賽張飛如此可愛,死都不怕的張子揚竟然怕在女人面前脫光衣服。
"接下來換誰去?"諸葛垚唯恐天下不亂,在後面大聲叫喊。
"我去,操,她都不怕我們怕什麼?"馬濤自告奮勇站起來,他心想正好借這個機會損損高傲的公主。
馬濤進到傅伈瑤的檢查室里,傅伈瑤看也沒看他,眼睛盯著計算機的屏幕,雙手操作著鍵盤,然後問他:"姓名?"
馬濤指著自己迷彩服左側胸口上的牌子說:"這裡寫著呢,你不會自己看。"
傅伈瑤回頭瞥了馬濤一眼,什麼話也沒說。那天因為穿著防化服,頭上戴著面罩,馬濤沒有看清楚傅伈瑤的臉龐,在她回頭的瞬間,馬濤發現傅伈瑤長得非常漂亮,雖然冷若冰霜但掩蓋不住她的天生麗質。一頭烏黑順滑的長發在白色的隔離衣的襯托下像綢緞一般披肩而下,直至腰間,臉上戴著大口罩,只露出兩隻漂亮的大眼睛,眼睛里透出玫瑰般的色彩,攝人心魂。雖然戴著口罩也遮蓋不住傅伈瑤臉部優美的線條,彷彿是上帝的傑作。
被傅伈瑤瞥了一眼,馬濤忽然感覺有些迷茫。
"把你的衣服都脫了。"傅伈瑤的話把馬濤又喚醒了,馬上又恢復了玩世不恭的神情。
"嘿嘿……我還是處男,怎麼能在女人面前脫衣服。"馬濤嬉皮笑臉地說。
傅伈瑤猜出這個傢伙是在氣自己,她馬上沉下臉來:"少啰嗦,動作快點。"
馬濤仍然磨磨蹭蹭地不肯動手:"在這麼漂亮的美女面前脫衣服會讓我想入非非。"
"你不用想入非非了,我已經有男朋友了。"傅伈瑤的眼角不經意地露出一絲微笑,馬濤的一聲美女讓她本能地感到高興,雖然傅伈瑤仍然盡量控制著自己的表情。任何一個女人被別人稱讚漂亮心裡也會很甜。
"可是你讓我光著屁股站在美女面前,我的心裡會產生犯罪的念頭,再說我的處男之體還從來沒有被女孩看過,這不是像讓我失身一樣嗎?"
馬濤的話讓傅伈瑤感覺又好氣又好笑,知道這個傢伙是在跟自己耍嘴皮子。她裝作生氣的樣子:"你快點,後面還有其他人,你的'東西'在我眼裡跟你的手指沒有任何區別。
"那好,看看可以,但是你不能動'它'啊。"馬濤的話讓傅伈瑤再也忍不住,她把臉扭到一邊偷偷笑了起來。
第七突擊隊成立后的第一次行動完成得乾淨漂亮,基地決定為參加行動的四名隊員向總部申請立功受獎。準備為武克超申報二等功,其他三人申報三等功。
不過武克超的心裡總感覺有些不安,因為很多事情還沒有搞明白,從國際刑警組織反饋的信息,海島上所有的建築物已經被夷為平地,沒有調查到有價值的線索,所有與海島有關的一切聯繫都消失得無聲無息,好像從來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武克超帶領突擊隊員又投入了緊張的訓練中,按原定計劃他們還有半年的培訓時間,所以武克超想把沒有完成的培訓補上。
這一天,武克超正在辦公室里制訂培訓計劃,基地政委熊文才走了進來。
武克超見熊政委來找自己,立即從寫字檯後站起來,向政委行了一個軍禮。
"政委好,你怎麼親自來我們這裡了?"
"哈哈……我今天也剛好沒有事情,就順便過來看看你們。我聽說這段時間你們突擊隊的訓練搞得很好。"熊政委笑著說。
武克超隱約感覺熊政委來一定是有事,他急忙把政委讓到沙發上,然後又倒了一杯開水放到他面前。
"政委是不是有事情?"武克超來到基地后與熊文才打交道不多,軍事上的事情都是向顧嚴請示和彙報,生活方面的瑣事都交給唐劍鋒去處理,他很少考慮。熊政委留給他的印象不好也不壞,讓他說不出什麼來。今天熊政委突然來找自己,武克超感覺不會沒有事情。
"也沒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從你們第七突擊隊成立以來,我還沒有來過你們的營地,所以今天特意來看看。順便有些事情也提醒你們一下。"
"噢,是那些方面的事情?"武克超馬上認真地問。
"最近基地對你們第七突擊隊有些流言飛語,說你們的隊員居功自傲,還耍流氓,已經有不少這樣的話傳到我耳朵里。"
"什麼?居功自傲耍流氓?這怎麼可能?"熊政委的話讓武克超大吃一驚,他緊接著問:"是什麼人說的?有證據沒有?"
"當然有,前段時間體檢的時候你們的隊員馬濤就調戲過軍醫傅伈瑤同志嗎?這件事影響很壞。"熊文才一臉嚴肅地說。
"沒這麼嚴重吧,這件事我知道,當時馬濤的確與傅軍醫開了幾句玩笑,回來后他都對大家講了,都當做了笑話,怎麼能說是調戲。"武克超滿不在乎地說。
"克超同志,你這種認識問題的態度不對,這怎麼能叫玩笑呢?你們現在都是革命軍人,不能像在獵人突擊隊時還動不動就帶有一身的匪氣。"
"你說什麼?像在獵人突擊隊時帶有一身匪氣?政委同志,請你說話時注意用詞。"武克超聽到這話心裡的火騰的一下燒了起來,本來他就對有人誣陷馬濤有意見,熊政委竟然說他們一身匪氣:"請問政委從哪裡知道我們獵人突擊隊帶有一身匪氣?總部首長親自評價獵人突擊隊在國外樹立了中國軍人的形象,照你這麼說中國軍人的形象就是一身匪氣了?"
熊文才被武克超的一席說得無言以對,被一個下級搶白讓他感覺下不了台,他也知道自己剛才的話講得有些過,但是領導的威信讓他不肯承認自己的錯誤,他的臉色馬上變得很難看。
"武克超同志,你怎麼能用這樣的口氣跟你的上級說話,這難道不是居功自傲的表現嗎?"
"我這是在講述事實真相,請您不要拿領導的身份來壓我,我們可以讓傅軍醫與馬濤對質嗎,這樣不就可以查清事情的真相了。"
"這樣的事情怎麼能讓當事人來對質?你這是包庇你的隊員,你的思想有問題,我看你們突擊隊需要很好地加強思想工作,否則這樣下去會很危險。"熊文才打起了官腔。
武克超已經壓抑不住自己的情緒,他反問熊政委:"你說我們的思想有問題,請問我們的思想問題在哪裡?"
"你無視上級的權威,這就是很嚴重的思想問題。"熊文才的聲音也提高了很多,他想不到武克超竟然不買他的賬。
"上級的權威是建立在自身內在素質之上,決不是僅憑權力本身來得到。我相信總有說理的地方。"
"我不管你怎麼講,你們的申報立功的事需要重新考慮,特別是馬濤,他的三等功必須撤下來。"
"嘿嘿……"武克超忍不住冷笑起來:"政委同志,您也許不了解吧,我的這些隊員真的不在乎是否立功受獎,這些東西對他們來說沒有吸引力。他們每個人都有超過一千萬元的資產,就是什麼也不做,只是坐在那裡吃喝玩樂這一輩子也花不完。他們之所以拋棄安逸、富足的生活來到這艱苦的地方當兵,就只為了一件事,報效祖國。他們視軍人為神聖的職業,其他任何東西對他們都沒有吸引力。不信你可以問問顧司令,他到過泰國,對獵人突擊隊最了解。我們的立功申報請您都收回來,只要馬濤沒有,我們都不會要。"
"你這是在要挾領導,我不吃你這一套。"熊文才說完站起身來,怒氣沖沖地向外走。
武克超對著他的背影說:"怎麼想是您的自由,但是我沒有這樣的意思。"
熊文才剛離開辦公室,其他隊員就都沖了進來,原來兩人的爭吵聲音早就把隊員們吸引了過來。
唐劍鋒著急地詢問武克超:"怎麼會弄成這樣,你無論如何也不能與基地領導頂嘴,你的火爆脾氣怎麼一點沒改?"
"我剛才聽他說獵人突擊隊一身的匪氣就壓不住火了,可以踐踏我,但是我不能讓任何人玷污了獵人突擊隊的榮譽,因為獵人突擊隊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東西。我不能容忍有人對我的戰友進行無中生有的指責。"武克超臉上帶著毫不退讓的表情堅定地說。
"媽的,傅伈瑤這個長舌婦竟然到領導那裡告我,不就是開幾句玩笑嗎,值得這麼大驚小怪,我去找她去。"馬濤火冒三丈,開口就罵,他的心裡不是為自己,而是因為隊長為自己受到了委屈,這讓他受不了。
"對,找這個小賤人,看她的高傲的樣子我就生氣,我陪你去。"張子揚在一旁煽風點火,拉著馬濤就向外走。
唐劍鋒立即攔住兩人:"你們倆冷靜點,還嫌事情鬧得不夠大,就不要再給克超添亂了。"
"怕什麼?大不了老子們不幹了,再回去把獵人突擊隊的大旗樹起來,省得在這裡受這悶氣。"張子揚滿不在乎地說。
只聽到"啪"的一聲,武克超一掌拍到桌子上,猛然站起來生氣地說:"怪不得政委說我們一身匪氣,你們這個樣子像軍人嗎?開口罵罵咧咧,閉嘴要回去,誰要是再提'回去'兩個字,看我怎麼收拾你們,張子揚,馬濤。"
"在。"兩人急忙大聲回答。
"罰你們倆繞海島跑五十圈,好好地反省自己,馬上給我出去。"
"是。"兩人立即轉身跑了出去。
馬濤、張子揚跑出去后,武克超又對唐劍鋒他們幾個人說:"好了,你們都去休息吧,讓我自己冷靜一下。"
唐劍鋒了解武克超,知道不用過多地勸他,向諸葛垚、李剛他們揮揮手,一起離開了武克超的辦公室,把他一個人留在裡面,好讓他靜靜地思考。
武克超忽然覺得自己有些像老虎屁股摸不得了,這麼多年沒有人對自己指責過,在獵人突擊隊、在公司里他就是老大,不知不覺中養成了以自己為中心點的習慣,而現在回到部隊,在潛意識裡還沒有扭轉這一點,部隊是上下一致的整體,自己的這種思想的確很危險。無風不起浪,任何事情都是事出有因,絕不會空穴來風,自己對隊員們在有些方面的確是放鬆了要求,否則不會出現今天的事情。
已經是凌晨兩點多了,唐劍鋒到營地周圍查了一遍崗哨,發現武克超的辦公室里還亮著燈,他輕輕地推門進來,關切地問:"怎麼還沒休息,不要考慮得太多了,事情既然發生了就讓它過去。"
"哦,是劍鋒,你怎麼也沒休息。"武克超輕聲問。
"我剛查完哨,看到你這裡還亮著燈就過來看看。你也不要想得太多了"
"沒什麼,我已經想通了,我們的思想上的確還存在著一些問題,這些年在我們的內心留下了很多習慣性的思維方式,這裡面有許多東西是與軍隊的管理不相適應的,必須加以解決。特別是我,在潛意識裡就排斥被人領導,在金三角的叢林里,老天第一我第二,這種習慣性的思維還沒有根除啊。"
"克超,你能這麼想我很高興,我就相信你能很快轉變過來。"唐劍鋒高興地說,他從內心欽佩武克超能從思想上找到問題,這決不是任何人都能做到的。
"馬濤和子揚還在繞海島跑步嗎?"武克超忽然想起他們倆,問唐劍鋒。
"你不下令誰敢回來,我看他們跑到天亮也跑不完五十圈。"
"哈哈……走,我們去看看他倆,也陪他們跑上兩圈。"武克超說完,拉著唐劍鋒走出了辦公室。
兩天後,武克超與突擊隊員們在進行體能訓練,顧嚴司令來到了訓練場。
武克超見顧司令來,立即跑了過來,向顧嚴敬禮后大聲說:"報告司令員,第七突擊隊全體隊員正在進行訓練,請指示。"
"很好,讓劍鋒帶隊員們繼續訓練,我們倆到海邊走走,怎麼樣?"顧嚴笑著說。
"是。"武克超猜想顧司令一定是來找自己談心,十有八九與政委的爭吵有關。
兩人走在月牙形的島灣邊,海水是那麼藍那麼純,踏在柔軟細膩的沙灘上,微鹹的海風吹拂在臉龐上讓人感覺非常愜意。
"克超啊,熊政委跟我談了撤銷為你們申報立功的事情,我還沒有表態,想聽聽你是怎麼想的。"顧嚴邊走邊對武克超說。
"顧司令,我已經考慮過了,對這件事沒有意見。"
"噢?思想轉變得這麼快,我本來還打算做你的思想工作,看來不用了,哈哈……"
武克超不好意思地笑笑:"這件事給你添亂了,我做得很衝動,我想以後再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了。"
"責任不全在你,作為基地的司令,你們突擊隊發生的問題我都有責任。轉變是需要一個過程的,特別是思想的轉變,思想上的問題有時隱藏得很深,自己都難以察覺,不暴露出來就察覺不到。我已經對熊政委講了,以後涉及突擊隊的任何事情都由我來親自處理,我不想讓一些不相干的事情影響到隊員們的情緒。"
武克超聽到這裡激動地對顧嚴說:"謝謝你顧司令,我為有您這樣的指揮官而感到幸運和自豪。"
"保護好你們不受干擾也是我工作範圍內的事情,克超,你應該知道,在我們周圍還存在著各種各樣的人際關係,複雜的社交,各種不可說的東西,有時這些莫名其妙的東西會影響到一個人,甚至是他的仕途。"
"我明白顧司令,我原來在部隊時就深有體驗,有的人就熱衷於搞這些不能明說的東西,根本不把心思放在工作上,同時也影響了一些專心工作的人。"武克超深有感觸地說。
"所以我不希望有任何不相干的事情影響到第七突擊隊,不過這次立功的事就放下吧,基地和總部首長都給你們記著,是你們的功績任何人都抹不去。"
"請顧司令放心,我們回國參軍的目的並不是為了立功受獎,只要能報效祖國,什麼事情我們都能承受。"
"如果所有的軍人都有這樣的報國之志,將是我們的國家之幸、民族之幸。克超,你對下一步的工作有什麼安排?"
"原來計劃對我們進行一年的培訓,雖然大多數的訓練科目我們都通過了,但是與嚴格要求還有差距,我準備把訓練補上,好在安教官也在這裡,我想請她再為我們搞個訓練計劃。安教官對培訓真的很有一套。"
"好,我同意你的想法。"顧嚴點頭說。
"另外我一直有種預感,我們解救人質這件事不會這麼輕易地結束,總感覺對方還會有行動,必須提前做好準備,所以我想再秘密調查這件事。
"從國際刑警組織反饋的情況看,他們對這件事情的調查還沒有任何進展,這就更說明了對方的強大,能把這麼大的事情掩蓋得不留痕迹,絕非一般組織能做到,要掐斷所有的線索必須花費重金,因此這個組織的經濟實力也肯定非常雄厚,一定是個很強大的國際犯罪集團。我們中國軍人有義務維護世界和平,剷除邪惡勢力也是我們義不容辭的責任。我全力支持你們的行動,鑒於對方勢力強大,必須嚴守機密,這件事只能你、我還有安慕靈處長知道,抽時間我們三人先研究一下,你看怎麼樣?"
"是,有您的大力支持我一定能把事情調查得一清二楚,讓整個事件真相大白。"武克超信心倍增地說。